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熱搜
何硯之嘴角微微一扯——這一萬塊他還真敢要,現在的小孩,真是為了錢臉都不要了。
俞衡滿臉寫着“什麽都不能阻止我賺錢”,心滿意足地收下了一萬塊,又開始打那剩下五萬的主意:“有什麽需求嗎硯總,竭誠為你服務。”
何硯之:“……”
俞衡:“要吃飯嗎?要喝水嗎?需要什麽您盡管吩咐。”
何硯之擡手擋住臉:“不需要,我只想睡覺,你知道現在才幾點嗎?”
“七點四十九。”俞衡說,“那……要暖床嗎?”
何硯之:“……”
他有氣無力地沖對方擺擺手:“你走吧,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好的。”
俞衡乖順地退出卧室,出來時正好碰上一只探頭探腦想要進來的貓。他帶着貓往自己房間走:“怎麽了又跟着我,昨晚上才給你添的貓糧,不至于就沒了吧?”
大橘:“喵。”
“那就是沒水了。”俞衡給貓祖宗添好水,順手揉它的腦袋,像是問貓又像是自語道,“你說,怎麽才能伺候好那位大爺?”
大橘專心喝水,并不打算理他,現場上演“有吃有喝就不要主人”。
“真是忘恩負義,”俞衡唇邊勾起一點笑意,更加大力地揉,“我昨天才救了他一命,今天就給我一萬塊錢要打發我走,你說是不是夠無情的?跟你一樣。”
大橘被他揉得頭頂毛都亂了,再也不能安心喝水,十分不友好地沖他“喵”了一聲。
“看看看看,正說你呢,你就來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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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橘投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充分表達“主人智障多年,貓咪不離不棄”。
俞衡不再跟一只喵星人計較,起身去衛生間洗漱。由于何硯之不肯起床,他還是只好做了自己的早飯,邊吃邊拿着手機刷微博。
因為大學四年紅遍全學校,他又總有那麽一些時間不想被打擾,所以他社交軟件基本都有兩個號。此時他跟同學們公開的微博已經被人扒了出來,私信基本刷爆,他只上去看了一眼就直接退了出來。
他還有一個專門用來關注沙雕博主的小號,現在還清淨着,他登上小號搜索了熱詞“何硯之”,很快就彈出這位過氣明星最新的動态。
熱博第一條,自然是po着他跟何硯之在醫院的那張照片。
費铮說的一點沒錯,雖然原博已經删了,但照片卻早已流傳出去。他點開照片看了看,居然說:“把我拍得還挺帥嘛,這是什麽濾鏡?”
他欣賞完自己的盛世美顏,這才在照片一角找到了只露出一個腦袋的何硯之。
……總共沒有一個指甲蓋那麽大,而且被自動虛化成背景,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于是他忍不住嘴角一扯——這都是些什麽顯微鏡女孩?
這也能看出是何硯之?
俞衡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又點開評論看了看,發現底下已經開始買股,有猜他倆是情人關系的,有猜是炮友的,有猜他是被何硯之欺騙的純情小男生,不知世事險惡,好像小紅帽碰到了大灰狼。
俞衡啼笑皆非。
硯總這身板,就算真是狼,那也是條病狼。
真是好慘一男的,都已經是個殘廢了,還要被人追着罵,被塑造成“迫害純情小男生”的大魔頭。
可見這位口碑到底有多差。
俞衡有些唏噓——網絡上的人太容易被帶節奏,實際上這些黑子又有多少是真正了解何硯之的黑料的,還不是人雲亦雲。
還覺得自己是個正義使者,能為人間主持正道。
就硯總現在那個德性,還能作什麽妖?迫害別人?他自己不被迫害就不錯了。
俞衡搖搖頭,退出微博,正想忘掉那些無理取鬧的言論,又好像忽然想到什麽,他手一頓,重新進去,并登上了那個已經掉馬的微博號。
然後他更新了一條微博:“你情我願,不信滾蛋。”
發完這個,他果斷把全部社交軟件設成勿擾,并屏蔽通訊錄裏除家人和何硯之以外的所有人。
他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熱牛奶,非常惬意地享受着悠閑的早餐時光。
而此次事件的另一位當事人硯總還睡着,根本不知道自家小保镖幹了什麽皮出天際的糟心事兒。
俞衡吃完早飯時間尚早,又跑到樓上書房學了會兒習。快中午的時候他準備好午飯,這才把睡回籠覺的何大明星叫起來。
何硯之睡眼朦胧,還沒完全清醒的大腦對身體做出了錯誤的指示——他喉間無意識地發出一聲哼哼,非常像貓在沖人撒嬌。
因為實在是太舒服了,他已經好久沒有這麽舒服地睡過覺了。
一整宿加一上午都沒有神經痛,這讓他幾乎覺得自己重獲新生了。
俞衡看着他這樣子,好險才忍住給他拍張照片珍藏的沖動,咳嗽兩聲:“醒醒,該吃飯了。”
“嗯……”何硯之終于醒了盹兒,“知道了,就來。”
俞衡順理成章地問:“要我幫你刷牙洗臉嗎?”
“……不用,謝謝,我能自理。”
“好的。”
智能居家機器人俞衡謹遵主人命令,在餐廳等他。何硯之抹一把臉坐起身,心說他可真是雇了個保姆。
這小子見面第一天就揚言要給他換尿不濕,當晚就伺候他洗澡,第二天扛他去醫院,第三天甚至想幫他刷牙……誰知道他明天還會做出什麽來?
硯總越想越覺得渾身發涼,想辭了他的念頭愈發強烈起來。
可是,剛剛給了他一萬,不再多使喚幾天,是不是太可惜了?
于是他堅定地告訴自己“我沒有想留下他我只是心疼我的錢”,把自己挪上輪椅,洗漱幹淨,這才去吃飯。
中途看了眼手機,上了下微博。
然後就看到自己高高挂在熱搜榜上,後頭跟着個奇怪的詞彙——“某高校男生”。
何硯之:“……”
什麽情況,他一覺醒來,天都變了?
他這過氣八百年的明星,居然回光返照上熱搜了?
硯總點進那條熱搜一看,手機差點砸了自己的腿。
他忍了三秒,還是沒忍住喊道:“俞衡!你幹了什麽缺德事!”
俞衡冒出頭來,接過他的輪椅把他往餐廳那邊推,滿臉坦然地說:“怎麽了?我幫你澄清啊,我要告訴他們不是你迫害小男生,我們是簽了協議的,我是心甘情願給你當保镖的。”
協議?就那一張廢紙?
何硯之氣得汗毛都豎起來了:“你小子會玩啊,那也叫澄清?你看看你這八個字,哪兩個長得像‘保镖’?”
“哪個都不像,我像。”俞衡把他推到餐桌前,“你病剛好,沒做太油膩的,你看看這菜色還行嗎?”
何硯之一擺手:“少給我轉移話題,姓俞的你給我解釋清楚,那條微博什麽意思?你這不等于變相對外界宣布我們的關系?”
……不對,這話好像哪裏不對。
俞衡:“嗯嗯。”
“嗯個屁啊!”何硯之一拍桌子,有點氣急敗壞起來,“你知不知道那群神經病,你越理他們他們越來勁,你不理他,淡着他,過不了三天這事就過去了。你現在算個什麽意思,主動把自己往風口浪尖推?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俞衡看着他的臉,竟從他眼中看到了焦急,于是他嘴角微翹,低聲道:“你是在擔心我嗎?”
何硯之:“?”
“我擔心你?我擔心你連累到我。”他面無表情地說,“我都過氣了,你就放過我好不好,我現在只想在家養老,不想陪你們小孩玩了。”
“這不是你的作風啊,”俞衡湊過來,“誰不想當個浪裏白條呢?”
何硯之一把糊在他臉上把他推開:“我不想,我已經是條失去夢想的鹹魚了,你想浪,你可以拿着那一萬塊,出門右轉,慢走不送。”
“你怎麽這麽無情無義啊,硯總?”俞衡露出一個十分逼真的失望表情,“我昨天才救了你,你今天就要把我掃地出門,虧我還為你激情發聲,為你遮風擋雨……”
何硯之:“……”
他頭痛地捏着自己眉心:“你快走吧,求求你了。”
“不行,”俞衡嚴肅地說,“我們的約法三章上寫了,我還沒有照顧你到時間,不能走的。”
何硯之莫名其妙:“我們什麽時候約定時間了?錢你也拿了,放過我,好嗎少年?”
誰料俞衡從兜裏掏出那張紙,居然就念了起來:“一,照顧何硯之的日常起居,一日兩餐,括號,不包括早飯。”
“二,住在何硯之家,方便照顧他。”
“三,幫何硯之洗澡一個月。”
“……你等等,”何硯之一把奪過那張紙,視線盯着最後一條看了整整兩分鐘,“我什麽時候……寫過一個月?”
俞衡聳肩。
何硯之再仔細觀察,發現最後那三個字似乎是後加上去的。
但是筆跡幾乎跟他自己的一模一樣。
……這小子!
他正要張嘴罵人,卻看到面前伸過來一只勺子,裏面有兩塊豆腐,俞衡舉着勺子說:“快,張嘴吃飯了。”
何硯之:“……”
他三十,不是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