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目的
凝黛默了許久,心裏糾結了一番。最終仍是一語不發。
清玄微微挑眉,“其實吧。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目的。”
凝黛倏地擡起頭,拒上次合作,将近一年未見。清玄還是老樣子,外表吊兒郎當,其實內心無人能看清。對他得知自己此行的目的,凝黛覺得并不奇怪。
清玄望定她勾唇一笑,“狼妖倒是啓發了你,合着你也學會了他那一套,先确定齊銘與蕭凡同日同時而生,随後設計讓他同時意外而死。”
他繞着凝黛走了一圈,站定摸了摸下巴:“辦法挺不錯,只是,這其中也會出點小問題。比如将軍偶爾磕着了、碰着了,小命嗚呼了,你的計策可就白費了。聽說前段時間,将軍病的不輕啊,後來神奇地自己好了,想來,該歸功于您吶!這段時間,将軍可不能出事兒,想來他可得酬謝您這免費護衛呀!”
凝黛面色鎮定,仿佛被戳破秘密的并不是自己。內心卻不住打鼓,她不怕清玄知道她的計劃,卻怕清玄阻撓她的計。這個計劃最終不可避免會害人。而對于妖怪害人,清玄必然不會放任。
她看似面無表情,微皺的眉頭卻透露了心思。清玄忍不住想伸手撫平她的眉心,卻在半空頓住,轉而拂了拂袖子,“你放心,我暫時沒時間管你的事。”
聞言,凝黛輕輕松了一口氣。她不知道清玄口中所謂的沒時間是為何,只要他不阻撓她,她便不去多管閑事。
“道長!”外頭突然傳來丫頭急切的叫喊聲。
清玄飛快張望一番,連忙将凝黛護在懷中。心道她真是瘦,只要自己輕輕一攬,便抱了個滿懷。
旋了個圈,清玄定了定神,問,“何事?”
門外傳來小丫鬟脆生生略帶喘息的聲音,“道長,将軍出事兒了!請大夫瞧了,說是不好。夫人急的不行,說讓請道長前去看看!”
“知道了!清玄拔高聲音回道,“你去院外候着。”
他眉眼間一片清朗,緊緊摟着凝黛,不想在兩人中間留下一絲縫隙。他的聲音依舊平穩有力,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突突直跳。
“是!”小丫鬟應聲退下。待到小丫鬟的腳步聲聽而不見,凝黛才晃過神,方才那一瞬間,她倏地落入一個寬闊的懷抱中,那個懷抱溫暖得有幾分熟悉,卻又十分遙遠,仿似來自前世。居然讓她……惱怒不起來。
凝黛臉上飛上一抹紅霞,不由支吾起來,“你……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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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玄趕緊板正了臉,讪讪地松了手,咧嘴笑着解釋,“年紀大了,腦袋不好使了!生怕那丫頭冒進闖進門,撞見了你,那我一世清明可得毀了。情急之下,靈光乍現,想着将你掩在懷裏。”
他敲了敲腦袋,目光中卻露出一絲狡猾,“我真是老了。純屬掩耳盜鈴嘛!你那麽大的塊頭,護在懷裏,人家就看不見了?再說,你是妖怪會變身的,嗖的一下就消失了,哈哈……”說到最後,他自己哈哈大笑。
凝黛卻是皺緊了眉,狐疑地望着他,總覺得這番說辭哪裏不對勁。她心裏暗暗琢磨半天,發現某人得了便宜賣乖,正欲發作。
就見清玄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将她拉回了現實,。
“喂!”
“聽見沒?将軍出……事兒了!還不趕緊跟我出去看看将軍,到時候,他一不小心小命嗚呼了,可別怪我……”清玄還在兀自說話,只見紅影一晃,凝黛飛身而出。
清玄笑着搖了搖頭,“還是那個急性子!”跨步出門,天色昏沉沉的,讓人感覺烏雲就籠罩在頭頂上方。大雨不停歇地下個不停,雨聲潺潺。清玄苦笑,丫鬟被自己支走了,凝黛又跑了,只怕他又得淋雨了。
凝黛走到一半,驀地想起清玄似乎沒有傘,顧不得糾結,她又急忙折身。
眨眼之間,清玄的面前竟罩下一片紅,他心頭一喜,知道凝黛回身。攏了攏衣服,燭火透過紅傘傘面灑下,清玄忽然發覺四周似乎暖和起來。
“走吧!”
将軍府後院清幽,道路兩旁遍植銀杏。五月中旬的銀杏樹枝葉繁茂,葳蕤的樹冠遮蓋着林間小道。雨水拍打着樹葉,又從光滑的葉面滑落。“啪嗒啪嗒”敲打着樹下紅傘。
“将軍如何受的傷?”清玄撐着紅傘,随意地詢問。
誰知,引路的小丫鬟忽的提高音量,氣憤地回答:“還不是二夫人,哦,不,是蕪娘那個不要臉的。午後,蕪娘跑到将軍府大鬧,吵着見夫人。恰巧夫人今兒等将軍的信兒等的着急,不想和她糾纏。就遂了她的願,答應讓她入府。”
“呸,還說什麽為奴為婢,擺了眼就勾引将軍!也不想想自己什麽東西。哪想到偏偏被夫人撞見了,将軍心急解釋,結果失足落了水,好巧不巧磕上了石頭……”
“嗤……”聽到這裏,清玄忍不住笑出聲,手中的紅傘卻抖了抖,他們不約而同想到了方才清玄所言,可不就是一不小心磕着了。
小丫鬟扭過頭,瞪圓了眼,滿臉疑惑。
“哦!”清玄收斂了笑,“本道是嘲笑蕪娘,樹要皮人要臉,你說,一個人怎生如此厚臉皮呢!”他說的義憤填膺,目中卻一片愉悅。
“就是!”小丫鬟對于這點十分贊同。
穿過幾道回廊,經過月亮門,便到了将軍主屋。遠遠地就望見屋子燈火盈盈,幾道人影投影在紙糊的軒窗上。屋內屋外丫鬟仆人穿梭,腳步聲急。
清玄輔一出現,有眼尖的丫鬟便趕忙通報進去,“夫人,道長來了!”
鄭林迎了出來,她素面朝天,眼眶紅紅的,略顯得狼狽,盡管如此,她依舊冷靜自持,“請道長見諒,深夜請來道長,實在是沒辦法。請了大夫,都說奇怪,不見脈息,卻有心跳,然而始終昏迷不醒。我想,道長方外之人,必然會些歧黃之術,所以,請來道長。”
清玄了然地點點頭,安慰道,“夫人請勿過于心憂,将軍有心跳說明一息尚存。待本道進去診脈。”說着,他跟随鄭林進了屋子。鄭林揮手屏退一些下人,屋子裏頓時安靜下來。
清玄不客氣地就床沿坐下,撈過齊銘手腕,确實不見脈息。掀開被子,齊銘的胸口微微起伏,說明他尚活着。稍稍了解醫術的人,都知道這兩點是相悖的。有心跳必然有脈息,而齊銘的光景确實奇怪。清玄放下齊銘的手腕,眉心一蹙。
鄭林緊擰着眉頭,深深呼出一口氣,怯怯地詢問,“如何?”
清玄搖搖頭,“将軍情況不好!”鄭林倒吸一口涼氣,與此同時,架在床邊上的凝黛一凜,晶瑩的水珠滴落,在木質地板上留下一灘水漬。
清玄臉上劃過一絲笑意,頓了頓才慢條斯理地說:“不過,也不是沒有解決的法子。”
鄭林和凝黛同時舒了一口氣。鄭林隐約感到不對勁,擡眸望向清玄。清玄微微一笑,挪動身子遮擋住紅傘,喘了口氣方鄭重道:“接下來我說的話,也許會吓到夫人。望夫人做好心理準備。”
得到鄭林點頭示意,清玄不緊不慢道:“貧道由将軍症狀得知,将軍是……魂魄離體。”
鄭林臉色一白,踉跄一番,堪堪穩住步子就急問道:“敢問道長醫治的方法?”想了想道,“需要什麽藥物,将軍府必然不惜重金竭力去尋找。将軍醒後,必定重金……酬謝道長。”
清玄揚了揚眉,意味深長地一笑,“不需要重金。本道只想讨夫人一個方便,請夫人暫避片刻。一個時辰後,必定還夫人一個完好的将軍。”
鄭林擡眼瞥見齊銘蒼白的臉色,心頭一痛,抿了抿唇,道,“一切拜托道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