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節
出去了。到得外面,春紅才拿手指點了點燕兒的額頭輕聲道,“爹和娘在一塊兒郎情妾意的吃酒,你倒在旁邊兒呆着不走,可不煞風景不是?”
誰知道燕兒卻說,“看着看着卻是舍不得走了,只覺得心中說不出的甜膩……”
“噗!”春紅笑出聲,“我看你年紀小小,竟也是開始思春了。”
“怪狗肉!你說得甚話,看我不撕你的嘴!”燕兒聞言臉上一紅,伸出手去握春紅的嘴。春紅卻笑着躲了,一徑往後邊兒花園跑了,燕兒不依不撓的追了去。
屋裏燈下,蘭香将那幾只螃蟹剝了吃完,方才用一個小碗中早備下的豆面擦了手,又将燕兒早備下的一壺熱湯洗了手,走到裏間房內妝臺邊解散發髻,取下釵環,一面與跟着進來的沈天福說話。
“小冤家,今兒早辰奴讓小丫頭燕兒傳話與你,你可去了?”蘭香拿着一把木梳一面梳着鬓邊的烏發一面看着菱花鏡裏問沈天福。
沈天福歪在床榻上,兩手枕在腦後看着蘭香卸妝,嘴中懶懶道,“但凡是姐姐吩咐的事,小可怎會不遵?”
“這麽說,你是去了?那,黃三哥怎的說?”蘭香繼續梳着烏發問。
沈天福答,“黃三哥說那解當鋪做得,只不過接手過來還需投兩三千兩銀子進去才能做起來。”
蘭香一聽便停止了梳發,手中握着梳子轉過身來兩眼瞪得大大的道,“竟是要那麽多銀子麽?奴還以為只五百兩銀子便能将那解當鋪接手了。”後又有些遺憾的道,“看來這解當鋪買賣是做不成了……”
“誰說得做不成?”沈天福輕輕笑着接話道。
蘭香聽沈天福如此說,便站了起來三兩步走到床榻邊,挨在沈天福旁邊坐下,勾唇一笑道,“小冤家,你方才說那解當鋪的買賣做得成,可是真的?”
沈天福指一指自己的臉頰,蘭香會意過來,含笑湊過去在她臉頰上重重的親了一下道,“這會兒可以對奴說了罷?”
于是沈天福便将今日去黃三哥那裏說的話,回來後去老娘沈氏那裏想辦法湊銀子的事都備細與蘭香說了。說完後,還将袖子中那一盒子龍眼大的海珠拿出來與蘭香看。
蘭香一邊看那些海珠一邊也不禁啧啧贊嘆道,“這些珠子總也得值數千兩銀子罷。”
沈天福從床上坐起來,從身後将蘭香擁在懷中,看她笑着看那些珠子道,“這些珠子總也得值四五千兩銀子,也用不完,不若拿兩顆起來替你做一對耳墜兒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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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香阖上盒子,轉臉看她道,“好倒是好,但你若是替我做了不替大娘做,可不是忒偏心了?”
沈天福恍然,“姐姐不說,我倒忘了她。既如此,便替她也做一對。”
蘭香提醒,“那你明日去對她說,看她喜歡甚花樣,替她做了去。”
沈天福點頭,在蘭香唇邊輕輕的碰了下,柔聲道,“天底下,除了姐姐再無人有這般好的心腸。我就說,日子長了,她每便能覺出你的好來。”
蘭香含羞笑笑複又說道,“你這耳墜兒不若拿去我兄弟他們那匠作坊去做,一則他們那裏匠人手藝頗好,二則也是照顧他每生意。”
沈天福答應,又說,“姐姐,如今你已是我光明正大的娘子,不若你看看這幾日哪一日的日子好,我在這宅中擺酒,請你爹爹和兄弟來,與我娘親見上一見,總也算是親家不是。”
蘭香應了道,“那奴明日便看看日子,看哪一日合适去請了他每來坐上一坐。”
第四十一回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聽見外間丫頭春紅的和燕兒說話,蘭香便起身出去吩咐兩人将桌兒和碟兒收了,又讓燕兒去端些熱湯來,服侍沈天福洗漱,待她洗了,自己方才洗臉洗足。燕兒早将床榻上濃濃熏香,鋪好繡被,擺好鴛枕,方才退了出去,将門阖上。
沈天福先上床自躺了,待蘭香洗漱完一上床躺在枕邊,便挪過去樓住她親嘴,一面親一面将手探入她裹胸中在她胸前流連,蘭香亦動情回應,一只手也探入沈天福衣衫中在她脊背上摩挲。不一時,情火如熾,不免相摟相抱,極盡綢缪。
雨收雲散,沈天福将蘭香摟在懷中低低在她耳邊說些調笑的情話兒,蘭香不時嗔笑着在她臂上一掐。
只聽沈天福說,“姐姐,才将你浪的那樣兒,竟要是将我的魂兒也給收了去……”
蘭香卻笑問,“奴那樣你喜還是不喜?”
沈天福低頭在她鬓邊輕輕挨擦柔聲道,“自然是極喜歡的,姐姐,今日我在外邊兒只想着快些回來看到你,真是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感。”
蘭香轉臉,含情凝注着沈天福,伸出一只手去在她眉上,眼上,鼻上,唇上輕輕撫過,最後停留在她的下巴上。微微擡起沈天福的下巴,側唇過去在她唇邊輕輕一碰,嘴中喃聲道,“奴也與你一樣兒,今日在這宅子裏到處晃,到處走,總盼着天快些黑,能早些兒見着你。可又怕見着你了,你今夜也去她房中,奴一人兒孤單單的獨守空房,心中不是滋味兒。”
沈天福聞言握住她撫過自己臉頰的手,在她手指上輕輕一吻,擡眼看着蘭香道,“姐姐,不曾想你外面兒看去甚豁達的人兒,內裏卻還是在意的。在你進這宅子之前,我已有了她。況她又極溫柔賢淑,我舍不下她。”
“那她知你的女子之身麽?”蘭香看着沈天福壓低聲音問。
沈天福搖搖頭,“不知,我想若是她知我是女子了,還不定會怎樣呢?當時我娘替我定下秀兒時,原指望我收心不要再去風月場中混。我初時本不想碰她,只說一年半載後與她封休書讓她出去找個男子嫁了,生兒育女,過些兒正經日子。誰曾想一日酒後亂性,與她有了夫妻之實。後來一步步的也就喜歡上她了……”
“唉……”蘭香聽完不免長嘆一聲,“小冤家,興許這便是命罷……只是,她不比奴,如你所說奴也算豁達之人,卻還是在意你的緊,奴觀她的性子是個心性內斂之人,恐有心事也不會說出,長久下去,終不是好事。”
沈天福聽後默了一會兒方說,“姐姐,她的事我心裏有數,先這麽往下過着罷,事到臨頭再說,總有法子處。我每睡罷。”
蘭香枕在她臂上,看她睡熟了,方起身将帳外的燈吹滅,複又如往常一般纏在她赤條條的身子上,手覆在她小小的胸房上閉目睡去。
次日早辰起來,沈天福洗漱停當,用過些粥菜,臨出門兒時去秀兒房裏對她說要為她和蘭香用海珠做一對耳墜兒,問她喜歡甚花樣好為她做來。秀兒便問,“二姐喜歡甚花樣?”
沈天福答,“她做一對赤金點翠東珠耳墜兒。”
秀兒想了想便笑道,“那奴做一對菱花镂金鑲紅寶東珠耳墜兒。”
沈天福笑笑,“都記下了,待我去為你每做來。”
秀兒心中歡喜,便如往常一般送沈天福到二門上,囑咐跟随小厮慶兒好生伺候,又對沈天福說,讓他出門兒在外萬般小心些。沈天福應了,便與小厮慶兒出了大門兒蹬鞍上馬往鋪子中去。看沈天福出了門去遠了,秀兒方才進門命丫頭關了門兒進屋裏去不提。
沈天福如往常一般去兩個鋪子上看了賬目,至晌午時便依約到了聚景樓與黃三哥一起吃酒馔。飯畢,早命小厮慶兒去将吃飯的銀子給了。兩人出門帶着各自小厮往孝仁坊那夏記解當鋪去。到得門首時,見那夏記解當鋪已然關了四間門面兒,獨獨只留了一間兒門面兒與人進出。
沈天福和黃三哥下得馬來,令小厮在外面兒看馬。兩人一前一後進到那夏記解當鋪中。
進至解當鋪中後,方見那解當鋪中空空如也,裏間櫃臺上有一個半百老者正坐在櫃臺內打瞌睡,黃三哥走過去在那櫃臺上重重一拍,“砰”的一聲,櫃臺上倒飛起許多灰,将站在櫃臺邊的沈天福嗆到,一連打了數個噴嚏,眼淚兒也險些嗆出些來。沈天福趕忙用袖子遮了口鼻,往後退了一步,一面拿袖子擦眼。
只聽得那黃三哥大聲喝道,“老丈,這裏可還當東西?”
櫃臺內的半百老者被黃三哥這動靜委實吓到,驀地睜開眼見面前站着個好魁偉的漢子,況這漢子一臉兇相,早講瞌睡吓得爪哇國去了。于是只見得他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抖着聲道,“這位客人,你這是要做甚?”
“我問你這裏可還當東西?”黃三哥一面拍着手上的灰塵一面繼續問那老者。
老者聽他這麽說,方知這估摸是要來當東西的客人。于是稍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