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求別中二

第11章 聲東擊西

“因為太豐神俊朗，被一群大嬸給纏住了。”清玄不動聲色，向後挪了一步，摩挲着自己的臉頰“都怪我魅力太大。”

“真看不出來。你一個道士能有多大的魅力。”凝黛側過身子，低下頭，輕笑着說，“那群大嬸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腦子也不好使吧？”

“你真是聰明！”清玄故作驚訝，“這麽秘辛的事情，連我師兄都猜不到，你居然也清楚。看在你這麽聰明的份上，我告訴你一個大消息。”

凝黛被逗笑，聽了後半句話又正色道，“關于盧天闊魂魄？”

清玄點點頭，又微微搖搖頭：“一半一半。首先，說你最關心的，那裏，我翻看了很久。你知道的，冤魂可以附身任何一件東西上，所以，我連那裏每一根草都觀察了一遍。”

他聳聳肩，很無奈：“還是沒找到。”

“至于我為什麽這麽晚才回來。原因是，那裏有了陣法，很難進去。我花了很長時間才破解。然後就是另一半消息。裏面的屍體已經被人清理幹淨。方圓十裏，除了草木和一張祭臺之外，沒有任何東西。”他刻意加重了“祭臺”二字。

“祭臺？”凝黛詫異詢問。

“對。祭臺。”清玄臉色甚為嚴肅，“很強的妖氣。想必那群人都是祭物。”

“必然狼妖幹的。”凝黛的聲音也低沉下來，卻十分肯定。幾百號人的活祭，讓人毛骨悚然，“妖界有這樣一道法術。以百人活祭可以愈百傷，以千人為祭可以活人命。這條道法太過殘忍，只有一些老妖會使用，也只有他們能使用。狼妖有三千年道行，施展這種道法沒問題。像我們這種修為，根本不可能。”

“如此看來，狼妖是非除不可。”清玄又問，“你那裏可有盧天闊魂魄的線索。”

凝黛搖搖頭：“我不敢肯定。朱真的閨房，我并未有機會進去搜索。只在園內搜尋了一番。”

“你可有發現什麽？”

凝黛以手支頤，皺眉思索：“沒……”

後半個字尚含在口中，她驀地閉了嘴，沉吟片刻。興奮地站起身：“我知道了！是烏龜！”

她在石洞中踱起步子，歪着頭分析：“那只烏龜一直很奇怪。第一點，它是如何出現在朱府門前的。據我所知，朱府環山，怎麽會無緣無故出現只烏龜。但我們尚不能排除它是走失的。”

“便有了這第二點，那是只老龜，而老龜一相是認主的。它卻一點不排斥朱真，而我養了它幾天，都沒跟它熟絡。”

“當然這不能排除，你妖品不好。連烏龜都不願理你。”清玄坐着，支着腦袋，一本正經地說道。

凝黛輕咬了咬唇，嗔了他一眼：“胡說！我在說正經事，請勿打斷。”

凝黛生得自有一股風流韻味，那一眼帶着幾分薄怒，含了幾分羞意。清玄骨頭酥了酥，仿佛聽到骨頭“噼啪”爆裂聲。愣了半晌，方回道：“好好，是我錯了。您繼續。”

凝黛白皙的臉頰莫名其妙又紅了。她咳了咳，為了掩飾尴尬：“今天洞裏着實有點熱。”

清玄反倒覺得洞中幹爽适宜。哪裏知道她的小心思，以為她是因狼妖所傷發的熱。趕忙站起身，在白色道服上蹭了蹭手，捧過她的臉，用手背試她的體溫，試完了還自言自語：“沒有發熱啊！”

凝黛早又愣了。醒過神來後，偏了頭。看見石床上的蕭凡，突然覺得心虛。她趕緊理了理耳邊的碎發，扯謊：“我的體質與你不同。我比較怕熱。”

她的眼神躲躲閃閃，當看到清玄關切地眼光時，她倏地覺得懊悔，補充道：“我沒有發熱。你不用擔心。”

她突然覺得和清玄合作之後，有些事情變得很微妙。她想，等事情結束，還是同清玄做回亦敵亦友的關系，比較穩妥。

“說正事吧！”清玄大概也覺察出她的不對，徑自移開目光。

“好！今天發生了更奇怪的事。那烏龜居然攻擊朱瑜。”凝黛把事情前因後果陳述一遍。

“這麽說來。倒有十之八*九的可能。只是有一點，我比較疑惑。一具冤魂厲鬼附身烏龜，居然可以躲過這麽多人的搜尋。”清玄摸了摸下巴，提出疑問。

“會不會是朱府法陣的影響？”

“也許。”清玄揉了揉眉心，頓了頓，“為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朱府把烏龜盜出來，一看究竟。”

“難。我們已經打草驚蛇。目下想入朱府，只怕不容易。”

清玄站起身：“我倒是有個主意。”

“引蛇出洞，聲東擊西。”

*****

朱府，狼妖住所。

“捉到傘妖沒有？”

“噗通。”朱瑜還沒說話，便先跪了下去，“徒兒無能，請師父恕罪。”

“沒用的東西！為師養着你，是擺着看的嗎？”狼妖被清玄擊碎一顆牙，變得歇斯底裏，“本尊告訴你。找不到傘妖，就讓你妹妹一直瘋下去吧，要我治她。沒門！”

“師父息怒。”朱瑜低着頭，掩在袖中的手緊緊握成拳。他的眼光閃爍不定，有怒火，有不甘。不過一瞬間，他擡起頭，臉上帶着谄媚的笑，“不過，徒兒給師傅帶來一個好消息。徒兒找到盧天闊的魂魄了……”

“在哪裏？”狼妖驀地回頭，一把抓起朱瑜領子，直把他拽起來，“在哪裏？”

“咳咳。”朱瑜被卡得喘不過氣來，斷斷續續道，“在……祭臺……那裏。”

“少爺，不好了！”此時，外頭突然闖進來一個小厮打扮的人，也不分場合，大聲嚷道，“祭臺，祭臺被毀了……”

那人還沒說完，就聞到一股腥臭之氣，以極快地速度擦身而過。

而他家少爺正伏在地上，雙手抓撓着脖子，瞪着眼睛，直喘氣。

*****

“臭道士，找死！”

當狼妖以平生最快之速度，到達祭臺時，他見到的是足以讓他崩潰的場景。

他費盡心血弄來的祭臺，屍骨無存了。

狼妖猩紅着雙眼，已經暗暗催動法術。

清玄聳聳肩，漫不經心道：“不好意思啊！最近腿不利索，需要借你千年六月雪祭臺，磨磨腳，才好把你另一顆牙也踢掉。”

怪不得狼牙放心将祭臺擺放在外，而且不派人保護。清玄踢了一腳後，才發現，原來它是千年六月雪所鑄。六月雪是世間最堅固的木材，幾乎無人可破。但萬事都有克星，很遺憾，清玄就是那個克星。怪只怪，狼妖太蠢。

“嘭！”清玄擡腿踢飛最後一塊完整的木板。趕了趕灰塵，“漫天飛灰。”

捏着鼻子：“你一來，臭氣熏天。友情提醒，天天洗澡，有益增加道行！”

“啰嗦！”狼妖怒號，腳尖打個旋兒，雙掌間冒出妖氣，直沖天際。

清玄不得不停下話頭，伸出雙掌抵擋狼妖的攻擊。

一般來說，鬥法的順序，先是徒手過招，算物理攻擊一番；再開始鬥法。最後才會放大招，這大招，擺在仙妖魔裏面，就是鬥修為。想來，祭臺的事着實把狼妖氣得不輕。一開始，就放了大招。

如果是物理攻擊和法術攻擊，清玄自認為，還能抵擋一陣。可這鬥修為，他三十歲，人家三千歲，狼妖足足大他九十九倍。

不吃虧，可能嗎？

看來，狼妖也不是那麽蠢，至少能準确地找到敵人弱點。

然而，鬥修為卻是最耗元氣的。也是相鬥雙方最脆弱的時刻。如果此時冒出其他人，随便左右一下他們，那他們必死無疑。

清玄唯有希望，這個其他人，是有合作關系的凝黛。

而她取烏龜去了。暫時回不來。

另外，凝黛是路癡！

約莫一盞茶後，清玄光潔的額上虛汗陣陣，雙腿開始發軟。最要命的是，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他眼前仿佛是一道懸崖。懸崖極為陡峭，極為高聳。他站在崖頂，往下是不可度量的深淵，他遺失了最重要的東西。往後看，是舒山道宗，那裏有他的責任。他雙腿戰戰巍巍，心中殘破不堪。

畫面一轉，他回到了他最美好的年華，那裏有他最愛的姑娘。那位姑娘有着絕世的容顏，風華無雙。他們抵足夜談，他們耳鬓厮磨。他情願，時間靜止在那一刻。

然後，是漫天火光。他最心愛的姑娘在火海中。他能感受到，她在呼喚他，她告訴他，她在受着莫大的煎熬。

清玄使勁搖搖頭，他清楚地知道，那是狼妖使出的術法，用來迷惑心智的術法。

他眼前出現一把紅傘，凝黛旖旎而出，他以為找到了他的那位姑娘，他腳下微微挪動，便想追着她，問問她，當時，火燒的當時，痛不痛？

畫面重重疊疊，清玄自己也辨認不清，孰真孰假。

耳邊只聽得，凝黛一聲輕喚。他猛地睜開眼，是一片虛無。

雙眼無一點兒光。

然後，清玄臉色漸漸發黑，七竅出血，呼吸愈發不濟。

眼前仿似漫天星鬥，他和她桃花樹下，撐一把青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