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此,吳邪還覺得那嗓音耳熟得很,仿佛在哪裏聽過。
可惜他警覺得太晚,那女人袖中噴出一蓬煙霧,他想閉氣,可是已經中招。
吳邪看着女人的相貌,試圖回憶她是何來頭。直到兩人眼神相對,那對招子他很熟悉,前幾日龍門客棧外差點撞死他的女馬賊,縱馬風馳電掣而來時,她的眼中也充滿了這種志在必得的光。
當時張海杏從頭到尾沒有摘掉頭巾,吳邪不知道這女賊長得居然還挺秀氣。
可她做出來的事一點也不秀氣。
徹底昏過去之前,吳邪腦海裏唯一的想法是——女人果然都不好惹。
颠簸了一整天,終于在夜半時分抵達了鳴沙山他們的老巢。
不知是前一天的藥性沒過,還是姿勢不良導致的血脈不暢,吳邪雙腳一落地就軟了,還好及時拽住了馬鞍,險些給張海杏行了個大禮。
他的手給捆了,繩索另一端牽在她手裏。吳邪一路留心着周圍的情況,卻沒看到想象中山寨裏十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森嚴,他幾乎就能肯定,張海杏并沒有把他帶進寨子裏。
這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說明逃跑起來更容易。雖然他知道此時三叔一定已經在外面捕捉他的消息,但他覺得與其坐以待斃,還是自己逃跑更靠譜一些。
說話間,張海杏已經将他領到一處草屋裏,并把捆着他手腕的繩索牢牢地系在了柱子上,之後就不再理他,兀自在井中打水。
吳邪想了想,決定先跟這女賊套套近乎。
“這位女俠,我只是一介草民,大老遠的綁了我來,女俠你想必很累了,實在得不償失。你看,能否打個商量,若是貴幫缺錢,只要女俠你說個數,我立即回去籌出來雙手奉上,可好?”
他說得口幹舌燥,滔滔不絕,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忽地一道疾風擦着他的左耳而過,篤地一聲釘入了背後的木柱。
吳邪僵着脖子,扭過去看,發現那是一根頭簪。
張海杏的頭簪。
“閉上嘴,你吵死了。”張海杏惡狠狠地說,手上若無其事地繼續打水,仿佛剛才差點要他小命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吳邪識相地閉上了嘴。
碰上兇婆娘,吳邪只有欲哭無淚。
“我知道你是誰,吳邪。”張海杏取了一瓢井水,遞到他嘴邊。吳邪喝得有點急,嗆了,她也不管,只管繼續喂,弄得他前襟濕了一大片。
不是吳邪,誰綁你。張海杏用一種看蠢貨的眼神看着他。她昨天早就驗過貨了,他腰上的玉佩跟老大那塊一式一樣,這就是老大要找的人沒跑了。
“既然知道我是誰,那你們應該也不想同我三叔結下梁子吧?他老人家整天打仗,很忙的,也不是很想管你們山寨的事情。放我走,舊賬一筆勾銷,怎樣?”
張海杏笑了。
吳邪現在已經有了一種直覺,女人一笑,通常就沒什麽好事。
趁她擡手之際吳邪大呼:“女俠饒命!我很乖的!”
張海杏的手刀還是無情地落下。
吳邪兩眼一翻,暈了。
黃昏時分,張海杏回到寨子中。
綁吳邪是她的主意,換句話說,她是擅自行動,并沒得到當家的授意。
人自然是不能帶回寨裏的,她把吳邪丢在沙漠中一處荒廢的茅屋,準備等張起靈回來再拿出來上供。
張海杏回到房中,意外地看到桌邊已經坐着一個人。
她看到人先是怔了一下,才走進去,卸下雙刀挂于床頭,“聽說對方有埋伏,這麽快就解決了?”
那男人應了聲,自己倒起了茶。
張海杏也不避諱他,直接脫起外衣來。
換好衣服,她一邊抖落着衣服上的沙子,漫不經心問道:“海客,你想說什麽?”
男人喝完一杯茶,才緩緩開口,“老大知道了。”
張海杏手上動作因此而停頓。
她的胞兄張海客站起身來,“這時人已經到了。”
跟了張起靈這麽多年,他們都很清楚他是什麽樣的人。
或許在別人眼中他們只是一窩烏合之衆的馬匪,張起靈也從不在意別人當他是什麽,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是什麽。當一個人內心非常清楚自己是什麽的時候,是不會将世俗的眼光放在眼中的。
“我去領家法,不用留飯了。”張海杏又走出了房間,她的臉上卻并沒有表現出什麽悔過的意思。
對于做出的事,從不忏悔。這一點,他們其實都是一樣的。
而此時此刻,茅屋裏的吳邪倒頭昏睡,他并不知道,有一個人正無聲地站在屋外,仿佛只是荒漠中的一塊岩石。
吳邪醒轉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
那婆娘真是心狠手黑,他揉着發酸的後脖子,才發覺雙手恢複了自由,四處不見兇婆娘的蹤影,桌上有風幹的臘肉和玉米,一個水囊,門口有井。看來張海杏一點也不擔心他會逃跑,來時吳邪一路都在觀察,此處放眼都是沙漠,不識路又沒有馬的話,這麽點食物根本撐不到他徒步走出沙漠。
那女人大費周章抓他來,又不殺他,只想囚禁他,知曉他的身份,也不為錢財。吳邪想了半天,難道是上次在客棧那一回交鋒,那女賊就看上了自己,綁來做壓寨相公?
吳邪一陣惡寒,趕緊上下摸了一遍,還好沒有失身的痕跡。
土匪果然不一樣,連女人都這麽剽悍。吳邪冷不丁又想起傳說中閻王似的啞巴張,頓時一個激靈,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假若傳聞是真的,那麽他可能還要為自己的貞操再擔憂一下。
不行,必須逃跑!
眼下值得慶幸的是他沒被抓進寨子裏,還有一線逃出生天的機會。
張海杏一定還會再來,下一次她來的時候,就是吳邪的機會。在那之前,他要補充好體力以作應對。
吳邪邊琢磨着對策,推門出來打水,一推門他就呆住了。
因為棚子上竟靠着一個人。
那小哥閉着眼睛,大漠刺目的日頭下他的臉色顯得過于蒼白。
難道是死了?吳邪心裏一緊,才往前邁出一小步,那人就唰一下睜開眼,直直地看過來。
吳邪吓了一跳,被這樣一雙眼睛盯着,他說不出話來,仿佛連沙漠的溫度都低了些許,涼得像兩汪幽深的寒潭。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那小哥也就只是看看而已,并沒有其他的動作。
不正常的蒼白面色讓吳邪為他擔憂,但是他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不知道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也無法合理地說明自己為什麽會一個人在這荒漠裏。
只是吳邪無法丢下他不管。
“要不要進來坐坐?”
就在吳邪以為他永遠不會回答的時候,他站了起來,對吳邪點了點頭。
吳邪一哂,“我叫吳邪。”
那人對着他的笑容斟酌了許久,才說道:“張起靈。”
張起靈果然受了傷。
雖是皮肉傷,但沒有及時止血包紮,他的臉色因失血而蒼白。
昨天張海客勸過他先回山寨把傷口處理過再來。其實他也知道張起靈根本不會聽。
張起靈解開衣服,後肩位置一道猩紅的傷口,不深,但長,幾乎一直延伸到腰際。
吳邪身上別的沒有,藥最多,見狀立即拿出從京城帶出來的金創藥,獻寶似的往張起靈門前一推。
這是禦制的寶貝,三年前出京前,他老爹給他備下了一大堆珍貴藥品,說是以防不測。其實吳三省也不會真讓他上戰場,根本沒有這些靈丹妙藥的用武之地。
張起靈挑了一坨,透明的脂膏,才觸傷口即化,還有絲絲涼意沁入,當真珍品。
負傷的英俊小哥出現在這裏,怎麽看怎麽像逃出來的。
吳邪立刻想到潘子說的,那個啞巴張喜好狎弄年輕男子,張起靈恐怕就是他抓去壓寨的相公之一了。
這小哥卻是真好看,也難怪會被看上。吳邪看他在那抹藥,裸露在外的胸肌堅實,腹肌線條勻長而流暢,确實一副好皮囊。吳邪多看了兩眼,才趕緊地別過腦袋去,同為男人看了都架不住有點面紅耳赤。
想到這麽豐神俊朗的小哥居然要被迫當性奴,吳邪頓時對他生出無限同情。
盡管腦中已經百轉千回,可還得顧忌着人家小哥的面子不好明說了,吳邪差點憋出內傷。
同時一個念頭也在他的腦中成型。不能再等了,他才不要被抓進山裏跟林魔交配!
“小哥,一起逃跑吧?”
張起靈已經上完藥,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必定是錯認了自己,也不去點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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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決定逃亡,那麽越早動身越好。
吳邪用指頭蘸了水,在桌上畫出地形圖。他這幾年在三叔書房裏看了不下千遍,附近的地形倒背如流。
張起靈告訴他這裏是位于山寨以北的鳴沙山地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