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蓮】魔願·喚蓮

第32章

迷幻的魔性氣息環繞在一身惡寒的周圍，失了長年存在體內的真氣讓他更感生命的流逝。

面前越來越壯大的魔氣是在宣告對方的勝利也是在嘲笑他的落敗，微微擡起的聖顏上仍是閉着那雙晶瑩又漂亮的眼睛。瞬間慘白的臉色依舊不改那抹凝着浩然正氣的溫和，但這樣的倔性讓面前的勝利者笑的狂妄。

『吸你半分真元，以你之力破你佛體之身，吾要徹底毀滅你的佛性！』

『半身終于要為一體，佛魔之鬥最終依然是我勝利。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久遠的聖邪之争，一黑一白，佛魔雙分之體在那天終是得到了一個結果。

意識緩緩凝聚，心中為着已成事實的記憶有着不明的忐忑，鮮少睜開的雙眼只在最熟悉的人面前才肯親眼觀看這個塵世，餘悸的心讓他反射性的睜開眼尋着方才夢境裏的暗黑身影。

「襲滅天來。」一見倒卧在他腳邊的黑影他微牽唇角笑着抹安心，記得在地面坍方之際他被緊緊抱在一股溫暖的懷裏，身旁緊閉着雙眼尚未清醒的黑影到現在仍是握着他的手。

再張眼尋着衆人的身影所幸大家只是身上沾染塵土昏了過去并無什麽大礙，突如其來的變故實讓衆人反應不及，無法避免的墜落也只能硬是提氣緩下掉落的速度，許是沖擊太大讓他尚未着地就昏了過去，看來衆人也是同他一樣的情況。

确定衆人安然無恙他才有心想着現在是身處何地，眼眉一擡居是看到了他們來魇禳山的目的，一座精雕細琢的冰凝之亭中立着一塊薄如蟬翼的透明玄色晶石。

依照衆人掉下的方位來看，那條通路并沒有連接魇晶石所在的位置，他看向了晶亭左側那裏有着另一條通道，那便是他之前進出的小路。也許該感謝祈桦的誤打誤撞，否則他們還不知道衆人所走的路徑并無法到得此處。

但看晶石方位确實從面向異度魔界的位置稍稍偏移了點，大致将曾經來過的洞窟巡視了遍，他不等襲滅天來醒來一移開握着的手就兀自往亭子走去。

魏魏伫立的晶石散發冰冷又耀眼的玄光，一入亭他輕輕撫着那塊漂亮的冰晶，久遠前來到此處進修的記憶已變的飄渺，眼前所見是他想像着那道半身轉動晶石的景象。

是怎樣的想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可笑起股溫柔的臉上似是他想到了什麽讓他開心的事。「聖僧。」身後忽來一聲輕喚他心中微斥自己怎沒了警戒，微偏額首在帽緣遮擋下他又緩緩的閉上雙眼。「嗯。沒事？」

「謝聖僧關心，岳絮無礙，其他人尚未醒來。」立于一步蓮華身後的岳絮仍是恭敬有禮，雙眼一飄便觀察起這座不知是何人雕砌而成的晶亭。

白衣尊者額首輕點算是給他回應，心中未及思慮是否該先将襲滅天來喚醒岳絮又開口了。「聖僧要親自将晶石轉回之前的方位嗎？」

一步蓮華略微一頓，擡頭望向亭頂上的小洞口又收回視線看着玄墨晶石，「不。等襲滅天來醒來吧。」同進同出，雙心之繫，他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的，不管做什麽事定要襲滅天來在場他才肯有所動作，是習慣抑是依賴？

「也是可以但只怕.......他醒來已不是你熟悉的襲滅天來了。」岳絮突爾不明的話意透着無比森冷的邪氣，就連那聲音也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此時此刻同是昏倒在地的祈顏兩人雙雙清醒，祈桦晃了晃有點發暈的腦袋還未來的及看清眼前的一切，一旁的顏莫熙在一聲驚唿後直朝亭內飛奔。「一步蓮華！小心！」

「糟了！怎沒防到這一着！」終是完全清醒的祈桦也管不着仍是倒地不醒的襲滅天來三人，随着顏莫熙的沖出他立即運氣入扇直将那把骨扇擊向岳絮。

「你......究竟是誰？」自見面之後一路上的随行他都存着萬分的戒備，奈何偏就這麽稍一分神他已身處危機之中，沒入腰側的冰涼讓他無端想起白衣魔者也曾這般暗算于他。俊顏微側欲提氣襲向身後之人時，岳絮單手拍開臨身玄扇在顏莫熙利刃近身之際勐然抽出了刺入一步蓮華體內的長刀。

「呃！」突然離體的利器厮磨起一陣椎心刺骨的疼痛他難忍痛楚的輕呓，腥甜之味立時沖上喉間，原是色澤粉柔的薄唇也瞬間刷白更是流淌出刺眼的豔紅。

緊握長刀擋下顏莫熙攻勢的岳絮臉上笑着一抹邪狂，雙刃交擊，铿锵聲響，他的笑更帶冰冷。「顏老弟，兄弟一場怎突然就兵刃相向，不認得大哥了嗎？」

同他笑着抹輕蔑的顏莫熙手中利劍一劃是微帶保留的試探，「在顏某的記憶中只跟三個人有過結拜之情，另一個是無法抹滅的師兄弟情誼并不記得有閣下這位兄弟。」銀芒閃動直挑心腹要害，方一交手顏莫熙已知對方莫測。

「哦～聽你這麽一說倒讓岳某想起了一位名動武林的高人，你......會是他嗎？」就算心中早有料到對方身份幾分，但讓岳絮微詫的卻是一直錯猜祈顏兩人特意變換的性格。

半年前當他身處某個城鎮的客棧裏時祈顏兩人突爾與他入桌同座，言語交談間皆是對他的賞識跟崇拜又說着他們兩人剛入武林初生之犢總得畏着虎，一人一句的就纏着他要結拜更要他帶他們游走武林增長見聞。

那時雖是對他們存着戒心更是多次不加理會可纏功絕頂的兩人圍着他個把個月，當時想着計劃尚無法實行不如就陪他們玩玩也好，可或許是他們将原本的聰慧運用到與他的相處上日子久了自己居然為他們所吸引也就這麽無故的放下了對他們的戒心，看來今日之局莫不是他們早有瞭然便只是單純防着自己罷了，但......勝敗之局尚未定論呢。

「聖僧！要緊嗎？」一入亭內的祈桦滿眼憂心的扶起靠在晶石上的一步蓮華，見他搖首表示無礙後又見顏莫熙将戰場移至亭外他才稍覺安心。

腰上熱辣刺痛的緊他更感覺血液不斷的流洩沾濕了潔白的衣袍，但這些他都不欲理會滿腦裏除了方才岳絮所說的話外祈顏兩人的身份也是個謎團，而也在顏岳兩人的對話中他已猜到了幾分。「你是.......」

「正如聖僧所想，但實在慚愧，一路上的護行仍是讓岳絮有了可乘之機。」不知是有意或是無意，答案是明确的但祈桦卻不道明自己真正的身份。

在同行的路上他跟顏莫熙表面上雖是笑鬧游玩，但毫無松懈的警戒讓他們仍是小心觀察着岳絮的一舉一動，就連在機關重重的洞內他依舊萬分小心，可這突然的變故卻是由他真真不注意踩中了機關所引起。

如說除去土石坍方跟落石這兩項機關外，另兩次的煙霧、冰晶絕不是他誤觸機關所起。他有注意到的，當撥開為泥沙所掩蓋的晶亮時他一眼就瞧出那只是塊普通的水晶，根本不是什麽隐匿式的機關。

而當他閃避岳絮的老拳時身後響起的怪聲更不是他按壓到了機關，只是一連串的事故讓他當時無法細想，此時他才知道岳絮作勢要打他的舉動當中，将左手靠上了他背後的牆面，那便是冰晶機關被觸動的主因，可那陣煙霧岳絮又是何時發動的他卻無法想出端倪。

既已明瞭對方來歷一步蓮華此時也無心追問，擡眼看向交戰中的兩人對岳絮的身份存着更多的不解。「他究竟是........」

「祈桦！」正欲詢問岳絮真正來歷一聲怒喝伴随一道強勁焰流直襲立在一步蓮華身側的祈桦，不作二想的祈桦身影一晃是最直接的反射閃躲。

方爾醒來便見顏岳兩人大打出手，還未釐清對方是在搞什麽花樣時他瞥見亭內的尊者白衣染血，保護心切的吞佛童子無法多想的就是幻出朱厭直攻本就不列為夥伴的祈桦。

「吞佛童子！等.......」事情又是突發而至，一步蓮華未及阻止白衣魔者的攻擊，便見米白身影在避無可避之下輕輕一晃就離開了亭內似是想邊打邊向吞佛童子解釋。

一步蓮華輕嘆一聲也只能先委屈了祈桦，洞內頓時型成兩團戰場。微蹙起的眉不知是強忍傷勢抑是憂心交戰的四人，額首輕擡是尋着相離有段距離的黑影，而也正巧見着紫衣邪者呆愣的看着突來的混戰。

「宵！保護一步蓮華！」與祈桦交戰間白衣魔者同是瞥見醒來的身影，一聲急喚後他又凝神專注在與祈桦的打鬥上。

沒作多餘想像的宵立即夜刀在手就是移形換位來到一步蓮華身側，架勢一備全然是絕對的保護意味。

無可奈何的祈桦實是找不到可以交談的空間，頭皮硬着只得先打上一場再說了。玄墨骨扇攤收自如雖為應手但又有着微妙的不宜感，看出祈桦的別扭處吞佛童子冷笑在顏朱厭旋動是更加強悍的攻勢。

被逼的無計可施祈桦突爾将玄扇丢向邪冷笑顏，在吞佛童子閃避之時他一聲輕哼右手翻動就幻出了一把閃動銀光的長劍。「哦～看來這才是汝慣用的兵器。」眼見祈桦持劍入手他笑起了股挑釁。

「那就來試試吧。」米色身影修長優雅，一改溫和笑臉換上的是倨傲不馴的驕慢笑意，長劍緩擡直指白衣魔者更是高傲睥睨之态。

魔者金眸微瞇對方的傲睨更加挑起他的戰意，冷峻魅幻的邪笑再浮唇邊，妖劍朱厭斜握身側，輕擡一手是禮數是賜教更是挑戰。「指教了。」語落，雙方再行交鋒。

眼見底下四人仍是你來我往的纏鬥，宵雖滿腹疑問但看一步蓮華已受傷他仍是以守護為優先。「宵，我不礙事。去看看襲滅天來，昏迷至今會否是撞傷了頭部。」衆人皆已清醒更是群起打鬥唯獨那道黑影仍是倒卧在地，一步蓮華凝着擔憂的神色柔聲請託。

「可是.....」雖是明白一步蓮華的憂心但白衣魔者的吩咐他又離不開身，看了看倒地的黑影又看了看打的正興頭的魔者再看向瞅着他滿眼請求的尊者，他閉了閉眼朝一步蓮華點點頭後便又回到黑影身邊。

事情怎會變的如此，岳絮到底是何人又有何目的，那句話代表的又是什麽意思？

滿心的愁緒讓他不由自主的看向顏岳兩人，無法獲得解答的此刻多想只是讓受傷的身體更加的疲憊，眼眉緩飄不再看着交戰之處，豈知才想捕捉那道黑色的身影時卻見一道紫影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飛撒滿天的是紫影身上噴出的鮮血。

「宵！」事情突如其來一步蓮華顧不得身上傷勢，氣勁一提直沖出亭內接下浴血的紫色身影。

正與祈桦交戰的難分難捨之際突爾這聲驚唿讓白衣魔者反射性的看向聲音來處，無法相信紫衣邪者混身是血的倒在一步蓮華懷裏，管不得兩人還在打鬥他身形一動就是急忙來到蓮宵身側。「宵！宵！醒醒！怎麽回事？！」

突發事件讓顏岳也皆停下所有動作，衆人同是看向蓮宵所待之處，忽爾倏靜的空間只餘白衣魔者不斷的問着，當他擡眼又要再問一步蓮華時卻見他滿臉肅然直直看着前方。

同一時間裏在場所有人皆順着他的視線看向了黑影倒卧之處，可那裏何有倒地不起的黑影，有的是一身暗黑雙手負後低垂着為帽緣所擋的俊臉，僅只露出一張似笑非笑薄唇的襲滅天來。

「為什麽？為什麽要打傷宵？襲滅天來！」就那一瞥，在宵的身體飛起的瞬間他看見了倒在地上的襲滅天來突地朝宵的胸口擊出強勁的魔火。無法相信、不願相信，但那身蓄滿魔氣的黑影卻讓他想起了夢境帶來的不安。

「為什麽？該問為什麽的是吾，吞佛童子此地是何地？一步蓮華又怎還會在這世上？」雖是諸多疑問但仍是笑着邪傲的唇上似是并不在意身處異地，此時所在意的卻是早不該在人世的白衣尊者因何出現眼前？額首緩擡他已是迅速的将在場之人全打量過一遍。

接連而來的變故讓衆人皆是反應不及，祈顏兩人在一瞬驚疑後突爾雙雙立在一步蓮華等人身前欲有護行意味。

「哈哈哈哈哈哈！我早說過，當他醒來就不再是你熟悉的襲滅天來了！一步蓮華，是不是感到很驚訝呢。」刺耳的笑聲響遍整個石洞內，岳絮邪冷的眼中滿是對一步蓮華此刻的心境有着無比的快意。

「哦～閣下之意似是別有意味，既不是一步蓮華熟悉的襲滅天來那會是你熟悉的嗎？」在場數人他只識得那道半身跟手下之将及也本該早就剷除的邪者，對其餘三人他是戒心多過興趣，聽聞岳絮笑語他更是凝着傲睨。

「魔者。是手下踰矩了，所有疑慮他們會為您解答。」一改再改，尊崇對像一換再換，本是敬畏一步蓮華的岳絮此刻卻是朝着襲滅天來拱手為禮，話語一盡原是被土石所擋的東側入口卻步出兩道身影。

衆人未及驚疑完眼前變故就又突來兩道伴随嬌柔笑聲的一男一女現身在襲滅天來兩側，「魔者，玉蟾宮想你想的緊呢。可有忘了奴家？」麝姬玉蟾曼妙身影一走近黑影身旁便是搔首弄姿、風情萬千，鳳眸再擡皆是妩媚勾人。

「西城風流子恭迎魔者。」風流魔子羽扇輕搖，不亢不卑的敬語同着半遮顏的面具勾動一抹邪性冷笑。

于此，以一步蓮華為首的一幹人等皆疑慮那個數個時辰前會與大家笑鬧，深愛一步蓮華的襲滅天來會否已不復在？眼前的會是那名號令魔将，造成生靈塗炭以着非純魔卻當上魔君的魔之尊者襲滅天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