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彙款單
俞衡很快留意到他眼神裏的戲谑,低頭輕咳一聲:“別那麽看我,你要是真摔了,我可擔當不起。”
“摔就摔呗,”何硯之挑眉,“就這麽點高度,還能摔壞了?”
俞衡重新拿起剪子:“萬一呢?萬一磕到頭,讓你忘了還欠我工資的事怎麽辦?”
何硯之:“……”
他就知道這臭小子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俞衡繼續幫他把頭發理完,過分長的頭發被修去一截,顯得清爽多了。
他把對方放回輪椅上讓他自由活動,自己開始收拾地上的碎頭發:“一會兒洗個澡。”
“嗯。”何硯之湊在鏡子前臭美,把頭發扒拉來扒拉去,“雖然沒有理發店剪得好,不過也還能看。”
俞衡停下來瞧他:“就算不能看又怎麽樣,反正你又不出門。”
“……”
無言以對。
俞衡折騰了半個小時,終于收拾好被貓禍害過的屋子,許是別墅裏暖氣太足,他已經出了一身薄汗。他緩口氣說:“我跟你一起洗,你不介意吧?”
何硯之詫異回頭,一臉警惕:“你要幹嘛?我們還沒發展到那一步。”
俞衡:“……”
這人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少兒不宜的東西?
然而最終硯總也沒能逃過小保镖的魔爪,還是被迫跟他“坦誠相見”,當然,只是單純地洗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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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俞衡吸取教訓,在離開浴室前就幫他身嬌體弱的雇主穿好衣服,出去以後立刻吹幹頭發,省得他再感冒。
也不知道是之前生病讓他産生了一點抗體,還是俞衡确屬“居家旅行必備良藥”,經過一番照顧,何硯之還真的沒再感冒發燒了。
俞衡照例每晚陪雇主睡覺,何硯之本來還有些抗拒,可想想有對方在就能緩解神經痛,他還是非常痛快地妥協了。
雖然并不能根治,但好歹能讓他早點睡着,不用每天都熬到天亮。
冬天一天冷過一天,忻臨市正在邁入一年一度的嚴寒,別墅裏卻依然溫暖如春。寒冷被嚴嚴實實地阻隔在外,只有俞衡偶爾進出的時候,才能順着打開的大門偷偷溜進一絲。
上次的熱搜事件早已過去,當網絡上的風浪平息,現實生活中便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按部就班地往前走,平靜而和諧。
俞衡當真為保镖界楷模,除了照顧硯總日常起居,還要陪他消遣解悶,甚至在他的撺掇下往手機裏下了個消消樂,每天互贈體力。
可惜他才玩了三十關就玩不下去了——這種無聊的東西,到底怎麽能夠堅持那麽久?
雖然硯總自己放棄掙紮,但俞衡卻不想讓他一輩子當個殘疾人,于是他不顧對方抗拒,每天都幫他活動雙腿、熱水泡腳,以及按摩全身。
何硯之無力掙紮,只能由着對方折騰。
冬天越來越深,考研的日子也逐漸逼近,俞衡在二樓看書的時間愈發長了。何硯之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也知道對方不是考着玩玩,是真的很重視,因此他盡可能地少去打擾他。
大多數時間,硯總都安靜地一個人待着。
反正就算沒“人”陪他,那不還有只貓呢嗎。
這天晚上,俞衡又跟往常一樣在二樓書房看書,何硯之在樓下客廳看電視順便撸貓,兩人互不幹擾,氛圍異常和諧。
中途俞衡接了個費铮打來的語音通話——這死基佬自己不考研,就來幹擾別人考研,他大冬天的跟一幫狐朋狗友出去吃烤肉,估計喝high了就來騷擾俞衡。
俞衡插着耳機,耳機裏烤肉的聲音滋滋地響,他面帶微笑:“知道你美了,日子過得滋潤,可以挂了嗎?”
“別啊,”費铮在一片嘈雜之中說,“你也真夠無情無義的,我不找你,你就不主動找我,上回咱倆聯系還是半個月以前——不能多陪哥們聊兩句嗎?”
“你‘哥們’那麽多,不缺我這一個,”俞衡手裏的筆在指尖靈巧地轉了個圈,“沒事的話我真的挂了,不要打擾我學習。”
“好吧好吧,”費铮有些失望,又小聲嘀咕一句,“打擾你學習還是打擾你談戀愛啊……”
俞衡挑眉,正想再說點什麽,對方卻已經把語音聊天掐斷了。
他摘下耳機,活動了一下筋骨。長時間集中注意力算題讓他有些疲憊,被費铮這麽一打擾,他索性起身準備休息一會兒。
他給自己倒了杯水,開始在書房裏轉悠——何硯之雖然自己不看書,書房卻塞得滿滿當當的,好像這樣就能證明他很有文化涵養。
這些書涉及各個領域,有專業書、字典、名着等等,古今中外的書都分門別類,整齊地碼在書架上。
俞衡隔着玻璃往書櫃裏張望,忽然他伸出手,從裏面取出了一本。
這是日本作家太宰治的《人間失格》,書是新書,應該沒人翻過,書的版本并不是市面上最新的,已經有一些年頭。
俞衡并沒打算看,只是随便地翻了翻,然而他這一翻,突然有什麽東西從書裏滑了出來,掉在他腳邊。
他低頭一看,發現居然是一張照片。
是那種好多年前流行過的大頭貼,照片上有兩個人,一個是何硯之,另一個他并不認得。
照片上的何硯之看上去還很年輕,另一個人跟他年紀相仿,似乎更小一點。何硯之笑得非常開心,他身邊的人卻顯得有些勉強。
俞衡皺眉。
這人是誰?他看着面生,應該不是什麽明星,不是圈子裏的人。
那就單純是何硯之的朋友。
但他也沒聽何硯之提起過他有什麽朋友。
一個只能玩消消樂解悶的“天煞孤星”,能有什麽朋友?
俞衡越想越好奇,沒算完的題也不接着算了,他又在書裏翻了翻,翻出一張彙款單來。
彙款單已經非常舊了,但因為保存在書裏,還比較完好,上面的彙款日期是七年前,金額是二十萬。
七年前的二十萬……
俞衡一頭霧水,他再仔細看,看到彙款人果然是何硯之,而收款人是一個叫“馮奕”的家夥。
馮奕又是何許人也?
跟大頭貼上那個……是同一個人嗎?
七年前的何硯之也就不比俞衡現在大多少,那時候他應該還沒火,一次性給一個人彙這麽多錢,他是在幹嘛?
如果是關系不錯的人,又為什麽沒有一直聯系,甚至連提都沒聽他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