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退休的第31天
東方不敗閉關,黑木崖主院裏的主子就剩下顧客慈一個,顧客慈如願以償地過上了整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鹹魚生活。
就是沒有東方不敗在身邊,夜裏總是睡不踏實,等到大半個月過去房間中東方不敗留下的味道散去之後,顧客慈更是睡不着,成天裹着被子坐在窗戶邊上唉聲嘆氣想夫人。
旁邊坐着一臉幸災樂禍的雪貂,顧客慈手裏捧着香瓜有一口沒一口地啃,眼神總是往東方不敗的床榻上瞟,看兩眼收回來,蠢蠢欲動了一會兒又按捺住某種程度上來說确實十分癡漢的自己,長長嘆氣。
前段時間備受壓迫的雪貂用兩只後腿站起來,大搖大擺地走到顧客慈旁邊擡手拽着顧客慈的發絲,陰陽怪氣地道:“哎呀,某些人啊,嘴上說着‘夫人安心閉關吧,我等你出來’,結果背地裏想着趁教主不在偷偷爬床-啧,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癡漢哦——”
雪貂敢這麽說就是因為他認定了顧客慈不會幹這檔子事,在他的資料庫裏,顧客慈這個人做事的的确确是很狗。
但是做人真的是沒得挑,主神空間裏不知歲月的副本攻略下來,被顧客慈算計打敗的任務者不計其數。但是真正憎恨顧客慈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顧客慈是少有的攻略副本的獨行俠,但卻也因為攻略時不傷及無辜,又時不時會寫一寫通關攻略,倒是成了任務者中名聲最好的那一個。
他身邊愛慕者衆多,卻偏偏真的做到了萬花萬草叢中過,只要不是動心的人便不允許靠近,當初有不少任務者在主神空間押注賭大魔王顧客慈不舉,押是的基本都是曾經為大魔王的不解風情傷心過的失意人。
顧客慈繼續一邊啃瓜一邊唉聲嘆氣。
雪貂見他這樣一時心軟,蹭到東方不敗床榻邊上小心翼翼的攀着床沿看了看——
因為他記得,東方不敗閉關那天似乎在枕頭下面壓了什麽東西,見到窗戶上曬太陽的它,東方教主還揉了一下它的腦袋,那有沒有可能是留給顧老狗的啊?
小爪子伸到枕頭下面勾出一張紙條,待到雪貂湊過去看清上面的字之後,頓時:“……”
他沒記錯的話,東方不敗是個恣意随性卻十分排斥他人近身的性格,對吧?
那為什麽東方教主居然會在閉關前同意失眠的顧客慈可以躺在他的床上睡覺這兩人那天在小樹林到底幹什麽了!!怎麽感覺明明一直在眼皮子底下,這兩人的關系忽然就變了?!
這邊趴在床邊的雪貂勾着小紙條看的一臉懷疑人生,窗戶旁邊啃完了香瓜擦了手的顧客慈見雪貂遲遲沒動靜,緩緩眯起眼睛放輕腳步悄悄靠近那毛絨絨的小背影,直接伸手奪走了勾在雪貂小爪子上的紙條。
待到看清上面的留言,顧客慈的耳尖瞬間染上了紅暈,幹咳一聲将紙條疊了疊團在手心,拎着還沒緩過神的雪貂走到窗邊笑眯眯道:“故意不告訴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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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故意……”雪貂縮着爪子讨好地咧嘴。
顧客慈呵呵一笑,将這只不懷好意的貂甩進了窗外花叢裏,緊接着那花叢裏就響起了雪貂因為被花粉糊了一臉的劇烈咳嗽聲。
砰砰幾聲關門關窗,顧客慈走到東方不敗的榻邊猶豫了一陣。然後才将外袍脫掉确認自己身上幹幹淨淨之後才窩進了衾被裏。
霎時間,熟悉的冷香霸道地闖入鼻間,讓顧客慈緊繃的神經頓時舒緩下來,這幾日隐約皺着的眉頭也放松開來。
閉上眼正準備睡一覺,躺着躺着,顧客慈的表情漸漸變得十分古怪。
他在柔軟的床榻上翻過來躺過去,随着折騰,那冷香味簡直無孔不入地往他腦子裏鑽,神經的确是舒緩了,但是另一個地方卻精神了起來。
……這哪睡得着。
顧客慈睜開眼睛幽幽長嘆一聲,在東方不敗閉關後,這是他第一次這麽明确地感覺到東方不敗的存在感。
這感覺就像是躺在藏了萬般鈎子的盤絲洞裏。哪怕最漂亮危險的獵手不在,那種無處不在的誘惑卻在勾着獵物的心神為之動搖,為之渴望。
這會兒的顧客慈算是明白了為什麽東方不敗要在床榻上留紙條而非閉關前當面應允。
當面說不過是一時的悸動羞澀,可若在顧客慈失去某樣已經習慣的氣息一段時間之後再冷不丁抛出這樣濃烈的存在感,這讓顧客慈心中的悸動與愛意簡直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刺激得顧客慈一時間都有種想去東方不敗閉關處的山洞外面蹲點。
嘶……這般算計的小心思……
真要命。
顧客慈仰躺在床榻上揉着鼻梁,認命地受着這幸福愉悅中帶着難耐隐忍的小折磨。
恍惚間,顧客慈陷入了某種似睡未睡的狀态,正準備抓住那一瞬間的困意墜入夢鄉時,窗戶被一腳踢開的聲音将他硬生生從黑甜鄉裏拉了回來。
“老顧,起床!!”
雪貂從窗戶外面翻進來火急火燎地往床邊跑,跳上床就要掀顧客慈的被子。
顧客慈眼疾手快将雪貂按在床邊,整個人就像是被人吵醒一般散發着即将爆炸的不悅,聲音少有地帶上了些不耐:“說事。”
雪貂的腦袋被按在被子上,吱吱悶叫:“五岳劍派打上來了!這會兒前面都亂套了!”
“桑三娘和童百熊又不是吃素的。”顧客慈閉着的眼睛就沒有睜開的意思,“黑木崖還能被當成旅游景點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可問題是童百熊三日前就下山了,桑三娘今早還特意來找你說了她要下山一趟的!!”雪貂見顧客慈不動彈的模樣急地擡後腳踢他,“你快起來,我真沒诓你!”
顧客慈還是沒動,打了個哈欠道:“圍攻就圍攻呗,打呗,都是江湖人,誰還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混。”
“我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去了能幹什麽?”
反正再怎麽鬧,等到最後東方出來收拾收拾這神教也還能接着用,顧客慈可不信東方閉關前沒有對如今的情況有所防範,就那麽輕易地能讓人同時将童百熊與桑三娘同時調離黑木崖。
再說了,還有那麽多剛提拔上來正是想拔尖的年輕小香主等着立功呢,他去湊個什麽熱鬧?
“哦。”雪貂語氣平平道,“他們被帶着往黑木崖後山禁地去了。”
顧客慈唰的一下睜開眼。
——
日月神教的前身是明教,當年六大門派圍攻明教光明頂。然而彼時的明教正處于群龍無首,內部四分五裂,長老各自為政的焦灼境地,六大門派集結江湖好漢齊聚光明頂不可謂聲勢浩蕩,可最終也不過是給了張無忌這個明教歷史上最濃墨重彩的教主一個名揚天下的筏子。
如今的日月神教被東方不敗內外清理重整在先,精心謀劃布置在後,五岳劍派以前在東方不敗神功沒有大成,黑木崖中勢力各自心懷鬼胎時都不敢光明正大打上門來。
如今要真說是背後指使之人給了五岳劍派的膽子,倒不如說是東方不敗暗自配合那蠢蠢欲動之人抛出了魚餌釣魚。
肩膀上蹲着雪貂的顧客慈揣着手自主院溜溜達達而出,他在出來前又一次翻出了那件東方不敗親自給他補了繡花的紅衣。
甚至為了配合今兒的一出大戲還特意收拾了一番發髻插了根一晃一晃的金簪步搖。
只不過為了自家夫人的名聲着想,還是放下了手上的胭脂水粉,素淨着一張美豔俊俏的臉出來。
“喏,看懂了?”顧客慈用下巴指了指路過的一個教衆,教育肩膀上虛心受教的雪貂,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遇見事兒別總是那麽一驚一乍的,怎麽跟在我身邊這麽久了,越來越人性化是真的,智商反而直線下降了?腦子不動要生鏽的。”
一眼看去便能發現那些教衆看似驚慌失措,其實眼中都隐隐藏着興奮,那模樣簡直就像是準備過年放炮慶祝豐收。
雪貂兩只小爪子互相交握放在身前,聞言嘟囔着吱道:“你也不看看你一天天的戀愛腦,教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顧客慈:“……”
顧客慈歪着腦袋想了想居然發現這點上真沒法反駁。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顧客慈滿打滿算幹的幾件事兒全是繞着東方不敗打轉。除了吃軟飯和追老婆,就沒見這人幹過別的正經事。
但顧客慈就十分的理直氣壯!
年少輕狂的時候他有過,年輕氣盛的時候他也有過,大事幹了,英雄當了,臨了一身傷還不興他金盆洗手退隐江湖鹹魚度日了?
逛後花園似的往黑木崖後山禁地走,顧客慈原本有的幾分驚訝擔憂在看到日月神教教衆那蹩腳的演技之後便不剩幾分了,五岳劍派的人哪裏不去偏偏被帶去東方不敗閉關的地方,這其中想一想便知那幕後之人用來說動五岳劍派掌門的說辭誘惑是什麽。
東方不敗向來是懸在他們頭上的一把利劍,對付這樣的存在,趁他病,糾集人馬一擊必殺,絕對是最好最省力的法子,對幕後勢力而言更是最一勞永逸的法子。
……
岳不群是個十分謹慎的人,他的謹慎并不單單只在名聲行事的注重上。對于這次圍攻黑木崖的事,華山派來的人可以說是最少的。
比起內門弟子來了多一半的嵩山派,華山派別說內門弟子,岳不群坐下幾名徒弟那是一個都沒有來,就來平日與岳不群多半同進同出的寧中則都被岳不群有意留在華山鎮守華山派。
那條上官雲派人來帶路的密道岳不群是第一個提出質疑的:“若是那魔教在密道中或出口埋伏,我武林正道定然在此傷亡慘重,日後元氣大傷又如何應對魔教反攻的嚣張氣焰?魔教中人詭計多端狡猾善變,反叛之言不可盡信!”
“那依岳掌門所說,該如何是好?”泰山派的天門道長也覺得岳不群此言有理,這畢竟是魔教的地界,不應輕信。
岳不群頓了頓,模棱兩可道:“依照那上官雲所說,如今黑木崖上東方不敗閉關,主事長老不在教內,那黑木崖上便還有一位主事之人,擒賊先擒王,屆時魔道賊人投鼠忌器,我武林正派又有何畏懼?”
嵩山派掌門左冷禪一聽便反應過來岳不群指的是什麽,當即應和:“不錯!那東方不敗不是還有一個與他形影不離十分寵愛的男寵?東方不敗那厮閉關,那男寵一定還在黑木崖上!捉了他來威脅東方不敗倒是使得的!”
恒山派的莫大先生看着岳不群與左冷禪的眼神變了變,壓低聲音道:“我等武林中人去對付一個不通武藝之人,傳出去未免叫天下人……”
岳不群聞言搖搖頭:“莫大先生此言差矣,那男寵倒也不是什麽不通武藝之人,月前曾有傳言那人為博東方不敗歡心在揚州花船之上身着女裝跳了一曲劍舞,倒是落了個豔驚四座的名頭,想來也是會些武藝。不過是自甘堕落與魔教賊人同流合污罷了。”
恒山派此次與華山派一樣并未來多少人,掌門定閑師太為人慈祥随和。
但五岳劍派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番圍剿哪怕她心中再覺不妥也不能明着退縮,讓恒山派成為武林的笑柄。
因而在五位掌門商讨之時從頭至尾不發一言,只是聽着,心中暗嘆阿彌陀佛。
見說服了幾人将目标轉移到了東方不敗男寵的身上,岳不群垂下眼簾掩飾住眸中閃過的精光。
如此一來,他與那人的交易便算是完成了。
槍打出頭鳥,這般在東方不敗眼前蹦跶引怒的事,依照他的性子怎會親自涉險?
左冷禪此人手段毒辣又武藝高強,心計雖說差了些,但也因此才不失為絕佳的人選。
若是事後惹惱了東方不敗,華山派也不過是随大流圍攻了黑木崖而已,東方不敗的怒火自然由左冷禪這個殺了東方不敗寵愛男寵的五岳劍派盟主承擔。
岳不群暗自掃過其餘幾位掌門,心下暗自惋惜這大好的機會。
可惜了,其餘幾人倒是謹慎……
顧客慈在出了主院沒走幾步就被從天而降的一雙大手反剪住手臂,肩膀上的雪貂倒是被不在意般地丢到了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
被當過軟柿子但是從未被如此看輕過的顧客慈饒有興趣地挑眉,當下也沒掙紮,任由那連面都懶得蒙起來的男人提着他就往黑木崖山頂堂而皇之地走。甚至還不着痕跡地用腳輕輕将作勢要撲咬來人的雪貂踢到一邊。
雪貂無語地看了眼臉上寫着柔弱慌張的顧客慈,擡手用爪子撓了撓毛臉,幾步助跑一個起跳挂在了顧客慈的衣服上讓劫持顧客慈的人帶着一人一貂輕功飛掠。
黑木崖後山禁地此時已經遍布五岳劍派的人,真正日月神教的教衆只有最外門的小貓三兩只,那些真正掌事兒的香主堂主一個也無。
顧客慈任由身邊的男人将他粗魯地往前推着走,一路走到其他幾個為首之人的面前站定,顧客慈的視線在這三男一女臉上掃過,便知道這五人應當便是五岳劍派的掌門人了。
“這厮就是那東方不敗的男寵!”左冷禪将人又往前推了一把,冷哼道,“身為男人,坦胸露乳衣着敗壞,簡直就是不知廉恥!魔教妖人!蛇鼠一窩,那喜好此等腌臜東西的東方不敗也定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顧客慈此時的扮相在哪怕是脾性最溫和的定閑師太看來都緊蹙着眉頭,這般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樣……
“人家不偷不搶,行得正坐得端,不過只是一心仰慕夫君罷了,幾位正道門派的掌門無故闖入別人家中将人擄來還倒打一耙先行辱罵……”
顧客慈一張嘴就是老熟悉的陰陽怪氣那味兒,動作慢條斯理地将滑到手肘的外袍前襟拉上來搭在肩膀上,視線在在場的年輕弟子臉上劃過,意味深長地拉長語調,“喲,怎麽?現如今當強盜都要學那妓子先立個牌坊正正名姓了?”
這一番話說得着實有些粗鄙,可話糙理不糙。尤其是恒山派的小尼姑們聞言各個都低下了頭往後縮了縮,華山派、衡山派的弟子面上也帶了些尴尬。
唯有嵩山派的弟子面露譏諷之色,左冷禪的師弟費彬更是冷笑一聲開口道:“好一張能說會道的嘴,便讓費某先替東方教主管教管教!”
話音剛落直接執劍朝着顧客慈喉間切來!
五岳劍派的弟子中有幾人見此情景皆是心頭一跳。
顧客慈的腳上功夫是連童百熊這等江湖一流高手都摸不到衣角的,此時卻不閃不避笑着看向那朝着自己喉間刺來的長劍,一雙深邃的眼眸卻微微擡起看向另一個的方向,視線溫柔中帶着笑意。
“叮——”的一聲脆響,費彬手中的長劍被突如其來的力道劈成兩截,而同那斷劍一同落在地上的,只有一根極細的,在陽光下閃動着一抹微弱流光的金色繡花針。
清冷而淡漠的聲音傳來,帶着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一瞬間朝着在場衆人籠罩下來——
“本座的人,何時輪得上爾等指手畫腳,代為管教?”
那話音未落,一道紅色的身影自樹影間穿襲而來,輕飄飄地落在黑木崖間,在那當年顧客慈初見東方不敗時東方不敗一身落寞孤寂雙目沉然的地方站定。
此時的東方不敗身着一襲與顧客慈身上如出一轍的紅衣,其上豔麗的金線刺繡張揚着肆意奪目的光芒。
鳳眸淡淡掃過在場衆人,最終落在顧客慈的身上,見這人身上穿着這件衣裳,東方不敗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二話不說,擡手便是三根金針擲出帶着陰寒霸道的內息直直刺入顧客慈身周三大死穴!
在場衆人皆是一驚,無人知曉為何東方不敗甫一出關第一個照面便對那傳聞中極為寵愛的男人下此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