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鎖文 (12)
前的糾纏狀态,但原本的肉搏此刻變成了殊死搏鬥。
也不知是不是那把匕首賦予賈鵬飛的信心起了作用,他的實力一下暴漲,步步緊逼,把任餘逼得狼狽躲閃。
以身為餌,在被劃傷手臂的同時,任餘抓住了賈鵬飛握住匕首的那只手。
兩人開始了搶奪匕首的極限拉扯。
兩人都在調整手中匕首的方向,任餘是橫着想将匕首從他手中搶出來,而賈鵬飛是将匕首豎着,刀尖直直對着任餘腦袋。
這場激烈的拉鋸戰,猶如一場拔河比賽,不過他們發力的方向不再是對着自己。
忽然間,賈鵬飛不知被什麽絆倒,他死死扯住任餘手,以至于拉着和他糾纏在一起的任餘也一起往後墜。
重重地“咚”的下,有什麽東西糊了任餘一臉,他下意識的閉起了眼睛,當任餘擦去眼皮上的溫熱,再睜眼時,眼前是一片血腥。
刀不知什麽時候刺穿了賈鵬飛的喉管,而匕首的刀把,此刻正握在他的手中。
他殺人了,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
此刻,手中的匕首,現在身上已經涼透的鮮血,以及這滿是打鬥痕跡的走廊,都是明晃晃的證據。
最關鍵的是……還有目擊證人。
地上的賈鵬飛全然不複之前的嚣張,他緊緊攥着任餘握在匕首上的手,瞪大眼睛看着他,喉嚨間艱難發出“嗬嗬嗬”嘶啞的聲音,像是在向他求救。
而任餘只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就将他求生的手硬生生給掰開了。
媽的蠢貨,自己想死,就滾遠點死,非得死在他手上髒了他的手。
但在下一秒反頭面對溫冬時,他臉上的神情,完全變了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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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生命的漠視瞬間變成了濃烈的愧疚和恐慌。
“溫小姐,我……我好像殺人了……我我我殺人了。”
乍一聽死人了,溫冬臉上的表情也有些驚慌,但她還是緩聲安撫着任餘:“任餘先生你別慌,他死了嗎?”
任餘反頭看了眼,滿是鮮血的雙手抖個不停,“我……我不知道,他摔倒的時候把我也扯下去了,匕首不知怎麽的紮進了他的脖子,怎麽辦……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是應該先打120還是110?”
他說的是我們該怎麽辦,暗示溫冬他們是一起的,他和賈鵬飛打起來是因為她,他現在不小心把人殺了,自是和她脫不了幹系。
話是聽是聽明白了,但溫冬內心并未生出任餘想象中的愧疚心虛感。
她也遙遙地看了一眼,跟他說的一樣,匕首紮進了賈鵬飛的脖子,鮮紅的血淌了大片,人現在死沒死不知道,但活肯定是活不成了。
啊,你死我活分出來了,在她的意料之中。
見此,溫冬口袋裏的手立即摁下了手機快捷鍵。
圖窮匕見
溫冬的手在暗中操作,但面上卻看不出任何異樣地輕緩安慰着看起來不知所措的任餘。
“任餘先生,您先別慌,您并不是故意的……”
任餘搖頭否定了她空洞的安撫,他看了眼自己滿手黏膩的血,繼而又看向溫冬。
“可是我殺人了,我會坐牢吧?”
他看向她的目光恐慌又依賴,像是相信她能為他想出個可行的辦法。
為了避免在宋藹出現之前就激怒任餘,權宜之計,任餘想聽什麽,溫冬就說給他聽什麽。
她認真為他辯解道:“是他先動的手,而且你錯手殺了他完全是意外,并不是你的錯,你要相信警察會調查清楚的。 ”
任餘看着她,遲疑地确定似地問了句:“是嗎?”
正當溫冬說了好幾句“不是你的錯”拖延時間時,她身後502的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縱然在門內就聽見了很大的動靜,但打開房門看見走廊慘狀的宋藹還是被驚了下。
掃見地上脖子上插了把刀,看上去已經死了男人,以及站在他身邊滿手鮮血的任餘,宋藹下意識偏頭看了眼淡定的溫冬。
身處殺人現場的她雲淡風輕得簡直就像是位看客,地上失去生氣的男人和任餘不過是唱戲的戲子。
雖然內心清楚趙隊從不用無用之人,但宋藹還是第一次這麽直觀地意識到,這個看似柔弱的空降編外顧問并非善類。
早在聽見男人粗暴的敲門和辱罵時,宋藹就立即給溫冬打了個電話,和她說明了情況,問她計劃能不能改天再執行,他想去幫幫對門那對母子。
可溫冬聽了只是冷靜地說這件事由她來處理,讓他和原計劃一樣,無論聽見什麽聲音都好好在她房間中的櫃子中藏好,除非接到她打的電話。
可……
眼前的這種方式是宋藹未曾想到的。
看見打開屋門走出來的青年,任餘這才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不是說她家就她一個人嗎?
他也立馬看向了溫冬。
只見方才還滿臉擔憂緩聲寬慰他的溫冬,此刻也正看着他,只是臉上的笑有些說不出的微妙,像極了戲耍老鼠的貓。
一時間任餘心下寒沉,如墜冰窟。
圖窮匕見,之前溫冬異常的挑釁現在有了解釋。
事到如今,任餘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沒想到終日打雁,竟被雁啄。
跑。
這是想明白了的任餘腦中出現的第一個念頭。
殺了賈鵬飛之後,任餘原本是想誘導溫冬在警察來之後幫他作證,說他是因為正當防衛而錯手殺了賈鵬飛,說不定不用判刑或者刑量很少。
但現在情況完全不一樣了。
這本來就是溫冬設的局,她又怎會在警察面前幫他說話?
若是像方才一般只有她一人,他還能殺人滅口,但此刻她身邊還有個青年男人……
臉上的恐慌無措在壓抑的怒火下全然消散,任餘面無表情道:“這是你們一起設的局,你發現了我。”
溫冬無辜地朝他眨了眨眼,“您在說些什麽啊任餘先生?”
對門夫妻可沒和他們串通。
嘴上和溫冬說着話,但餘光卻暗中瞥好樓梯的位置,沒有任何預兆地,任餘全力跑向樓梯口。
溫冬疾聲道:“宋藹抓住他,他想跑!”
任餘一動,溫冬和宋藹兩人很快就察覺到了他的意圖。
宋藹立刻就追了上去,在任餘将要跨出樓梯口的剎那,一把拽住了他的後衣領,硬生生将他扯了回來。
餘光瞥見依舊蜷縮在地上的女人,溫冬想蹦過去看看她的情況。
但想要到達對門,就必須要經過纏鬥中的兩人,怕給宋藹添麻煩,她就暫時沒動,先撥通了急救電話。
因為疼痛而将自己縮作一團的林陶佳隐約聽見溫冬冷靜鎮定地和醫護人員交涉。
她緩緩探出頭來,目光越過走廊上死不瞑目的男人,徑直看向有些擔憂地望着她的溫冬。
她竟然從一個比她小,此刻還因腿傷而扶着牆的姑娘身上感受到了從所未有的安全感。
任餘一手抓住緊緊勒住脖頸的衣領,第一只手臂用力往後甩,想要掙脫宋藹的束縛。
宋藹快速仰身躲過,拉着任餘後衣領的手也因此扯得更厲害了,在任餘踉跄着往後退時,宋藹長腿抵上了他的後背。
這樣一扯一抵間,任餘的脖子成了維持平衡的杠杆。
縱使身體被扯向兩個極端,任餘還是不死心地拼命掙紮着,但很快,他就像只被緊緊扯住鎖鏈的狗,被窒息壓得跪倒在地。
在任餘被他勒得直翻白眼,完全失去反抗的力氣之際,宋藹踩在任餘背上的腳突然加大力氣。
跪在地上的任餘被他踩倒在地,宋藹從衣袋中迅速掏出鐐铐将任餘的手反鎖在身後,趁着任餘大口呼吸還沒緩過來之時,他順帶從任餘脖子上扯下領帶,把他的腳也綁在了一起。
滑不溜秋會游的魚瞬間變成了動彈不得的鹹魚。
見任餘被抓住了,溫冬趕緊先單腳蹦着去對門看了眼蜷縮在地上的女人。
她先是大概看了圈。
發現林陶佳除了嘴角有點血跡,其他地方沒出血,這讓溫冬懸着的心稍稍放松。
由于腿腳不太方便,溫冬直接跪坐在地上,準備将林陶佳扶起來,她輕聲詢問道:“林姐,您沒事吧?”
林陶佳護住肚子的手緊緊攥着衣服,她皺着眉道:“……肚子有點痛。”
其他地方再痛她都不在乎,但腹部只要出現一丁點不舒服,她都會非常擔憂。
聽她說肚子痛,溫冬本來想去扶她的手頓時就不敢亂碰了。
為了不讓林陶佳胡思亂想過于恐慌,她安撫道:“別擔心,救護車應該很快就來了。”
林陶佳聽見了她打的電話。
“謝謝你……小姐。”道着謝的林陶佳頓了下,突然意識到自己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溫冬聽出了她太不自然的停頓,她自我介紹道:“溫冬,我是溫冬,溫暖的溫,冬天的冬。”
“我的錯,那天居然都忘了介紹一下自己了。”
溫冬的主動認錯讓林陶佳心中的歉意更濃了,她搖頭道:“不是,是我的問題。那天……對不起。”
那時候的她根本就不在乎她叫什麽這種問題,她只想讓他們趕緊離開。
其實那張她留下的寫着電話號碼的紙條,她本來都已經扔了的,但不知怎麽地,晚上要下樓丢垃圾的時候,她魔怔了般還是把紙條撿了起來。
當時顫抖着手打電話的時候,林陶佳并不是相信對面人會立馬接通,并且說她會馬上趕過來幫她,她只是……只是太絕望,也太恐慌了。
急促暴力的敲門聲和粗魯的叫罵根本沒留什麽時間讓她思考,她太迫切地想要抓住點什麽。
如同一腳踩空,即将墜入深淵的人,求生的本能讓她在虛空中揮舞着雙手,拼命地想要抓住些什麽,一桠樹枝,一條藤蔓,甚至是一根幹枯稻草也好。
但溫冬不但很快就接通了電話,還沒等她說出求助之語,她就說她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讓她別太害怕,先盡最大可能保護自己。
她那顆漂浮不定驚恐的心似乎找到小塊落點。
她履行了她的承諾,她一打電話,她真的就趕過來幫她了。
而在那日的施暴中,她卻選擇了當旁觀者。
這讓林陶佳自厭感更深了。
先不說溫冬并不在意那天的事,那天的事要換作她,她說不定也會袖手旁觀,而且林陶佳此時的身體狀況也不太适合生出太多負面情緒。
為了減輕林陶佳的愧疚,溫冬示意她看向地上被捆得嚴嚴實實,只能趴在地上的任餘,“我都說了沒事的林姐,您看,那天的狗東西這不就被咱們抓住了。”
林陶佳掃了眼地上的人,“他是那天的男人?”
她認識他,小區保安,平日裏看起來很熱心的一個人。
溫冬餘光瞥見守在門口的宋藹,“嗯。林姐地上涼,不然讓宋藹抱您去沙發上坐會兒?”
林陶佳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用了,我沒事。”
出于林陶佳對男人的隐隐排斥,溫冬也沒勉強,只是從沙發上抽出三個枕頭讓她墊着,“那好,您先在這坐會兒,我問那人點事。”
溫冬蹦出501的時候,守在門口的宋藹扶了她一把。
看着地上手腳都被困住,仍舊不死心扭得像條蛆的任餘,一點點蹦近的溫冬調侃道:“跑什麽啊任餘先生,不是想讓我在警察面前替你說說好話嗎?您怎麽還在警察面前逃跑了呢?這可就讓我有點不好辦了呀。”
任餘一緩過來就知道他大概要完了。
畢竟一伸手就掏出鐐铐铐人的,應該是警察。
他還以為他們設局将他抓住是想交給警察,卻沒想到警察也參與了這局。
聽了溫冬的話任餘反倒看向了宋藹,他意味不明地問道:“你真是警察?”
他沒錯過這個青年出來看見屍體時的驚詫,以及他立馬看向溫冬的動作。
不出意外的話,借他的手殺掉賈鵬飛這環,溫冬應該是沒和這青年商量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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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深夜來一章,這幾天奔波于各種酒席,只能說是狠狠心累了。
感謝“故澈”小天使營養液x10 麽麽麽
女主崴腳,男主下章就會來當人形拐杖惹。
是溫小姐……
既然他們讓他不好過,水還是越渾越好。
趴在地上只能艱難仰頭看人的任餘似乎一下就站上了道德制高點,他嘲諷道:“原來警察也會為了抓人而僞造證據,甚至不惜以無辜者的生命作為代價啊。”
順着任餘的視線,溫冬也偏頭看了眼身旁的宋藹。
此時的他微斂着眸,沉默不語。
溫冬回來之前實際上接到了兩個電話,宋藹的在前,林陶佳的在後。
計劃借任餘的手除掉賈鵬飛這件事,她确實沒和宋藹說過,怕他不同意倒是其次。
他不知道這部分多出的計劃,不擇手段的就只是她,也不會讓他多添心理負擔。
溫冬單腳蹦了兩步,站在宋藹身前俯視着試圖将水攪渾的男人,漫不經心地扯了扯唇角。
“任餘先生您可真是能說會道,颠倒黑白,合着您殺人都是我和宋警官硬抓着你的手把他給殺了呗。至于您殺的人無不無辜,可不是您一張嘴說了算。”
宋藹沉寂下落的目光停在了她發頂。
任餘頸側青筋都暴起了,“要不是你故意挑釁,我和賈鵬飛怎麽會打起來?”
溫冬撇了撇嘴,“我只是想幫林小姐一把,怎麽就成故意挑釁了?是因為您不想惹麻煩才這麽說的吧?”
“再說了,明明任餘先生幫我的時候還非常熱情呢,怎麽對真正身陷囹圄的林小姐反倒袖手旁觀了?”
“別裝了……”
在溫冬那讨不到好處的任餘目光落回宋藹身上,又準備在從始至終沉默,像極了心虛的宋藹身上尋找突破口。
“宋警官也是這樣被這巧舌如簧的女人哄騙着,一起來陷害我的嗎?”
宋藹這次沒再沉默,他擡眸,看着垂死掙紮的任餘認真說了句:“她沒有哄騙我。”
她只是選擇性地向他隐瞞了部分計劃。
他不會贊同的那部分。
任餘還以為聽了自己的反問,他內心會更加掙紮,但宋藹這一本正經的反駁哽住了他。
這女人還真是有手段,能把個警察迷成這樣了。
“……溫小姐到底給宋警官灌了什麽迷魂藥,讓宋警官對她如此死心塌地。”
“我灌的什麽迷魂藥啊?”溫冬纖長的食指點了點眉心,像是在認真思索。
“啊……”像是記起什麽了般,素白指尖順着鼻梁挺翹弧度,色氣地滑過花瓣唇,黑眸一低一擡,迷離又暧昧,嘴角輕佻的弧度帶着鈎子。
“宋警官哪有您清楚啊,咱們見面次數一只手都數的過來,您還不是深更半夜地來敲我家門,您說是吧任餘先生?”
暗藏鋒芒的鈎足以破肚鈎腸。
任餘眼神陰翳地盯着她,“你果然知道。”
溫冬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沒過多久,穿着便服的趙立安他們比救護車來的更早。
李映川是最先看到走廊中的慘狀的人,看見屍體和鮮血的那瞬,他眼皮一跳,第一時間尋找那人的身影。
她就在屍體不遠處。
李映川的視線從頭到腳快速打量了番溫冬,沒看見有傷口,但她此時卻被宋藹攙扶着。
随之而來的趙立安看見地上的屍體劍眉微擰。
不久前溫冬給他打電話,說是任餘落網了,就是現在局勢有些複雜,讓他盡快趕過來。
居然又死了個人,而且死的還是個青年男性,并不是殺人犯的喜好,這是怎麽回事?
正當他想走過去,向兩人詢問情況,身旁的人又比他快上一步,他大步朝溫冬走去。
這家夥……早在他第一個沖上來他就該想到的。
以前哪來這麽積極。
絲毫不在意別人目光,步步生風的李映川穩穩托住她被宋藹扶住的那只手臂,輕而易舉地将宋藹擠得松開手往後退了步。
被撞得胸膛都有點發疼的宋藹不明所以地看向李映川,但他微低着頭,只顧着和溫冬交談。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李法醫似乎變得更加……明目張膽了。
見溫冬沒表現出絲毫排斥,摁下胸膛中一閃即逝的不舒服,宋藹識趣地走到一旁為李映川讓出位置。
“怎麽了?哪裏受傷了嗎?”
溫冬搖頭,“沒,只是扭到腳了。”
定時炸彈來得可真快。
聞言李映川視線下移,掠過她身上的白裙,在她被扯開的絲襪上停留幾秒,最後停在她腳上那雙大了一號,明顯是男人的拖鞋。
“誰幹的?”雖是這麽問,李映川的卻是看向了地上的任餘,寒徹的眸殺意凝聚。
溫冬眼疾手快薅住了他的衣角。
如同不馴野馬突然被拽住了缰繩,李映川掩下冰冷殺意,轉眸看向溫冬。
“不是誰,我自己不小心扭到了。”她望着李映川,盡力睜大眼睛,試圖讓他看清她眼中都快溢出來的真誠。
都好不容易把這家夥送到牢門口了,她可不想李映川出來給他一刀,到時候進去的指不定是誰。
盯着她睜得圓溜溜的眸子看了會兒,餘光瞥見朝這走來的趙立安,李映川沒再多問,只是将溫冬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低聲提醒了聲,“扶穩了。”
他緩緩蹲下身去檢查溫冬虛虛點在地上的腳。
啧,本來就是她自己扭的嘛,他剛剛那是什麽表情?
這人,讓她別騙他,可她好不容易的真話他又不信。
帶着涼意的指尖落在紅腫發燙的腳踝,溫冬下意識縮了下腳。
李映川原本微擰的眉皺得更緊了,“疼?”
他方才只是輕輕觸了一下,若是這種程度都感覺痛……
溫冬打斷了他的壞猜想,“不疼,是你的手有點涼。”
涼涼的還挺舒服的。
“這是怎麽回事?”
男人的發問擲地有聲,抓着李映川肩頭的溫冬擡頭看向發聲處,是面色嚴肅的趙立安。
第二道關卡來了。
“說來話長,趙隊,因為對門林小姐身體原因,我叫了救護車……嘶……”
李映川轉動腳踝檢查的時候扯到了溫冬的筋,讓沒有防備的她倒吸了口氣。
李映川又輕輕地轉到那個角度,“這樣會痛?”
“會。”
那應該只是扭到了筋,不嚴重。
見李映川若有所思不再出聲,溫冬看向趙立安繼續之前的話,“估計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現在的場景還是不讓更多人看到為好。”
趙立安颔首道:“我知道了。”
确實,就算不被任多知道他哥被逮捕,光他知道這小區裏有個人被殺了,再和他哥杳無音訊這事一聯系,指不定就跑沒影了。
他立馬派了兩個人去樓下等救護車。
救護車到了,就讓他們借了個擔架,将林陶佳送進救護車。
現場搜證過後,穿着便裝的趙立安他們,借着濃重到能遮蓋一切夜色,将屍體和任餘帶回警局。
兩個目擊者和犯罪嫌疑人分別坐進了不同的車。
趙立安和任餘一車,唐璐和溫冬一車,李映川和宋藹一車。
車開後,趙立安仔細打量了番從他來之後就沒說過一句話的任餘,他頭往胸裏埋,維持着一個比較怪異的姿勢,似乎是想蜷縮,但被反鎖在背後的雙手阻止了他這一行為。
像是在贖罪,也像是在逃避現實。
如同第一次錯手殺人,還沒反應過來。
有點意思。
趙立安:“名字。”
見任餘沒有反應,趙立安又重複了遍。
好半晌,任餘像是終于緩過神來了般,“……任餘。”
如炬的目光鎖在任餘身上,“這個時間段為什麽出現在4棟5樓?”
任餘思考了會兒,“今天是我值夜班,但溫小姐回來的時候在小區門口崴到了腳,出于好意我将溫小姐扶回她家。”
“認識死者嗎?”
“算認識,他家暴的名聲在我們小區不算小。”
“他叫什麽?”
“賈鵬飛。”
“他是誰殺的?”
“我。”
承認得這麽痛快?
趙立安食指在膝蓋上敲了敲,繼續問道:“為什麽殺他?”
先前對答如流,還算鎮定的任餘先是愣了下,嘩的一下眼淚就下來了,帶着顫抖的哭腔道:“我沒想殺他,我沒想殺他的,這只是個意外……”
淚如急雨,像是突然就被擊潰了心理防線。
仿佛相信了他的說法,趙立安不緩不急引導道:“別慌,怎麽個意外法?仔細說說。”
“是溫小姐……”
趙立安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她怎麽了?”
“是溫小姐故意激怒賈鵬飛,讓他和我打了起來。為了不死在賈鵬飛的手上,我只能去搶他手中的水果刀,在搶奪的過程中,他突然被什麽滑倒,還拉着我一起,我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刀……就已經插進賈鵬飛的脖頸了,我是想叫救護車和報警的……”
趙立安看着男人恐慌中夾雜着憤怒的臉,說了句事實,“但你沒有。”
他平和的語氣像只是在闡述。
但他這句話讓任餘身子越躬低,一下又下用頭重重地撞擊着前座椅背,“我……那時我腦子很亂……現在也是……”
見他這副痛苦的表現,趙立安貼心地換了個話題,順着他剛剛講的話。
“按你所說,溫冬是怎麽故意激怒賈鵬飛和你打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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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遲來的新年祝福,祝大家新的一年健康,快樂,暴富啦啦啦
謊言編織
“我扶着她上樓之後,她辱罵挑釁賈鵬飛,賈鵬飛警告她之後,她反而變本加厲了。”
“辱罵挑釁?無緣無故嗎?”
任餘回憶了下當時的場景,“……那時賈鵬飛正在家暴他妻子。”
趙立安沒有對溫冬的行為下什麽定義,他繼續收集信息,“水果刀哪來的?賈鵬飛從屋裏拿出來的嗎?”
“不是,是從溫小姐的購物袋中掉出來的,我沒搶過賈鵬飛,刀就到他手中了。”
又與溫冬有關。
趙立安沉凝眸光微轉,若有所思。
“我有勸過他,但賈鵬飛瘋了一樣根本聽不進去,他一心只想殺了我,我是沒有辦法才反擊的,我只是不想死在他手上。”
“我只是正當防衛,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淚流滿面的任餘說着,頭頂着椅背旋轉着摩擦,像是要鑽出個出口。
目光從他痛苦愧疚的表情移到他背後被铐住的雙手,手腕上皮開肉綻,一看就是用力掙紮過。
而且他了解宋藹,他不會對一個坦蕩的人綁得這麽嚴實,在任餘被帶下來之前,他的雙腳都是被緊緊綁住的。
“你試圖逃跑過吧?知道綁你的男人是警察嗎?”
任餘搖頭又點頭,“是逃跑被抓之後才知道的。溫小姐明明說過她家就她一個人,可在我錯手殺了賈鵬飛之後,她的住處就馬上出來了一個男人,我察覺到被她算計了,第一反應就是跑。”
承認殺人,但卻口聲聲是溫冬陷害,他只是正當防衛。
正當防衛不用負刑事責任,這人對法律還是有些了解的。
像是想起了什麽,任餘驚恐地看向趙立安,嘴唇嗫嚅,“……警官先生,您該不會是跟他們一夥的吧?”
沒有因為任餘的猜想而出現什麽心虛,趙立安直視着他的眼睛,犀利目光如同把鋒利的刀直插任餘內心。
“我只是警察,不和任何人一夥,你要是真的無辜,我自然不會讓你含冤。”
“那就好……那就好。”
聽出他言外之意的任餘沒再說什麽抹黑溫冬宋藹的話,他佝偻着身子,頭依舊頂在椅背,一個看上去很沒安全感的姿勢。
到達警局,唐璐停好車,下車剛要去扶扭傷腳的溫冬,餘光就瞥見了朝她們走過來的李映川。
果然,還沒等她拉開車門,就聽見了他的聲音。
“唐璐我來吧。”
唐璐目光在他和溫冬兩人之間轉了圈,見溫冬還朝她笑了下,不像勉強,她也沒有當電燈泡的愛好,就準備離開找趙隊去了。
“……好,那溫冬就交給你了。”
李映川很快就走到了車窗前,他俯身不容置疑道:“我帶你先去處理一下傷口。”
“好。”
溫冬話語剛落,李映川就打開車門,輕松地将她從車中抱了出來,沒讓她腳沾地。
公主抱,細心地幫她收好裙擺,不過才剛走進警局就被圍觀了。
唰一下看向他們的衆人臉上難掩詫異。
卧槽,不近女色的李法醫竟然抱着個女人走了進來?!
李法醫身高腿長,襯得被他穩穩抱在懷中,身材纖細的女人像個洋娃娃一樣,強烈的對比讓畫面賞心悅目,但也讓在場大部分人足夠驚訝的。
這還是那個來一個追求者拒絕一個,來一雙拒絕一雙,還被他們懷疑是帶發修行和尚的李法醫嗎?
李法醫你要是被綁架了就眨眨眼。
感覺到了從四面八方投過來的視線,溫冬害羞似地将臉埋進了李映川寬闊結實的胸膛。
據她所知,李映川在警局的迷妹不少,她最後是要離開的,還是盡量少被人惦記。
垂眸看了眼将臉埋在自己懷中的女人,李映川一路上繃直的唇線緩和了些。
同事手肘拱了下江雯青,竊竊私語:“卧槽卧槽李法醫低眸看那姑娘的時候,是不是還笑了一下?”
目送着李法醫挺拔身影離開,江雯青撇撇嘴,“哪有,你眼花了吧,就算李法醫笑了,也不一定是因為那姑娘,平常我們向他打招呼他不也是笑得那麽溫柔嘛。”
她絕不承認李法醫對那姑娘特殊,她來之不易的暗戀不能就這麽潦草結束。
雖然但是她也好想被李法醫公主抱啊嗚嗚嗚。
她之前本來是想表白的,但自從親眼目睹了有一姑娘因為纏得太緊被說髒她就萎了,她還是第一次見紳士溫和的李法醫露出那種近似冷漠的不耐煩。
暗戀依舊還是暗戀的原因,一是她不想看見李法醫對她露出這種表情,二則是不想去打擾他。
雖然李法醫已經對外說他有女朋友了,但一起工作這麽久,連他女朋友的影子都沒瞧見,大家都默認這只是他不想被人打擾的借口,一直在努力接近李法醫的她以為自己還是有那麽點機會的。
但今天那個女人有什麽特別的?居然能被李法醫親自抱進警局。
細胳膊細腿的,還有那腰,李法醫修長的手估計往那一遮就看不見了,一看就弱不禁風的,李法醫肯定不會喜歡這種類型的……吧(?)
而且在那女人将臉埋進李法醫胸膛之前,她看見了她的長相,嗚嗚嗚嗚嗚真的好漂亮啊……
後來跟上的趙立安見走廊上李映川拿着醫藥箱在幫溫冬處理腳傷,就先将宋藹叫進了房間詢問。
李映川低頭撥開被撕開的絲襪,本就沒好全的腳上又多了片礙眼的紅腫。
“不是讓你有事找我嗎?為什麽要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雖然語氣是一如既往地溫緩,但溫冬能明顯感覺到他周身的低氣壓。
她故作輕松地嬉笑道:“這不是意外嘛,沒來得及叫你。”
李映川淡聲道:“是麽?”
說得冠冕堂皇,無非是不信任他。
李映川像是信了,默不作聲地将冰袋放在她腳踝。
“蹲着不累嗎?”溫冬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過來吧。”
李映川像是沒聽見她的主動示好,只是盯着她腳踝上的冰袋,像是能盯出朵花。
溫冬輕嘆了口氣。
這男人,牛角尖就有那麽好鑽?
手搭上他的側臉,微微施力,讓李映川擡頭看她。
“不是不信任你。”
迎着李映川的目光,她輕聲細語地解釋道:“這件事快結束了,我不想你插進來,免得髒了你的手,我還需要你幫我完成任務呢,嗯?”
雖說替身劇本飛了,但畢竟還需要李映川的幫助,該哄還是得哄。
太久沒看見過溫姐姐無奈又溫柔緩聲哄他的模樣了,以至于李映川目光近乎貪婪地在她臉上流連。
還是小孩的時候他就吃溫姐姐這套,更別提久別重逢的現在了。
他很快就選擇了退步,只是不痛不癢地提醒了句,“下次別再這樣做了。”
“好好好,我又不是受虐狂。”溫冬連聲應着,見他态度軟化趁機将他拉起,摁坐在她旁邊。
這家夥脾氣來得沒規律,但哄倒是挺好哄的。
哄小孩似的,一看她就沒有将自己的話太放在心上,李映川暗自思忖着以後要好好看着她才是。
幾乎是剛處理好溫冬腳傷,唐璐就來叫她了。
目送溫冬和唐璐一起進房間後,李映川轉身離開去檢查今晚那具男屍的狀态。
一進去就趙立安和宋藹就朝她們看了過來。
趙立安給她搬了把椅子,“坐。”
溫冬:“謝謝趙隊。”
趙立安搖搖頭,“溫冬,詳細說一下事情經過吧。”
“好。”
坐下的時候,溫冬瞥了眼宋藹。
宋藹面色如常,而且會議室的氣氛也不算奇怪,想必他沒有将她給捅出去。
溫冬定了定心神後看着趙立安開始闡述:“尋思着這都一個星期了,那家夥還沒再次動手,我就向宋警官提議了個計劃,以我為餌,看看他這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