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安慰妻子。
劉濬和薄舞一時瞧着眼紅。
“那漆器怎麽辦?”
“傻冬兒,我帶你去找胡姬。”此時的葉喬哪裏還有之前的狠烈。
恙兒瞪着劉濬,不自主站到劉濬與薄舞中間,薄舞微微俯身也算是見禮。
劉濬一時受寵若驚,忙要攙扶,薄舞退步也就要回去。
劉濬跟在她身後,詢問身體情況,薄舞一一回答,也沒有什麽親近。
“你何必對我這般疏離客氣?”
“夫妻不也講究相敬如賓嗎?”
劉濬一時啞然,半晌沒有說話。
“我三天後要回宮小住。”
“什麽?為什麽?”
“你不要忘了,一月前是父皇誕辰,我沒有參加。”
“什麽時候回來?”
薄舞偏過頭看他,問:“你說幾日?”
劉濬瞧她溫和模樣,不由道:“最多一月。”
“那我一月零一天回來,”薄舞說着便掀了簾子,将人隔在外面,走了幾步又停下,“忘了和你說,有句話是這樣的,‘欲忘事越新,不忘事時明’,你該記着。”
劉濬看着那纖弱的背影隐約在簾後,直到不見,這個女人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他已經見過她太多表象,也挑戰過她太多底線,作為一個女人,無疑她是他見過最強悍的,即便是自己的養母也及不上。
他不會知道他認為強大的女人卻也是個敏感的女人,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肮髒污穢,偏偏最清白潔淨的蓮花都是淤泥裏長成的,厭惡這份污穢,卻适應着這份污穢。
擦拭這具白皙纖瘦的身子,原本鵝蛋一樣美好的臉龐變得消瘦,仿佛一下子從童子變成了老人,尖翹了的下巴沒有血色,嘴唇削薄緊緊抿着。指尖劃過美好柔弱的胴體,指尖劃出道道紅痕。
恙兒進來,慌忙丢了衣服,便趴在水池上,抓住她的手,哭着搖頭。
“真是讨厭的身子,怎麽洗都是髒的。”
恙兒說不來話,只能搖頭。
薄舞抽回手,摸摸她的面頰,卻是笑了:“姊姊的确不髒,髒的是宋的公主,不是他的阿舞,不是他的飛花兒,不是他的薄姬,阿舞把最好的全給他了,幸好給了。”
這樣的反複,若是青妍在定然知道她病了,病在心裏,可是她身邊親近的只有啞女恙兒。
恙兒服侍她更衣,心裏滿是擔憂,找誰呢?所能幫幫我勸勸姊姊。将軍,程将軍,姊姊說過有事便去找那人。
恙兒找到程府的時候,大門緊閉,看門的侍衛五大三粗,粗嗓門朝着她道:“女娃,尋人拜帖側門去。”
恙兒不敢看他的嘴巴,慌張時也聽不清這好大的聲音說得什麽,就聽到個什麽門,比劃着再問,守門人便直接道:“原來是個啞巴!你比劃什麽我不懂!”
恙兒從沒有哪一刻這般厭惡自己是個啞巴,幫不了姊姊,無能為力,太讓人不甘心。
燕宇出來便看見這楚楚可憐的人兒,瞥一眼看門人。
“管家,這女娃是個啞巴,我不懂她幹嘛!”
恙兒瞧着這像個管事的,穿着也不同看門人,上前便行禮。
是個知禮的孩子,燕宇瞧着這乖巧的女娃,倒是更加喜歡,朝着看門的就是一腳,“你這厮欺負人家了?”
看門人撓頭,顯得憨氣,道:“哪裏,我就說她個啞巴我聽不懂,他就哭了!”
“怪不得沒女人看上你!”燕宇看漢子不好意思,不由嘆息,看向恙兒,輕聲問:“女娃娃,你找誰?”
恙兒比劃他看不懂,便笑道:“我帶你去找主子,他什麽都知道,知道你要說什麽!”
恙兒使勁點頭,将軍府裏外三層,恙兒不由讓那戒備森嚴的士兵吓着了,到了內廳,看見那柔美的藤蔓花草方好些。遠遠聽到簫聲,是姊姊常哼的調子,恙兒不由親切了些,燕宇讓她等等,她給了燕宇一個笑臉,燕宇頓時覺得這女娃笑起來竟然比哭着還要好看。
程遠進來的時候,恙兒要行禮,讓他止住了,問:“你找何人?”
恙兒看着這個通體威嚴的人,竟然覺着這人比姊姊還要高貴風華,又一想姊姊只是病了。恙兒比劃了幾下,程遠的面上頓時變得緊張,走近她慌張問:“你是薄舞什麽人?”
“妹妹,我叫恙兒。”恙兒走到案前寫下走近名字。
“恙兒,恙兒,”程遠眼前頓時出現了一片藍色的花,蘭心,恙兒,“她怎樣了?”
恙兒頓時就哭了,也不知道讓程遠吓着了,還是怎麽,也不比劃,知道自己說不清楚,拿着筆哆哆嗦嗦寫。
“自那大壞人在姊姊房裏睡覺後,姊姊就一直不好,青眉姊姊說姊姊不能生氣,可是姊姊不說,姊姊有時忽然就哭了,哭後忽然又笑,有時哼着曲子高興,下一刻卻拿着筆不停寫字,今日本來悠閑吹吹河風,卻不料那大壞人來了,沒說幾句,姊姊就去洗浴,将自己抓了好多紅痕。”她丢下筆比劃,“求你勸勸姊姊,她說你是最好的人。”
程遠坐在榻上,面色如土,半晌合目掩面道:“我卻是最不能出現的人,燕宇,你去将谷雨的信拿給我,她給公主的信我需要先看!”
程遠打開信,那些事他知道的,不知道,有意規避的都在眼前,是青眉的筆跡,青眉真的薄舞生性敏感,定是會将自己想的龌龊不堪,借谷雨之手規勸,倒是合适。程遠将信給恙兒,恙兒離開又不由追上,将袖中的匣子和一個慌忙寫下的紙團猶豫着還是交給你她。
燕宇領着她出去,知道她聽得見又小聲安慰她,讓她又是來找他。
恙兒拿着東西給薄舞時,薄舞擔憂惱怒的情緒頓時一滞,輕輕摸着匣子,打開,伸手取出一片紅葉,卻看見那還給程遠的手鏈,“岚楓。”她擡手将那水晶透着陽光,那光影在紅葉上,只兩個字“珍重”。“岚楓。”薄舞垂眸,緊緊握着手鏈,嘆息。
拆開信,是說的宋燕的事情,她只覺得自己像是宋燕一般,任人桎梏,無力回天。恙兒忙将那小紙團給她,上面只寫着兩個字“皇帝”。
皇帝,阿父,可悲的不是愛的人殘忍地對待你,而是你愛的人對你也很好,只是在他心裏有更重要的,這個更重要的你不能比拟,但是你卻不能以惡相對,因為他對你真的很好,是沒有人可比的寵愛。
薄舞一手拿着手鏈,一手取出懷裏的黃色絹帕,那是阿娘的東西,阿父保留了那麽多年,給了自己。畢竟是愛自己的,只是……夠了,一生愛過了,也被愛過,夠了,何必惦記着那份不堪,明明命不久矣,還讓衆人擔憂。她起身走到劍架,生出纖長消瘦的手,擊響那木牌,木牌的聲音回想,一室清越。
第七日,劉濬推掉一切,坐在別居等着那個女人,腦海裏那個女人一直很好,沒有說過一句重話,就是拒絕也是溫柔的。
将軍府,淳安郡主坐立不安,将軍最近變得更忙,他像是慌張着什麽,忌憚着什麽。人總是越在意,越忌憚的,将軍最在意的只有那個驚世絕豔的女子,那個女子的命運,那個女子的生怕是比這一切都重要。
程遠心裏劉濬該死了,柔然的人快要和北魏争奪糧草寒衣,該出戰了,是在前在後,在前師出無名,在後受制于人。
“岚楓,妾想知道您以後如何待妾?”
程遠看着這個通透的女子,平和的語言:“一如既往,只要你願意,一會一直是弋哲王的夫人。”
“那長公主若是回到你身邊……”
“不可能,”程遠的話帶着堅決,“怎麽可能,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你也不會成為我的夫人。她心性高,她甚愛我,她總是想給我最好的,這輩子她不能了,回到我身邊只會是傷口上撒鹽,除非她忘卻這一年的是是非非,否則我哪裏還能擁有她。”
“那你們不是……”
“若有朝她想通了,我自然會陪着她左右,若是沒有,我陪她耗上一生何妨。”
“但求她忘了。”
“若是忘了,我便帶她遠離這是非,脫了這皇家親緣,潇潇灑灑地江湖遨游,想來她是喜歡的。你放心,我依舊會照顧好你們母子,這弋哲王的位子我不在意,倒是可以給你們的生活多個保障,願這孩子平順一生,只是辛苦你一人撫養。”
“谷雨讓我收心,卻不知道我只有一條路可選,将軍對我們算是仁至義盡了,我……本就應該報答,我會為将軍守着這個家,不讓将軍冷清。”
“你……不愛劉濬了?”
“愛,怎麽不愛?”
“愛可以分嗎?”
“不能,但是愛卻是可以滋長的,将軍你讓人心疼,一個男子為了情愛如何我是看不起的,可是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