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章節
了擡手道,見沈氏直起身後便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沈氏一遍方問,“你才将讓外面的兵士進來禀告說,你來見我是為了南康郡王的獨女,你可否告知我你是何人?”
“民婦是南康郡王獨女,宗姬趙天福的乳母。”沈氏躬身答,話畢,又将袖中那織金汗巾中包着的小金鎖拿出來奉上,趙令杭接過去一看,只見那小金鎖上一面錾刻着四個字“南康王府”四個字,另一面錾刻着“趙氏天福”四個字。
原來這一個小金鎖乃是宗姬出生時,宋徽宗所賜名的金鎖。而那一塊羊脂玉圓形透雕鳳鳥玉佩也是皇宮中随金鎖一并賞賜給宗姬的顯示身份的物事。
“去教宗丞将仙源類譜拿來。”趙令杭對随伺在側的一位主薄說道。
那主薄應聲而去,須臾,便見一位大宗正司宗丞拿了一疊訂制精美的書冊來。
“你查一查南康郡王趙栻的宗譜。”趙令杭吩咐,複又對沈氏說,“你報一下天福宗姬的生辰八字,又是在何處出生?”
沈氏聽後便一一報來。而那宗丞記下了,又去翻那仙源類譜。不一會兒便聽那宗丞對趙令杭說,“判司大人,分毫不錯。”
“嗯,甚好。”趙令杭捋了捋颌下幾縷細須道,又轉頭對旁邊的主薄說,“你去替我将此事拟一份奏折,明日一早,我要将此事上奏官家得知。”
“是,大人,卑職這便去。”那主薄應了躬身退下。
趙令杭核對了宗姬的身份,心中有數後方又看了沈氏一眼問,“那你可知南康郡王現在何處?”
“郡王和王妃從淵聖出郊,怕是留在北地了吧……”沈氏沉聲道,又說,“建炎元年,民婦随郡王,王妃,宗姬一起被金兵擄往北地,過黃河時,民婦帶着宗姬在夜裏趁着看守金兵不備逃了出來,一路乞讨,數年後方才來到這臨安城安定下來。”
“你既是到了臨安,為何不來報大宗正司得知?你可知官家有诏,凡在外的宗室婦女自外還京,皆須來大宗正司登記在冊?”趙令杭略有些不滿的問。
沈氏微赧,“那時節民婦想的是既已在外置下些産業,何須來耗費公中錢米。”
趙令杭聞言冷哼一聲道,“我看你是想将宗姬當作自家孩兒來養,故此不報吧。”頓了頓又說,“你只顧享天倫之樂,可想過宗姬乃我大宋皇室血脈,豈可散居民間,出入市井,混雜細民?”
見沈氏默然不語,趙令杭話題一轉,“才将你讓守門兵士進來傳話,說此番來見我是為了宗姬性命攸關之事,到底是何事,還請速速道來。”
于是沈氏便說,“這數年來,我帶着宗姬辛苦度日,置下些小小産業,不料昨日卻禍從天降,宗姬被人誣陷抓進了提刑司衙門,眼看着将被判絞刑,命将不保。”
趙令杭聽了不覺好奇的問,“到底是甚官司,竟是要被判絞刑?”
“回大人,是這樣……”沈氏将這一次天福宗姬惹上的官司細細說了一便最後道,“那秦衙內借着其父的勢,令小人得志,好端端的竟是要宗姬的命。民婦想,宗姬是大宋皇室血脈,也唯有大宗正司才有權審問她,因此來求見判司大人……”
這趙令杭也是大宋皇室血脈,素來最厭惡秦桧結黨營私,貪財亂國。因此一聽這官司與秦桧有關便憤憤然道,“天福宗姬乃是南康郡王之後,豈能由他提刑司衙門來審問?我即刻發書去提刑司衙門,令他每将人押解到大宗正司來。”
第七十二回
話畢,便親自修書一封,蓋上大宗正司的印信,命大宗正司內胥吏持書帶領衛士去提刑司衙門提人。那胥吏上前來接了書,出去帶領衛士自去了。
沈氏見狀便忙上前向着趙令杭深深福了一福道,“民婦深謝判司大人搭救宗姬性命。”
趙令杭卻淡道,“這是我大宗正司份內之事,何言搭救。”頓了頓又說,“這樁官司本官自會秉公審問,你且回去候着,若天福宗姬真是被誣陷,想來要不了多久必會無事。”
沈氏還想說甚麽,卻已是說不出口。想來只要宗姬一來這大宗正司,很快便會知道自己并不是她的娘親,況跟着自己這些年來受苦甚多,不知道她會否有怨言,是否會恨自己,甚至不想見自己。
自宗姬小時,王妃因多病,沈氏便如親生母親般帶着趙天福,一直到大。或許在趙天福的記憶裏,自己母妃便是一個模糊的記憶。至于自己的父王因那時與金人開戰,更是甚少陪伴在她身邊,所以更是沒有甚麽記憶。随着趙天福慢慢長大,那幼時的記憶更是幾乎湮滅無蹤了。
沈氏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心道,該來的始終還是來了。無論趙天福做怎樣的決定和選擇她都毫無怨言。
“大人,民婦這便回去靜候佳音。”沈氏矮身再次福了福,趙令杭揮了揮手算是回應,便見得沈氏慢慢的退了出去。出了大宗正司,外面永安迎着,沈氏上轎,吩咐轎夫起轎回西通禦坊大宅。
卻說趙天福在牢裏心灰意冷得睡了一夜起來,早辰獄卒送飯進來也沒心思吃,心中只是想能在見見自己的娘親沈氏,兩位鐘情的娘子,李秀兒和蘭香。誰知等到過了晌午,沒有等到家中來人,卻等來了楊提點,馬翰,還有一位面生的官吏。
還沒會意過來,只見那楊提點一走進牢裏,即刻便喊獄卒将關押趙天福的那間牢房打開,而那位陌生的官吏走上前對她恭敬的施禮道,“宗姬受苦了,還請宗姬随下官一起去大宗正司,判司大人要見你。”
“宗姬?大宗正司?判司?”趙天福喃喃道,不知道這位面生的官吏到底在說甚麽,不過看他的意思是要帶自己從這牢裏出去,這卻是她做夢也想的。因此雖沒明白那與她施禮的官吏的意思,但腳已然跨了出去。
走出牢門後,那面生的官吏便躬身道,“宗姬請随我來。”說完便當先一步往牢外走去,趙天福趕忙跟上。而在身後的楊提點和馬翰卻殷勤相送,只不過他每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似乎是有驚有懼,還有不解。
走出提刑司衙門後,趙天福還覺得自己猶如在夢中一般。直到那陌生的官吏請她到一頂軟轎前,“宗姬。請上轎。”她方才回過神來,自己真的是從這提刑司衙門出來了。這是不是說自己不會死了?
滿腹狐疑的趙天福上了轎,轎夫起轎,周圍還有騎馬的兵士相随,一行人等往大宗正司而去。不多時到了大宗正司門首,趙天福下轎來,看了看那朱紅大門上高懸的匾額“大宗正司”猶自不明所以。心道,自己的生藥鋪子也在這天慶坊,去生藥鋪天天要從這大宗正司門首過,怎的從來不知道還有個這衙門呢?
不管了,只要自己不死,去見誰都行。将自己身上的衣衫稍微整理了下,理了理有些散亂的鬓發,趙天福随着在前引路的那陌生面孔的官吏擡腳進入了大宗正司門內。
大宗正司正堂內,趙令杭在堂上端坐,看着胥吏帶進來的南康郡王的獨女趙天福。只見她面目俊秀,人物風流,做的一派男子打扮,在眉宇間與其父甚為相像。趙令杭乃是燕懿王第五代孫,南康郡王趙栻是他看着長大的,自然熟悉。因此一見到面前的這位女扮男裝的宗姬,立刻就認了出來,心道宗姬做男子打扮真如其父年輕時一般。
面上露出些微笑,趙令杭看着站在堂下的趙天福問,“你可知你自己是誰?又為甚被我叫到這裏來。”
趙天福迷惑的擡了擡手拱手一拜道,“小人沈天福。至于為何被大人叫來此處,小人委實不知。”
趙令杭沉下臉,“你不姓沈,你姓趙。”
“姓趙?”趙天福喃聲重複,看着上面那須發皆白,頗有氣勢的堂上官吏一臉迷惑之色。
趙令杭看她那模樣便知道她對幼時之事全無印象,顯見也是忘得差不多了。搖了搖頭,趙令杭提高聲音道,“你聽仔細了,你是我大宋皇室血脈,名叫趙天福,你的名字乃是徽宗皇帝所賜。你的親爹爹是徽宗皇帝第十七子,初封南康郡王,後封和王,名趙栻。當今陛下是你親爹爹的九哥。十二年前,你父王與母妃随同二帝一起被金兵擄往北地,你的乳母沈素趁金兵不備,趁夜帶你逃了出來,一路乞讨來到臨安城安頓下來。還有,雖說你做男子打扮,但我卻知你是女子。你是和王的獨女,我大宋的宗姬。”
“甚麽?我是……我是……”趙天福只覺一口氣吸不上來,額頭兩邊突突的跳動,那堂上白發官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