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照顧
硯總瞬間被這個問題震驚了,以至于半天都沒能回過神,終于他咽了口唾沫:“什麽……意思?你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就是好奇。”俞衡面不改色,好像完全不覺得自己這問題有哪裏不妥,他視線還在對方小腿上打量,“因為給你洗澡的時候也看到……”
何硯之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預料到話題要往少兒不宜的方向去了,忙出聲制止:“閉嘴,敢說出來我扣你工資。”
“好的,”俞衡從善如流,又把被子蓋回去,“我不說。”
何硯之哼哼一聲,剛想說一句“算你識相”,就見對方很不識相地推了推他:“往裏去點兒。”
何硯之皺眉:“幹嘛?”
“睡覺啊,”俞衡面色坦然,“雖然對我來說現在還早,但陪你早點睡也不是不行。”
何硯之一愣,随即大驚:“你要睡在我這兒?”
“不行嗎?”俞衡一撩眉梢,“反正床這麽大,躺兩個人也綽綽有餘。”
“……誰允許你睡這兒了?”
“我還不是擔心你嗎,”俞衡把自己塑造得像個正人君子,“你才退燒,萬一夜裏又燒起來怎麽辦?貼身保镖貼身保镖,我還不得貼身照顧着你?”
何硯之:“……”
“貼身”是這麽解釋的嗎?
他還沒來得及拒絕,對方居然已輕輕一推,直接把他推到床內側去了。俞衡無比自然地挨着他躺下,又伸手要拽他被子。
何硯之連忙拍開他的手:“你還想跟我一個被窩?!”
俞衡立刻縮回來,沒事人一樣說:“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幫你把被子蓋好,別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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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硯之:“……”
我信你個鬼。
俞衡又去衣櫃裏找了一床被子,重新在床上躺下了,跟某位過氣明星只隔着兩床被子那麽厚的距離。
何硯之簡直如芒在背,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天花板,終于忍不住道:“我說,這才不到九點,這大好時光你去學習行不行?你不是要考研嗎?”
“不急,”俞衡絲毫不為所動,“少學一天也不會怎麽樣,你的安全重要。”
何硯之:“……”
翻譯過來還不是“六萬塊錢重要”,都是千年的狐貍,玩什麽聊齋啊。
堂堂硯大明星被區區一個小保镖弄得啞口無言,他深吸一口氣,決定不跟這貨一般見識。
正在他試圖醞釀睡意的時候,對方忽然又開了口:“對了,有個事想問你。”
何硯之咬牙道:“說。”
俞衡側過頭,用無比真摯的眼神看他:“你們gay圈……真的是‘孤苦無1,滿地飄0’嗎?”
何硯之:“……”
硯總沉默了足足半分鐘,才艱難地撿回自己的舌頭:“你從哪兒……聽說的這話?”
“我舍友就是個gay,”俞衡毫不遲疑地把費铮賣了,現場證明這兄弟情有多麽塑料,“他天天跟我說找不到一個1——我看你倆都挺空虛寂寞的,要不我給你們互相引薦一下?”
何硯之剛張嘴想說“我對小孩兒沒興趣”,俞衡已經自顧自地否決了自己:“不行啊,雖說‘兩受相遇必有一攻’,可我看你倆誰也攻不起來,還是算了,我怕你們當情人不成,反成了姐妹。”
何硯之:“……”
現在把他辭退還來得及嗎?
俞衡繼續挑戰雇主底線:“你以前是當1多,還是當0多?”
何硯之強忍着想把錢拍到他臉上讓他滾蛋的沖動,時刻提醒自己現在天已經晚了,就算要辭他也明天再說,幾乎咬牙切齒道:“看情況吧。”
“比如?”
“沒事當1,為愛做0。”
俞衡看他的眼神格外幽深起來,他還想說什麽,卻被何硯之立刻喝止:“你再多說一句,現在就從床上滾下去。”
俞衡相當“識趣”地閉了嘴,把燈一關,背過他睡下了。
何硯之耳根邊終于清淨下來,他呼出一口氣,心說自己到底雇了個什麽玩意。
這種東西,絕對不能久留。
硯總默默下了決心,可惜這份決心很快被上湧的睡意沖散,不知流到哪個大洋彼岸去了。
他本以為自己長時間沒跟什麽人一張床睡過覺,有個活物在旁邊肯定睡不着,然而不知怎麽,沒過十分鐘他已被黑暗淹沒,連噩夢都沒來騷擾。
甚至每晚必報道的神經痛也像遇到鎮宅神獸一樣,灰溜溜逃竄,沒敢附上他的身。
這太奇怪了。
難道這個小保镖身上有某種神奇的魔力?
俞衡并不知道自己有什麽魔力,也全然忘了何硯之說過“晚上會搞出什麽動靜來”的話,他只聽着對方的呼吸逐漸平穩,确定他睡着以後,便掏出手機——開始背單詞。
有些人表面看上去不學也能考上清北,背地裏還是得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背單詞。
小小一方手機屏幕打出微弱的光,照亮了他的臉,俞衡一直背單詞背到睡着,滿腦子都是英文字母,早把身邊那人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整整一宿,什麽都沒有發生。
第二天一早,俞衡是被一個電話打醒的。
因為早已結課,他平常起床的時間也沒有那麽早,基本在八點半左右,然而這個電話卻好比催命鬧鐘,讓他幾乎有“該去上課了”的錯覺。
他瞬間驚醒,連忙接通說了聲“喂”,就聽那邊一個熟悉的聲音咆哮起來:“俞衡!你到底跑哪兒去了!”
電話是費铮打來的,俞衡愣了愣,回頭看一眼還在睡覺的何硯之,趕緊走向陽臺:“我在外面……”
費铮:“你跟誰在一起?!你被人挂到微博上了知不知道!”
俞衡:“……”
還真不知道。
他沉默一下:“什麽時候的事?”
“昨天晚上,”費铮語速很快,好像非常着急,“我發現的時候已經今天早上了,有人跟我說我才知道。挂你的是個學妹,咱學校的,她昨天在醫院拍了你一張照片發到了微博上。”
俞衡瞬間回憶起來——昨天醫院裏那兩個一直在看他的女大學生。
居然同校?還真是巧呢。
于是他問:“我犯什麽事了要挂我?”
“不是你犯什麽事!”費铮氣急敗壞起來,“她只是覺得你帥才拍你發博,可被人認出來了你身後有個……有個全網黑的明星啊!那個何硯之……你到底怎麽跟他攪在一起的?!”
俞衡稍微一思考,覺得對方語氣确實很急,聽上去像是大事,遂實話實說:“就前兩天我跟你提過,我在外面給人當保镖……”
“保镖個頭啊!”費铮明顯不信,“何硯之什麽人,他堂堂大明星還能沒有保镖?還要雇?”
俞衡隔着陽臺跟卧室之間的窗戶望了一眼何硯之,低聲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過氣了。”
“過氣了也是明星啊!”費铮強行把話題掰回來,“不是你別扯那些沒用的,你說現在怎麽辦吧,我早上已經聯系那個學妹讓她把微博删掉了,但原博是删了,別人保存下來的照片還在,你……你自求多福。”
俞衡:“……”
怎麽說得好像他要光榮赴死了一樣?
不就是被人po上微博嗎,像他這種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死角的帥哥,還怕別人曬他照片?
開玩笑。
俞衡在內心嗤笑一聲,把電話挂了。
他從陽臺回到卧室,就看到兩分鐘以前還睡着的何硯之正睜着眼,看上去非常清醒。
甚至有點嚴肅。
而正在這時,俞衡的手機突然響起了某支付軟件的到賬提示音。
他低頭一看——有人給自己轉了一萬塊。
不是別人,正是何硯之。
俞衡疑惑擡頭,不知道這位難伺候的雇主又怎麽了,就聽對方說:“那天答應你的,伺候好我就預支你一萬,我沒老年癡呆,所以還記得。”
俞衡頭上緩緩地冒出一個“?”。
何硯之:“你不想幹就可以走了,說起來你滿打滿算也只幹了兩天,恕我不能給你三萬。”
俞衡神色複雜地看着他,心說這位怕是腦補過頭了吧,他咳嗽一聲:“等等,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什麽?”
“我什麽時候說我不幹了?”
何硯之:“不是被人扒了嗎?”
俞衡:“你聽見了?你家隔音效果不行啊。”
何硯之:“不是,我就聽見什麽‘照片’,上微博一搜,自然就知道了。”
俞衡:“……”
這電話總共打了沒五分鐘,您速度還真是快。
俞衡嘆口氣,看着那新鮮到賬的一萬塊,無奈說:“我沒說我要辭職好吧,不就是一條微博嗎?你知道——大學裏總有那麽個‘牆’,表白牆,或者吐槽牆,學生們經常會給牆留言,再由牆轉發出來——聽說過嗎?”
“略有耳聞,”何硯之點頭,“所以?”
“我上大學的時候,基本上一個學期會收到四次表白,一個月一次。”俞衡說,“有喜歡我的女生跟我表白,自然就有喜歡她們的男生來罵我,這跟你的粉和黑是不是一個道理?”
何硯之皺起眉,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可就是哪裏不對。
“所以,我可是被十六個男生一起圍毆過的人——當然了最後的結局是我一挑十六——女生之友,男性公敵,你覺得我會怕你們粉圈那一套?”
何硯之:“……”
這種事情到底有什麽值得驕傲的?
俞衡說着,伸手拍了一下對方的掌心:“這一萬塊我就收下了,我會好好工作的,硯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