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山雨欲來
郭嘉這些天一直在忙藏書樓的事情,剛來邺城的時候還能在家裏躲懶兒,自從附近州郡都知道邺城有一個收藏了天下各種書籍的藏書樓,他的清閑日子就再也不複返。
他們家主公送出去的那些邀請信接二連三有了回應,大儒名士不能怠慢,當時荀攸沒有時間,荀彧不在邺城,只能他自己親自去招待。
他忙起來之後就沒注意過隔壁宅邸修的怎麽樣,誰能想到袁術閑到這種地步,竟然偷偷摸摸搶了給他們家主公修繕宅邸的活兒,好歹也是一郡太守,他閑成這樣合理嗎?
郭嘉摩挲着手指,按住嘴角維持住上揚的弧度,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不急,等主公休息好了再處理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他們都有疏忽,都有錯,他們認罰,但是錯的大頭在袁術那裏。
“幾位今晚暫且留在府上,袁公路如此肆無忌憚,不能讓他靠近主公。”郭嘉眯了眯眼睛,待幾個武将點頭應下,自己收拾收拾心情去會客室會會他們家主公這位膽大包天的兄弟。
先把袁公路穩住,然後再去給戲志才寫信,最好能連夜送去南陽,真是的,就算南陽能讓他施展拳腳也不能大包大攬,看他把名義上的南陽太守閑成什麽樣兒了。
聽袁公路的意思,他至少在邺城待了半個月,半個月的時間,把他們家主公的要住的宅邸折騰的不能見人,結果他們這些在邺城的人卻一點消息都沒收到,袁公路的心思能缜密到這種程度?
比起剛才那家夥心思缜密将事情遮掩的天衣無縫,他更願意相信志才和子龍兩個人被那家夥想法子關了起來夜以繼日的幹活,不然袁術來邺城那麽大的事,南陽為什麽沒有送信過來?
官署裏事情再多也不會讓南陽送來的消息漏掉,他們家主公對袁術非常不放心,派戲志才和趙雲過去不算,隔三差五還親自過問南陽的情況,擔心袁公路橫征暴斂壓榨百姓。
以袁術的性子,如果沒有人管着,未必不會幹出那種事情,他們家主公未雨綢缪防患于未然不是沒有道理。
所以,那家夥到底是怎麽跑到邺城來的?
戲志才!
趙子龍!
你們要是還活着!
就趕緊回個信兒!
袁公路猛不丁出現在邺城這間事情讓郭嘉和呂布等人全部遭受巨大的打擊,他們原本覺得已經将邺城內外打理的清清楚楚,萬萬沒想到他們家主公抵達第一天就出了狀況。
現在還好,只是讓他們家主公在別處将就幾天,如果裏面藏的是刺客,他們萬死難辭其咎。
從來都是郭奉孝給別人挖坑,斷沒有他被別人坑的道理,對方又不是他們家主公,有本事偷偷摸摸找麻煩,就要有成承擔後果的覺悟。
郭嘉安排幾個武将在府上住下,面上帶笑前往客室,三兩句話成功讓袁術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部說了出來,好聲好氣讓侍女帶他下去休息,然後轉頭去書房寫信罵人。
他以為袁公路剛才在院子裏說的話已經足夠離譜,聽那家夥驕傲自豪的說完他怎麽來邺城之後才發現,沒有最離譜只有更離譜。
他就說郭圖那禍害留着只能壞事,把人打發到颍川也擋不住他往外冒壞水兒。
袁公路本來就不是什麽是非分明的人,郭圖那種慣會阿谀奉承的家夥湊上去簡直是王八瞪綠豆——看對眼了。
郭公則正經事情不會幹,揣摩上意倒是熟練,各種歪主意不歇勁兒的往外冒,沒一個能用到正事兒上。
颍川還有人說什麽郭氏子弟有奇才,他郭奉孝的确稱得上奇才,那郭公則到底是哪兒冒出來的老鼠屎,愣是壞了整鍋好粥。
他說什麽來着,只袁術自己肯定沒法悄無聲息出現在邺城,那家夥的心思還沒缜密到這種程度,但是加上老鼠屎郭公則就不一定了。
混賬玩意兒馊主意一出一籮筐,既然那麽閑,不如去并州舊主身邊發光發熱,今天時間太晚,主公已經撐不住去休息,等過兩天安定下來,他立刻找主公提議把那家夥打發走。
要禍害也不要禍害他們,實在不行,直接官職一撸到底回老家教書去。
不對,別人可以無心官場回家教書,郭圖不行嗎,那家夥德行有虧,當老師反而帶壞小孩兒。
郭嘉心裏罵罵咧咧,言辭犀利寫了厚厚一摞紙,直到手邊沒紙了才收筆停下,夜色深沉,府邸燈火通明,他也沒了睡意,索性挑起燈籠去官署找荀氏叔侄。
不能他一個人罵,文若公達都不能落下。
街上除了巡邏的士兵沒有別的身影,宵禁時間內沒有要緊事不得在外逗留,郭嘉身邊跟着的是高順特意調過來的精銳士兵,這才能毫無顧忌的在夜裏出門。
這些天正是春耕的要緊時候,荀彧在半個月前來到邺城,連給他安排的住處都沒來得及進就開始連軸轉,連休息都留在官署。
兖州一下子多了太史慈帶去的十五萬青州丁壯,單靠之前運去的那些糧草遠遠不夠,那些新兵也不能全部留在兖州,如何安置同樣是大問題。
荀彧過來之後,荀攸就漸漸将手上的公務交到他手上,自己分心到冀州郡縣的官員調動上,經過大半年的觀察,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他心裏有底,先把名單拟出來,只等他們家主公親自來到邺城。
月上中天,郭嘉來到官署的時候裏面的人已經休息,睡夢中被喊起來的滋味不好受,連荀彧這樣好脾氣的人,看到憤憤而來的郭嘉時臉色也不怎麽友好。
如果是正事,這家夥不會是這般反應,能讓他氣成這樣,只可能是私事。
“文若猜錯了,這次還真不是私事。”郭嘉特意避開沮授等人的住處,拉着面無表情的荀公達坐在荀彧跟前,越想火氣越大,“主公今日抵達邺城,如今正在嘉府上歇息。”
“主公已經到了?”荀彧荀攸對視一眼,而後一致看向郭嘉,“府邸已經修繕完畢,主公怎麽會去你府上?”
“因為袁公路瞞着所有人把府邸改成了邺城行宮。”郭嘉咬牙切齒的回道,捏着拳頭砸在桌上,一時沒控制住力道,疼的止不住甩手,等手上不疼了才把事情給這倆人解釋清楚。
袁公路也是個蠢的,郭圖說什麽他就聽什麽,宅邸規制在那兒放着,他們家主公只是一州牧守,他弄個行宮出來是生怕別人找不到攻讦他們家主公的理由還是怎麽?
難怪主公不放心那家夥自己獨掌一方,有戲志才在旁邊看着都能讓郭圖鑽空子,沒人看着的話,天知道他還能幹出來什麽糟心事。
荀攸眉頭緊蹙,臉上帶了幾分薄怒,“郭圖奸佞,袁公路若心有主公,身邊就留他不得。”
好心可以,好心辦壞事堅決不行。
荀彧無聲嘆了口氣,他們家主公有這麽不省心的弟弟,運氣實在是不怎麽好。
三人在官署中挑燈夜談,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郭嘉這才打了個哈欠回去。
荀彧本想和他一起,官署有公達一人足夠,主公那裏情況有點亂,他過去正好可以幫忙,只是剛站起來,就被郭嘉給攔住了,“主公車馬勞頓,這兩天正好在我府上休息,文若和公達不用着急,等主公身體大安再去也不遲。”
這兩個人過去肯定會說公務,主公還沒緩過來,不能費心勞神,一個袁公路已經很讓人絕望,在那家夥消停下來之前,公務還是由他們代為打理吧。
原煥喝了藥之後睡的非常安穩,有他這個病號三天兩頭需要開藥,疾醫的醫術愈發精湛,他們出行時選的天氣好,路上睡過去也沒受多少罪,再有疾醫幾碗藥灌下去,這次長途跋涉之後難得沒有大病一場。
春日陽光明媚,微風拂過柳枝,入眼的一切都展露着勃勃生機。
袁璟和郭奕難得有機會睡懶覺,趕路的時候玩的太興奮,兩個小家夥睡在一個房間,睡到天色大亮也沒有睡醒。
郭嘉回來後輕手輕腳去房間看了小家夥們一眼,想着府上多了個讨人厭的袁公路,于是讓下人準備車架把兩個小家夥送去荀彧府上待兩天。
荀彧不在家,有女眷在也一樣。
他們家主公對袁術這個弟弟的态度不算多親近,先把小公子送去別的地方再說,還有他家這小小年紀就像個小老頭一樣兒子,府上太亂暫時沒法照顧他們,等他把袁術弄走再專心養兒子。
晨霧散去,陽光正好,平和寧靜的早晨,郭鬼才的府邸早早就火藥味兒四起。
原煥休息夠了醒過來,洗漱之後醒醒神,想起昨天見到的豪宅忍不住頭疼,從下人口中得知郭嘉、袁術、呂布、高順等人全部都在府上,吃過飯後就讓人把他們全部傳喚到跟前。
袁術現在已經不要面子了,自從知道兄長還活着,之前那個和袁紹鬥死鬥活的袁公路很快恢複成少年時吊兒郎當的模樣,雖然見到袁紹時一樣變成鬥雞,但是在其他方面顯然更加随心所欲。
汝南袁氏有他哥當頂梁柱,袁紹那個混賬玩意兒肯定不敢在他哥手底下搞幺蛾子,他才是他哥的親弟弟,換句話說就是和袁紹的戰争他贏定了。
最大的問題解決了,其他事情哪裏需要他再費心。
侍女剛剛去傳話,袁術就飛快的跑了過來,跑到門口時慢下速度,理理衣袖拍拍臉整整發冠,确定自己的形象沒有問題,這才揚起笑容進去。
“大哥,我找了邺城最好的工匠去修房子,再過兩天咱們就能搬過去了,我和工匠說過了,一定和別家宅子一樣簡樸素淨,不會讓大哥落人口實。”
原煥抿了口水潤潤嘴唇,對這家夥口中的“簡樸素淨”持懷疑态度。
不是他對蠢弟弟有偏見,而是經過昨天的事情,他發現這家夥的審美已經脫離正常人的範圍,為了他自己以後住的開心,他的住處絕對不能再交給這個人。
如果不是實在不合适,留那座宅子當個偶爾住幾天的別院也不錯,問題是現在天下大亂,他如果一邊說着為百姓謀幸福為蒼生求生路一邊住着無數銀錢堆砌起來的玉樓金殿,別人不罵他,他自己都臉紅。
蠢弟弟也知道那座宅邸的模樣讓人知道會落人口實,他讓匠人把宅邸變成那種模樣的時候怎麽想不到這一點?
瞎折騰!
原煥對這個蠢弟弟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那麽大一座豪華宅邸,不用腦子都知道要花費多少銀錢,“你在南陽待的好好的,怎麽一聲不吭來邺城了?”
袁術撇撇嘴,“大哥要搬來邺城,整個邺城最适合大哥落腳的就是那婢生子、那袁本初之前住的宅子,別人住過的宅子多晦氣啊,我來給大哥翻修辟邪。”
原煥:……
多大仇啊?
原煥心累的嘆了口氣,正好郭嘉等人也跟了過來,讓他們各自坐下,然後才繼續說道,“府邸的事情交給伏義來打理,不求奢華,看上去正常就夠了。”
在場幾個人中,只有穩重的高伏義能讓他放心把裝修之事交出去。
高順坐正身子抱拳領命,應下之後立刻風風火火的出去,務必讓他們家主公盡快住上正常的府邸。
袁術伸手試圖阻攔,臉上委屈之意盡顯。
為什麽不讓他負責?
他造的宅子不正常嗎?
分明很正常,只有那樣的宅子才配得上大哥,大哥怎麽能說他親自盯着工匠造出來的宅邸不正常呢?
原煥無視了蠢弟弟那可憐兮兮的目光,目光轉到其他人身上繼續安排,“文遠和伯符去将府上所有的珍貴物件收起來,哪兒來的送哪兒去。”
張遼和孫策挺直腰杆,領命之後也跑的飛快。
郭嘉借喝茶的姿勢擋住笑意,沒想到他們家主公第一次這麽正兒八經的發號施令,卻不是戰場應敵,而是為了住上正常的房子。
袁術聽到這裏整個人都蔫兒了下來,糾結了好一會兒才又讷讷開口,“大哥,那些東西不值幾個錢,也就是看着好看,留在府上也不占空,何必非要着再派人送回南陽?”
來回運送也費事兒,路上不小心撞破了不也是浪費嗎?
原煥輕飄飄看了他一眼,“不值幾個錢?你知道那些東西能換多少糧食嗎?知道那些東西換來的糧食能讓多少人活命嗎?”
袁術低頭不語,是不知道,同樣也是沒有把問題放在心上。
他又不缺糧食,也不缺錢,那些物件兒好看就夠了,能換多少糧食和他有什麽關系?
原煥也沒指望他能回答,不識人間疾苦的世家公子能知道才是怪事,袁公路從來都是要什麽有什麽,想讓他知道糧食的珍貴,大概只有等到淪落到史上那種連口蜜水都喝不上的地步才能知道。
這輩子他提前把蠢弟弟魚肉百姓的路給堵死,只留固定的錢財給他嚯嚯,不讓他碰內政是為了他治下的百姓,同樣也是為了他自己。
袁術苦着臉不說話,原煥沒有在這種事情上和他掰扯,問了他在邺城這些天住在哪兒、南陽的政事有沒有安排妥當等幾個重要的事情,等他一一回答,然後又是一聲輕嘆。
說他不聰明,他是真的不聰明啊。
南陽的事情交給身邊屬臣還算不錯,他大老遠的跑來邺城,又是費錢又是費力的瞞着所有人只為了盯着工匠幹活是不是太任性了點兒。
袁術聽不得他們家大哥嘆息,二話不說立馬認錯。
他只是想給大哥一個驚喜,來的時候沒想太多,是他想的太簡單,他真的知道錯了。
原煥捏揉揉額頭,很想告訴他心意很好,下次不要再有了,這不是驚喜,是只有驚沒有喜,叫驚吓才對。
可是蠢弟弟都蔫兒成這樣了,他也不好在人前教訓,讓他去暫住的地方收拾行李搬來府上,過幾天就回南陽去。
劉表已經掌控荊州七郡,只剩下南陽郡這塊最大的肥肉游離在外,他身為南陽太守,這個時候還敢到處亂跑,膽子也是夠大的。
“好的大哥,我馬上讓人收拾行李。”袁術聽到他們家大哥願意讓他住進宅子立刻支棱了起來,連忙出去收拾東西搬過來,從背影中都能看出幾分歡快。
郭嘉饒有興致的看着這容貌相似性情卻截然不同的兄弟倆,以為能聽到他們家主公語重心長的教育弟弟,結果只說了幾句話,還不如平時對旁邊這呂大傻子有耐心。
郭鬼才捏捏光滑的下巴,屈起指節在旁邊的桌案上敲了兩下,“主公,嘉沒有記錯的話,此處應當是嘉之住處。”
原煥頓了一下,眼神有一瞬間的飄忽,又很快恢複正常,“只是三兩天而已,奉孝大度,應當不會在意我等借住幾日。”
郭嘉促狹的挑了挑眉,正想和他們家主公調笑幾句,旁邊不解風情的呂大傻子就開口了,“暫住而已,有什麽介不介意的,主公若是願意,布之住所就在不遠處,府裏還有單獨劃出來的演武場,主公想住多久住多久。”
還有那袁公路,在別的地方不能對他幹什麽,到了他府上往演武場上一扔,不把那家夥訓的哭爹喊娘他就不叫呂奉先。
郭嘉啧了一聲,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原煥眸中笑意更甚,他前些天趕路的時候沒有精神,已經好幾天沒有碰公務,邺城如今什麽情況知曉的不算清楚,正需要郭奉孝給他梳理梳理,這人不說話可不行。
郭嘉這回學聰明了,他先不說,先讓呂大傻子說,等這家夥說盡興了,他再接着補充,如此方能顯示出他的聰明才智,更能反襯這大傻子的愚鈍。
哦,不對,這大傻子不用他來反襯就已經非常愚鈍。
郭鬼才在心裏嘀咕着,抱着手臂讓呂溫侯說話,呂布撇撇嘴,不就是給主公解釋邺城如今什麽樣兒嗎,又不是什麽難事兒,他來就他來。
呂大将軍坐正身子,一本正經的看向他們家主公,铿锵有力很是自信,“如今這邺城,冀州九郡的太守國相盡數在此,荀氏叔侄在官署處理公務,已有好些日子不曾回府,官署有兵馬戒備,諸位先生處理政務時不曾被打擾,除了沒法回府歇息,暫時沒有別的問題,此外,各世家也有子弟來邺城謀求官職,主公府上的拜帖已經堆滿了一整個房間。”
呂布說的條理清晰,郭嘉樂得省心,“奉先将軍說的對。”
呂大将軍瞥了他一眼,清清嗓子繼續說道,“邺城原有兵馬依舊在張郃高覽等人手中,今日黑山賊張燕屢有異動,麹義已經率軍前去查看究竟,邺城、魏郡、乃至整個冀州,暫時沒有發現別的賊匪。”
他去年追着各路山賊劫匪打了好幾個月,大大小小的賊窩只要露頭就被他削平,他呂奉先的威名在哪裏都很好使,只要他還活着,冀州境內就不會有大的匪患。
這次黑山賊也沒在冀州境內鬧出太大動靜,張燕和公孫瓒私底下有聯系,黑山賊活躍在太行山中,冀州這邊有大軍鎮守,從去年開始那些山賊就去并州找出路去了。
雖然并州是他老家,把山賊往老家趕這種事情幹的有點不妥當,但是冀州這邊的百姓以種田為生,遇到山賊劫掠的時候大部分沒法及時作出反應,他們并州不一樣,窮先不說,并州胡漢雜居,百姓種地的放牧的都有,大人孩子拿上大刀就能幹架,山賊想搶他們的莊子,或許還要做好被搶的準備。
如果搶到胡人的村寨那就更好不過了,狗咬狗一嘴毛,兩敗俱傷皆大歡喜。
呂布說着說着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天底下所有的賊寇都懼怕他呂奉先的威名,他笑兩聲怎麽了?
郭嘉搖頭晃腦繼續接道,“奉先将軍說的也對。”
呂布磨了磨牙,捏着拳頭想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