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最急迫的是,他兩個都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掉下來的,一口吃的喝的都沒帶。胖子不離身的包袱裏是他盜來的寶貝疙瘩,還有些摸金的家夥事,這會倒是能用上。而吳邪除了屠過犬的劍,就只剩下一些藥物了。
吳邪琢磨着,小哥不知道他們掉下來了,會不會還在外面找他?是繼續找路,還是原地等小哥?
吳邪舉着火折子,仰着頭去照他剛才落下來的那條密道,幽幽暗暗望不到頂,洞壁竟然毫無縫隙,質地十分堅硬,打消了他一路鑿坑往上爬的念頭。
洞中太過幽靜,也許知道是個墓穴的緣故,吳邪坐立不安,心裏毛毛的,時不時警惕地往火光照不達的暗處張望。
等了兩刻,燃着的火焰開始黯淡,希望也逐漸變成了灰心。
終于胖子站了起來,“走吧,找找路,說不定很快就能出去了。”
吳邪最後舉目望了眼頭頂的石道,沉寂着,依舊無人造訪。
才走兩步,一陣衣袂翻飛的輕微響動從頭頂傳來,間或夾着兩聲腳踏石壁的聲響。
可靠的身影如期而至,吳邪一下就覺得安心了。
“小哥,夠這個!”胖子沖張起靈比了比拇指,“這敢情好,祖師爺指路,備下了一個油鬥給咱哥仨,且看胖爺摸它個大的!”
有了張起靈這員戰将,還有什麽鬥拿不下?
張起靈面上淡淡的,居然主動走到吳邪跟前去。
吳邪一臉迷茫,随即肩頭一痛,他毫無防備,嗷地一聲嚎了出來。
他都忘了剛才肩膀給那畜生啃了一口。
張起靈手指在他傷處捅了兩下,又擠了擠,看着溢出豔紅的血,才放心,“無毒。”說着就把他衣服撕得更開些。
吳邪哎了兩聲,不知為啥怪不好意思的,“小哥,撕爛了我可要光膀子了!不勞動你,我自己脫,自己脫。”
張起靈把手給收了回去,一雙烏沉沉的眼就盯着他脫衣服,都不帶眨的。
吳邪外衣連着中衣一塊兒扒了,看得出是養尊處優的一身好皮肉,白生生的,瘦倒是不瘦,但一看就是不怎麽經打的。
張起靈也沒二話,指頭蘸上涼涼的藥膏,直接往吳邪肩背的傷口抹。
之前沒看到他,吳邪一顆心都懸着,也沒覺着有多疼,這會子一顆心可算歸位了,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張起靈不做表情,手上卻不由放輕了幾分。
吳邪就龇着那口小白牙,沖他樂。
張起靈極其自然地胡嚕了一把他的頭頂,等到醒過味兒來,此舉讓兩個人都有點發怔。
一行三人,往密道深處探去。
石道很長,沒走出幾步,轟隆一聲巨響,一塊巨石從天而降,在他們身後落定,這下徹底阻斷了來路。
不安的感覺萦繞在吳邪心頭。
胖子嘀嘀咕咕,推測着這是哪朝哪代的墓,墓主人會是什麽身份,變故橫生。
這一腳踩下,胖子感覺就不對,兩側呼呼的風聲挾着要命的寒光,牆後翻出的弩機瞬間射出幾百支箭,将他們包圍其中!
完全沒有思考的時間,這種時候,唯有一搏,否則就是被亂箭射成篩子一個下場。
三人背靠在一處,揮舞着手中兵器擋開從各個方向而來的箭頭,金石之聲不絕,刀光劍影連作一片。
三波瘋狂的攻擊之後,弩機終于彈盡。
吳邪持劍那只手微微抖動着,緊張過度後的肌肉猛然松弛下來,一時間竟連舉都舉不起了。
然而就在這時刻,角落裏一架弩機上卡住的最後一枚箭铮地一聲,離弦而出,直射吳邪面門!
說時遲那時快,張起靈一把抓住吳邪往懷中一帶,長指一伸,箭穩穩當當夾在了指間,生了鏽的箭頭幾乎已經指到他的左眼。
吳邪已然呆住了,微張着嘴,望着張起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胖子唏噓着:“小吳你可得謝謝小哥,救命之恩啊。”
兩個人沉默着,對望了片刻,吳邪眼底才泛起恐懼和後怕。他并沒有向張起靈道謝,而是緊緊地抱住了他。
驚恐,感動,崇拜,依賴,雜糅的複雜情感從吳邪緊緊攀住他脖子的兩條手臂洩露出來。
過了這一關,通道盡頭是一間很大的石室,石室裏擺着石桌石椅,更離奇的是,這裏竟然還有竈臺和水缸。
胖子詫異地轉了好幾圈,這太不合規矩了。也許有人會把墓設計得跟生前住的地方很像,但出現竈臺就顯得很詭異了,你見過哪個死人還生火做飯?
“這裏本就是給活人住的。”張起靈想必看出了蹊跷,想到了什麽,難得開了一回金口。
經他這麽一點撥,胖子腦海裏噼裏啪啦跟一道霹靂劈通了似的,還真想起這麽一號人物來。
相傳百多年前,江湖中曾出現過一位古怪的劍客。
沒人知曉他的姓名,甚至沒人知道他是男是女,他從不說一句話,終年戴着鐵覆面,從未以真面目示人,因此江湖中人都稱之為鐵面生。
鐵面生就像是個憑空出現的人一樣,武功路數十分奇詭,全然看不出師承哪門哪派。
他花了三年時間,游歷四野,一一挑敗了各大門派的掌門人。
有人要尊他為武林盟主,有人要拜他為師,卻統統反遭殺害。漸漸人們發現,凡是敗于他手的掌門,竟在一年之內全部瘋的瘋,死的死。
一夜間鐵面生成為了江湖人聞風喪膽的魔頭,正當讨伐之聲四起的時候,他卻像個偶然乍現的噩夢一般,從人們視野中消失了。
直至兩年後,有人目擊武林盟主汪藏海與鐵面生在昆侖雪峰約戰。
鐵面生一生未嘗敗績。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落敗,敗于汪藏海之手。
自此,鐵面生再未在江湖上露過面。
江湖的那五年,是屬于鐵面生的五年。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依然流傳着有關于他的傳說。
傳說鐵面生晚年封劍,不再動武。有人說在邊境的戈壁見過他的蹤跡,後有人說他在大漠中建造了一座地宮,終年居住在自己的墳墓之中,直到老死。
後世也有不少江湖中人觊觎鐵面生的絕學,前來邊陲找尋,希望能找到他的墓,并從中偷得個一招半式。
這樣看來,他們是誤打誤撞進了鐵面生的活死人墓。而他們所在的這間石室,應該就是鐵面生生前的起居之所。
倘若真是如此,那恐怕他們這回是掉入了一個大陷阱之中了。
傳聞中鐵面生性格乖張狠戾,剛才那頓亂箭恐怕還是小意思,別處必定還有更多陰損的招數在等待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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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宮空空蕩蕩,彌漫着一股子陳腐的氣味。
張起靈點燃了桌上的燈,石室一覽無餘,陳設再簡單不過,厚厚的積灰掩蓋住曾經居住過的痕跡。
不過鐵面生當真是個怪人,吳邪越看,越覺驚心。常人能耐住性子,經年累月住在這樣一座與世隔絕的陰宅中嗎?吳邪自問,他是不行的,光是想象一下那種分不清生和死的界線的日子,他就快要瘋了。
張起靈蹲在竈臺旁,吳邪湊過去,仔細看了一會,也發現了蹊跷。
推動最底下那塊活絡磚,一側的石牆就翻了上去。
三人齊齊望去,漆黑的密室裏有什麽東西正泛着幽幽的藍光。
胖子眼放光,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飛過去,看看是什麽好寶貝,猝不及防被人從後邊一腳踹飛。
張起靈踹了他一腳,也救了他一命。
身體離地一瞬間胖子看到腳下剛踩過那排磚翻了起來,底下密密麻麻的尖刺一溜兒全指着天,上面還串着幹枯的死人骨頭,也許裏面有不少是他的同行前輩。
他們并不是百餘年來唯一的造訪者,像這樣死于非命的,不知還有多少。
胖子揉着被踹疼的地方,“大意了大意了,差點折在這小伎倆上。謝了小哥。”……手可真黑。
當然就算借他三個膽,他也不會說出這下半句。
吳邪站在那條死亡溝壑邊緣朝下張望,整條溝呈回字型。而正中的臺子上,祭着一柄劍。
劍身比一般的劍更細,隐隐流轉着光華,森冷,絕不是凡物。
而這神兵卻透着一股妖異,吳邪看劍身上的血槽看得入神,眼前一花,呼吸一滞,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
張起靈發覺他的異狀,捏了捏他的手,吳邪才回過神來,朝他腼腆一笑。
誰知張起靈沒松開手,竟湊過來往他臉上偷了個香。
吳邪傻了,見鬼似的望着他。他又不是大姑娘,有什麽好香的!?
張起靈一臉漠然,舉動卻和表情完全相反,他的嘴已經貼到了吳邪的脖子上,在耳根處流連。
吳邪漲紅了臉,推了推他,沒推動。張起靈把他抱得很緊,兩條手臂死死扣在他腰後。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