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回合:(29)
答的。
然而,這個詞在依翊的耳中卻是那般可怕。她沒有一位正常的母親,更是跟自己的父親生下了兩個孩子。
可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已經惹下怎樣的大禍,卻依舊不能趕走對他的愛。這份愛,不斷地折磨她。如今,又被她折磨。
一整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依翊只是抱膝坐在地毯上,腦子已經不能想什麽了,因為所有的事都不能用常理來推斷,所以她已經無法思考。
只是眼淚還在流,沒有控制的,不住地流。
屋子裏面和四周都是靜悄悄的,所以突來的聲音也突兀地明顯。
“驸馬。”
“開門。”
“遵命。”
聽到門外熟悉的聲音,依翊一激靈地擡起頭,與此同時房門打開,薛臻就站在門口,也看向依翊。
四目相對,兩人的眉頭同時皺起。薛臻抿了抿嘴,邁步跨進門檻兒,身後的房門重新被關上,他來到依翊的面前蹲下。
依翊還是抱着膝蓋,卻是止住了哭泣。盡管臉上還挂着淚珠,一雙眼睛卻也滿懷期待。
“左使,怎麽回事?你怎麽會成為驸馬,你背叛魔教了嗎?”
聽着她的疑問,他不知道要從何說起。所以依翊着急了,她抓着他的雙臂,用力地搖着,焦急地問道:“你倒是說話呀,左使,告訴我怎麽回事,快呀!”
“依翊……。”薛臻凝視着她,眼中已有了淚水。“我,已經不是魔教左使了。我出賣了教主,所以被教主逐出了魔教。”
依翊眨着大眼睛,她呆滞地看着薛臻。“所以你,就投靠了朝廷?可你,怎麽會成了驸馬,難道是皇帝舅舅利用母親引誘了你?”
薛臻垂下眼簾,幽幽說道:“我和你的母親,早就認識了。在我還是錦衣衛副統領的時候,我們就已經……。”
薛臻說到這裏再次擡起頭看向依翊,後者顯然因他的言語而震驚。可是薛臻接下來要說的話,将會給她無法形容的沖擊。
“依翊,你和教主之間,什麽都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女兒,是我的親生女兒!”
依翊薄薄的嘴唇微微開啓,可她的一雙眼睛卻是瞪得老大。眼淚從裏面一顆一顆滑落,如同尖刀一下一下戳刺着薛臻的心。
“你的女兒?你是說,你才是我的親生父親?”
薛臻馬上湊得更近,右手也覆上自己的胸口,他含着淚說道:“是,是,我們才是真正的父女。依翊,我可憐的女兒,不要再糾結了,你,并沒有**。”
薛臻喜出望外的神情沒有持續多久,依翊突然推了他,将他當做蛇蠍一般避開。她站起來退到床邊,依靠着床柱,看着慢慢站起身,搖着頭哀傷的薛臻,臉上充滿了痛恨。
“父親?你說你是我的父親?!你是眼睜睜看着女兒一個人在虎穴中垂死掙紮,在女兒好不容易苦盡甘來之後,又再次将她推進深淵之中。這樣的人,是我的父親嗎?”
“依翊……。”
“不要叫我!”依翊捂着雙耳不斷地搖着頭,同時大聲哭喊道:“你不是我的父親,我沒有這樣的父親。我寧願相信我與炙焰**,也不願相信我的親生父親會這樣對我!”
薛臻的心都要碎了,他還認為依翊得知了這樣的真相,也不過只是驚訝罷了,可他沒有想到,竟是這般的仇恨。
包含在眼中的淚滴終于落下,薛臻無力地說道:“是,我是一個可惡的人,我不配做你的父親。可是依翊,你怎會明白我的痛苦?你皇舅舅用你娘來要挾我,逼我殺教主。可多少次,我是因為你才沒有那麽做。你以為看着你受苦,我就不會難過嗎?天下有哪個父母看到孩子受傷而無動于衷的?依翊,不要怪我。你可以打我,罵我,只是求你不要怪我。我,我真得想好好疼愛你,依翊!”
此時的依翊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終于明白薛臻曾經那些古怪的舉動了。黃山的苦勸,崖頂的放逐,還有地牢中悄然的關懷。她終于知道他為什麽要那麽做了,原來,他竟是她的父親。
為什麽,為什麽自己要這樣的可憐?父親母親都要這樣狠心對她,她究竟何罪之有呀!
“依翊,原諒父親吧。只要你肯原諒我,我什麽都願意做。”
薛臻的聲音再次傳來,依翊也放下了捂着耳朵的雙手。一張臉滿是淚珠,她卻不去顧及,只是定定的看着薛臻,冰冷地說道:“什麽都會做嗎?那麽,我要你救出炙焰,你也會去做嗎?”
薛臻一愣,随即痛苦地說道:“只有這個不行。這關系到你娘和你的性命,不可以做。依翊,除了這個什麽都行。”
“可我只有這一個要求,放了炙焰,放了他!”
“依翊!”
依翊搖着頭,冷笑着說道:“還說什麽都會為我做,我只有這一個要求你都不答應。薛臻,你走,我不想看到你,走!”依翊說罷,便背過身去,小小的身子不斷地顫抖着,哭聲也是凄慘。
薛臻哪裏能走,走了,就真得結束了。他上前一步想咬住依翊,可卻害怕依翊會抵制他而猶豫。這樣焦急地身子左右轉動,兩只手也是不住地垂掌。
突然,他想到了什麽。便趕緊放開雙手,走近依翊。可他一走近,依翊便趕緊警覺地轉過身,這一動作又使得薛臻的腳步再次停住。
“你要做什麽?”依翊十分尖銳地問他。
薛臻難免感傷,搖着頭說道;“我是你爹,又怎麽會傷害你?依翊,我有個主意跟你說。”
誰知依翊根本就不領情,瞪着眼睛說道:“不會傷害我?虧你說得出這樣的話。我什麽都不聽,你快走。”
“依翊!”薛臻真是痛心疾首了,可眼見着依翊又捂上了耳朵,他也沒有了選擇。于是他快步走到依翊跟前,趁着她來不及逃跑捉住了她的雙臂。依翊是又踢又叫的,薛臻也好不容易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依翊,你聽我說,我雖然不能救教主出來,卻可以帶你見他一面。”
這話就像是魔咒一般,依翊停止了一切的掙紮。她睜着眼睛看着薛臻,不可置信地問道:“真的?”
“真的。”
将所有的恩怨抛諸腦後,依翊想得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見炙焰。所以她反過來抓着薛臻的胳膊,焦急地問道:“什麽時候?”
薛臻“噓”了一聲,随後貼着她的耳邊說道:“我先去安排,順利的話今晚就可以。你就在這裏等着我的消息。”
說罷,他便直起身看向依翊。依翊這才發覺自己的異常,趕緊松開手,撇過臉說道:“我只是想見炙焰,并沒有別的意思。對于你的所作所為,我是永遠不可能原諒的。”
說不可能原諒,薛臻的心情當然不好。然而,心情不好也得去辦,畢竟他們虧欠依翊太多。想要将她從公主府帶入天牢,的确不容易。倘若就他自己去,還好說一些。如今想要帶着依翊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天牢,還得需要一個人的幫助。
夏春侯,不是壞人,只是太迂腐了。薛臻跟他說了多少遍,只是叫他們見見面,可他就是不答應。最後薛臻發怒了,告訴他,倘若他不幫忙也就罷了,自己卻是一定要帶依翊進來,就算殺了這裏的人鬧到皇帝那裏也在所不惜。
夏春侯也沒有了辦法,說要全程監看,也算是答應了。擺平了夏春侯,其他的都容易很多。薛臻帶依翊順利來到天牢,夏春侯已經等在在那裏了。
再次看到徒弟,卻是這般的蒼白,夏春侯的心裏面也不好受。可就像薛臻說的,他是個迂腐的人,只把她當做自己關注的囚犯,絲毫不肯放松。
“驸馬你就等在這裏吧,我帶她進去。”
夏春侯跟薛臻點了下頭,而依翊更本就沒有看薛臻一下,就跟着夏春侯那樣直直地走了進去。穿過天牢兩側的牢房,便是一排私密的囚室。而走過私密的囚室,盡頭便是刑房。依翊的心已經沉入谷底了,炙焰沒被關在私密囚室,難道一直被關在刑房中?
這意味着什麽,依翊很清常所以還沒到刑房,眼淚就已經不争氣地流出來了。而當那扇鐵門被打開後,依翊則是捂上了嘴巴。
銀針已經被拿下來了,可是渾身又多了很多的口子。炙焰整個人都看不出模樣,就是那漂亮的大眼睛此時也已經浮腫。他耷拉着腦袋,似乎已經昏迷,可是夏春侯知道他是清醒的。
“你去吧。”夏春侯這樣說。
炙焰聽到他的話,當然會奇怪,便也努力擡起頭。可是頭還沒有擡起,便有一個女人沖了過來,抱住他放聲大哭起來。
“炙焰,他們怎麽可以這樣的對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被她撞擊了一下,原本就虛弱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了。他的嘴角開始流血,可他卻只是含淚笑着,說道:“小傻瓜,魔王落在朝廷的手中,能有什麽好下場?”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跟你沒有關系,這不過是崇祯的詭計,而我們,都是他陰謀中的玩偶罷了。別哭了,擡起頭,讓我看看你的臉。”
依翊抹了抹眼淚,擡起頭看着炙焰。
這兩人,都是慘得不得了,依翊也同樣消瘦,紅腫着眼睛。炙焰看着他,竟然笑了起來。“我們,還真是天生一對。”
依翊想笑,可這樣的情況又笑不出來。她瞪着炙焰,抿了抿嘴說道:“你,真是的。”
看着她低頭,炙焰一對眉微微皺起,緩緩說道:“我們,并不是親生父女。”
“嗯。”依翊擡起頭,大顆的淚珠又滑落下來。“不是,我們不是。”
炙焰凝視着她,辛酸地說道:“真得太好了。依翊,我要你答應我,一定要活下去,帶着孩子,好好活下去。”
“我會活下去,為了孩子好好活下去。可是,你也要答應我,為了我們,你也好好活下去!”
炙焰搖了搖頭,苦笑着說道:“不要這麽說,依翊,不要這麽說,這樣對不起慕容的。我們,緣分如此,不可強求。可是你與慕容傲雪,卻是可以幸福的。這就是天意,要我此時死去,正好成全了你們。依翊,不要辜負他,與他,好好生活吧。”
“你在說什麽?”
炙焰笑了一下,說道:“我都知道了,你們成了夫妻,還有了兒子。依翊,我不怪你們,更不會恨你們,我只是祝福你們……。”
“炙焰你住嘴!”依翊突然發飙,炙焰也真得閉上了嘴。他呆滞地看着依翊,後者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這就是你對我愛?将我送給別的男人,還開心地祝福我們。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
“依翊,你……。”
依翊哭着看着他,看了很長時間。炙焰也沒有說話,只是皺着眉同樣凝視着她。突然,她再次抱住他,也不管他胸口的血水染紅了她的衣服和臉頰,她只是那麽抱着他。
“你這個傻瓜,我這樣愛你,怎麽可能再接受其他男人?雖然這樣說很對不起慕容大哥,可我對他真得沒有動心過。我們只是假夫妻,女兒是你的,兒子也是你的。我是為了他們能夠幸福,才央求慕容大哥做他們的父親,才要他們複姓慕容的。”
炙焰久久沒有說話,他太高興了。他知道了依翊對自己的癡迷,也知道了自己還有一個兒子。可是,知道了又怎樣?自己注定會死,那對自己一往情深的依翊要怎麽辦?
☆、180 終于明白,我們都不能逃脫
180 終于明白,我們都不能逃脫
紫禁城,天牢。夏的酷熱還沒有過去,整個天牢像是一個大蒸籠,就連守在其中的錦衣衛一個個都是汗流浃背的,更別提是受苦的囚犯了。
可依翊卻緊緊地抱着炙焰,生怕會失去他一般不肯松懈。眼淚如流水一般往下落,一個勁兒地說着話。
“所以你,一定要活着。為了我和孩子們,一定要活着。”
活着,他也想。終于揮去了漫天的烏雲,他也想懷抱着妻兒幸福的生活。可是他明白,崇祯是不會放過他的,無論怎樣的折磨,最終不會叫他生着出去。
閉上眼睛,他盡量低着頭感受着心愛女人的味道。許久後打斷她的喋喋不休,辛酸地說道:“依翊,你舅舅逼我寫信給魔教,要魔教降服朝廷。我當然不會同意,況且就算我同意了,你舅舅會放過我嗎?所以我,一定會死。然而,在死之前知道了真相,我便也無怨無悔了。”
依翊緊緊抱着他,搖着頭哭喊道:“不行,你是無怨無悔了,可我不是。如果你死了,我便不能活,你聽到了嗎?”
“依翊,你會活着的。你的內心比我強大,沒有我,你也會堅強的活下去,孩子也一定會好好給養大。告訴他們,父親真得愛他們。無論生死與否,都會一直伴随他們。”
“不行,不行!為什麽總說自己會死?笨蛋魔王,就是說謊也不會嗎?”
“依翊……。”
“說你會活下去,會跟我一起撫養孩子們長大。炙焰,你說呀,就算是謊話也好,就算是我的幻想也罷,求求你,親口告訴我!”
依翊哀求着的聲音那般凄慘,炙焰再也忍不住淚水哭了起來。夏春侯一直站在門口,看着這對患難鴛鴦,眉頭也是皺得緊緊的。
皇帝當然不會放過炙焰,這樣的折磨只不過是前奏而已。随着征服魔教的野心無法得到滿足,對魔王的折磨也會變本加厲。
失魂落魄的回到公主府,走了一段的路,依翊終于沖破了穴位,朝着母親的房間突然就飛了過去。薛臻一驚,想要攔着已經來不及了,只有跟了過去。
一躍飛至母親的房門口,二話不說就推門而入。長公主正在繡花,看到依翊的突然進入,當然很吃驚。而依翊則是站在門口,渾身因為氣憤而微微戰栗。
她當然很生氣。積壓了很久的痛苦,因為看到炙焰的慘狀而爆發。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原本可以不用發生,卻因為母親莫名其妙的牽引甚至是捏造而走到如今的地步。
為什麽,為什麽母親要這麽做?就算是後來因為痛恨她與炙焰相愛,那麽以前呢?從一開始,就和皇帝舅舅一起将他推入了這個圈套中,那時的她何罪之有?為什麽對女兒這樣狠心,究竟是為什麽?
越女看了一眼氣得發抖的依翊,放下手中的針線,有些驚奇地問道:“你是怎麽出來的?”
而此時,薛臻也趕了過來,看到依翊身後的薛臻,越女“哦”了一聲,便轉過身說道:“驸馬,快給她帶回去吧。不然叫皇帝知道了,會責罰你的。”
薛臻皺了皺眉,便要拉依翊。依翊甩開他,反而走到越女身前。薛臻嘆口氣,看了一眼屋外,好在是晚上沒什麽人。他便關上了房門,轉過身看着這對母女。
越女并沒有因為依翊的靠近而有所觸動,她依舊縫着針線,淡淡問道:“依翊,你要說什麽就說吧,總是站在我的身後不說話,我慎得慌。”
依翊冷笑一聲,說道:“娘,這世上也有叫你慎得慌的事?不,根本就沒有。你無所畏懼,這正是我佩服你的地方。可是,你是女人,是母親,這樣的無所畏懼對我來說太殘忍了。”
“你在說什麽呀,說得語無倫次的。娘現在很忙,如果你只是說這些,就趕緊離開吧。”
依翊再也忍無可忍了,她躲過越女的針線,狠狠摔在地上,随後瞪着她的冷漠,呵斥道:“為什麽如此對我?要我嫁給一個将我折磨得死去活來的魔王,卻不準我有任何輕生的念頭。在我愛上他以後,又要奪我所愛,甚至捏造事實叫我們痛不欲生。究竟你為什麽要這樣,究竟為什麽?!”
越女溫柔的笑沒有了,她眯着眼睛看着依翊,聽着她的血淚控斥。依翊是已經哭得滿臉淚水了,可她還在抽泣着說話:“沒有母親會這樣對待孩子,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你竟然狠虐至此。娘,告訴我,告訴我為什麽,我想知道,我要知道!”
依翊是有些失魂了,不然不會這樣對越女大吼小叫。可越女接下來的舉動,更叫人吃驚。她突然揪着自己的頭發,歇斯底裏地叫喊着,就好像被壓迫很久的奴隸憤然抵抗着主人一般。依翊和薛臻便都是傻了眼,呆呆地看着她。
那一聲叫喊結束時,語音依舊萦繞橫梁,越女擡起頭,憤恨地瞪着依翊。依翊還是呆呆地看着她,因為母親從沒有過的激動而震驚不已。
越女卻在這時候笑了。
“為什麽,你問我為什麽?朱依翊,你說得不錯,天下沒有哪個母親會這樣狠毒地對待自己的女兒。所以我會如此對你,答案只有一個,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
這下子,依翊真得是傻了。連着身後的薛臻一起,都變成了雕像,僵硬得連思維都消失殆盡了。
“我的孩子,早在十七年前就已經死了。剛剛出生,就被活活掐死了。”越女在哭,眼淚從那雙漂亮的眼睛中流出來,順着那憤恨悲徹的臉,一顆顆滴落。“我都還沒有見到他的樣子,穩婆就把你塞進我的懷中,告訴我,這就是你生的女兒,長公主,恭賀你……。”
依翊搖着頭,呆呆地呓語着:“怎麽會,怎麽會……。”
而薛臻卻是沉不住氣了,他三兩步走到越女身前,抓着她的肩膀拼命地搖着,大聲問道:“究竟怎麽回事,為什麽要掐死你的孩子?依翊如果不是我們的女兒,又是誰的孩子?!”
越女擡眼看着薛臻,突然凄涼一笑。“你緊張什麽?軒轅非,你不應該如此激動的。那個孩子,不一定是你的呀。說不定也是楚言的,因為你們挨着太近了,我甚至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想是楚大哥的多一些吧,畢竟我跟你很久了,都不曾懷過。”
薛臻松開越女,搖着頭倒退着,而依翊這個時候又找尋到了神智,急促地問道:“娘,你說我不是你的女兒,那我是誰的女兒?”
越女又看向她,雖然還是流着眼淚,可卻憤恨許多。“都說不是我的女兒了,你為什麽還在叫我娘?沒聽到你這樣叫我,我就會渾身戰栗。你不是我的女兒,我的孩子就是因為你被殺死的。”
“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要殺死你的孩子,為什麽又要将我交給你來養,我的父母又是誰?你倒是說呀!”
越女抹了一把眼淚,坐回到繡架旁。呆滞地看着那空空的架子,突然,她笑了一下。可是那笑卻是恐怖異常。
“十七年前,我的孩子即将出世。我的父皇,特意為我找來了穩婆。當時的我,哪裏知道那不過是一個陰謀,父皇他早已經定了孩子的死刑。生産那天,我明明,明明聽到了孩子的哭聲,可是很快的,那哭聲就沒有了。随後,我看到她們抱着一個小小的孩子出去,又抱了一個大一些的進來。穩婆說,我生了女兒。可是我知道,那個不是我的孩子。”
越女說到這裏,眼睛中是慢慢的悲哀。那是母親失去孩子的悲哀,如此真實,叫依翊也不禁心疼起來。
“我去問父皇,他便告訴了我真相。原來,我那個所謂的女兒是婧王的孩子。當年婧王被殺後,他的王妃已經有了身孕。父皇很喜歡她,要她做他的女人。那女人便用自己的孩子做為交易,父皇得到她的身,便要好好撫養這孩子長大。可當時,皇城之中除了我沒有官員家生養孩子,為了永遠隐瞞這孩子的身份,父皇決定要我來接受這個孩子。可前提是,我自己的必須死。”
依翊搖着頭,哽咽地問道:“那位王妃呢?”
越女看了她一眼,重新拾起地上的針線,繼續她的刺繡。一下一下,如此優雅美妙,剛才的爆發,就像一場夢一樣。
“死了,很久之前就死了。”
看着她,依翊沒有了任何的脾氣。對于越女的不滿和不解統統消散,眼前的女人不過是一個失去了孩子又不能伸冤的可悲女人罷了。同樣做了母親有了女兒的依翊,哪裏還會再恨她?依翊捂着嘴,轉身來開了房間。
可是薛臻,還是一如既往的一動不動。一直深愛的女人騙了他,一直覺得虧欠的女兒沒有了,他就像是一個醜角,被晾在現實的陽光下飽受摧殘。
“越女,你騙我騙得好苦。”許久,他才這樣說。
越女已經變回了以往的神态,淡定地繡着花,輕輕地說道:“我沒有騙你,起碼,我還愛着你。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愛着你。”
薛臻搖着頭說道:“愛我?越女,你愛人的方式好特別。”
越女淡然一笑,幽幽說道:“是呀,很特殊。我愛着的兩個男人,一個被我毀掉了。一個,又因為我的欺騙而痛苦。可是我,真得愛你們。真得很愛。”
薛臻一愣。什麽?這就是愛?!跟她上過床的男人都可以愛,是嗎?“還有,那些人殺死了你的孩子,為什麽,為什麽還要聽他們擺布?”
越女停了一下,歪過頭好好想着,随後她轉過身,對着薛臻開心地笑了起來。“我不覺得那是擺布,我覺得很好玩呀。看着他們比我當初還要痛苦,真得好有趣。”
燦爛的笑臉,永遠嬌美的容顏。朱越女堪稱這世上的**,恐怕沒有哪個女人可以與她相比了。然而,如此傾世紅顏,卻生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性子,而她,又悲劇地生長在扭曲的帝王家。
所以她的人生,永遠不會光明。而這樣的黑暗,她卻不知。
眼淚慢慢流下,薛臻與她四目相對,最後竟然也跟着笑了起來。于是,越女也笑得更開心了。
無論我怎樣的努力,都不能将你從這烏煙瘴氣的皇城中救出。你是甘願被這漩渦淹沒,而且,還要落下所有的人。
越女,我終于明白了這一點,盡管為此鑄成大錯,卻并非無法挽回。就讓我,為我們陰間之路積些德吧……。
天牢自依翊走後,平靜了很多。而炙焰也似乎了卻了心願一般,除了微笑不做其他。夏春侯有時候會進到刑房看他,見到他的模樣總也有莫名的心酸。
這位大統領,的确可憐了些。想想十七年前,還曾經與他有過交談。那個時候的英姿飒爽,閉上眼睛還記得清常如今再看他的模樣,叫人感慨。
“陛下駕到!”
突來的一聲奸細的嗓音,那是王承恩的聲音。夏春侯一愣,趕緊走出刑房,便眼見到崇祯帝從遠處徑直而來,且,氣勢洶洶。
所以夏春侯也不用迎了,與門口把守的四名錦衣衛一起跪下,齊聲說道:“微臣恭迎陛下。”
崇祯帝根本就沒有看他,走過他的身側,直接進去了刑房。夏春侯也很乖巧的自己站起來,也跟着進去了。
看到皇帝的臉,炙焰突然笑了起來。崇祯的臉色都綠了,四下張望,見到刑臺上的工具,順手拿起一把短刀就刺進了炙焰的身體中。炙焰雖然吐血了,卻還是在笑。崇祯是瘋了,便又要拾起大的殺了他,王承恩趕緊攔住,說道:“陛下,此賊本該殺死,可咱們想要收服武林的大計卻掌握在此賊手中,斷然不可能死呀。請陛下息怒。”
崇祯冷哼一聲,扔下刀子,沖着炙焰厲聲說道:“炙焰,趁着朕還沒有動手,馬上乖乖地跟朕去招降魔教!”
☆、181 對付魔王的方法
181 對付魔王的方法
聽到崇祯帝氣急敗壞的聲音,炙焰笑得更開心了。盡管已經虛弱不堪,盡管身上被崇祯帝多刺了一刀,可他真得笑得很開心。
“怎麽,軍隊攻打魔教失敗了?朱由檢,我勸你還是放棄吧。如今魔教和武林已是同氣連枝,你不可能打得贏的。”
聽到他的話,崇祯帝簡直是怒不可遏了。然而,炙焰說得卻是事實。原本以為魔教失去了教主,會變成一盤散沙,于是崇祯一邊試圖要魔王屈服,一邊派兵攻打魔教總部。雖然魔教奮起抵抗,可因為左使薛臻的出賣,魔教總部的詳細位置,薄弱地帶都已經被朝廷掌握。打下魔教也是遲早的事。
可沒有想到,武林盟主梵敖在得到消息後集合武林勢力前來援助魔教,擾亂了朝廷軍隊,使得魔教有了時間反擊,結果朝廷損失慘重,退回岸上。盡管最後由于數量上的優勢,還是抵制住了魔教與武林聯軍的攻擊,将他們控制在南方地帶。可随着魔教分教從各地紛紛趕回支援總部,聯軍聲勢不斷壯大,相信反擊也将在不久之後進行。
然而真得反擊了,朝廷怕就是岌岌可危了。崇祯帝不能叫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瞪着炙焰,指着他大聲吼道:“你很得意?別忘了朕手上有你。盡管你口口聲聲說魔教不會承認你,可對于你這樣一個被奉為神的教主,魔教真得會袖手旁觀看你受苦嗎?馬上寫信,告訴魔教教徒你的身份。再不然,就直接給朕上戰場,叫你那些個孝順的教徒們看看,你究竟是真是假。”
炙焰笑得多了,便開始咳嗽。他每咳嗽一下,便會感到錐心的痛,可他全不在乎。
“小皇帝,你在說夢話嗎?我怎麽可能會寫那種信?又怎麽可能會跟你們上戰場?還有,你大吼大叫的樣子真得很醜,沒有一點兒帝王風範,多丢人呀。”
崇祯帝氣得直哆嗦,他瞪着炙焰,卻是對身後的夏春侯說道:“夏大統領,動手吧。魔王點頭屈服,朕給你萬兩黃金。魔王如果遲遲不服,你便不用再活了。”
夏春侯便稱是。王承恩搬來個凳子,崇祯便坐到側邊看着。夏春侯走到炙焰面前,看着後者無所畏懼的笑,便拔了他身上的短刀。頓時,血如注。
“炙焰,我勸你還是屈服了吧。錦衣衛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你會生不如死的。”
炙焰裂開鮮紅色的嘴,笑着說道:“夏春侯,我已經當我自己死了,又怎麽會還有感覺?我也勸你還是直接自刎算了,省得費了一番力氣,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夏春侯嘆口氣,離開炙焰靠後一些,對身後的錦衣衛說道:“去,拿一桶溫水,對上鹽,給魔教教教主擦拭一下身子。”
手下應聲而退,很快拿來了一個木桶,随後,他們拔了炙焰的衣服褲子,很多地方因為跟傷口粘合到了一起,根本就脫不下來。而那些錦衣衛也沒有手軟,直接用力往下扯,結果,衣服連帶着皮肉,一同被扯了下來。血不斷湧出,炙焰也像是剛被浸在血中一般,渾身都是血水。這樣的痛苦可想而知,可這也不過是個準備工作。
脫光了炙焰的衣服,錦衣衛拿着一條長巾,沾滿了濃鹽水,開始給炙焰擦拭身體。說是擦拭,卻是酷刑。濃鹽水染到傷口上,鑽心的疼。炙焰額上的筋一條一條的,卻咬着嘴唇不發一聲。
夏春侯這個時候說道:“炙焰,只要你答應陛下的要求,我們随時都可以停下來。”
說完,便是長時間的沉默。炙焰別提說話,就是一點兒聲音都不肯發出。那嚴酷的刑罰用在他的身上,就像是真得給他洗澡一樣。崇祯帝坐不住了,對着夏春侯喝道:“一群廢物,就連個厲害的刑法都使不出來嗎”
夏春侯趕緊對崇祯抱拳鞠躬,這才叫那錦衣衛退下。自己拿了一件刑具,重新站在炙焰的面前。他将刑具舉到炙焰的面前,那刑具除了尾部有一個轉手外,外形與竹筒無異。
“它叫錐心刺骨。別看它小小的不起眼,卻真得會叫人嘗到錐心刺骨的滋味。只要将你的肚子上開一個小口,然後把它放進去,在轉動這個轉手,你身子裏面的髒器筋骨就會變成一灘血肉。”
夏春侯說完,便演示給炙焰看。只見他剛将轉手拉出,竹筒的前端便突然伸出一段錐形的尖刺。再看這尖刺雖然細小,卻是分明的四面,且四面都是鋒利刀刃。夏春侯轉動轉手,那四面刀刃也跟着旋轉起來。
可以想象它進入體內也這樣轉動會是個什麽樣子,如此演示就叫人不寒而栗了,更何況是真的?炙焰渾身的傷口因為濃鹽水還在疼,一個勁兒流汗。如今看着夏春侯手中的東西,竟然還能笑出來。
可他已經說不出話了,所以只是笑着。夏春侯皺了皺眉,便用刀子在炙焰的肚子上摳出一個小洞,随後便将那竹筒塞進洞中。
擡起頭,他與他四目相對,而他的手也開始将那轉手動起。
轉得很慢,因為這種刑罰一個不小心是會死人的,而炙焰此時不能死。夏春侯剛轉了一下便停住,炙焰的嘴角又開始流血,而他渾身也因為劇烈的疼痛而抽搐。
“魔王,說吧,說你會勸服魔教歸順朝廷,說呀,說了,我就會住手。”
炙焰原本緊閉的眼睛突然睜開,對着夏春侯就吐了一口。一大口,全部都是血,吐得夏春侯睜不開了眼睛,不得不松手抹去臉上的血水。
崇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