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返澤田家
“除了偷渡的人以外,他們之中有誰是無辜的。”
“Nothing。”
黑色的齊劉海下是華裔小女孩充滿快意的目光,這群人手上怎麽可能沒有沾過血腥,只不過用了一副皮囊遮住了那如同畜生的心。
“我知道了,好姑娘……不要被怨恨蒙蔽了眼。”
手指不容置疑的遮住了陳雯的雙眼,Giotto俯身在她的耳邊輕喃,好似一個鄰家的大哥哥。然而眼前全部被捆綁起來的船員不這麽認為,他們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注視着黑發少年,甚至把陳雯同樣當做怪物的同夥。
“不管你是誰,我可是彭格列的人!”
肥胖的身體分泌出厚厚的汗水,奧德驚懼的望着那個輕而易舉掌控住他們生命的人,情急之下立刻搬出了靠山。甚至怕Giotto不相信,他不顧對方知不知道那個黑手黨界的彭格列,手指抛出了口袋裏裝着的彭格列家徽。
“走私、販毒、做偷渡買賣,彭格列已經插手到這種地步了嗎?”
Giotto的目光沒有分給奧德一絲,他低頭看着地上滾落的金屬物品,眼底平靜得幾近死寂。被捂住眼的小女孩愣了愣,憤怒沒有令她失去理智,只是她對養父口中吐露的警告十分不解,都到了這種地步,他們還有什麽翻身的底牌嗎?
“小哥哥,蛤蜊是什麽?”
“是一種海産品。”
唇角微微掀起,Giotto如何會不知道彭格列背後的黑暗,眼前所見的僅僅是冰山一角。
不再多想,他用小刀挑斷綁住船員的繩子,一腳一個的把人全部踹下船,包括那個依舊不得動彈的奧德。陳雯忍不住站在甲板上歡呼,拽起地上碎裂的物體就往海面砸去,恨不得讓那些冒頭的家夥全部淹死。
海風揚起大朵大朵的浪花,漂浮在海面的救生圈不多,卻是Giotto僅剩下的仁慈了。
“日本,要到了嗎?”
眺望遠方,和印象中重疊的島國逐漸出現在視線之中。
他走到小女孩的面前,伸出手,眉眼含着溫潤的笑意,宛若誠摯的邀請。
“陳雯,做好準備了嗎,我們要下船了。”
“好啊。”
陳雯露出同樣真心的笑容,好似剎那間釋放了所有的壓力,開心得快要飛起來。
大火轟然而起,不論是毒品還是其它雜物,號稱能夠淨化污穢的火焰熊熊不息的吞噬着整艘船只。Giotto把小女孩扛到肩上,一個縱身就跳入了水中,手腳靈活的朝安全的着陸點游去。至于其他無辜的偷渡者,則被他打暈了搬到救生艇內,此時飄遠到能夠避開了大船的地方。
——日本,東京。
繁華的都市印入眼簾,Giotto牽着小女孩的手走進了人流之中,猶如一對兄妹。不過他們并沒有閑心去逛街,Giotto拿着剛買的地圖努力認清現在的日本,幸好他的日語還沒有忘記,才能直到一邊問路一邊找到了地下鐵的入口。
“到了領事館時要聽話,他們會把你送回國,到時候就可以去見爸爸媽媽了。”
一身冬季棉襖加上帽子打扮的陳雯站在Giotto面前,她乖巧的聽着這番臨別的話,眼底的不舍清晰可見。
“小哥哥,我以後能來找你嗎?”
“日本這麽遠,你的父母會擔心的,以後別來了。”
Giotto幫她戴上保暖的手套,動作間細心而溫和,但他的話卻不容置疑的拒絕了。陳雯松怔了一下,強忍着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還不知道他的真實名字就要離開,這是件多麽可惜的事情。
地鐵伴随着隧道的震動聲而來,打斷了陳雯最後想要張嘴說話的舉動。
“預祝你平安回家。”
一個吻輕輕的貼在小女孩的額頭,Giotto後退一步,松開了牽着她的手。他就像每一個送別孩子的長輩,站在人群內注視着她步上自己的人生軌道。
分別總是一件悲傷的事情……
可是,人不可能因為讨厭分別而永遠待在一起,那不現實。
掏出口袋裏的車票,他凝視着上面陌生的地名,時隔數百年,哪怕是名字也面目全非。也不知那裏……現在變成了什麽樣,Giotto眉眼彎彎的收起車票,轉身離開了地鐵的進站口。
幾個小時後。
“先生,到站了。”
司機将車停靠在終點站上,乘務員擔憂的看向唯一還沒下車的少年,是不是暈車了。
“并盛町到了嗎,抱歉……我這就下車。”
眼神透露出失去焦距的茫然,Giotto只覺得渾身說不出的難受,用手摸着自己的額頭,果然發熱了。為自己如今的體質嘆了一口氣,他婉拒了乘務員提供的暈車藥,腳步搖晃的下了車。
一下車,冷冽的風拂去了身上殘留的溫度,凍得他直接打了個寒顫。
‘歡迎回來,Gio。’
記憶裏模糊的聲音從心底裏傳出,仿佛一回頭就能看見那些等候着自己的同伴,他失神的望着遠遠就能看見的神社,眼前的重影越來越嚴重。朝利雨月、G他們都陪同自己隐居在這裏,可惜自己先走了一步,再也看不見他們悠閑自得的笑顏了。
沒關系……
分別也阻止不了我們的聯系,因為我們很早就約定好了。
——誓言友誼永恒。
一路問路到澤田家門口,Giotto沒有進去的打算,而是偵查完了附近的房屋結構後悄悄溜入。作為超直感的擁有者,他相當擅長擴大超直感的運用範圍,所以當他從澤田家的小閣樓裏翻出了懷表也只花了十分鐘不到。
鍍金的表面脫落了不少,即使後代用了盒子密封起來,歲月依然留下了斑斑痕跡。
“啪嗒——”
他小心的拭去了灰塵,打開懷表,裏面顯露出靜止的指針。
“模糊了好多啊。”
Giotto沒有在乎指針停留在他死亡的時間,而是心疼的注視着懷表內珍藏的照片,當初他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才讓阿諾德和D出現在同一個地方。蹲在矮小的閣樓裏,他雙手捧着這塊古樸的懷表,一點點的用自己的大空之炎重新将它點燃。
齒輪發出細微的咔嚓聲,代表生機的指針開始運轉起來,明亮的火焰照亮着這片小天地。
太好了,這麽多年都沒有壞。
揚起一抹喜悅的笑意,Giotto蹑手蹑腳的踩在木質的地面上,想要接着去找澤田家的族譜。耳尖微動,他知道此時的澤田家只有兩人,所以左右看了一下閣樓的布置,便掀開一個空箱子躲了進去。
門被輕輕的推開,一縷光線歪歪的射入閣樓。
人還未進入,一個響亮的噴嚏便響起,随後褐發少年揉着鼻子走進來,琥珀色的眸子一如見過的那般清澈。躲在木箱裏的Giotto挑起唇,透過蓋子的縫隙觀察着外界,沒想到會這麽早碰到澤田綱吉。
似乎心虛的四處張望了一下,澤田綱吉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紙張,然後十分熟練的把它塞入了牆邊架子的頂層盒子裏。嘟囔了一聲,他撿起被媽媽放在這裏的游戲機,轉身離去。
确定人走遠了,Giotto麻利的爬出了一股黴味的箱子,頗為新鮮的偷窺了一回曾孫的隐私。
“0分……”
懷着要‘關心’後人的想法,他拿出了盒子裏的紙張就愣住了。手指抖了抖名為試卷的東西,Giotto痛心疾首的看着上面紅彤彤的鴨蛋,且不提那些自己也不太懂的填空題和計算題,單是那将近十道選擇題,澤田綱吉是怎麽全部猜錯的!
“小阿綱,考砸了也就罷了,竟然還想藏起來?”
似笑非笑的把試卷重新放入盒子,Giotto對架子和盒子都動了一點手腳,保證澤田奈奈在來到閣樓就一定能發現。而後的翻找終究不了了之,也許是彭格列家族對澤田家的保護,直到走之前,他都沒有找到族譜這個重要的東西。
至于懷表為什麽會保存下去,大概是上面沒有彭格列的标志吧。
畢竟不管是初代還是守護者,都是塵封在歷史裏的人,誰又能第一眼認出他們年輕時的長相。
離開了澤田家,他依靠在一條靠近購物街的轉角處,滾燙的額頭抵着牆壁,勉強能帶來保持神智的沁涼。和自己想去的旅社還差不少距離,Giotto已經無力去想自己的錢包裏還剩多少日元了,反正他孤身一人,即使找個地方打地鋪也無所謂。
不過,這回真是意外的狼狽啊。
他頭痛的望着不遠處逛街的人群,除了平民窟的那段年幼時光,自己有多久沒有體驗過饑寒交迫的感覺了。
“保護費?”
昏沉的大腦猛然一醒,Giotto聽見一陣快速的腳步聲,剛才熱鬧的購物街就變得氣氛詭異起來。
“委員長馬上要來了,你确定不交?”
發型奇怪無比的男子叼着跟草,率領着一衆同樣服裝的人來到每一家的店門前,有的很聽話的遞上了一沓日元,有的店員則很倔強的不肯交。隔着很遠地方圍觀的路人聽到這句話,紛紛面色驚悚,緊接着他們這些知情者都火速離開了這個大兇之地。
“委員長!”
“雲雀……”
前者是惡勢力那邊的驚喜聲,後者是店長面露菜色的說話聲。
“哇哦,你是在挑釁我嗎?”
黑色的外套披在肩頭,一路走來的少年神情冷淡,唯獨那雙狹長的鳳眸隐含鋒利,完全不似同齡人那麽簡單。Giotto聞言後腳底一滑,原本誤以為自己看見了另一個阿諾德,誰料這個少年卻是惡勢力的首領。
如果他沒有判斷錯誤,眼前來收保護費的少年正是未來的十代雲守。
‘簡直像是少年時期的阿諾德。’
納克爾曾經說過的評價在耳邊響起,令Giotto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如果真的和阿諾德一個性格,那麽事情就好辦了。
“草壁,電話。”
輕而易舉的處理完幾個不聽話的刺頭,雲雀恭彌收起雙手握着的浮萍拐,懶散的打了個哈欠。
“是,接下來交給我處理,委員長。”
恭敬的鞠了一躬,草壁習以為常的掏出電話喊救護車。
“慢着,欺負人就能這麽走了?”
略帶幹啞的嗓音在這條被清場的大街上響起,阻止了雲雀恭彌打算返校的腳步。他饒有興趣的望向發出聲音的地方,嘴角上挑,浮萍拐從袖子下隐隐露出金屬的一角,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動手的前期特征了。
英雄總是最後一個出現……
草壁莫名的想到這麽一句話,随後被出場的人給囧住了。
“你……”
轉角處的陰影下走出一人。
病态的緋紅布滿雙頰,少年擁有着和雲雀恭彌一樣的黑發,俊秀的五官即使不笑也十分柔和。
“喂,這可不是你參合的事情。”
草壁的眉頭一皺,少年顯而易見的虛弱讓他動了恻隐之心。
“讓開。”
一拐子揮開了擋住視線的草壁,雲雀恭彌不屑的輕哼,尤其是看向那個少年時,他露出了一個盯住獵物的笑容。
“給我仔細看好了,這樣的眼神……怎麽可能是草食動物。”
摒棄外貌帶來的柔弱錯覺,Giotto的眼神絲毫不見生病的頹态,溫和而鎮定。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