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舍得 那要不要我把後位讓出來給她?……
自從溫娘提過李承胤經常出宮, 之後他出宮便更隐蔽,可還是讓溫娘找到蛛絲馬跡,溫娘沒有辦法不好奇李承胤出宮見了誰, 李承胤安排盯着溫娘的人壓根盯不住她, 只是想要進宅子不驚動人有些許難度, 巧的是在外陪着的人是楊春元與徐弘義。
溫娘出現在他們面前, 兩人不約而同驚愕的看向她,似乎是在疑惑溫娘怎麽還能如此順利出宮, 皇宮守衛都收到命令鳳牌與淑妃朝陽宮的宮牌全不管用了, 若是這兩宮的人想要出宮必須仔細盤問,不過溫娘沒有義務給他們解惑, 她自有辦法出宮。
溫娘望着眼前挂着秦府牌匾的大門, 悠悠出聲問道:“兩位是帶我進去, 還是我想法子闖進去?”
自然是不能任由皇後闖進去的, 裏面的人有三長兩短他們擔待不起,皇後若是閃失他們也難辭其咎。
徐弘義起身就要帶溫娘入內,楊春元趕緊跟上,兩人覺得自己是真的慘, 他們把皇上送到門口就應該去街那頭新開的酒樓坐着喝茶吃點心, 而不是在這裏等着皇上出來。
因着有楊春元與徐弘義帶路,他們進入秦府沒有絲毫阻攔, 直到已經看見湖邊八角亭中下棋的兩人, 都沒有見到人阻攔,顯然是府裏的人都認識楊春元與徐弘義, 而且根本不對他們設防,可見李承胤到這裏來的次數之頻繁。
“其實皇上過來每回也就留半個時辰,且好些日子才來一趟。”
溫娘望向正下棋的兩人, 那女子是稍微背對着她,是以她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可從她背影可見她身材袅娜娉婷,容貌定然是不俗的。聽到楊春元的話,她語氣綿長的感嘆:“是啊,容昭枝還在那準備選秀之事,皇上已經在這邊金屋藏嬌,想來是後宮諸多美人都抵不過她,再選秀就給未婚的宗族小子們指婚吧,何必讓她們再撲騰到看不見光的宮裏呢。”
楊春元在這種事情上沒有發言權,他伸長脖子道:“娘娘咱們現在回去還來得及,要不然您就裝作不知道此事?”
不可能裝作不知道。
徐弘義側頭瞧了眼楊春元,沒想到他也有犯蠢的時候,皇後要是想睜只眼閉只眼,壓根就不會想辦法追到秦府。
溫娘的目光未從八角亭挪開,亭內兩人的氣氛似乎別人都插不進去。
棋盤上白子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女子捏着棋子久久不肯落下,直到實在拖不下去她才遲疑地落子,男人眉眼含笑的落下黑子,女子後知後覺她那一步走下白子便徹底輸了,瞄了眼男人神色意圖悔棋,結果慌亂間不小心散落了棋盤,她有些緊張的蹲下身子撿子,而男人好性子的跟着她蹲下,兩人的頭挨着頭竟有幾分鴛鴦交頸的意味。
溫娘看不下去走出來,“皇上真是閑情雅致,這些日子出宮原來都是在這兒陪美人。”
那女子聽聞聲音擡頭,蹲得久了起身差點踉跄摔倒,是李承胤擡手把人拉扯住,往自己懷裏帶去才沒有摔倒,不過那女子着急看溫娘從李承胤懷中出來。
溫娘與那女子對視,兩人同時驚訝的望着對方,哪怕她們身上所着衣物不同,可兩人眉宇五官卻是相似了五六分,乍一看還以為是親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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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娘瞬間有這種念頭閃過,眼前的人是不是她失散的姐妹,可誰都知道她是溫東衡的女兒,這點連溫東衡都承認的,總不可能溫東衡認錯女兒。
但是這些都建立在李承胤說的是真話的基礎上才行,最初的最初一切是從李承胤這兒開始的,她是李承胤救下的,她的身世是李承胤調查交給溫東衡。
這一刻,溫娘腦中想過很多。
如果從開始李承胤就在欺騙所有人,那麽後面都不成立。
她不是溫東衡的女兒,那她是誰?
“你又是誰?”
面對蹙眉發問的溫娘,秦惜安好像往李承胤身後躲了躲,才回答溫娘道:“我遇到些不好的事,已經不大記得自己是誰,不過先前與我同行救了我的人說我叫惜安。”
溫娘聯想到外面匾額上的秦府,道:“秦惜安?”她記憶裏并沒有這人。
秦惜安沒有否認自己是秦惜安,也沒有就此承認自己是秦惜安。
正如她所說她不記得了,只是旁人告訴她她喚惜安,她便拿此當做自己的名字。
李承胤見溫娘從先前那句問過他,之後都沒有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反而很執拗地弄清楚她與秦惜安的關系,或者說她在懷疑她自己的身份,眉頭一皺:“既然皇後撞見了,那惜安願不願意跟朕進宮?”
這已經是李承胤第三次問她願不願跟他回宮,秦惜安想按以往的回答說她不願意,還是在宮外待得舒服,這樣才符合她的性格,可見到溫娘之後她便咽下這句話。
秦惜安朝李承胤清清淡淡的笑了笑,又轉頭望向溫娘,“如果皇後娘娘不嫌棄的話,惜安是願意的。”
溫娘聽到回答猶如吃了蒼蠅般,心頭忍不住泛起惡心的感覺,尤其是見到這人與自己長得相似,更有甚者這麽久以來,李承胤都在把她當做別人,溫娘便更加無法忍受。
可她瞧了瞧望着自己的李承胤,又瞧了瞧說原因進宮的秦惜安,“好啊,至于安排宮殿與冊封之事就交給貞妃吧,我就不便沾手了。”
秦惜安似乎想上前親近溫娘,突如其來的親近讓溫娘後退,而李承胤在秦惜安要上前時想都沒想就護住了秦惜安,明明是秦惜安要靠近溫娘,他這番動作倒是像極了害怕溫娘會傷害秦惜安。直到看見溫娘無意識的後退,他的手才漸漸放下。
這是真把人當做眼珠子護着,他就從未這般護過她,從未這般珍惜過。
溫娘擺正自己位置,不由得笑了笑:“那我就識趣些不再打攪二位了,二位繼續。”說完就轉身離去。
可李承胤看見溫娘要走,下意識擡腳也跟着她走。
一路上李承胤都是冷着臉,溫娘不耐煩看他的臉色,故而臉色也從未好過,直到李承胤跟着她回了鳳兮宮,進了她的書房不算,還摔了她書房的門,“我同意讓她進宮你還想如何?”
李承胤其實想說讓溫娘別冷着臉,他如今并沒那麽想讓秦惜安進宮,如果真想讓她入宮,早在她到京城就順勢接進宮了,可話到嘴邊就成了,“你不配這麽跟她說話,說得好似施舍一般,這原該就是她的,是你欠了她的。”
這是她至今為止聽過最好笑的笑話,溫娘不免笑出聲,問道:“既然如此,那要不要我把後位讓出來給她?”
話音未落,她拿絹帕擦了擦唇畔,望着眼前冠冕堂皇的男人,語氣很是随意無所謂卻道出真相,“可惜你舍不得,舍不得讓她坐上這如烈火烹油般的後位,在這位置上行差踏錯一步,或許就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李承胤在她的眼裏看到恨意,她也終于在他面前控訴後位難坐,控訴她受的委屈,他該感到高興的,有人跟着他一塊去疼,她在償還她欠下惜安的債,可是他的心似乎也在泛着疼意,不劇烈且綿延不絕。
“我說實話你就不愛聽了,我還有更多的實話你要不要聽?”溫娘扯住将要離開的李承胤,“是你親口說的你願意娶我、你親自下的聖旨,不是我用下作手段搶了她的位置,而是你把後位塞到我手裏的。眼下你把你心尖尖上的人找回,你大可以選擇廢後,我在旁給你研磨都行,可是我賭你不敢。”
溫娘擠兌得李承胤無法可說,兩人最後的情分好似就這麽煙消雲散,氣得李承胤正準備拂袖而去。
怒氣沖沖地推開門,站在外面的是平王府的兩位郡主李佳慧與李佳文,兩人原本是到時間點照例幫溫娘處理些鳳兮宮雜事的,溫娘叫她們先在旁邊打下手,結果沒想到撞到兩人吵架。
看着李承胤黑臉兩人都吓了一跳,如鹌鹑似的給李承胤請安,“見過皇上。”聲音細如蚊吶般,甚至都只能瞧見她們嘴唇動,聽不見聲音。
這叫李承胤心裏更加不是滋味,尤其是大郡主比他也就只小幾歲,小時候這些只差了幾歲的叔叔侄兒都在一塊兒玩過,甚至包括李曦與李曠,一起踢蹴鞠、偷喝酒都幹過,老十犯錯就最喜歡還推給侄兒們,因為老爺子舍不得罰孫兒們,可對兒子們就從不手下留情。後來平王被先帝監禁再到囚禁,所有人便再也回不到從前。
溫娘見李承胤擋在門口沒走,瞧見佳文佳慧也在那兒,她怕李承胤氣頭上遷怒二人匆忙趕了出來。
李承胤正控制自己的臉色,叫自己別吓到眼前這兩侄女,結果兩人瞧了溫娘就要到她身邊去,她們喊他是喊皇上,但是喊溫娘喊的卻是,“皇嬸。”
“你們皇叔還有政事要處理,咱們不搭理他。”
佳文怯生生的看了眼李承胤,多年圈禁的生活讓原本鮮活的姑娘成了做事說話都要看人臉色的姑娘,瞧着無端讓人心疼。
溫娘牽着兩人安撫她們,這兩人已經比剛開始到鳳兮宮可好太多了,可別因為這事又重新回去了,“你們皇叔剛跟我提了鄭家的事,說那鄭雲就不是個男人,放着咱家好端端的郡主不要,故意稱病硬生生把你年歲拖大,現在他鄭家再想求娶你,我呸!不要臉。”
聽她暗戳戳指桑罵槐,李承胤不知為何頓時被她給氣笑了,他轉身就見溫娘牽着兩人往內走。佳文佳慧一左一右的走在她身邊,佳慧似乎不放心回頭看他,大抵是沒想到李承胤也在看他們,受驚似的連忙板正沒敢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