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蓮】魔願·喚蓮

第9章

一年一度的節慶随着煙花秀的落幕今晚也宣告結束，街道上的人群相偕往着回家的路，叫賣的攤販也開始收拾起家當，明日一早便又回這街上做着生意。

待在山丘上的三人也正打算離開了，當吞佛童子躍下樹一步蓮華便遞了樣東西給他。「吞吞。這個，婆婆。」

看了眼一步蓮華手中的白玉天珠他不甚明暸的看向襲滅天來。「應是要麻煩你送去給方才賣糖的老婦吧！」

「汝擔心那名老婦嗎？」接過白玉天珠他順手撥動了幾下，玉石所制的珠鍊便發出清脆的叩叩聲。

「婆婆傷，蓮華疼。」一步蓮華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表示他還挂心賣糖老婦的傷勢。

「嗯，依然是慈悲為懷的一步蓮華啊！但這不是汝送他的嗎？汝怎說？」對人類他還是不想有太多接觸，殺人是例外，他問着襲滅天來是否要順着一步蓮華幫那老婦做點什麽。

迎上一步蓮華請求的眼神他笑着撫上那張臉龐。「只要是你的希望，我定幫你完成。」他又看向吞佛童子：「白玉天珠在做就有了，既然他想送給那名老婦就依他吧！」

「襲滅。」他回以一個溫雅的笑容，這是他目前所知的道謝方式。

襲滅天來又對他笑了笑，何謂寵溺他現在漸漸明暸了。「該如何做你知道的。那麽，那些人呢？」一說起老婦他便想起有意對一步蓮華不軌的富家公子，琥珀色的眼眸瞬間凝上寒意他想知道吞佛童子如何處理他們。

吞佛童子看了看一步蓮華就算他現在不懂的什麽是殺什麽是死，話還是不能明講。「消散天地間。」

襲滅天來懂他的意思，屬火性的魔者所說的便是那些人已是屍骨不存的化為灰燼了。「很好，你去做該做的事吧！我帶他先回去了。」

魔者點了下頭便立即消失在他們面前，襲滅天來也拉起一步蓮華的手他突然打算與他用步行的回到兩人居住的小屋。

在兩人走入無人的樹林時襲滅天來突地摟緊一步蓮華更将白色的裟帽蓋上，他按住一步蓮華想脫帽的手對他輕聲的說。「別拿下來，等等不管發生什麽事都別離開我身邊也別說話。」

一步蓮華還搞不懂他的話，襲滅天來已全身散發出殺氣并對着無人的樹林笑說着。「本是不想理會你們，但越來越強烈的殺氣實是讓吾不得不邀請各位現身吶！」

自他與一步蓮華離開山丘後他便感覺周遭有着隐藏不了的淡淡殺氣，只是他想着對方如無太大動靜便不理睬，但在兩人進入樹林後越發濃烈的殺氣讓他不得不正面迎擊，全只為防止對方的暗襲。

當笑語一盡無人的樹林中突然竄出數十名僧侶打扮的男子，一名看似壯年模樣的僧侶走出人群手中法杖一觸地便發出巨大的聲響，與此同時他身後的數十名僧侶團團圍住襲蓮兩人。

「襲滅天來！吾方找尋不得的罪惡之體！為萬聖巖數千條僧命以及聖尊者完納你之罪行。」持杖僧侶一開口便是消滅惡體，雖對襲滅天來身邊有着佛氣近似一步蓮華裝扮的男子頗有在意，但大敵當前便故意忽略。

對于叫戰僧侶的話襲滅天來卻是仰天大笑，緊緊握了握一步蓮華的手像是要給自己勇氣，面對一步蓮華的勇氣。「廢話少說！佛僧，你之法號？」

「世間業障，該以焚燼。貧僧－焚業。」手中法杖随着法號一出便是強勁的氣流掃向襲蓮兩人。

襲滅天來手中珠鍊輕甩臨身的洪大氣勁就這麽給擋下進而消散，魔魅俊臉笑容已斂換上的是一步蓮華不認識但衆僧們卻知道的，魔之尊者－襲滅天來。

「焚業。焚燼世間一切業障，禿驢吾該稱你一聲業火紅蓮嗎？哈哈哈哈！」狂妄嘲諷的笑語是故意以素還真之化身與面前的僧侶相比，挑釁意味已見濃厚。

「惡魔！休得猖狂！除魔法陣！」焚業一聲令下圍困襲蓮兩人的衆僧迅速移型換位，數十名僧侶手結除魔法印等着焚業在下令便要一舉施行誅魔。

魔之尊者環顧四周結起的梵文法印，緊抱住懷中的一步蓮華笑聲更為邪狂。「又是除魔法陣，三執法以此陣奈何不了吾，禿驢就讓襲滅天來看看你是否能有所為吧！」

「開！」随着襲滅天來鄙貶的話語焚業也不與廢話，一聲令下便是梵音傳送數十名僧侶所結之法印跟着擊向襲蓮兩人。

不懂現在是發生何事的一步蓮華下意識的擔心起襲滅天來，拉了拉黑色長袖正欲擡頭溫柔的低語便由頭上傳來。「聽話。」一聲輕柔的笑語後魔之尊者雙眼在凝殺氣，雙手扯動珠鍊週身旋起黑色魔氣，當除魔法印近身之際－－「七邪荼黎．化天大法！」

強悍的七邪威能正面迎上除魔法印，氣勁與氣勁雙雙碰撞時林中樹倒根摧，塵土漫天飛揚。焚業未等塵沙散去法杖往空中一抛便使出自身絕學，「焚火煉魔！」

熾熱炎火、煉魔之招以燒盡世上罪惡之勢轟然擊向襲蓮兩人，襲滅天來輕哼一聲右手緊摟一步蓮華，身影速退挪移不想與之交鋒。

「梵陣，起！」焚業為免襲滅天來趁勢逃離，兩人身影移動間梵文法陣再起。

合作默契無間的衆僧手按法印口中梵唱毫無間斷，法陣一張便縮小襲蓮兩人移動的空間，襲滅天來一雙虎目迅速掃過週身陣法卻無法看出破綻。「赦罪天炎！」吞魔業火便又突襲而至，他放開一步蓮華往前一站，「地獄火。」

魔之煉焰對上吞魔業火居是勢均力敵的較勁之态，摧毀天地的餘勁翻飛了地上的斷枝殘根，此地已變為黃沙塵土的景象了。

「哦。有如此威能是吾小看你了，以表禮貌，焚業尊者，出招吧！」遇強則強的魔化之尊，壓低的帽緣掩去了炫麗圖紋滿佈的魔性之臉，一張勾笑的邪幻薄唇是欲以滅佛的挑釁。

焚業尊者擡眼一瞥，眼神飄動間手中法杖飄浮身前迅速旋轉，雙手在拈佛門法印，「去！」法印一推懸空法杖突地飛向襲滅天來，與之同時焚業尊者随着法杖之勢一同朝襲滅天來攻去。

邪幻薄唇笑意更甚，不避不閃，雙掌劃圓噬佛之印臨空浮現擋下法杖來勢；焚業尊者雙手緊握法杖，人杖形成一體以旋鑽之舉欲突破防護。

一連串的攻防皆只是一瞬間的佛魔交戰，呆立一旁的一步蓮華感受到佛魔之氣不斷散于空氣中，單純平乏的內心在這之間漸漸升起了奇異又熟悉的感覺。

「喝！」魔之尊者輕喝一聲體內魔氣狂湧，強大的氣勁由身上散出逼退焚業尊者的攻擊。

被洪大氣勁逼退數步的焚業尊者突覺體內血氣翻騰，噗的一聲居是嘔出一灘血，抹掉嘴邊血漬焚業尊者雙眼直視襲滅天來，除魔之心更為堅定。「襲滅天來不愧是聖尊者之半身，不除你難慰聖尊者之靈！」

「哈哈哈哈！焚業尊者口口聲聲為報萬聖巖之仇、聖尊者之願，可有想到你之聖尊者慈悲為懷之心。吾身邊之人身上所存之氣息你應有感受到，但你一連串之舉已違佛祖拾身救世之意。」對于焚業尊者以着一步蓮華為藉口而除魔使魔之尊者心感不悅，嘲諷之中已是隐含怒氣。

趁着雙方說話之間焚業尊者暗自調息，他擡眼看向使終低垂額首立在襲滅天來身後的白色身影。「佛友，你身上之佛氣說明你是佛門中人，焚業以為同是佛家弟子故稱你一聲佛友。雖不知佛友為何跟在罪惡之體身邊，除魔之事不容置疑吾等只有請你犧牲了。」

片刻間的佛魔之戰已讓焚業尊者知道襲滅天來身後的人不會幫助他們，此時同他說話便是說明他們不會在留情。

靜默而立的一步蓮華根本不知道對方是在與他說話，更因內心深處所起的感覺讓他現在腦中亂轟轟的，唯一僅有的在乎就是站在他身前的襲滅天來。

「崇信佛祖大悲大慈的你，慈悲之心也不過爾爾。」魔性之眼中滿是鄙屑之意，佛魔之鬥只因理念不合，但真正讓他讨厭的便是這種滿口慈悲卻行殘酷手段的僞佛者。

「拾身誅魔便是對蒼生之慈悲，佛友得罪了。」話落攻勢再起，「卍法?煉魔化陣！」焚業尊者身影挪移補上新開法陣中的缺口，地面上梵字法印在添卍字法陣欲将待在此陣中的全部殺之。

魔之尊者環顧地上及周身的陣法眼中的怒氣越來越盛，此陣一開便是連一步蓮華也要一同除之，因這點黑色魔氣随着怒意比方才更為強勁。「觀之此陣，是比三執法之鎮天除魔大陣更為強大之陣，焚業尊者你真是有讓人手刃的樂趣啊！」

「也要你有此能耐。佛友，吾最後一次警示，離開、幫助全在你一念之間。」遲遲不開的陣式是焚業尊者還在等着一步蓮華的決定，如果可以他并不想為除魔而犧牲無辜的性命。

一步蓮華依然靜默他只記得襲滅天來要他別說話別離開他身邊，對于焚業尊者口中的佛友他無法得知那是在喚他。

等不到一步蓮華任何的動作焚業尊者嘆了口氣，手中法印在按便要開啓法陣，但一瞬間的變化卻是黑色魔影近逼身前。焚業尊者法印未及結完便不得不以雙手接下臨面的雙掌，沖勁之強、氣勁之大居是将焚業尊者推離了法陣。

法陣一露出破綻梵字卍印随即消散，待在原地的僧侶皆一臉不知如何做的看向已離此數十丈的兩人。

佛魔之力相互較勁在焚業尊者欲還擊時，襲滅天來卻一躍而上回到一步蓮華身邊。見狀，焚業尊者心裏便有個底了，「如來聖焰！」焚世聖火在襲滅天來一落地便跟着襲上。

突來的焚火讓襲滅天來想也不想就推開一步蓮華，手勢一轉掌心朝下暗黑魔氣源源不絕，「獄龍沒午。」地獄黑龍凝火現世，黑龍口吐魔焰竟是吞噬了焚世聖火。

「擒住他！」焚業尊者身影迅回指着一步蓮華大喝，為攔襲滅天來『赦罪天炎』又應招而出。

弱點既露襲滅天來便要拉回一步蓮華，心中怒意勐起想不到心中凜然的佛者會有奸險小人的心态，豈料尚未碰到業火便已近身使他不得不閃避。

「禿驢！該死！」怒氣難以遏止襲滅天來一迴身便朝焚業尊者擊出強大的掌氣，這時，「不要！放開！襲滅！」一步蓮華已被人擒住。

抓住一步蓮華的數名僧侶在他一開口後全都愣住了，接着便是個個倒抽氣的聲音。因一步蓮華在掙紮的過程中頭上的裟帽便随着他的推拒突然的掀開，露出了衆僧們所熟知的俊臉。

「聖尊者！」

「吞天焰火！」

一聲驚唿一招攻式同時而出，襲滅天來因一步蓮華的驚叫頓時忽略了焚業尊者，破綻全露的背後硬生生遭受一掌，嘔血、跪地。

「襲滅！襲滅！」掙脫因愣住而松了手上力道的僧侶，一步蓮華雙眼含淚的沖到襲滅天來面前，一雙玉手不斷擦拭流出口的豔紅。

由頭至尾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被人抓住時恐懼又湧入心中所以他唿喊魔之尊者的名要他救他，當見到襲滅天來跪地嘔血時那股恐懼更是竄至雙眼，他不知道那是害怕失去了他才流淚。

「襲滅....襲滅....嗚.....紅...紅....」他更不知道那是血，他不喜歡這種一直從襲滅天來口中流出來的液體，素白的手不斷擦着雪白的衣袖已染上一片紅。

「這......聖尊者！怎有可能？！」來到他們身前數步的焚業尊者一臉不敢置信的直看着那張熟悉的聖者之顏。

襲滅天來拉下被血染紅的雙手，冒着冷汗的俊顏對他笑了笑摟着他退離焚業尊者等人數步，嚥下又沖上喉頭的腥味後他又以着邪狂的神色笑語。「他不是你們的聖尊者，他是吾之一步蓮華。」

「襲滅天來！放開聖尊者！」焚業尊者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他現在所想的換成了解救一步蓮華為優先，但清晰的腦海裏正為還存在世上的人有所疑慮。

「焚業尊者，你聾了嗎？吾說他不是你們的聖尊者。」體內惡寒化成一顆顆汗珠浮于額上，侵蝕魔體的佛火正不斷燃燒，分明已覺眼前人影模煳非常但他還是持着鎮定的神情與之争辨。

吞天焰火，真是強悍的一招，但那是在吾毫無防範之下。呵，心思被他牽動的如此之深啊！

他緊摟身旁一臉擔憂看着自己的一步蓮華，為他受的這一掌他卻有着甘之如饴的感覺。偉岸的黑色身型漸漸不受控制的壓在一步蓮華身上，他就快昏厥了。

「襲滅天來少說诳語！眼前之人正是吾萬聖巖之聖尊者，快放開他！」方才自己擊向襲滅天來的一掌讓焚業尊者知道他已稍有難支，全身凝氣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他們兩人。

襲滅天來不在與他争論額首越垂越低看似快支持不住了，他秉着一絲絲氣力靠在一步蓮華耳邊。「別離開我身邊......」

「襲滅！襲滅！」最終他還是昏厥了，撐不住他的重量一步蓮華抱着他一同跌坐在地，口中不斷的喚着沒了意識的人。

「聖尊者，現在是除掉惡體最好的機會。」來到襲蓮身前的焚業尊者掌上凝氣欲要擊向襲滅天來的天靈之處。

一步蓮華硬是抱着他死命搖頭，焚業尊者不明白一步蓮華此舉為何但他未開口阻止他便不與理會，朝身後數僧使了下眼色便有人立即将襲蓮兩人分開。

「不要！襲滅！不要！」聲嘶力竭的哭喊卻撼不了除魔心盛的佛者，雖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但他就是下意識的不想焚業尊者碰到襲滅天來。

「罪惡之體完納你之罪行吧！」不理會一步蓮華的哭喊蘊着氣勁的掌心便朝襲滅天來的頭上落下，突然間，「魔之燄！」

白衣魔者如索命閻羅般的突然現身，狂魔之炎逼離了焚業尊者，魔者動作未停手持朱厭劍一連斬下數名僧顱，搶回一步蓮華。

「吞佛童子！」焚業尊者一站定便是驚唿，未及反應吞佛童子招式再臨，「紅蓮吞日！」紅蓮火焰吞日而來，焚業尊者手中法杖一揚打散了吞日之火，但當氣勁消散已無三人蹤影。

看着塵土滿天，死傷泰半的僧侶們焚業尊者眼中升起了暴戾之氣。「魔者與佛者竟如此相伴，襲滅天來、一步蓮華，焚業誓言除之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