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清澈的聖池,蓮花為座的蒲團,四周依然飄着淡淡的香氣。他看見自己身坐其上週身泛着金色的光芒,光芒中還摻雜了數道藍光,有個人站在池外對着他運氣。
他看到那人在自己不知說了什麽後憤然的收回了內力,又似乎他極為的不快轉過身背對着他。
景物在換,那雙斜飛的鳳眸裏有着無奈跟壓抑,他無法明白那人說了什麽,只知道那張如同冠玉的俊顏有着讓自己不忍的感覺。
漫長的夢境讓床上的人睡的極不安穩,看着深鎖的眉間讓被叫來照顧他的人甚是不解,伸手将那眉撫平過會兒那雙秀麗的眉又再次攏緊。
床上的人額際也無故沁出汗珠,他無法明白睡夢中的人怎會流汗,抓起自己的衣袖就抹掉那些汗珠,他不知要如何使他睡的安穩,離開的兩人也沒說這人會有這樣的情況又說千萬別喚醒他,雖他們都知被下了迷藥的人不可能輕易醒來,但還是做着這樣的叮咛。
無法可想的此刻他只望那兩人能快快回來,也希望那兩人是平安無事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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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中有着夜裏最清冷最幹淨的空氣,戰端開啓前的凝窒氣氛彷彿連這夜裏還醒着的生物都感受到般,一切歸于了寂靜只餘雙方的輕淺唿吸及空氣中所流動的緊張氣息。
『以命相搏的戰事,誰贏誰輸都是未知數。變數所生的影響是對他抑或是對吾更是無法預測。很可笑吧!惡體襲滅天來也會有做事沒把握的時候,為免他對蒼有着依戀吾是該殺了蒼,但內心卻又有着不該為的感覺。今日之戰端看吾是否能找回以往的冷血無情及蒼的念舊,念在一步蓮華當初的心願。』
襲滅天來,汝是擔心自己回不去那棟小屋了嗎?汝是擔心今日過後再也見不到那名白衣的尊者了嗎?汝的改變太過了,他的影響力太大了。戀慕之情能讓汝改變的如此徹底,那.....汝未想過為了那個人那份情今日非贏不可嗎?
汝還欠吾一個解釋,今日汝跟吾都得在回到那棟小屋,為了在那屋裏等着我們的兩人,今天非贏不可!
肅殺之氣蔓延四周,靜默之間殺意併射隐約有火光交錯在對視的雙眼中,打破寂靜的聲音是冰冷的笑語。「久違了,六絃之首。在出的你是欲除罪惡之體嗎?」
「襲滅天來,吾等今日誓必消滅危世的魔人!」一接獲槃淵寺被滅焚業立即奔出天波浩渺,當在林中遇上襲吞兩人時他便想沖上前除之但卻被六絃之首給攔下,怒不可遏的當頭在襲滅天來開口後他更嚥不下那口怒氣。
「修佛之人如此耐不住氣,焚業你的修行白費了。」沉穩笑語皆是嘲意襲滅天來目中無人的眼光更是鄙夷,言中之意便是性格如此暴燥的佛者是該在回去修練幾年才是。
「你!」明顯的嘲笑意味使焚業欲上前打掉那張邪狂的笑臉,但卻又在六絃之首的阻攔下忍住了怒氣。
「襲滅天來,你真違反對梵天之保證?」不是不相信焚業所說但蒼還是想在開戰前先問清楚,他還存有着一絲絲的相信,對一步蓮華所信任的相信。
勾笑的嘴角更為上揚,他輕笑數聲打破了蒼還存有的一點信任。「正是吞佛童子之名言。魔,是迷惑與欺騙的魔法師。」
不動聲色的白衣魔者金眸微瞥,內心為方才那句話有着稍稍不快,緊繃的情緒也在那句話中多了點無奈。吾的話有如此好用嗎?
「既是如此,那蒼也唯有代梵天将你除之了。」話語一盡蒼全身鼓起氣勁,雙方交戰已在頃刻間。
「玄宗聖域與魔界之戰将要重演了嗎?哈哈哈!」一聲猖狂笑語已表明戰火再燃,黑色魔影瞬動主動挑上六絃之首。「吞佛童子,和尚就交你了。可別被困在除魔法陣之內啊!」
随着襲滅天來的先發雙方各自備戰,吞佛童子朱厭斜握來到焚業等人面前。「指教了。」
久遠的戰事在擾平凡的一身,體內好戰之血翻湧沸騰。
白衣魔者攻勢起落間皆是近身攻擊,圖的正是不讓衆僧有機會佈起陣法。焚業等人深知魔者意圖,但魔者身影如鬼魅般穿梭不定,個個擋下突來的攻勢不在瞬間被對方取命已是難事,何以有多餘的時間佈起陣式。
再觀道魔之戰竟是你來我往的拳腳攻擊,毫無內力與內力的交鋒,為此焚業頗為納悶但他也無心神去想,只得專注吞佛童子變化不定的突擊以備有佈陣的空間。
單純的拳腳攻勢讓襲滅天來嘴角邊的笑意越趨詭谲,手中珠鍊一甩纏上道者拂塵,淩厲掌風随後擊向對方胸口。「你還在期望什麽?蒼。」
掌風未至蒼左手以切入擋下,還以黑帽下的俊顏一記。「蒼有一事未解。」
側閃過臨面一掌襲滅天來長足迴踢欲擊向對方腹部,道者閃身之際手中拂塵使力抽甩脫離珠鍊纏繞,人已往深林中躍入。
「哦~何事呢?」待追上紫影卻見他攻勢已收,彷彿是特意将魔者引入林內。
看着那張被帽緣遮去大半卻還有幾分神似的面容,蒼依然相信另一個擁有這張面貌的人所留下的遺願,更是想确定焚業所說的話。「一步蓮華還活着嗎?」
聞言,襲滅天來不覺驚訝,早已預料他定會同他确認。「六絃之首是貴人多忘事嗎?一步蓮華死了,消失在這裏。」他指着自己的心口,粉碎蒼所得知的消息。
早在化出一步蓮華後他便掩去了本命星的光輝,因為他知道擁有觀測天象能力的蒼在看見那顆閃着銀白代表一步蓮華的星還存在的話,一定會想辦法尋得他的。這更是為什麽他要在蒼跟焚業查出他們的下落前先發制人的原因,一來阻絕小屋滋生戰事,二來斷了蒼找尋一步蓮華的想法。
蒼劍眉微皺還是存疑,他相信焚業身為出家人不可能打诳語,那就是襲滅天來不願意說真話了。「前年中秋夜你同吞佛童子殺了六名百姓又是為何?」
「吾有必要回答你嗎?你今日的目的應是除掉吾而不是來問問題的。」融入黑夜的身影魔魅詭谲,身上所散發的黑色魔氣已是不欲在多談的臨陣之态。
銀灰眼瞳毫無波瀾起伏他只是靜靜的看着那道與記憶中的白影十分相似的魔影,須臾,他嘆了口氣知道問不出心中所疑之事便不在執着,此時此刻只餘除魔。
「倚筝天波觀浩渺,」
紫華身影氣勁冷然,左手輕擡伴随多年的怒滄琴瞬間在手。
「蒼音掀濤洗星辰;」
右手拂塵輕甩便已消失,緩緩撥動的琴弦已是灌注內力于上。
「白虹貫日掃魔蕩,」
拉動琴弦于胸口,映照凜然的銀灰直視面前魔者。
「明玥當空照古今。」
長指一放,琴聲似利劍、氣勁如洪濤擊向依然噙着狂妄笑意的魔之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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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尊者,吾說過無數次,慈悲不可濫用。』
如玉般晶瑩的俊顏滿是無奈的這麽說,好似他真說過無數次同樣的話而受話的人也好似不聽勸的非要他時時提醒。
『吾明白。』那道白色的身影使終以着不愠不火的平淡口吻回答兩人千變一律的對話。
為之氣結的藍影再度忍下欲出口的責難,他轉身離開了香氣四溢的聖池。
◎◎◎
『你明白我對你的心思,希望在我回來後你能回答我。』
那人笑的很溫柔對着他這麽說,但他心裏明白自己無法給那人最想要的答案。
突然的,有股錐心的痛蔓開在全身,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他不想!他不想在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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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子時,夜深霧重,端坐床緣的人雙眼依然存着不解,床上的人眉頭皺的更深,額上汗絲他已不知為這人擦去多少次卻依舊不斷的狂冒,就連髮絲也被汗浸濕了。
他握住露在被褥外的手輕輕磨蹭,因他記得與他住在一起的那人說他在睡夢中時會說夢話,雖那人說他不清楚他在說什麽但他帶給他的感覺是無助又悲傷的,他又說無法喚醒睡夢中的他所以便會像這樣握着他的手磨蹭,那人說是想給夢中的他力量跟安心,想讓睡夢中的人知道有個人陪在他身邊,所以不需要害怕。
他又說只要他這樣做,他便不在發出那樣即無助又使人心疼的夢呓,現在他握住床上那人的手便是想将自己的力量傳給他,讓他能好好的睡上一覺不在露出這麽哀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