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退休的第34天
楚館不接白天的生意,就算是接,在這日月神教的地界上。但凡能開店立足的,又有哪個手裏沒有東方不敗的畫像?怕是三人不論走哪都是如同這客棧裏同一番情景。
江湖風雲變幻,武林人士怒氣上頭拍桌動手的事屢見不鮮,他們在這地界開店做生意受了日月神教的庇護,自然也投桃報李,對日月神教多有客氣敬重。
對東方不敗這位傳言中武功高絕的教主便更是敬重中多了額外的懼怕忌憚。
只不過麽……
三人大白天的坐在被清場了的天香樓裏,顧客慈眨了下眼,看向身邊的東方不敗。
陸小鳳則是一個勁兒的摸鼻子,今兒這青樓八成是他走江湖到現在進得最尴尬的一次。
東方不敗卻是擡手撐着側臉頰笑意吟吟地看向顧客慈:“夫人從前未涉紅塵,夫君如今便補一個給夫人,如何?”
事實上在這種事上一向并沒有什麽興趣的顧客慈笑了笑,在東方不敗身邊坐下,趴在桌面上一雙眼睛裏只看得見東方不敗,只要是東方不敗想做的,他并不覺得有什麽是不能做的,語帶縱容道:“好啊——”
東方不敗旁邊候着一個濃妝豔抹珠翠繞發的女子,梳着婦人的發髻,膚色白皙口脂嫣紅,眼角已經染上了世間的浮沉霜染。
見東方不敗擡手示意,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坐在教主身邊的俊美男人,思及方才教主所言頓時心領神會,手中團扇遮住揚起笑意的唇角笑着福了福身子下去準備了。
“陸小鳳,今日你若贏了本座,”東方不敗看向還站在桌邊一臉尴尬的陸小鳳,輕挑眉梢,“本座日後便允了你一個願望,天南海北,皆可達成,就是不知陸大俠可敢交本座這個朋友?”
衆所周知,陸小鳳交友遍天下,卻也是麻煩遍天下,走到哪都會遇見幾件賭上性命的麻煩事兒,查案查到最後永遠查到身邊朋友身上。
但即使如此,陸小鳳的身邊待他真心為友能千裏奔襲的朋友也同樣不在少數。
陸小鳳向來是個灑脫的浪子,他的朋友不看地位,不看正邪,單看對不對胃口,能不能交往,當日他敢因為一曲劍舞便在衆多武林人士面前攔了顧客慈的車架為其作勢擋住身後的麻煩。如今也敢同桌而賭來和日月神教的東方教主論一論朋友!
撈了旁邊桌上的酒壺,陸小鳳腳步一轉便在東方不敗所在的長桌對面坐定,摸着自己的兩撇小胡子笑道:“能與江湖人人豔羨的東方教主同桌論友,我想,會有不少人羨慕我到将我從賭桌上拽下去。”
顧客慈認識東方不敗以來,東方不敗向來是有些自閉,不願與人溝通的冷傲姿态,哪裏見過當年那個持劍江湖快意飲酒的東方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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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見到這般的東方不敗,不由得嘴角微勾,桌下的一只手悄悄摸過去順着東方不敗的腿面勾住了東方不敗的小拇指,輕輕拉了拉。
正說話的東方不敗一頓,垂眸看向旁邊還趴在桌上不動。但眼睛裏滿是星辰的顧客慈,東方不敗從那雙眼睛裏沒有看到青樓楚館,雕欄紅綢,只看到了一襲紅衣的自己。
手指輕輕摩挲着顧客慈的小拇指指腹回應着男人,東方不敗的眼中笑意更甚。
陸小鳳是什麽眼力?他看不到桌面下這兩人的小動作,但是這兩人當着他的面含情脈脈旁若無人的對視調情,他一個久經風月場的人哪裏看不出來?
眼珠轉了轉,陸小鳳擺手叫來旁邊候着的小厮,低聲耳語了幾句。
那小厮遲疑地看着陸小鳳。
陸小鳳咧嘴道:“獨樂了不如衆樂樂,大家以後都是朋友嘛。若是他不願來此,便說東方教主與顧大家也在,過了這個村他可就真的要打上黑木崖才能得見日月神教的教主夫人了。”
而就在此時,環佩纏頭走動間輕碰的聲響伴随着濃郁的酒香氣與各異的脂粉香氣逐漸在前堂蔓延開來,梳妝打扮隆重豔麗的姑娘們魚貫而出,手中的托盤裏端着的正是難得一見的美酒。
而在這幾位綠衣美人的身後,藍青二色衣裙的美人們手中托盤裏放着的乃是玉質木質石質三種材質的骰盅,旁邊并有滿滿十幾盤的黃金白銀。
絲竹琵琶铮鳴聲輕訴而起,陸小鳳的身邊已然坐下了一位眉心點钿,姿容絕色的美人,正是陸小鳳在平州府的老相好花魁卿娘。
“哼,來平州府都記不起來看看妾身,陸小鳳,你這心是不是石頭做的?”
随着美人故作嗔怒的話語,陸小鳳原本還剩了最後一絲的尴尬也頓時化作烏有,一邊心中暗嘆日月神教對平州府的把控程度,牽着身側美人的手低頭一吻,擡眼間已經是眼含笑意:“一別經年,卿娘還是這般美豔動人。”
當年他路過平州府,卿娘不過只是一個剛死了父親便被家中繼母折磨誣陷,欲要污了名節賣去青樓的可憐少女,陸小鳳的确是起了恻隐之心,卻無奈并沒有插手的理由。
可他不過就是那麽一猶豫,就被心思玲珑的卿娘抓住了機會,直直指向陸小鳳言及他是她的情人,在身周衆人大駭之下奮力掙脫撲向陸小鳳,如此這般才被陸小鳳救走,結下了一段緣分。
然而卿娘實在是一個太過聰明玲珑的少女,不過是雙十年華,卻在與陸小鳳情濃之時毅然決然将自己賣入了天香樓,不過半月便成了這天香樓裏的頭牌娘子。
“陸郎的心中裝着偌大江湖,卿娘卻并沒有能與陸郎比翼雙飛的翅膀,如今陸郎在我這裏栖息,同我講了那些故事見解便已是足夠。
卿娘過夠了那種被人擺布的日子,女子的命運也能掌握在女子的手中,不是嗎?
我所擁有的便是這一身的美貌,青樓又如何?總有一日,那些人都要陪着笑臉仰着頭看我!”
卿娘也的确是做到了當年對陸小鳳說的一切,如今有日月神教的庇護,卿娘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空有美貌卻懷抱金磚不知所措的少女,無人知曉她當年的名諱來歷,只知道天香樓的花魁卿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這平州府乃是上下三道都能說上話的奇女子。
原本白日裏安靜的天香樓,此時在女子的脂粉香與絲竹靡靡之音中瞬間被再度卷入原本獨屬于夜晚的風月無邊。
一位娘子自巨大的屏風後袅袅而出,薄紗敷面,眼眸裏一片柔情,眉眼間卻透出幾分英氣,擡手示意姑娘将三種骰盅放在桌面上當着衆人的面一一檢查而過,素手輕起道:“二位貴客,請。”
東方不敗拎了酒壺給顧客慈倒了一杯,擡手拍了一方石質的骰盅飛向桌對面的陸小鳳,陸小鳳接了那骰盅卸去上面的力道,兩人對視一眼相視而笑,手中的骰盅抄了骰子,在這絲竹樂聲中兩方骰盅都響起清脆的搖盅聲來。
顧客慈側了側腦袋,耳朵微微一動,忽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