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接過來。兩人找中人簽了買賣文書,黃三便把那生藥鋪的抵押文書房契等交給了沈天福。
将生藥鋪接到手中後,沈天福又一連忙了十來日,找夥計,覓小厮,将店鋪裝飾一新,重新打開了鋪子。一衆朋友都送了賀禮來,沈天福又請衆人整吃了一天酒方散了。
恰巧春花院中的“賽牡丹”蘭香這幾日身子有些不爽,請一個郎中先生來號了脈,開了一張方子,令自己房中的使喚丫頭燕兒去街上生藥鋪去抓些藥來。
小丫頭燕兒去相熟的生藥鋪中抓了藥,回來時發現西城中天慶坊前些日子關張的那蔣記生藥鋪重新開了門,粉飾一新。裏面堆放着許多生熟藥材,朱紅小櫃,油漆牌面,門首挑着的幌子上寫着“沈記生藥鋪”幾個大字。
鋪子中人來人往,甚是熱鬧,內中一個看上去象東家的人不是那沈天福,沈公子卻又是誰?于是小丫頭燕兒忙忙的回到春花院中來,推門進去對卧病在床的蘭香說,“姐姐,才将我去相熟的生藥鋪中抓藥,你猜猜我瞧見了誰?”
蘭芳因一月前沈天福臨走時吩咐她不要再接客人,于是蘭香便裝病不起。任那老鸨王氏如何來請也閉門不出。誰知這日子一長,又加上思念沈天福心切,竟然真的病倒了。想想與沈天福約定的一月時間将至,卻仍無一絲半點消息,蘭香心中不免暗中着急。
今日小丫頭燕兒從街上生藥鋪中抓藥回來,臉上帶些神秘之色的讓她猜碰見了誰,蘭香自然不敢猜是沈天福。因怕自己猜了不是他時,倒又多了些愁悶。
小丫頭燕兒走到床邊,将蘭香扶起來靠在床頭,又在其身後墊上一個靠枕,含笑又問,“姐姐為何不猜?”
蘭香看着小丫頭燕兒有氣無力的道,“燕兒,你直說了罷,到底看見誰了?”
小丫頭燕兒聞言未語,卻轉身去端了一碗茶來與蘭香道,“姐姐,且先吃些茶罷。我出去這些時候了,想必姐姐定是渴壞了罷。”
蘭香将燕兒遞過來的茶喝了幾大口方說,“燕兒,我真真的渴壞了……”話畢,将喝幹的茶碗遞給了燕兒。
燕兒接過茶碗放到桌上,又折回來坐到蘭香床邊一面為蘭香整理被角,一面說,“姐姐,今日我看見沈公子了。”
“甚麽?你說你才将看見了誰?”蘭香從靠枕上直起了身子,臉上帶着些焦急之色的抓住小丫頭燕兒的手問道。
小丫頭燕兒見狀便任由蘭香握住自己的手,含笑再次重複道,“姐姐,我今日在天慶坊的一家新開的生藥鋪子中看見了沈公子,看起來沈公子似是那間頗大的生藥鋪的東家,門首幌子上也寫着‘沈記生藥鋪’幾個大字呢。”
蘭香一聽便松了握住小丫頭燕兒的手,身子往後一靠,唇邊漾起一抹笑道,“我說那小冤家這些日子了也不曾來瞧我,卻原來又去尋了樣買賣做。”
小丫頭燕兒是蘭香的貼身使喚丫頭,沈天福和姐姐的事她也知曉,近日蘭香為了那沈公子一病不起她也看在眼中。今日好容易看見姐姐露出些笑容來,自己心中也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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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燕兒看了看門外壓低聲音道,“姐姐,你說那沈公子他會來這院中将姐姐接出去麽?這日子也快一月了啊。”
蘭香也将聲音放低說,“左右就是這幾日了,他鐵定會來的。你且放心,姐姐一定會帶你一起出去。媽媽那裏,這院中姊妹跟前,休要走露一絲兒風聲。”
小丫頭燕兒應了聲“好”便站了起來走到桌邊将那讨回來的藥包拎起往外走,口中只說,“姐姐,我去給你熬藥,左右就這幾日了,你的病得快些兒好起來才成啊。”
“嗯,你且去罷,姐姐心裏自有計較。”蘭香吩咐道,複又慢慢的躺了下去。自今日知道了那小冤家的消息後,蘭香莫名的心中松了下來,不一會兒便覺眼皮沉重,竟自睡了過去。
第十七回
卻說沈天福将那從黃三哥手中接手的生藥鋪開張做起來後,算算日子,便記起似是和春花院中的“賽牡丹”蘭香所約的一月時間已到。去接蘭香的銀子她倒是準備好了,可是該如何回去和老娘沈氏,娘子秀兒說呢?一時間倒有些猶豫了。
思來想去,沈天福還是決定先回去和老娘與娘子說上一說。興許能說動兩人也未為可知。
于是這一晚,用過晚飯後在燈下,趁着娘子秀兒與自己一起吃茶的時機,沈天福便讓在房內伺候的丫頭小蝶和小蟬先出去,自己親自起身拿起茶盤裏的小瓷壺為秀兒續了水,然後坐下笑看着她道,“娘子,你且用茶。”
李秀兒看剛才官人為自己茶碗續水時便已經有些驚到,本欲站起來阻止官人,但卻被沈天福按住,于是無奈只能任由官人這麽做。如今看官人為自己續了水後又殷勤的笑着讓自己用茶,一時間便覺得有些奇怪。只覺得自家官人今日和平日大相同。平日飯後用茶時,何曾見他為自己續過一次水,都是自己殷勤伺候着他。
又看他笑吟吟看着自己的模樣,李秀兒直覺自家官人似是要和自己說甚話。于是便輕啓檀口問,“官人,你可是要和奴家說些甚事麽?”
沈天福一聽便立刻贊道,“哎呀,娘子真是冰雪聰明,我正有一事要與你說。”
不知道為甚麽,李秀兒一聽官人如此說話,便覺得心中有些不好。一顆心有些忐忑。将心中的不安強自壓下,李秀兒勉強擠出些笑容道,“官人有甚事,不妨徑直說來,”
“這……”沈天福端起茶碗吃了一口茶,方才下了決心,擡起頭對李秀兒和聲說道,“娘子,我想将與我相好的一位姐姐接了來,但不知你能容她否?”
李秀兒聞言一霎時便覺得心似個秤砣似的直直的沉了下去,眼中幾乎要酸澀的掉下淚來。心中不覺想道,“果然,果然官人說得是自己一直擔心之事,只不過從未想到會這麽快。自己和官人成親不過一月有餘,他已經要迎新人進門了。想來他口中所說得那位姐姐一定極合他心意罷。況且才将他問自己‘能容她否”,這話委實讓自己除了答應他,別無它法。嫁過來之前,爹爹一再囑咐,若是官人要納妾室,便随了他心意,因七出之條中有一條便是婦人好妒亂家。”
看娘子秀兒燈下一副戚然之色沉默不語的樣子,沈天福也不由得心中一陣不忍,不過又想到與蘭香的約定以及她的風情萬種,又将那種不忍壓了下去。
端起茶碗,沈天福低首默默的吃茶,良久方聽到李秀兒帶些哭腔的低低說了句,“官人,你便接了那位姐姐來罷……”
“娘子……”沈天福有些激動的将茶碗放下,伸手過去将李秀兒的柔荑握住,“你但放寬心,秀兒,我曾說過,任她是誰,也越不過你去……”
李秀兒雖眼圈泛紅,但仍是使勁的忍着,低首喃聲說道,“我只望官人有了新人切勿忘記我這舊人……”
話語未完,卻是已然說不下去了。
沈天福伸出另一只手在自己握住李秀兒的那一只手上拍了拍,柔聲道,“娘子,不會的。你且将心放到肚子裏……”
看李秀兒已被自己說通,沈天福站了起來對她說,“娘子,我到娘房裏去一下,你且先行睡下罷。”
說完,沈天福便擡腳出了東廂房,往老娘沈氏所在的正房裏去。
而李秀兒待沈天福一走出門去,便再也忍不住,低低的開始哽咽出聲,淚落如雨。官人讓她早些睡,可是她又如何睡得下,想來今夜怕是會一夜無眠了。
沈天福進到老娘沈氏房中時,卻見屋內伺候老娘的梅五兒,小蓮,小荷三個丫頭在外間門首處靜靜立着。而自家老娘在裏間的佛龛前跪于一個蒲團上,手中拿着一串佛珠嘴中嘀嘀咕咕的正在念經。
看到沈天福進來,那梅五兒便欲上來招呼,卻見沈天福擡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讓她不要動,自己輕輕的走了進來,立在自家老娘跟前。
沈天福知道,這是老娘沈氏若幹年來的習慣,每晚在臨睡前總要念一會兒經才能睡下。于是她便在一旁靜靜的候着,等着自家老娘念完經再和她說自己要接蘭香來的事。
小半個時辰後,沈氏終于将自己所念的佛家經文念完,睜開眼,在一旁伺立的沈天福便趕緊上前一步将娘親扶了起來。在門首候着的梅五兒見狀便也走了過來,扶着沈氏的另一只手。兩人将沈氏扶到了一張花梨木的圈椅上坐定。
沈氏開口便問,“孩兒,恁晚了,你不去睡,到我房內來作甚?”
沈天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