第27章 俞衡的戰鬥力
資深鏟屎官俞衡深切地對自家貓表示了擔憂,恨不能現在就回到別墅,看看那只小畜生是不是已經因為沒人管而無法無天了。
然而很快,他的關注點就不得不從貓轉移到別的地方——目前看來,比貓更值得擔心的是眼前某個人。
何硯之的補救措施明顯沒起作用,牛排吃完了也不見上頭的酒勁兒下去,他一只手撐着下巴,開始思考自己究竟為什麽會醉。
不應該啊,他以前可是喝一斤白酒面不改色的人。
今天居然被三杯紅酒灌醉了?
硯總對自己進行了一番深刻的剖析,終于得出結論——心理暗示。
由于屢次拿酒代替止疼藥,搞得他現在一喝酒,身體就條件反射地判斷他該睡覺了。
何硯之已經有點睜不開眼,他非常艱難地支撐僅存的幾分神智,貌似清醒地說:“你今晚還複習嗎?”
“不了,都這時候還臨時抱佛腳也沒什麽用了,”俞衡十分擔憂地看着他,“你真的不要緊嗎?要不去睡覺吧?”
何硯之低頭瞄一眼手機——18:48。
現在就睡覺,是不是太早了點?
盡管硯總已經盡力掙紮,還是沒能堅持超過十分鐘,他緩緩打了個哈欠:“那你愛幹嘛幹嘛,我先睡了。”
“好。”俞衡也沒敢再讓他自己控制輪椅回去,生怕他一不留神把自己摔了,趕緊上前把他抱起來,輕手輕腳地放到床上。
何硯之有點迷糊:“我還沒暈呢。”
“快了,”俞衡不由分說地把對方在床上按平,“你喝多了,快點睡覺。”
何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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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睡覺可以,但是,他堅決不承認他喝多了。
三杯紅酒就叫喝多?說出去他面子往哪放。
何硯之很想怼小保镖一句“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無奈眼皮太沉,話還沒說出口,人就已經睡死過去。
俞衡在旁邊坐着,安靜等他睡着,然後打開電視,靜音放新聞聯播。
電視是開着,他的注意力卻依然全在何硯之身上,內心暗想:剛剛某人說讓他“愛幹嘛幹嘛”。
作為一個認真聽從雇主命令的好保镖,俞衡決定把硯總的話貫徹落實,他開始真的“愛幹嘛幹嘛”,首先掏出手機給對方拍了張照,保存起來變成“私家珍藏”。
随後他把胳膊探進被子,開始日常按摩。
何硯之本來就身材偏瘦,腰窄腿長,讓女生看了都得羨慕,而今出了車禍,小腿愈發細痩,腳腕的地方俞衡一只手都掐得過來。
他邊給對方按摩邊想——硯總自己放棄治療,根本不想複健,他到底得用什麽方法才能讓他配合?
真是個世紀難題。
小保镖為了雇主的身體狀況操碎了心,覺得六萬塊的工資還不夠賠償他精神損失費的。他手掌逐漸下移,從小腿轉移到腳底,繼續耐心按摩。
電視裏主持人已經在收拾稿子,俞衡盯着看天氣預報,忽然他手指不知按到了哪兒,只感覺某人竟微微抽動了一下,并且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嗯”。
俞衡一愣,連忙回頭,只見何硯之眉心微皺着,過了幾秒又緩緩打開。
……剛剛是他的錯覺嗎?
這貨到底動沒動?突然出聲又是怎麽回事?是被他按到哪裏有了知覺,還是單純在做夢?
俞衡一時也分辨不清,他不死心地又按了一遍,甚至撓他腳心,何硯之又沒有半點反應了。
難道是他想太多?
俞衡心情複雜地結束按摩,又盯着對方看了一會兒,确定他并沒有醒,這才轉身去浴室沖澡。
誰料何硯之被他這一番折騰,已經有點要醒的意思,耳朵裏又響起浴室傳來的水聲,終于沒能繼續睡下去,想睜眼的沖動蓋過了酒勁,促使他恢複了一點意識。
迷迷糊糊地他看到浴室那邊有光、有水聲,隔着一道毛玻璃,裏面還有人影在晃動。
人在半夢半醒間,思維往往不受自己支配,某人又因為喝了酒,更是迷糊得要命,大腦也不知怎麽就開始聯想,夢到有陌生人闖進他家,占用他的浴室,最後還不穿衣服地從裏面出來,站在他面前,試圖對他圖謀不軌。
何硯之眨眨眼,總覺得這畫面過于真實,不太像在做夢。
俞衡因為腦子裏在想事,去洗澡的時候忘了拿衣服,好在房間裏暖和,短時間不穿衣服也不會凍着,他只好先拿浴巾裹在腰間,濕着頭發出來找睡衣。
誰料他剛走到床前,就看到何硯之睜着倆眼兒,好像是在看他。
俞衡莫名其妙,心說這人不是睡着了嗎?
他試圖仔細觀察一下——他之前已經把大燈關了,只剩床頭小燈還開着,所以不得不往跟前湊。
這時候何硯之突然睜大眼,本能地喊了一句:“俞衡!”
俞衡:“?”
小保镖一頭霧水,不知道這貨又在搞些什麽,而何硯之也總算清醒了,他定睛一看,哪有什麽入室搶劫的劫匪,沒穿衣服那個赫然就是俞衡。
于是他趕緊想辦法往回找補,不想暴露自己剛剛做了個噩夢。他努力定了定心神:“我想說你快把水滴到床上了。”
俞衡詫異地瞧他一眼,心說就算滴上又怎麽了,至于這麽大呼小叫嗎,不知道的還以為發生什麽了呢。
他伸手摸了摸對方額頭:“沒發燒吧?”
何硯之:“……”
床頭燈柔和的燈光打在他身上,從何硯之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得一清二楚——水珠順着他發梢不斷滾落,從頸側淌過鎖骨,流至胸前,最終勾勒出優美的肌肉線條。
何硯之內心暗想:這小保镖故意的吧,知道他對這種年輕又結實得恰到好處的身體毫無抵抗能力?
俞衡并沒想到他家身殘志還不堅的雇主居然還沒脫離低級趣味,他确認對方沒發燒,便坦然在床邊坐下,解下腰間浴巾開始擦頭。
然後何硯之就看到了更加讓人浮想聯翩的畫面。
雖然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吧,但就是覺得今天的小保镖格外勾人犯罪。
可惜,硯總怕是對自己真的沒有ac數——這怎麽看被犯罪的對象也是他自己,俞衡才是那個實施犯罪的。
何硯之艱難翻了個身,決定眼不見為淨。
住在酒店的這晚以一種一言難盡的氣氛翻了篇,第二天俞衡照常去考試,何硯之留下來自己跟自己玩。
三杯紅酒到底沒給他造成太大影響,睡一覺也就沒了,第二天照常能刷得了微博,玩得動消消樂。
由于俞大鏟屎官擔心自家貓餓着,兩人決定不在酒店住第二晚了,他考完就退房回家。
俞衡背着何硯之,手裏提着已經折疊起來的電動輪椅,還能步履輕盈、腳下生風。他拿着車鑰匙,把輪椅塞進後備箱,何硯之塞進車後座,問:“沒落下東西吧?你手機帶了嗎?”
何硯之伸手摸兜:“在呢。”
俞衡這才關上車門,準備移步主駕。
這時候天已經半黑了,正在他要上車的當口,他忽然瞥見後視鏡裏亮起什麽東西的反光,緊接着一股危機感陡然襲來,他本能一矮身,就聽“呼”一聲,有東西從自己頭頂掠了過去。
何硯之餘光掃到車窗外有陰影,一擡頭,發現竟有三四個人朝他們的車圍了過來!
他瞬間瞳孔收縮——有人想堵他?
經歷過各種大場面的硯總一瞬間就判斷出這幫人的來頭,再一想到俞衡還沒上來,他頭皮就是一炸。他下意識地伸手要開車門,卻聽到“咔”一響——車門被俞衡從外面鎖住了!
這一聲響也讓他回過神,意識到俞衡是對的,他現在開門只會給自己增加危險,給俞衡添亂。
于是他沉下臉來,掏出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
俞衡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開不知哪來的暗算,并當機立斷鎖了車門,他旋即轉身,照着朝他撲上來的人就是一腳。
他身高腿長,這一腳擡起,直接就踹上了對方胸口。那人被踹得慘叫起來,手裏東西沒拿穩落了地,發出“當”一聲脆響。
俞衡這才發現剛剛的閃光是對方手裏揮來的鋼管,他一眯眼,正想去撿那鋼管,身後卻又襲來一道勁風。
這一下比剛剛那一下還狠,俞衡并不想被打中,立刻往旁邊跳開,揮來的鋼管擦着他的衣角落空了。
背後襲擊的人估計是沒料到他能躲開,剛剛那一下用盡全力,落空之後他立刻失去重心,踉跄了一步。
俞衡趁機伸腳一絆,直接送他“以頭搶地”。
他這邊撂倒了兩個,很快又竄出第三個。停車場不愧是個堵人的好地方,每輛車都是一個絕佳的掩體,人躲藏在後面,不靠近根本發現不了。
這幾個人都戴着口罩、拿着兇器,看上去是有備而來。俞衡不知道他們到底來了幾個,也不敢離開車太遠,生怕這群瘋子拿鋼管去敲窗玻璃。
之前兩個剛倒下,第三個又撲上來。這個好像比其他那倆機靈一些——也僅僅是一些。
俞衡看着是個樸實無華的大學生,實際是真練過的,他三兩招已經找到對方的破綻,照着肚子一拳揍過去,差點把那人揍吐了。
然而這位老哥居然是個狠角色,被“一拳到胃”愣是硬撐着沒倒,還拼命抱住了俞衡的腰。
俞衡十分讨厭被陌生人親密接觸——長得帥的除外。他正想把這塊狗皮膏藥甩開,最早被他撂倒的人竟掙紮着爬了起來,撿起地上的鋼管,朝他後腦掄來。
他看不到背後的情況,卻感覺到了動靜和風聲,可惜他被人死命抱着一時難以掙脫,只好用力一擰腰,鋼管沒能砸中他後腦,重重落在了肩膀處。
小保镖到底是肉體凡胎,被打這麽一下也是很夠受的。他因為疼痛而産生了一瞬間的恍神,随即感覺頸間一涼——背後的人拿鋼管鎖住了他的喉嚨。
他腹背受敵,實在是沒法脫身,正在此時最後趴在地上的那個也爬了起來,不過沒沖他來,而是朝何硯之所在的SUV沖了過去!
俞衡餘光掃到他的舉動,一股怒火“蹭”地燒了起來,他眉毛一擰,擡腿狠狠給了抱他腰那位老哥一膝蓋。
這一腿能給人胃都怼成平面的,對方終于招架不住,松了手。俞衡雙手得到解放,立刻反扣住背後之人的胳膊,腰間發力,直接來了個過肩摔。
那人被他摔倒在地,他又順勢奪過鋼管,并薅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抖——給他卸脫臼了。
俞衡冷着一張臉,在慘叫聲中走向被他頂翻的那位,伸腳踩在他腳踝上,狠狠一碾。
對方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疼暈過去了。
眼看着兩位同伴被撂倒,正準備敲車玻璃那個也不敢下手了,他顫顫巍巍地轉過身,雙手抱頭:“大哥饒命!”
俞衡并不想饒命,也不想當大哥,他快步上前一把揪住對方的頭發迫使他擡頭,并抄起鋼管,力道恰到好處地在他額頭一敲。
對方就地暈倒,再也沒爬起來。
整個打鬥過程其實沒超過五分鐘,何硯之在車裏目睹了全過程,驚得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原來這就是……他家小保镖的戰鬥力?
隔着車窗上的防曬膜,俞衡并不能看到自家雇主錯愕的眼神,他沒立刻打開車門,而是繼續留意四周,想确認對方到底還有沒有同夥。
SUV停在停車場裏一個挺偏僻的角落,因此附近并沒有管理人員,聽到慘叫聲,酒店的保安才姍姍來遲。
保安大叔抄着根警棍,指着他大聲質問:“怎麽回事!”
俞衡心情極度不爽,根本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生氣的時候無需過多的表達方式,只需看上對方一眼,一切就都解決了。
說得中二一點,就是他眼神裏“有殺氣”。
保安成功被這股殺氣勸退,停下腳步,不敢再上前了。
可見“保安”跟“保镖”,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而正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刺耳的剎車聲,俞衡回頭一看,只見有輛黑車剎在路邊,從車上下來了四五個穿黑色西裝的人。
其中三個是光頭,兩個臉上有疤,個個身強力壯,走路帶風,兇神惡煞。
俞衡神經還緊繃着,看着這幾位朝自己走過來,本能就要拿手裏的鋼管招呼他們。正在這劍拔弩張之時,對面領頭的大哥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立刻反應過來,大喊一聲:“別動手,自己人!”
俞衡一愣。
前一刻還渾身寫着“擋我者死”的領頭大哥立刻轉變态度,硬生生從那張刀疤臉上擠出一絲和藹來,他走上前親切地握住俞衡的手:“你好,我是保镖。”
俞衡警惕地抽回手,客氣地回應:“好巧,我也是。”
保镖大哥頓時露出驚訝的表情,好像不相信面前這大學生打扮的小夥子居然是同行,他重新打量對方一遍:“我們是……專業的。”
“哦,我是業餘的。”
“……”
場面一度非常尴尬。
保镖大哥再看一眼倒在地上的三個倒黴蛋,表情變得驚疑不定起來——業餘的?業餘的能一個人撂倒仨?
專業保镖和業餘保镖在車外對峙,車裏的何硯之終于看不過去了,他摳開車門鎖,探頭道:“俞衡。”
幾個保镖聽到他的聲音,立刻圍上來:“硯哥,你這……怎麽回事?你明明有保镖啊,還叫我們來?”
何硯之尴尬地咳嗽一聲:“預估……失誤。”
他哪能想到俞衡真能以一敵三?本來是叫他們來救場的。
俞衡見他們确實是自己人,終于放松下來,便聽何硯之說:“沒事兒,你們也沒白來,地上那仨你們捎回去吧,幫我問清楚……你懂。”
保镖們立刻會意,把那三個被俞衡揍倒的架起來塞進車裏,揚長而去。
俞衡也上了自家SUV,系好安全帶:“怎麽,信不過我?”
何硯之好像嗓子裏卡了雞毛,連連咳嗽:“不是信不過,這不是……以防萬一嗎。”
俞衡從後視鏡裏瞧他,也沒拆穿他“擔心我就直說”,只似笑非笑地擡起嘴角:“大概知道是誰幹的嗎?”
“有數,”何硯之并沒透露太多,“不用報警,我自己處理就行——回家吧。”
他這麽說,俞衡便不再多問,在保安大叔茫然的目光中駛離停車場,又問後排的人:“剛剛沒吓着吧?”
何硯之并不想承認其實吓着了,而且吓着他的并不是別的,而是小保镖的戰鬥力。他裝作無所謂地一擺手:“放心,我之前被人堵的次數多了去了,這種才三個人的,都是小場面。”
俞衡心想——小場面,對面三個人,你叫了四個保镖。
“說起來,我應該問你有沒有事才對吧?”何硯之視線落在對方肩頭,“我看你剛剛好像被打到了,要不要去醫院?”
俞衡:“不用,就是擦了一下,過兩天就好了。”
“那回去我給你噴點藥,我家裏有藥。”何硯之又說,“你可真夠狠的啊,你一個大學生,怎麽下手那麽狠?”
“我不狠,等着你被人敲破頭?”俞衡從後視鏡瞥他,“早就跟你說了讓你別出門,別去公衆場合,你偏不聽,現在好了?”
何硯之:“……”
硯總委實心虛,不敢反駁,只能閉嘴。
大概看在他是來接自己的份上,俞衡沒再繼續數落他,而道:“那幾個保镖……你認識的人?”
“是我以前的保镖,”何硯之說,“挺久沒聯系了。”
俞衡有些詫異:“你既然有保镖,怎麽還要發招聘廣告?随便找一個過來陪你不就好了嗎?”
何硯之迷之沉默三秒,随即深吸一口氣,表情幾乎有點猙獰:“我說,你又不是沒看到他們的臉,那種歪瓜裂棗我怎麽吃得下去?看一眼就萎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