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求別中二

第44章 複仇

清玄一行人禦劍飛行到徽州棠樾鎮，在半空中，棠樾鎮籠罩着濃濃瘴氣。一行人皆凝起眉，棠樾鎮情況不容樂觀。

衆人在棠樾鎮西郊落腳，一落的白衣道士，齊齊念咒，道道金光閃現，收劍回鞘。

往城內行去，素日繁華熱鬧的街上此刻一派死寂，不見半個人影。

孟星沉沉下令，“當務之急，我們先找尋城內存活之人。盡量救助他們。”

道士們應聲“是”，便分散在城內各個方位搜尋。

孟星朝清玄抱拳，“煩請師叔也幫幫忙。”說着，下意識得也瞥了一眼凝黛，意思是希望凝黛也加入他們。

清玄對于孟星的決策采取支持态度，救人是當務之急，因此，清玄點點頭，同凝黛走向旁側的平民屋舍。

凝黛詢問，“這件事你怎麽看？”

清玄聳聳肩，“誰知道呢。不過，反常則為妖，朱氏兄妹無緣無故變為僵屍，背後肯定有怪，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十分自然地牽着凝黛的手，“只是沒想到，棠樾鎮的情況如此嚴重，大白天居然沒有人影。”頓了頓道，“我們先按孟星說的，找找活口，興許一詢問，便可以明白前因後果。”

凝黛見清玄一反常态，以往遇到再緊急的事情清玄也是嬉皮笑臉，今日反倒神态嚴肅，凝黛不由道，“看樣子，你很擔心。”

清玄笑道，“怎麽，我嚴肅你反倒不習慣了？平日不老說我老不正經。”

凝黛一邊觀察民舍環境，搜尋活人，一面同清玄打哈哈，“是有點不習慣。”

清玄捏緊她的手，“是嗎？我覺得我幹大事一向嚴肅。”

凝黛黑線，輕聲嘟哝，“我并不覺得。”

清玄道，“你說什麽，大點聲。”清玄确實擔心，不同于以往他可以成足在胸，朱氏兄妹這件事讓他覺得有些無法掌控，甚至，他隐隐預感到不祥。但他并不想凝黛擔憂，便收起心緒，同凝黛玩笑。

卻見凝黛反抓著清玄的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平舍裏的一處米缸，米缸上處覆蓋着木頭蓋子，從外觀上看并沒甚奇怪，唯一怪異的地方就是米缸發出的“嘟嘟”聲，并不十分明顯。

清玄和凝黛對視一眼，心領神會，放輕步子朝米缸走去，清玄護住凝黛一把掀開木頭蓋子。

“啊。”

裏頭竄出一個七八歲，梳着童子髻的小男孩，白着臉，小身子哆哆嗦嗦，雙手不住在空中胡亂抓撓，邊大聲嚷嚷，“走開走開！”

凝黛和清玄大喜，民間一般做法，遇到危險，家長們通常會将孩子藏在地窖或者米缸中。

凝黛沒有帶孩子的經驗，看到孩子慌神，她只會喃喃，“你放心，我們不是壞人。”卻沒有半點安撫效果，小男孩叫得更大聲。

清玄被她逗得一笑，“這樣是不行的，看我的。”他二話不說，直接從米缸裏抱出小男孩，小男孩臉色煞白，哭嚷着，雙腿不住掙紮踢着清玄，清玄并不理會，雙手緊緊摟着小男孩，等到小男孩苦累了，清玄才空出一只手，輕輕撫着他的背。

小男孩止住了哭，抽噎一陣，瞪大眼睛，望着清玄，“叔叔，你不是壞人。”

打量凝黛一番，指着凝黛，“姐姐長得漂亮，也不是壞人。”

清玄眨巴眨巴眼睛，心裏對于小男孩的稱呼有些不滿，壓住不滿，清玄耐心地安撫小男孩，他糾正小男孩，“告訴哥哥，你叫什麽？家裏大人呢？”

“哥……”小男孩雙眼懵懵懂懂，想了想，還是道，“叔叔，我叫程小沐。阿爹阿娘……”說着扁了嘴，大大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

清玄連忙拍拍小沐，安撫道，“小沐是男子漢，要堅強對嗎？小沐不哭，告訴……我，阿爹阿娘在哪裏，哥哥帶你找他們好不好？”他的聲音輕輕，凝黛瞠目結舌，覺得清玄很适合帶小孩。

清玄拿手背抹掉小沐的眼淚。小沐方抽抽泣泣地道，“阿爹阿娘……被壞人咬了一口，就變了，變得好可怕。”他扯住清玄的衣襟，瞪着大眼十分害怕，“那群人好可怕，一到晚上便成群成群出現，到處咬人，一被咬到，就會變得同他們一樣，阿爹阿娘也是……那天晚上，阿娘把我藏在米缸裏，告訴我不要出去，一看到有人進來就憋着別吸氣，我偷偷掀開一條縫看過外面，就看到阿爹阿娘……”

小沐的話磕磕巴巴，表達卻清楚得很，凝黛二人了然。

～

夜幕降臨，瘴氣籠罩下的棠樾鎮死氣沉沉。

孟星将城中程煥苗劈出，施了結界，派幾個穩實的弟子照顧從城中救出的活口。清玄和凝黛将小沐放到城隍廟，将獲得的訊息同孟星交流一番。

孟星板着臉，“師叔同我們了解的情況一致。我想今晚便行動，越早解決事情便可以解救越多的人。”

清玄掃一眼孟星，眼中流露出贊賞，“你說的對。我們晚上行動。”

～

月落之後，烏鴉啼鳴。

白衣道士同一群僵屍對峙，領頭的果然是朱真朱瑜兩兄妹，兩人臉色清白交加，龇着尖利的牙，眼神呆滞，雙手平舉着，帶着大群僵屍朝孟星等人攻擊而去。

孟星等人實則有備而來，可以畫道符先鎮住小僵屍，但已屍變的僵屍是無法轉成活人的，只有施展焚火術滅了他們。但他們在幾日前還是活生生的，舒山門下小弟子都有些拿捏不住。孟星也有些猶豫。

末了，清玄發覺這樣不行，當斷不斷，因此先掐訣滅了一個小僵屍，衆人這才團團攻擊僵屍群。

僵屍群很容易被擊潰，朱氏兄妹見狀不妙，跳動着便散進城中。凝黛一急，便追了上去。彼時，清玄正在對付一只難纏的僵屍，等到閑下來，才發現凝黛不見了。

清玄環視周圍，見僵屍群大勢已去，交代孟星幾句。追着凝黛而去。

寂寥的街道，清玄并沒有發現凝黛的身影，前面拐角處一個黑影一晃便消失了，盡管動作很快，清玄還是看清楚那人的臉，居然是蕭凡。饒是清玄見慣大場面，也不由詫異，他和凝黛取绛珠草時将蕭凡托付了白狐一族，更在秋水山凝黛石府上施了層層結界，除了白狐一族，外人進不去，蕭凡一介凡人更別提出結界了。

難道是有人故意引他上當？那人的目的又為何。

清玄盤算着，暗叫一聲糟糕，他自己是沉得住氣，只怕凝黛上當。這個念頭一閃過，拐角處由晃過一道紅色裙裾。

清玄顧不得思考，召喚小白便追了上去。七拐八拐拐了幾道小胡同，又穿過一條小道，眼前赫然是當初盧天闊呆的義莊。

白色燈籠在夜風下晃動，燭火委實不安分。

清玄擡手施展個結界，便走了進去。一路倒是暢通無阻，到了後廂房，此處瘴氣十分之濃烈。廂房門自動開合，清玄便見到“蕭凡”端坐在上首太師椅上似笑非笑。

“蕭凡”笑得邪肆，“費了大功夫，總算把清玄道長給請來了。”

清玄索性收起小白，嘴角笑意連連，“年關将近，你把我請來，是想給我磕頭拜年？”頓了頓，“定然是這樣的，聽說，民間小輩見到長輩通常會行大禮。”打個呵欠，“你早點磕頭然後跪安吧，貧道大戰僵屍累了，得回去歇着了。”

“蕭凡”眼眸中便劃過陰鹜，不陰不陽道，“在下請道長前來，可不是拜年的。”一字一頓，道，“在下想借道長身體一用。”

清玄雙手抱胸一副防衛狀态，“不好意思，貧道不搞*基。”

“蕭凡”被噎得說不出話，緩了半天，怒火才姍姍來遲，一掌拍碎桌子，“那可由不得你。”拍了拍手，有兩個小厮模樣的人架着凝黛從後面進入，凝黛腦袋低垂着，顯然是被弄暈了。

清玄眼睛倏地眯起來，用法術試探眼前凝黛的真僞。

“蕭凡”一面将指節掰得啪啪作響，一面似笑非笑詢問，“清玄道長可辨清了？”

清玄臉色一變，他用法術一試探，那果然是凝黛。

“蕭凡”笑意更深，“怎樣，用你換她，答應嗎？”

清玄剎那間冷靜下來，沉吟片刻，笑眯眯道，“不答應。”又道，“貧道是老實巴交的人，可不保證您的人品。我一瞧，就覺得您人品靠不住。還不如……”他的聲音漸低，“直接搶人……”

語罷，清玄祭出小白，同小白一招一和，攻擊“蕭凡”。

“蕭凡”冷哼一聲，“自不量力。”

誰知，清玄目标一轉，直接攻擊兩小厮。眼看着兩小厮化為一道黑煙消失，清玄趕緊扶住凝黛，觸手冰冷，清玄這才知道事情不對勁，可已經晚了。

只見，背後“蕭凡”抽搐一陣，一道黑影閃出，直接往清玄身體裏鑽去。與此同時，“蕭凡”倒地。

清玄身子僵硬，眼眸瞳仁時紅時黑，最終，紅色戰勝，清玄扭了一扭脖子，仿似自言自語道，“清玄道長，你說，如何報複一個人。殺師滅門如何？聽說舒山清石同你關系匪淺，他那裏靈丹妙藥不少，不若，我們去舒山看看。”

說完，他怪異地步出義莊。

～

第二日，凝黛同孟星趕到義莊時，地上只餘蕭凡一人。

凝黛喚醒蕭凡，“清玄呢？”

蕭凡先是一愣，大概是驚訝她态度的轉變，繼而将來龍去脈說出，“我本受白狐一族悉心照料，熟料，前幾日，白狐一族遭到屠殺，她們全因我而死。”他的聲音低沉，“你們施展的結界亦失效。便有妖怪闖入，它沒有具體形狀，是一團黑煙，偶爾幻化出狼的模樣。”

凝黛雙手緊緊攥着衣袖，聽到這裏，渾身一凜。

蕭凡繼續道，“他進了我的身體，我便控制不了自己。但他所作之事，我皆十分清楚。先盜出朱氏兄妹的屍體，度了陰氣，使他們化為僵屍，為害鄉鄰。接着便用我引誘清玄，進了清玄身體。”

說道這裏，蕭凡一頓，定定望着凝黛，肅然道，“狼妖，你還記得嗎？”

凝黛臉色一白。

蕭凡并未停止，續道，“狼妖要報複你，附身清玄，然後杉山舒山，讓清玄背負罪名，最後，讓你們相殺。凝黛，你快去制止狼妖，除了他，救出清玄，僵屍也會不攻自破。”

凝黛淡淡點點頭，轉身便掐訣離開。

目送凝黛離開，蕭凡嘴裏一陣苦澀，想着這樣也好，凝黛選擇了清玄，而他愛的始終是那個單純天真的陳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