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願 溫娘彎腰一口狠狠地咬在他手腕……
月心看了眼有些躍躍欲試的秦惜安, 狠狠地皺了皺眉頭,她倒也想拿下秦溫良的命,可他們派出多少次刺殺都沒能要了她的命, 最重也不過是四年多以前那回, 之後便是她失蹤的消息傳回胡地, 如果不能一擊擊殺勢必會打草驚蛇。
“這個消息無論如何都要傳出去, 正好也能乘機對邊疆發難。”
“萬一、萬一你猜的是錯的呢?”月心不想因為這事冒風險,秦溫良如今已經失憶被困皇宮, 她們大可以先繼續觀望一段時間, “主子說過若他們沒有主動聯系,我們便安心待在大啓皇帝身邊靜觀其變, 哪怕我有幾分信你所說, 但是我不同意你冒險傳消息回去。”
這些年他們一直有設法對大啓下暗樁, 十幾二十年前他們就開始把人投入大啓, 直到啓行帝後期,他們終于成功安插了幾枚重要的棋子。恰好那時候鎮南王身死,原以為戍守邊疆的鎮南王一死,秦家自此後繼無人, 他們就能裏應外合拿下大啓, 可誰知道偏偏秦溫良橫空出世,愣是讓他們在邊疆寸步難行。
而行帝剛剛駕崩, 如今的大啓皇帝李承胤登基, 坐上帝位力壓其他幾位王爺,一手創辦下錦衣衛, 把他們的暗樁悉數拔除不說,還傷了他們元氣不得不休養生息。
“哪怕你說的是對的,這件事對目前局勢也沒有影響, 我們有靜觀其變的選擇,反而傳消息出去要冒着被暴露的風險,更有可能消息傳不出去就攔截。”月心的聲音壓到最低,談話間門雖是緊閉的,可為避免引人懷疑窗戶是四散打卡的,暗處盯着她們的人肯定不少,她說話的時候身子都是背對着床,連口型都不讓人瞧去,等到說完才轉身看向窗外。
“你以為我沒想過退路?”被月心否決的秦惜安杏眸裏閃過不虞之色。
想到那總是眉目溫和望着她的男人,她便告訴自己要有耐心。這裏是在京城,遠離西北秦家,她沒有必要擔心,除了秦溫良以外沒人會察覺她身份不對,她不能自亂陣腳。
溫娘的目光都沒有放在秦惜安身上,就連秦惜安已經被接近宮,她聽過一遍後就抛之腦後,相比和後宮的女人糾纏,她還不如把精力放在佳文佳慧身上,先帶着她們把後宮的事琢磨透,到時候哪怕她們是想回平王府,還是出宮自立門戶自己都能立得住,這些也算溫娘給自己找的目标,也是她真正的心底想做的。
後宮經過溫娘這一番整頓,原本被容昭枝弄得一團糟的局面,顯而易見的好了起來,而淑妃從始至終都跟着溫娘,她因着溫娘重新掌權在後宮的日子越發好過了。
不過她還是喜歡總去找溫長文麻煩,而溫長文這妹妹的待遇遠比不上淑妃,溫長文至今依舊是美人位分,哪怕溫娘是她長姐且是穩坐後位,可她與溫娘關系不好,溫娘明顯對她又是冷處理的态度,下面的人慣會看臉色,她在後宮的日子真算不上好過。
淑妃原要把溫長文喊到玉棠宮,想到自己先前見過的那位秦昭儀,在侍寰就要準備去傳人時,她出聲把侍寰喊住,“我今兒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溫長文身上了,喜竹你陪我去趟鳳兮宮。”
喜竹神情擔憂,“可是皇後娘娘那邊有佳文與佳慧兩位郡主,燕王府也說了會送小郡主進宮,可能就在這幾日了。”原先她就不想娘娘與皇後多接觸,現在知道幾位郡主都要留在鳳兮宮,她愈發不想娘娘與鳳兮宮接觸了。
淑妃臉色有些變了變,“我與姐姐的事跟旁人又沒有關系,先前警告過你記得閉嘴,才幾日就忘得幹幹淨淨。”
喜竹聽言吶吶不敢出聲,自從夫人去世之後就再沒人能管住娘娘,她現在絲毫不敢替娘娘做主,更不敢違背娘娘任何意願。
上回娘娘執拗的陪皇後跪在乾清宮,她見娘娘昏過去把娘娘帶回玉棠宮,娘娘醒來後便處罰了她,她要再不聽話等待她就是被遣送回呂家。不是如皇後宮裏原先的沁陽那般,還能繼續跟着舊主伺候,呂家從不接受已經出去的奴仆遣送,喜竹覺得自家娘娘是絕對能狠心把她送回去讓呂家處理的,因為娘娘已經沒有留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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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見喜竹沒有再說話,掃了她眼擡腳往出走,“記得到了鳳兮宮不準亂說話。”
喜竹趕忙跟上淑妃腳步,能讓她跟着就證明不會把她送回呂家,只要不被送回呂家,其他的喜竹都能接受。
“娘娘真的是好忙呀,不過能夠殺殺容昭枝銳氣,我還是喜聞樂見的。”淑妃喝着溫娘宮裏的奶酥茶,溫熱的奶酥茶喝下去胃都要好受幾分,面對溫娘她從來都是乖乖巧巧的,她知道溫娘喜歡她乖巧些。
溫娘笑着搖頭,“你每日就是看戲,宮裏的鬧劇可還滿意?”
“滿意是滿意,就是我瞧那新進宮的秦惜安怪怪的。”淑妃咬小口桃花餅,搭配奶酥茶,點了點頭語氣輕松自在地道:“我是不知道她出生哪裏、家世如何,反正皇上一道聖旨人家進宮便成了昭儀。不過我瞧她既不像是小門小戶的人,但行事多有規矩那也算不上,她和容昭枝站在一塊兒,我覺得容昭枝都順眼多了。”
溫娘是沒把注意力放在秦惜安身上,有和她容貌那般相似的人在宮裏,她只要想到那張臉就本能的抗拒,好像她不應該是那樣的,如今她聽了淑妃的話霎時清醒,登時從座椅上站起。
淑妃見溫娘站起,緊跟着起身,“娘娘你這是作甚?”
“有些事需要驗證。”溫娘忙喚月寧上前問她出秦惜安地點,得到她今日并未出長樂宮,留下淑妃就要往長樂宮去。
淑妃沒料到溫娘反應這般激烈,伸手要阻攔她的時候,留下一句讓她趕緊回玉棠宮,就已經走遠了。
淑妃着急也想跟着去,被留在鳳兮宮的浮碧攔住,看了眼溫娘的背影,道:“淑妃娘娘還是別去為好,娘娘也是為了您着想,她最不想累及他人。”
你是娘娘特地留下阻攔我的?
是。
聽到浮碧的回答,淑妃朝她笑了笑,“放心吧,我不去了。”
秦惜安聽到溫娘過來了,特地出門到長樂宮前迎接,而溫娘比她想象中走得要快,她還未到長樂宮門,才到第二處拱門處,就見溫娘迎面走來,她學着大啓禮儀先整理衣冠,才屈膝行禮,道:“臣妾見過皇後娘娘。”
“不必多禮了,想來你學這些應該花費不少氣力,學不會不必勉強。”
秦惜安心中一緊,就是她身後的月心都忍不住纂緊了手,總覺得溫娘這是意有所指。秦惜安穩了穩心神道:“多謝皇後娘娘體恤,臣妾跟皇上提過要不要請嬷嬷習規矩,皇上心疼臣妾,讓臣妾先別着急想這些。”
溫娘不想再同她兜圈子,開門見山的跟秦惜安挑明,“你來是自胡地,你是胡人?”她會這麽急切是怕李承胤被蒙騙,李承胤的身邊不同于別人,哪怕換作別人身邊被人安插胡地的人她都能仔細謀劃觀察,唯獨李承胤他是一國帝王,身邊不能有絲毫差錯。
“娘娘說笑了,惜安不是胡人,是土生土長的大啓人。”說完,蠻奴咬了咬唇,心裏暗道:這女人到底不是對秦惜安有幾分情意的大啓皇帝,哪怕大啓皇帝有時會對她露出審視打量的目光,可從來不會這麽有壓迫性,她在面對秦溫良壓迫的時候還是慌了手腳,微微低頭企圖蒙混過關。
“大啓人應該是你最大的破綻,大啓百姓從來不說自己是大啓人,只會說大啓子民與大啓百姓。胡人游牧為方便騎射窄袖束腰,腰間佩戴之物不是水囊就是彎刀或是匕首,腰帶上是腰飾牌,而不同于大啓腰間拿縧繩系牌,女子更是會用玉佩壓裙角,就算普通百姓腰繩都會留出一截,而不是全部纏繞腰間,這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那日見到你腰間簡單可是像極了胡人,而且你總是不時望向你身後的婢女,似乎是以聽她命令為主。”溫娘步步逼近秦惜安,如琉璃透徹的眼睛似乎能窺見人心底最深處,揭露人最恐懼的事情,“你處心積慮來大啓冒險接近李承胤,到底有何目的?”
“皇後娘娘這麽喜歡給人扣罪名的嗎?雖然我是救過胡人,也被胡人救過,還與胡人生活過,可我是堂堂正正的大啓人,我行得正坐得端,”
溫娘笑了笑,不知為何她就是篤定眼前人并非大啓人,“你身上的胡人習氣是常年在胡地養成的,短短幾年跟着胡人在大啓生活,養不成你如今的習氣,盡管你隐藏得很好,可是你喝水的姿勢暴露了你自己。”
秦惜安掀眸閃過殺意,突然撇見溫娘後方有抹明黃色正往這邊走,他好像往她們這邊看了眼,腳步明顯加快匆匆許多。
秦惜安的眼裏頓時蓄起眼淚,豔麗妍秀的面容染上凄哀,她擡高語調質問秦溫良,“皇後娘娘讓我承認什麽?是!我身上有不可磨滅的胡人特征,那是因為我曾受胡人□□整整兩年光景!我與他、他們時刻在一處,活得生不如死……我入宮短短幾日,聽到的皆是皇後娘娘仁善大方,賞罰分明,宮內對娘娘一片贊揚之聲,如今皇後娘娘卻為何要為難我,對我步步緊逼,非要讓我面對那些血淋淋的過往!我忘記了我是誰,不代表我晚上能睡安寧,不代表我不會被各種噩夢驚醒,我以為皇後娘娘不介意我的存在我才入宮的,要是您這麽看不慣我,我求皇上放我出宮好了。”
溫娘驚訝秦惜安這番變臉,一直都是秦惜安控訴她,連話都不給溫娘說一句,溫娘想看她玩什麽把戲。
直到她聽見身後匆忙的腳步聲,溫娘回過頭看見李承胤濃烈愠色走來,小心地把秦惜安護在身後,才知道秦惜安的設計。
她想同李承胤解釋,“我只是……”
秦惜安似膽怯地扯着李承胤衣袖,李承胤便緊張的看向秦惜安,把溫娘要出口的話徹底打斷,她欲哭不哭的蹙眉,“我知道皇上從不介意我,可我不想再被人揭露傷疤。”
剛剛到話李承胤正好聽見後面的部分,加上秦惜安這句補充,便能想到前面那部分的內容。
“這些事朕從未跟她提過,你的心到底是有多惡毒,非要逼她想起那些過往!你還要嫉妒她幾時!”李承胤把秦惜安護在懷裏,用力地拂開試圖靠近同他解釋的溫娘,他沒想到溫娘并未及時躲開,自己的手背正好打到溫娘的臉上,他登時怔住了下。
溫娘也是沒想到李承胤動手打她,擡手就朝李承胤臉上甩,或是李承胤不想躲,又或是他沒躲過,正正好結結實實的受了溫娘這一巴掌。溫娘下手可比李承胤重得多,他臉上瞬間留下紅印子。
溫娘眉宇間怒色叢生,眼底盡是淩然淩厲,“這一下是打你身為帝王不辨是非、眼瞎心盲。”
秦惜安站在旁邊看愣怔住,心中越發肯定溫娘的身份,眼前的女人絕對是她所猜測的秦溫良,就算不是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
溫娘又把目光望向秦惜安,“關于秦昭儀那些遭遇我很抱歉,對此我也無能為力,皇上能接受我又如何不能接受?若他日秦昭儀生了孩子,可以養在我膝下的話,我定視如己出,我想秦昭儀應該很樂意替皇上誕下皇子公主。”真要是胡人這是最好的,且不費吹灰之力改血脈的機會,溫娘寧可他們是這麽圖謀的,也不想他們是為了竊取機密要件,攪和大啓不得安寧。更何況如果他們圖謀改變血脈,懷孕生子、養大孩子,那是能替大啓争取不少時間的反應。
李承胤不想和溫娘在這種地方争論,他捂住溫娘的嘴,讓在旁邊遣散周遭宮人後就裝死的楊春元送秦惜安回長樂宮,而自己則是拽着溫娘回了乾清宮,“你方才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願意生朕的孩子?”
溫娘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沉默無言地望着李承胤。
直到他鉗制住她的雙手用了力,竟然叫她絲毫掙脫不得,溫娘才皺眉頭開口,“只要我還是皇後,後宮裏生下的孩子都得喚我一聲母親,我養着秦昭儀的孩子有何不可?”
“朕問的你是不是不願給朕生孩子!”
“是,我不願意。至于你愛喜歡誰喜歡誰,孩子你愛跟誰生跟誰生,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溫娘已經不在意了。”溫娘眼底倒映着李承胤的身影,可也僅僅只是倒映他的身影,鳳眸鎮靜地不似常人,她極能控制自己的情緒,說話都是平靜而如同喝水般自然,将的全是眼前現實,“後宮多的是女人願意給你生孩子,應該是不差我的。不管別人如何想,至少在我這兒我不認為兩人連愛意都沒有,能有資格一起生孩子,你既認為你我間從未有過情意,又何需執着孩子是不是我生下的。”
面前的溫娘心态越是平靜,李承胤心裏越是瘋狂,他不喜歡時刻冷靜自持的溫娘,這會讓他有種想要肆意破壞的沖動。
“溫娘既然知道朕心疼她,舍不得讓她坐上如烈火烹油的後位,又怎麽覺得朕會讓她在這種緊要關頭懷上皇子?”李承胤五官透着冷峻冰寒,薄唇微啓低頭靠近溫娘耳側,只是想看溫娘在他面前能有波動。
溫娘瞬間整個人都警惕地看着李承胤,雙眸圓瞪地望着他,下意識就要躲開李承胤的觸碰,身子止不住的往後倒拉開兩人的距離,可她雙手被李承胤控制在掌心掙脫不得,“你要做什麽?你趕緊松開我!”
見李承胤不為所動,溫娘彎腰一口狠狠地咬在他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