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求別中二

第22章 相遇

大雨如瓢潑，紅傘點綴上晶瑩的雨珠，從傘面上滑落而下。

見到鄭林，齊銘欣喜道：“阿林。快來見過道長！”

“道長，這是內子。”

鄭林走近，與齊銘對視一眼，她心領神會，向清玄行了一禮。

清玄點點頭，突然道：“夫人配此紅傘，當真豔色照人！”

“額……”齊銘有些許摸不着頭腦，尴尬道，“道長過譽！”

緩了一會說：“請道長進屋。阿林，你去交代下人。”

鄭林應聲而下。素色長裙旖旎，紅傘倏地移動，她的肩頭被雨水打濕。

清玄面帶微笑，一直目送她消失在雨幕中。

“咳咳。”齊銘面色略沉，輕咳一聲，“請吧！道長！”說完，他兀自向前。

清玄也不介意，不緊不慢轉身，跟随齊銘進了正廳。

“多謝道長今日相助！”齊銘一進屋，直接道，“在下定會好好酬謝道長！”

清玄目光依然凝在屋外，齊銘順着他的眼光望去，不由得心生不悅，他語調一變，嚴肅道：“恕在下直言！道長身為世外之人，還應該約束自身行為。女色之物，不該太過執着。”

清玄聞言，心中好笑。感情方才的行為，齊銘誤以為他看上将軍夫人了？

清玄鄭重颔首：“将軍說得對極！只是，本道修為不夠，很執着于一些塵外之物。這不，我看上将軍府中一件物什，還望将軍成全。”

清玄本意想吓吓齊銘，誰知，齊銘一聽，頓時面色鐵青，目光中盈滿怒火，“恕我無法成全！道長恩德我今日無法報答。我欠道長一命，将來道長可以随時來取！來人，送客！”

清玄目瞪口呆。他還沒說要的是什麽東西，齊銘就怒了。不是說将軍對夫人冷淡至極，看來傳聞不可信。将軍明明是關心則亂嘛！怕他要走将軍夫人？

“這是怎麽了？”齊銘怒火大盛時，恰逢鄭林端着茶盤走過。

“無事！”

“本道惹怒将軍了！”

清玄和齊銘同時出聲。齊銘扭頭死命瞪了清玄一眼，眼神淬過火一般，盛滿怒意。

齊銘臉色十分不愈，高大魁梧的身板挺得直直的，整個人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而清玄則嘴角下撇，一臉委屈，仿似受了極大的欺負。

鄭林朝清玄笑笑，“道長勿怪，将軍脾氣向來如此！”齊銘飛快瞥了鄭林一眼，眼神不解。

她走到齊銘身側，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背。柔滑的肌膚帶着幾分冰涼，齊銘心中的怒氣頓時消散，拉着鄭林将方才發生的事情告訴她。邊說邊偷看清玄，既有炫耀，又有警惕。

清玄臉上緊繃，心裏好笑得緊。

“哈哈！”鄭林聽完，哈哈一笑，嗔了一眼齊銘，“你呀，真是魯莽！”語氣中卻含着嬌羞和喜悅。

“我……”齊銘語塞。

只見，鄭林轉向清玄問道：“今日是将軍莽撞了，請道長見諒。道長清風道骨，不論索要何物，将軍府傾盡全力必為道長求取。”

方才聽齊銘所說，她又是感動又是喜悅。齊銘為了她，不惜得罪救命恩人。只是，齊銘未免緊張太過，觀眼前道士，一襲月白道袍，飄逸出塵，甚至舉手投足間隐約有貴氣。想來，也不是那種徒有虛名的登徒子。

清玄吸了吸鼻子，“其實，很簡單，也不用傾盡将軍府全力。我只想要夫人……”話未說完，便被齊銘打斷。

“豈有此理！”齊銘大呼出聲，“我……”

“想要何物？”鄭林伸手攔住跨步而出的齊銘，沉着詢問。

“哎……”清玄無奈搖搖頭，“想要夫人手中的紅傘而已。将軍至于如此怒火滔天？未免過于小氣！哎……”他連嘆幾聲，直嘆得齊銘小麥色的臉頰上浮起片片可疑的紅雲。

鄭林行了一禮，“道長大人大量，是我們魯莽了。紅傘奉上。”她将紅傘遞給清玄，紅傘上殘留着水痕，在室內明滅的燭火下，宛若珍珠般泛着溫暖的光彩。

清玄目中掠過一絲狡黠，“多謝夫人！”想了想道：“将軍與夫人謝蝶情深，想必将軍極是關心夫人，才會如此緊張。将軍的行為我能理解。”

聞言，鄭林低眉颔首，略顯嬌羞，齊銘觀之心頭欣然，面子上也下了臺，他豪爽一笑，“誤會一場，道長見諒。”

清玄也笑，“另有一事求将軍和夫人通融。本道想在将軍府叨擾幾日。”

“這簡單！”齊銘馬上應道，“吩咐下去，将西廂房騰出。來人，引道長前去廂房休息。”

清玄笑着點點頭，便有小丫頭上前。他凝視着手中的紅傘，目光中滿是笑意。故意壓低聲音，“這雨下得急，全身都濕噠噠的，貼在身上真心難受！哎！”鄭林和齊銘卻聽了個透徹。

五月的銀杏樹，郁郁蔥蔥，葉片青翠欲滴。百年的大樹，伸展開枝桠，猶如傘蓋。

西廂房，燭火明明滅滅。

隔着珠簾，內間擺着一個大木桶，木桶上氤氲着水汽，周圍一片朦胧。鄭林和齊銘不是笨人，很爽快地送來了熱水。

霧氣中清玄伸出修長瑩白的食指，在腰間一勾，一挑，月白道袍層層滑落，在略顯潮濕的地上堆疊。背着昏黃的燭光，他俊逸的臉上忍不住抽了抽，強忍着即将溢出的笑意。

珠簾微微晃動，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被放置在外間桌子上的凝黛，隔着迷蒙的霧氣隐約窺見清玄的身影。

他的皮膚白皙，他的肩背光滑寬闊，他的腰部筆挺，他的……

清玄板着臉扭過身，全身上下只着一條白色褲子。他線條分明的臉掩映在燭火中，整個人顯出一種柔和的感覺。

他的左胸口，有一道猙獰恐怖的刀疤。在心口位置橫亘，疤痕周圍延伸出很多細小的痕跡，如同一顆人參。

凝黛不由訝然，如此大的傷痕，是如何弄的。想到他道士的身份，受重傷也不是沒有可能，也就不再疑惑。

他撇着嘴，眼光中卻流轉出一絲期待。食指緩緩移動，一點點移動到褲子系帶。

凝黛化身為紅傘，卻能清楚看清一切。看到這裏，她情不自禁屏住呼吸，左胸口有什麽東西“彭彭”跳動……

屋外雨勢不減，雨打樹葉，發出“沙沙”聲，偶爾能夠聽到一兩聲鳥鳴，似乎不受大雨影響，音色清脆可愛。

“我說，看夠沒？”清玄聳了聳肩，“看夠了就出來吧！我可不想被看了全身，到時候，你色心大起，我不就清譽不保了！”

“切！”

聲音一出，紅傘泛出紅光，不一瞬，消失不見。粉衫飄飄，凝黛現身，她的臉色白裏透紅，卻一瞬不瞬地盯着清玄。

“滿意你看到的嗎？”

“不！”

“我的皮膚白皙嗎？”

“不！”

“我的肩背寬闊嗎？”

“不！”

“你還，願意救蕭凡嗎？”

“……”

房內出奇的安靜。凝黛覺得她甚至能聽到清玄的呼吸聲。

沉默了許久，她長舒一口氣，輕輕一笑，“沒有！”

雖然早已知道答案，她紅唇一吐道出的話，還是讓清玄心頭一恸，點點苦澀在心中蔓延。

他飛快披上衣服，強笑道：“即使他不認得你？”

霧氣愈漸迷蒙，凝黛眼前漸漸浮現當日的情景。

“姑娘，你是？”蕭凡醒來後，第一句話。

她滿心歡喜落空，扶着蕭凡的手一點點無力，她喃喃自語：“你，不認得我？對，你應該不認得我！”

蕭凡目露狐疑，他其實也想要個答案，他明明記得自己已經死去，為何又會在此處蘇醒？

許久，凝黛才下定決心，咬了咬下嘴唇，堅定道：“我是陳芳華，陳芳華就是我！”當年她看見蕭凡抱起陳芳華，鬼使神差附身在陳芳華身上，他卻不知道。

“姑娘，莫要胡說！”蕭凡一口否認。在他心中，那個名字，不允許人随意玷污。

服下第一個魂魄，可以蘇醒片刻。凝黛沒有來得及解釋清楚，蕭凡就已經昏迷。凝黛卻不知該喜該愁，喜的是陳芳華在他心中地位不凡，愁的是該如何告訴他當年的事。

沒有得到凝黛的回應，清玄又問道：“你打算如何處理和蕭凡的事？”

“能怎麽辦？繼續尋找冤魂，就醒他，告訴他一切！”

清玄點點頭，慢慢踱步到桌邊，倒了杯茶，一口飲下。茶味微苦，喝完卻又滿口留香。

凝黛抿抿嘴，“接下來，該我問你了！”

“你出現在此地，有何目的？還有，你如何救得齊銘？莫非你與皇室中人有聯系？”

清玄轉着手中茶杯，“我隸屬舒山，恰巧舒山是本朝國宗。我在皇上面前，也還能說上兩句話，見齊銘将軍可憐，順道勸了皇帝兩句，倒救了他。”

“至于目的。”他促狹眨眨眼，“你得先告訴我，你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