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阿胤 我聽說吻在唇角是為珍惜
淑妃看了溫娘好幾眼, 她今兒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還是低聲同溫娘道:“您有機會就離開吧。”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溫娘從不懷疑淑妃的聰明,就算這幾年在宮裏有她幫襯, 但如果她自己不夠聰明也過不了這麽好, 而且她每回提起呂家便是呂家殘暴無情, 呂家在她口中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但她還是在呂家安然長大。
溫娘總覺得淑妃比她想象中的知道得要多,自己身為局中人看得不透徹, 淑妃在宮裏待了幾年或許察覺到不同。
“您那日聽到我說秦惜安不對勁, 就匆匆的跑去長樂宮,定然也是知道她哪裏出了差錯, 可我瞧着您離去的背影好久, 都沒明白我是哪句話點醒娘娘, 後面我便專門派人盯着秦惜安, 我時不時帶着喜竹跟她來一場偶遇。”淑妃低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繼續道:“我生來就愚笨不開竅,不比娘娘這等聰明人,所以就只能用這種笨辦法, 這麽幾回偶遇接觸下來, 看到秦惜安我突然想起了些往事……”
“不、不了,你還是別再說了, 這些本與你無關。”溫娘回過神擡手抵住她唇, 猜到淑妃知道可能內情,但她不能為了探查真相把旁人拖下水, “你不應該來鳳兮宮,我不會離開皇宮的。”
淑妃的聲音壓低了許多,用只有她與溫娘兩人聽得見的語調道:“我阿娘同我講過秦家将的故事。
那時候恰逢秦二姑娘留在京城, 而秦大姑娘則是戍守邊疆,她說是鎮南王哪怕沒兒子繼承爵位,可他的兩位女兒都養得極好,能護住大啓邊疆不受侵擾的英雄就是比咬文嚼字滿身酸儒的文人光明磊落,鎮南王教給女兒的是于世間立足的本事,讓女兒擡頭挺胸的做人。
反觀呂家只懂讓女兒聯姻,靠着連襟姻親在朝堂立足,恨不得把家中女兒全都撒出去做賭注,能壓中一注便能一飛沖天,那秦家二姑娘閨名我想了許久才想起正是惜安……”
溫娘瞬間沉默的垂眸,她有些猜到淑妃接下來要說她與秦惜安是姐妹,可她心裏明白自己對宮裏那位秦昭儀毫無熟悉之感,若當真是血濃于水的親姐妹,她怎麽可能會沒有想要親近的感覺。
“算算年歲秦大将軍也不過二十四,而且她姓秦名溫良,溫良恭儉讓的溫良,與娘娘的閨名是不是極為相似?”
溫娘心裏再是震驚都沒有表露,在淑妃一再透露的情況下,仍舊堅持道:“我的閨名是溫長華,是溫芙蓉,但卻并非溫娘。”
當初她回到溫家後溫東衡給她取名溫長華,意欲富貴長久榮華,後來溫家沒了李承胤給她取名溫芙蓉,讓她做他的芙蓉鳥,溫娘這二字是她得知自己姓溫後,随口給自己取的。
因為溫東衡給她取的名字她不喜歡,所以一直強調自己是溫娘,李承胤給她取的溫芙蓉便更不得她喜歡,但李承胤不同于溫東衡,溫娘如今是不得不用的名字。
淑妃已經顯得有些急了,道:“如果娘娘真的甘心留在宮裏,當一輩子長受榮華的芙蓉鳥也不錯,可娘娘您該是雄鷹不甘心當金絲雀的。”
李承胤是時刻不錯過溫娘的消息,只要他沒有在鳳兮宮,他都會讓人彙報溫娘這一日的事。
溫娘想到自己的答案會讓他滿意,但是沒料到淑妃幾句勸她離開的話被他知曉,還是惹得他猜忌震怒,他到淑妃的朝陽宮坐了一會兒,片刻後就傳出淑妃被禁足的消息。
Advertisement
“皇上無故禁足臣妾,就不怕皇後娘娘會傷心嗎?”滿後宮都知道皇後待淑妃極好,她又是親手護着淑妃在宮裏長大,這般情意是旁人達不到的。
李承胤将剛邁出門的腳收回,轉身狹長的眸子露出威險神色,那目光似是無盡黑暗凝聚的深淵,随時都能将人吞噬殆盡:“你拿她來威脅朕?”
“臣妾自然不敢威脅皇上。”淑妃緩緩福身告罪,随後在李承胤未喊起時自顧自的起身,絲毫不像是她說的不敢,看上去她膽子大得很,“臣妾只是在想皇上能寵幸後宮其他人,為何就不能寵幸臣妾呢。”
當然不能,哪怕做戲李承胤都不願,“你做這些只為讓朕臨幸你?”
淑妃沒有正面回答李承胤的問題,而是把桌面上一碟酥饴糖遞到他面前,“呂家專門着人送進宮給臣妾的,這是想叫臣妾多吃點糖嘴巴甜些,臣妾也沒有別的好法子,便只能利用皇後娘娘将皇上引到玉棠宮自薦枕席了,如果臣妾不勸皇後離開皇宮,恐怕皇城上都不會來朝陽宮見臣妾一面。”
“要怪也得怪你呂家,當年你替你姐姐入宮可是你們呂家好手段調換的。”這事李承胤明面上沒有找呂家麻煩,而是把這吃了啞巴虧的事掩蓋,但不代表他沒把呂家記在小本本上。
其實若是李承胤懲治呂家将氣消了,反倒是代表這事在他這兒過去了,就是因為當初沒有任何處罰所以這事一直都在,偏偏呂家人還以為是自家能只手遮天、偷龍轉鳳,這幾年陷入沾沾自喜中。
李承胤對呂家是越發不滿,連着出自呂家的淑妃他也無甚好臉色,直到到鳳兮宮他依舊板着臉,乍一看是真的能吓住人,鳳兮宮的宮人都有些怕伺候這般的李承胤,奉茶時浮碧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溫娘雙手背在身後,踮着腳尖湊近他,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頰,溫娘發現自從第 一回蹭過他臉頰後,他似乎很喜歡她這般蹭他,每回只要她這麽做他的氣就能散去大半。
李承胤怕她站不穩忙扶住她腰肢,等到她想離開時就把人往懷裏抱,抱住她正好能填滿自己的懷抱,“淑妃可以向朕邀寵,質問朕為何能寵幸旁的後妃偏不能寵幸她。”李承胤的語氣停頓了下,眸光落在溫娘的臉色,不錯過她臉上絲毫表情,問道:“溫娘猜猜朕如何回的她?”
溫娘聽到淑妃邀寵确實有些錯愕,因為她想不到淑妃這般的緣由,此時又聽李承胤問她話,來不及深思得先回答李承胤,她學着他的語氣道:“因着溫娘待你如親姐妹,所以朕不能動你。”
“溫娘猜的可真準。”李承胤面上染上頗有興趣的笑意,溫娘與他很有默契這事讓他心情愉悅,她竟如此準确的說出他的回答,“溫娘不怕朕臨幸淑妃?”
“淑妃大抵是被皇上禁足氣不過才故意這麽說的吧,她就是副小孩子心性,拿離宮當做兒戲,阿胤便大人不記小人過吧。”
李承胤聽溫娘還在替淑妃辯解,他氣得眉心緊緊攏起,能夾死蚊子似的,“淑妃親口承認她利用裏将朕引到朝陽宮,若朕稍微動了些心思,沒準就讓她上了龍榻。你這麽聽信她的話,是不是還在試圖離宮?”
溫娘矢口否認,“沒有。”
“你在撒謊,分明淑妃的話你已經聽到心裏去了。”
“我從不撒謊欺騙阿胤。”溫娘握住李承胤的手摁在她心口,“阿胤聽聽我的心,它說它想留在阿胤身邊,想當阿胤唯一的妻子,想阿胤順遂如意。”她的聲音稍微哽咽,說着說着便眼眶微紅。
李承胤誤以為她是傷心他不信她,他指尖擡起溫娘下颌,拂過纖長白皙的脖頸,十足貪心的他不止想拿手感受她的心跳,他低頭咬上溫娘水滟唇瓣,細細啃咬舔舐,手按在溫娘腦後不斷加深這個吻,溫娘微微往後躲着,可迎接她的只有更加激烈的掠奪與攻占。
他該是溫柔而純情,克制且守禮才對。
溫娘被李承胤吻得喘不過氣,眼尾漾着胭脂般的紅色,她的手指點在李承胤薄唇,随後親在他唇角,有些蠱惑的嗓音道:“我聽說吻在唇角是為珍惜……”
在她話還未說完的時候,李承胤微俯身恰好與溫娘齊平,他微涼的唇毫無征兆地落在她唇畔。
不是強取豪奪、攻城掠地,這般青澀生疏讓溫娘好一陣恍惚,愣愣擡眸望着李承胤,這樣才像是那人。
已經快步入暮春,選秀終于開始時,這時候的不再是初春時候的乍暖還寒,和風帶着春日溫意與暖意,溫娘躺在暖椅上搖搖晃晃,外頭溫暖适宜的溫度,讓她昏昏欲睡。
月寧總覺得是她幾經折騰下傷未養好,所以事情稍微管的多些就嗜睡虛弱,“娘娘要不要起身走幾步?”
溫娘擡眸正是睡眼惺忪,對上月寧擔憂的目光,她伸手輕輕地揉了揉額角,“我方才又差點兒睡着了?”
“娘娘是不是近日選秀的事累着了,要不然您還是別盯着了吧。”
說起來是她盯着選秀,實際上都是李承胤在管,被留下溫娘在旁邊給他打下手。
前面兩輪是檢查秀女身體健康,這些都是教養嬷嬷處理,基本上秀女只要沒有大問題都會留下,尤其是家世顯赫的秀女,她們都會留到第三輪留玉牌。
不過顯然李承胤這回叫人給放水了,明示下面送秀女入宮的臣子家,可以提前跟宮裏打招呼,到時候在第三輪送回家自行婚配,留到第三輪再出宮也算是有臉面了,若是被留了玉牌最後不是進宮就是賜婚給宗室。
這回李承胤并未想讓人入後宮,當初提出開選秀為的是将人目光吸引過去,他好處理平王府與燕王府兩位世子的事,還有就是宗室有不少沒有婚配的,正好趁此機會敲定。
這哪家姑娘能賜婚,哪家賜婚會讓人生出不好的心思,都是再三權衡利弊下的結果,比如十五被李承胤安排下江南河道管水利,他自己是王爺手裏拿着水利這方權利,再給他配個實權岳父那是害他,他自己恐怕也要擔心受怕李承胤是不是要對他動手。
所以這回給十五挑選的便是出自翰林世家的王缙之女王婉怡,頂頂清貴的人家規矩嚴格些,生活也稍微清苦些,但王家清貴名聲,自持書香門第,這樣的家庭不會出大錯,十五不用提心吊膽岳父會不會結黨營私,這類家庭是看不慣那些行為的,而且這般養出來的姑娘沒有矜嬌氣,能在十五辦差期間守好家門。
給十六指的婚事是他自己選的,李承胤看了眼無大礙就答應了,那姑娘門第不高甚在生得一副好皮囊,十六跟十四那不是同個娘生的孩子,可兩人的關系真到能穿一條褲子,好顏色這點兩人更是像極了。
十六的母妃孫太嫔早前就準備十六安排自己娘家的侄女,誰知道這事她還沒來得及跟陳太後提起,十六就跟她說自己給自己挑了門親事,孫太嫔也沒想要門第不高多高的兒媳,可也不能低到家裏父親是縣令的。
孫太嫔拉着陳太後好一頓訴苦,說是看妻子不能只看臉,還得要能擔事的女子。
老十四的媳婦就是能擔事的,還是先帝當初親自下旨賜婚,可老十四媳婦容貌只能說符合皇家喜好瞧着好生養,奈何十四是混不吝愛看臉的人,陳太後也沒辦法安慰孫太嫔,總不可能說能擔事的女子不行,娶回家兒子不喜歡還是滿府不安寧吧?
這麽能鬧騰,溫娘能插手的事極少。
而且陳太後怕其他夫人、老王妃們覺得婚事沒牽好,進宮找她訴苦,她主動接手安排秀女在宮裏用度,讓自己忙起來就有借口不見那些人,溫娘選秀上哪裏還有事情管。
“選秀的事都是阿胤在管我真不忙,你去瞧瞧阿胤幾時回鳳兮宮。”不知何時起溫娘習慣喊李承胤阿胤,似乎這麽喊能讓她心裏平靜不少,不管是鳳兮宮還是乾清宮的宮人,聽到阿胤這個名字都下意識低頭避諱,自動換成皇上二字,能怎麽喊皇上的宮裏上下唯獨皇後而已,便是慈安宮的太後都不能這麽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