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說要跟我談戀愛的。”
任垠予低着頭, 又兩滴眼淚掉下來,好像砸在沈槐心髒上,沈槐瞬間就不行了。
“不是,你先別哭……”
“是你說可以跟我談戀愛的,結果現在你對我還不如之前,我做錯了什麽?”
任垠予總算擡起頭,沈槐倒抽一口氣。
青年努力控制表情了, 但挂了滿臉的眼淚脆弱得那麽坦然, 沈槐不僅酒醒了,滿腦子翻湧雜駁的情緒也被刺激得所剩無幾,像個小孩一樣慌亂,內疚, 束手無策。
“我,你,對, 對不起。”
也沒想什麽就道歉了,任垠予卻壓根沒聽進去的樣子, 還是用那雙委屈大過控訴的黑眼睛望着他:“你後悔了嗎?”
“後悔?後悔什麽?”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的聯姻會順利,後面也不會牽扯出那麽多事情來,你還是沈家當家, 你姐姐也……”
沈槐這時候才找回一些神志:“我從沒這麽想過。”他認真地望着任垠予,“我發誓我從沒這麽想過。”
沈槐望着脆弱的任垠予,想起在這一切糟糕的事情發生之前, 他坐在車裏,捏着手機,像是捏着禮盒的絲帶,他對任垠予說出“我們談戀愛吧”這句話時,滿足又雀躍的心情,以為自己會打開一份讓人愉悅的奇妙禮物。
結果……
“那你在想什麽?”
任垠予突然出聲,沈槐回過神來。
青年上一刻還眼淚汪汪的眼睛,此時充滿洞悉和探究地逼視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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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槐背上一凜。
下一秒任垠予垂下眼簾,擡手抹了一把臉,放棄似的:“你不想說就算了,你今天也沒興致,我先走吧。”
沈槐還來不及消化剛剛湧現的驚悚感,看任垠予要起身下床,條件反射地伸手抓住了對方。
任垠予回過頭,鼻尖還紅着,聲音也殘留嗡音,卻冷冷道:“沈總還要需要什麽服務麽?”
沈槐嘆了口氣。
算了,繼續這樣也沒意思,他下一步還要投入工作,跟林遠那個老狐貍鬥,不把情場的事解決了,還怎麽上戰場。
“你先走,你要走哪兒去?”
任垠予倒是底氣足:“我好歹也有幾套房子。”
“也是,你現在恐怕比我有錢。”沈槐湊過去,往任垠予耳朵裏吹氣,“那任先生有沒有興趣包養我?”
任垠予明知道那是轉移話題的玩笑,還是控制不住胸口怦怦跳了幾跳,扭過頭去,沈槐半張臉在暖黃的燈光底下,半張臉看不清楚,雖然笑着,但誰都看得出他疲倦,又有些壓低自尊後不太樂意顯露的脆弱。
任垠予知道目的達到了,就像無數次跟他演對手戲的演員,要麽被逼出潛力,要麽被逼出醜态。
而沈槐要被他逼出的是實話。
“如果我說我這段時間太累了,性功能出了問題,你肯定不信吧。”沈槐頭疼似的捏了下太陽穴。
任垠予皮笑肉不笑地牽了下嘴角。
“我……唉,這要怎麽說。”沈槐很躊躇,眼睛有些刺探而羞澀地看過來,“你沒有給我戴綠帽吧?”
任垠予全神貫注地聽着,于是愣住了。
空氣裏糾結的,暧昧的,甚至痛苦的因子,悉數迸散,像是被一顆烏龍球命中而震顫不已的球門,将球迷們憋在喉嚨裏的所有激烈呼喊都凍住了。
“啊?”任垠予頓了頓,又喊了一聲,“啊?!”
沈槐臉上越發挂不住了,他擰起眉:“你和袁喊,那些八卦寫得很詳細,而且我,我覺得能對上。”
任垠予這才心虛了一下,但又立刻理直氣壯起來:“你怎麽能信那些東西,都是瞎寫的,如果不是公司覺得可以配合電視劇做宣傳,早就把這些東西删了。”任垠予想了想,臉都快皺起來了,“而且那還是你的公司。”
沈槐當然不信:“怎麽個瞎寫法,你倒是說說。”
任垠予拽過被子蓋好自己的下身,那出要解釋戰略圖的姿态:“你要我從哪裏開始?”
“就從我去探班,你半夜跑出去買煙的晚上說起。”
第一個問題就把任垠予問住了,他擡眼看沈槐,沈槐倒不在乎自己半裸着,從床上下去,走到桌邊點了根煙,又轉過身來:“你真是去買煙了?”
最好的圓謊方式是什麽?就是說九十九句真話,隐瞞一句謊言。
“袁喊對你念念不忘,我是去下最後通牒的。”
任垠予巨細無遺,對着沈槐隐在襯衫下的腿間,和那雙在煙霧後頭懷疑地望着他的眼睛,鎮定自若,把自己描述成為了愛情和偶像決裂的癡情種。
什麽都好解釋,這其中最不好解釋的,就是讓沈槐相信,袁喊真的對沈槐這個前任金主念念不忘。
任垠予沒辦法了,畢竟這一環是故事的基礎,于是他掏出手機,打了袁喊的電話。
沈槐叼着煙,驚訝地揚起眉毛。
手機放在床上,開了免提,響了兩聲就被接通了,袁喊的聲音還惺忪着,估計也沒看來電顯示。
“喂?”
“喊哥,我是任垠予。”
那頭沒出聲,過了一會兒,出現布料摩擦的聲音,袁喊好像起來了,毫無防備的聲音變得十分警惕。
“你為什麽會有我電話?”
其實到這一步就可以收手了,任垠予得意地看向沈槐,沈槐已經忘記吸煙了,煙灰攢了一截,臉上終于出現“卧槽,這倆連電話都沒打過?”的表情。
“進組的時候存的,工作需要,你應該也有,只是我倆從來沒用過。”
“……找我幹什麽。”
“問你件事。”
“說。”
“你當初跟沈槐分手,離開伯勞,不過是覺得跟沈槐談不了真感情,還不如抓住上升機會,也離開傷心地,雖然你愛沈槐愛得要死?”
“你想說什麽?”
“你先承認,你是不是愛他愛得要死?”
“任垠予,你到底……你旁邊是不是有人?”
袁喊太敏感了,搞得沈槐一下子慌了,從倚着的桌子邊站直,又心虛地看了一眼自己沒穿褲子的下半身,然後就聽到任垠予吐字清晰地說:“是,沈槐在。”
電話沒聲了,房間安靜,片刻後,或者比片刻要長一些,袁喊說話了,他似乎更靠近了話筒,聲音變得更加真實。
“是,我愛你愛得要死。”
沈槐叼着的煙掉在地上。
任垠予蹙了蹙眉,深吸口氣:“這是幫你也是幫我,挂了。”而後他按掉手機,從床上下來,走到沈槐面前,蹲下來,把煙頭撿起來,複又站起身,一手将煙摁熄在煙灰缸裏,一手攬住沈槐的腰。
“現在信了吧,萬人迷。”
說完親了一口沈槐還張着的嘴巴。
作者有話要說: 補昨天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