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佛魔之戰依然僵持不下,白衣魔者鬼魅幻化的身影總是巧妙的穿梭在衆僧間,手中朱厭揮灑自如随着主人的動作牽起一抹妖異的紅。
看似詭異非常又狠辣不留情的攻擊卻每每在差之分毫就能斬下的頭顱前微妙的轉移陣地對上另一名僧侶,焚業一開始頓覺納悶但在交戰片刻後看到魔者嘴角邊的笑意怒氣更是狂烈。原以為吞佛童子不下殺招是另有圖謀,豈知他只是如同狩獵般在享受戲弄獵物上的卓越感。
游走在數十名僧侶間的魔者臉上笑意悠然自得,僧侶們驚慌的模樣讓他更是嗤笑,紅白交錯的身影邊享受戲弄的樂趣邊盡量不使他們有佈陣的機會,但難以防備的卻是由衆僧口中所起的蝕魔梵音。
「縛魔真言!」看出吞佛童子意圖的焚業攔下阻擋之職,身影随着魔者移動的步伐擋下擾亂的攻擊,便吆喝亂了陣腳的衆僧随口梵唱。
侵蝕魔體的梵音佛語在衆僧避開攻擊同時一個接着一個起了唱咒,更趁着魔者受焚業阻攔無以分身之際,接收焚業的暗示緩緩佈起法陣。
「煩人的咒語!」被梵音擾亂心神的魔者擋下臨面的掌風後,朱厭劍憤然掃出強大氣勁朝圍成圓狀的數僧襲去。
佈陣完成的衆僧随機應變之姿乃是手結法印,一張梵文咒網便擋下突來的火焰氣流,口中唱咒未停更是改為映襯法陣的梵音在起。
眼見衆僧佈起法陣吞佛童子心知自身已難脫困,強忍着梵音蝕身擾神的痛苦朱厭劍攻勢在起,邪幻的金瞳上已凝最無情冷酷的殺意欲取與自己同待陣中的焚業性命。
「熾聖滅魔陣!」未停的争戰随着法陣完成焚業立即下令,衆僧再換手中結印,滿是梵文的陣網泛起熊熊烈火,數道如火龍般的梵字印文便襲向吞佛童子。此時焚業再贊一掌,「無赦焚焰!」同是焰流的掌氣助長了火龍的威力,焚業更順勢脫出陣內欲以此陣将魔者除之。
白衣魔者嘴角再度勾笑彷彿無視襲向自己的巨大火龍,手上朱厭揮灑如長鞭,輕哼一聲,「燎原魔火。」熾熱狂焰如同護牆般包圍魔者周身,滅魔之龍居是不費吹灰的被擋下了。
焰流與焰流的強大撞擊瞬間化為一柱火炬直沖天際,照亮了本是黑暗一片的夜晚。
與此同時的林內深處--
如利刃般的琴音帶着震肺碎心的氣勢直取黑色魔影,襲滅天來嘴角仍是噙笑,手中珠鍊纏于雙手黑色魔氣随即護滿周身擋下了強悍的攻擊。
「縱觀你吾交戰已有過數次但卻似乎不曾分出勝負過,現在這擊依然不負玄宗首席接棒人之名。來吧!蒼,不用在顧忌任何事了。」帽緣下的笑意是反應體內再升的殺戮戰意,挑釁的話語、魔化的姿态全然是對方所熟知的惡體之姿。
「留情是為他,不留情也是為他。襲滅天來違反誓言、辜負他之信任,蒼便為他将你除之。」尚留餘地的一擊仍是心中存有一絲相信,明知不能在猶豫但面對相似的身影、相似的面容,他還是猶豫了。
「既是如此,就來完成他滅魔救世之願吧!」話語方落魔之尊者雙掌凝氣,虛實不定的圓形氣勁聚于掌間,「天魔火。」洪大的火焰氣流便直擊六絃之首。
手中琴弦再次撥動,走勢猶如波濤,變幻更如風捲雲動,銳利之勢更甚前一擊。「天波怒潮曲。」一曲琴音如洪流,焚物灼身的魔火随即消散琴曲間。
燃起的戰端是各自為心中所念而戰,魔之尊者為藏起那抹白獨挑半身的昔日好友,六絃之首為延續那抹白最初的信念對戰這道半身。
魔者身影迅速逼近,維持不變的笑意究竟是隐藏想留情的思慮抑或是享受打鬥的樂趣?
變數.......擾心吶......
「蟠龍淵。」暗黑魔氣在凝魔者周身,氣勁一出便是鋪天蓋地。六絃之首冷眼一瞥,懷中怒滄琴再拉兩弦,彈指間的氣勁一者擋下黑色魔淵,一者擊向魔者心口。
臨身弦勁欲以貫穿之姿,襲滅天來身形硬是變幻速退,手中珠鍊扯至最大,「喝!」體內真氣蘊化出體擋下琴弦氣勁。
未停的移動在換身姿,魔者左手輕擡黑色魔焰化幻而出,「地獄火。」魔幻烈焰再次擊向六絃之首。靜立的紫華身影将手中筝琴一抛而上,雙掌在胸前迅速結印,「伏天王.降天一?日天金陽。」金芒咒印型成強大護身之牆,擋下魔火侵體。
真氣未收筝琴回身,只見蒼雙掌化弧于筝琴周身,輕拍右邊琴緣暗藏琴內的利刃瞬間飛出,正是貫日掃魔的白虹劍。
「天越白虹。」劍氣掃蕩如霓虹,威勢強悍如虎嘯,破天斬地的白虹劍芒應招而出。「呀!」襲滅天來提氣阻擋,豈知劍氣突破護身罡氣在那張刺着魔性圖紋的臉上留下一道血痕。
「不愧是六絃之首,也不愧是白虹之劍掃魔蕩元依然如此強悍啊!」輕撫頰上熱辣魔者戰意再升,猖狂冷笑為之收斂,攻勢欲起夜空中卻突來火炬直沖天際,斂笑的嘴角又緩緩勾起。
蒼也同時看向火光處,驚疑間魔者冷語再起。「同屬用火者,端看道行與修練皆是焚業略勝一籌,但就對戰經驗觀之,吞佛童子更勝數倍。」
「若沒你的策劃與分析,吞佛童子必然亡于除魔之陣。」冷然的眼神再對上魔魅的笑顏,蒼已知火光之處必是除魔發生變數。
「過獎了,小小計謀絕比不上絃首的智慧,若不是除魔心切的焚業太過自大忘了吞佛童子與他同是善于用火之人,吾也難以設計于他。」邪狂笑顏正是為着勝出的第一陣而笑,放任吞佛童子獨戰焚業所領的衆僧便是算準了此點。
除魔法陣雖是對魔有強大的致命力,但對體質特異的吞佛童子來說并不會有什麽大礙,只要觀向吞佛童子一路走來接受過多少佛法洗禮在分析其影響力,那麽焚業的失敗便是理所當然了。
深知焚業敗陣的原由蒼也不置可否,早先在天波浩渺商議便有警告過,再觀向火光處心知數條僧命在劫難逃了。
對于襲滅天來的奸險跟難測在加上可能已有人喪命,冰冷的灰瞳更為凜冽。「對你,留情何用!」
「哈!吾一開始便說過,顧忌、留情是自擾心神。」他輕笑,斜瞥寒霜滿佈的俊臉,挑動再起的對戰便是以命搏命。
銀灰眼眸微瞇殺意陡升,手中白虹在揚,劍氣併射。「白虹貫日。」
狂妄的魔者收斂心神,再起之戰便是獨留一人的死戰。「荼黎掌。」
*****
破天火炬猶如地之怒,以焚業為首的衆僧驚訝又呆愣的看着突升的火柱,待在陣中的白衣魔者穿透火柱,朱厭旋起落下已是數顆僧顱落地。
「吞佛童子!」率先回復的焚業一聲怒喝便沖向白衣魔者,怒之,便是以然破除的法陣難以在施更強大的除魔之陣。
魔者持劍冷笑,在揮朱厭直攻逼近的僧影。「赦心炎。」焚熱熾流随劍化出,魔者身影在動便是不留對方喘息的空間。
「焚天聖焰!」滅魔之炎在對蝕佛之焰,氣勁相觸熱流擴張,餘下的八名僧侶難敵熱焰與兩人相沖的真氣,衆僧順着氣流所至退離兩人數丈之遠。
焚業未等氣勁消散便欲在贊掌但朱厭劍已臨眼前,「慈梵掌!」一瞬間的攻防,一瞬間的變化,朱厭劍劃破閃身的手臂,慈梵掌氣直中魔者右肩。
雙雙皆為突來的攻擊退離了數十步,吞佛童子一站定身形便難抑喉間腥味的嘔了抹紅;焚業也同樣撫着被劃傷的右臂,以內力抵抗竄入體內的火焰魔氣。
「真是難纏。」白衣魔者抹掉嘴邊血絲,手中朱厭斜握在左,初傷的身體更燃魔者戰意。
同樣受創的焚業怒眼緊視,随後似是明白了什麽般緊抿的唇牽起抹笑。「原來如此,難怪陣法制不了你,更難怪你能與吾抗衡。」
「哦~尊者想到什麽了嗎?」不甚在意焚業透着不明的話語,邪冷的笑意是知對方所想之事。
「三番兩次被佛者所擒更以真言洗你魔身,疏不料卻是幫助了你,再者你吾同屬用火之人難怪佛火蝕不了魔之身。」瞬間的對戰已讓焚業明白除魔法陣再難應對此魔,但原該喪志灰心的他卻笑的很是愉快。
「也許學修佛道并不适合汝,只可惜魔界已不存。」吞佛童子對他所說的事只是冷笑以對,那張笑臉上存有的嗜殺殘意倒讓他起了興趣。
近似招攬的惋惜口吻使焚業嗤之以鼻,蓄殺的眼中跟着凝起不屑的神色。「卑賤的魔類想邀吾入魔界嗎?真是笑話。」
「妄自尊大,邀請之說才是笑話,吾只是想到魔界地層之下似乎欠缺汝此等人材推動地脈之下的巨柱以維持魔龍的生機罷了。」白衣魔者又比他更為鄙夷的讪笑,對焚業的厭惡感也跟着增加。
「殘惡又可悲的魔心。」不在理會、不在廢話,就算魔界現已不復在但魔終究還是魔,佛與魔的勢不兩立早在開天闢地時就已存在。「吞天焰火!」曾經趁魔之尊者不備而使之重創之招,狂烈之姿宛如天降焚火欲燒盡世間一切生物。
吞佛童子冷笑在凝,朱厭指天,魔氣動蕩,周身燃起似冰般的藍色焰流。「虛僞又可憐的佛心。」朱厭劍直噼而下,藍色焰流瞬間變為紅豔火舌,「朱厭殺道。」
兩股火焰氣勁再次沖撞,兩人身影直逼對方,焚業随手化出法杖近身之際铿锵聲響,鐵杵之杖與魔性之劍正式交鋒。
快速又虛實不定的兩道身影交錯在黑暗的樹林中,兵器與兵器間磨擦所併射的火光成了此處唯一的光亮。
早時便已聽聞吞佛童子的骁勇善戰與詭谲多變的攻擊方式,焚業雖知自己修為在魔者之上,但對戰經驗與心理戰術都是他所不及的,深知在這樣下去自己定會有失敗的時候。手中法杖虛晃一擊打向魔者腰腹,趁魔者擋下之際掌氣在出,順此氣勁躍至數丈遠的衆僧內。
「聖羅天法?洗心言!」焚業一聲令下觀戰的衆僧毫無遲疑的在起唱咒,随着梵音在起以焚業為首的衆僧周圍泛起了一道道金色梵文。
白衣魔者原地靜立,斜勾臉龐的笑意是輕蔑、是愉悅更有着不明深意,眼裏看着光芒四射的金色梵文,耳裏聽着再次擾心的佛語,他依然笑着。「洗心真言對吾無用,焚業汝計窮了嗎?」
「是不是有效,你大可一試。」明知除魔法陣跟蝕魔梵音都制不了面前的魔者,但焚業還是執意而為,這讓唱咒的衆僧皆是心中存疑但又因跟随焚業多年對他的行事作為不容置喙,只得聽令繼續梵唱。
對于焚業這般強弩之末的舉止讓吞佛童子險些失聲狂笑,為證實焚業的愚昧他持着朱厭一步一步朝衆僧走去。
邪冷殘絕的魔者每踏出一步唱咒的衆僧便動搖內心一次,眼見白色魔影越來越接近較為膽小的僧侶在梵唱間偷瞥了焚業一眼,但卻在那張肅冷看不到任何退卻之意的面容上深知自己将臨死劫。魔者的近逼,佛者的冷然使得梵唱的僧侶內心動盪不安,甚至已有人在偷偷移動腳步了。
但是事情的變化便這麽突然而至,白衣魔者頓然停下接近的腳步,神色痛苦般的皺起了眉,手中朱厭也成了他的支撐物深植土裏,白色身影似是極為難受,撐不住自身重量他已單膝跪地,白皙卻邪狂的俊臉上更是冷汗直下。
「哈哈哈哈!愚蠢的魔者還你之話,妄自尊大。數次接受佛言洗心的你,體內潛藏的人格早已喚醒只是差在聖尊者被惡體所除,無人在向你施以真言喚回善性,否則吞佛童子早該不在這個世上。」似是這一着計是如他預料般的發生,焚業笑的狂妄走出衆僧立在吞佛童子身前,倨高臨下的看着魔者的痛苦。
難以抗衡的蝕心佛語使白衣魔者無法再言語只能不住的喘氣,微瞇的金眸沒有放下對面前的佛者所存有的殺意與警戒,欲拔起朱厭劍卻覺全身無法施力,他更看見自己的身體開始産生了變化。
「哦~将要回歸了嗎?端看此狀一劍封禪将在臨吞佛之體。」邪心佛者笑意邪嚯,他挑起魔者下颚賞物般的看着變化不定的俊顏。
無力甩開颚上輕佻的舉動,魔者艱難的啓口但薄唇張合間只發出了細微的聲音讓佛者聽不清他說了什麽。「有什麽遺言要交待嗎?」勝券在握的佛者凝笑俯首,細聽魔者最後之言。
突然的,一句冷然的笑語随着離地的朱厭劍刺向佛者。「吾騙汝的。」瞬間的驚駭,瞬間的逆轉讓佛者只能瞠大雙眼看着利刃沒入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