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醫院的一晚
Giotto是在醫院裏醒來的,幾個輸液管的針頭還插在手背上,為他輸送着維持身體機能的藥物。他費力的瞥了眼瓶子上的日文字,雖然對醫藥的名稱不甚了解,但那些瓶瓶罐罐肯定不是單純用于退燒。
就在幾個小時前,他硬撐着和雲雀打了一場,然後不負衆望的被一拐子抽暈了。
“後輩果然比前輩更懂事啊。”Giotto絲毫沒有感到丢臉,當年阿諾德拷殺了自己後哪裏會把人丢醫院,不考慮補上一刀已經夠給朋友面子了。至于自己‘戰敗’的結果倒沒什麽,他身體虛弱是事實,此時更急于找到一個遮風避雨的住所。
耳朵微動,Giotto聽到了門外逐漸走來的腳步聲,立即閉上眼睛裝睡。
外加偷聽……
“他的情況恐怕不容樂觀,不僅各項身體指标偏低,而且他的手腕和腳腕、包括脖頸在內都有着明顯的傷痕,據我判斷這不是一時造成的,時間最少三年,最長不超過五年。很可能他被長年累月的束縛在某個地方,并且由于服用流質營養液過久,造成胃部消化功能極低。”
聽到主治醫生的判斷,就算以前是個不良少年的草壁也不免愣了一下,回憶起那個少年出現時的鎮定神态,他有些動搖了。
“不會吧,如果被長時間囚禁,哪裏會這麽強?”
“所以說簡直令人不敢相信啊,這樣的身體狀況還能和委員長打一架,綜合來看……我們還是報警吧。”中年醫生望着少年所住的病房方向,眼中流露出一絲憐憫,可為了不惹麻煩,他依然提出了最安全的判斷。
“中島醫生,你先照常給他治療,我回去問一下委員長的意見。”
草壁眉頭皺了一下,對于這番話心裏有些不舒服,但又想到委員長的性格,他忽然覺得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在Giotto的耳中又是一陣急沖沖的離開腳步,随後房門被推開,走進來的醫生很負責的查看着吊針的輸液情況。Giotto恰巧在他測量心率前醒了過來,灰色的眼瞳帶着剛醒的朦胧,卻幹淨得宛如白雲之上的天空。
中島醫生的面色立刻一僵,低着頭繼續剛才的常規檢測,然而那股心底的憐憫更加讓他感到愧疚。
“我是你的主治醫生中島貴成,你暫時不能亂動,如果有事就按床頭的響鈴,會有護士過來幫你。”在紙上記錄的筆停在名字的一欄,中島貴成這時才懊惱的拍了一下額頭,他連這個被委員長打進醫院的少年叫什麽都不知道。
“能告訴我你的姓名嗎?”
“我叫澤田家康,醫生。”
在枕頭上仰起頭望向醫生,Giotto對于回答沒有半點猶豫,一如他臉上溫柔的笑顏。
堅定,明确。
包含着對過去的執着。
“咦?姓澤田,你認識并盛町的澤田奈奈女士嗎?”
中島醫生吃了一驚,澤田這個姓氏不算多麽罕見,但巧合附近就有一戶姓澤田的,似乎澤田奈奈的丈夫便叫做澤田家光,和眼前這個人的名字相仿。
“我從未見過澤田奈奈女士。”
見到少年否認了,中島醫生點了點頭,卻未注意到這句話裏的古怪之處。
畢竟,沒有見過不代表沒有關系。
Giotto溫和無害的配合他回答着其他問題,之後的話題都圍繞着病情,沒有再觸及個人隐私,但他知道等雲雀來了就不會這麽簡單了。沒錯,他的确不怎麽了解雲雀,可他了解自己的雲守,就憑雲雀恭彌當初能夠通過阿諾德的考驗,他便明白了這個人所擁有的鮮明特質。
對弱者的憐憫,對強權的不屈,對力量的渴望,這便是他認識的雲守,也是彭格列數百年傳承下來的雲之意志!
別人或許會怕,但孤高唯我的浮雲可未必如此。
藥物帶來的困倦湧上心頭,Giotto不再多想,放任自己陷入那片不變的夢鄉。夢中似乎有着溫暖的火焰包裹着他,時而跳躍變化的火焰最後化作了靛青的模糊色澤,似乎想要牽引着他走上王座繼續戴上指環。
虛幻的霧啊。
Giotto的眸子染上悲傷,神情平靜而柔軟,回憶起過去的他總是這般模樣。不可避免,埃琳娜的名字劃過心頭,刺得他難受的閉上了眼,愧疚和不甘的複雜感情交織,一如他死前都無法釋懷的心病。
對不起,親愛的埃琳娜。
被人怨恨的感覺是如此糟糕,但是科紮特何其無辜,幫助了他的西蒙家族何其無辜。
我的霧守啊,希望你別再自尋死路了,否則我——
決不會原諒你第二次!
遙遠之地,西蒙家族。
漆黑無光的房間裏忽然驚醒了一個人,粗重的呼吸壓抑着極深的顫栗,像是做了個噩夢。
“Nufufufu,多久了,我竟又夢到了過去。”
手指扶着額頭,靛青色的霧氣在少年的身軀上浮現,随後出現了一個穿着軍裝的青年。寶藍色的短發略顯淩亂,頭頂翹起的發梢如今有些無精打采,他神色有些惱火的從床上坐起,一點也看不出剛才還驚疑不定。
終究是想到自己夢見了初代,他稍顯平靜的情緒瞬間像被火點燃了,俊美的容顏上充滿着無法言喻的惡意。胸膛起伏不定的氣息足以說明了他憤怒到何種地步,以及那被愚弄的憎恨。
西蒙家族,這個在數百年前就該毀滅的家族,竟然延續到了今天!
數月前,戴蒙在無意中了解到某個想要複出的小家族歷史時,整個人都懵了。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敢情是Giotto當年就反過來騙了自己,初代西蒙的科紮特根本就沒有死在那場戰争中,而自己在Giotto面前就像是主導了一場笑話。
從一開始對方便沒有完全相信自己,更不相信自己會好心的去救科紮特!
戴蒙想起自己事後僞裝成重傷回去,還口口聲聲的對Giotto說來不及救人了,什麽科紮特屍骨無存之類的。他越回憶似乎記憶越清晰,甚至記起了當時Giotto聽到後嘴角抽了一下,繼而一臉震驚的接受了這個悲傷的消息。
“沒有關系,這回西蒙家族是我親手毀去的,縱然科紮特能逃過一劫,他的後代可沒這麽幸運。”戴蒙神經質的哼笑了一聲,青色的眸子透過牆壁望去,那個紅色頭發的弱小少年就是科紮特的後裔,一張七八成相似的蠢臉足以證明了血緣。
“我會向你證明……我所要做的事情沒有人能阻攔。”
金色的懷表從口袋中掏出,戴蒙陰翳的目光柔和了下來,明亮的霧之火焰照亮了懷表內鑲嵌的畫,那裏有着時光都無法褪色的微笑。彼時,他的埃琳娜在身邊笑着,氣質優雅而高貴,像黑夜中的太陽般照亮了他的人生。
他凝視着照片的時候,印入眼簾的不僅有埃琳娜,還有着讨人厭的G、性格暴力的阿諾德等等其他人。他們都是數百年前站在時代巅峰的人,改變了整個國家命運的推動者,縱然是戴蒙這種極端自負的家夥,同樣欣賞着這些昔日的同伴。
這些人中最重要、最強的則是……
正中央的金發青年笑容溫柔,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裝,秀氣的面容在他笑起來時多了份孩子氣。
——友誼永恒
指尖不由摩擦着懷表的背後,銘刻在上面的意大利語讓戴蒙至死難忘。
“我才是對的,你只是個懦夫。”他不滿的诋毀了一聲,随後收回了懷表後散去了霧之火焰,重歸加藤朱利的身體外表。
另一邊,情報飛快的跨洋而過。
在Giotto入住醫院沒多久,他的經歷已經送到了複仇者監獄長的案桌上,畢竟日本的并盛町是個很微妙的地方。
“哈哈哈,你說彭格列初代被一個性格很像阿諾德的小子給揍進醫院了?”
小嬰兒模樣的百慕達笑得前俯後仰,紳士帽都歪倒在一旁了,他指着風紀委員長的照片說道:“耶卡君,你看他長的多像當年的情報部首席,又是土生土長的并盛人,沒準當年阿諾德遠渡重洋來日本隐居了,這小子會不會是他的後代?”
“的确有可能,不過阿諾德的身份注定了他的脾氣更穩重一些。”
耶卡在繃帶下的臉似乎也笑了,兩人相處時,話語中難免流露出對多年前的懷念。記憶作為紐帶穿透了光陰,原本逝去的人在腦海中翻找了出來,故人依稀,回首望去百年不過彈指之間。
“那是你沒見他揍過初代!那叫一個狠啊。”百慕達無言的吐槽,阿諾德的手铐是招招往臉上招呼,一不小心就會是毀容的下場,哪怕Giotto的近身戰鬥不弱于阿諾德,也禁不起這麽個打法。
“如果碰到初代西蒙在場,往往會變成雙方守護者參與的混戰,結局是一排形狀各異的冰雕,以及從災後現場爬出來招待我們的初代。”
幾百年前的時代強者衆多,各方勢力分足林立,懼怕複仇者的人有,但不懼怕複仇者的人也很多。耶卡心想每次見到彭格列初代總能看見新鮮事,能把家族內部鬥毆演化成日常的事情,Giotto·Vongola真不負他最強的名號啊。
“他這是明目張膽試探我們知不知道他身份啊,算了,撤銷通緝吧,對外宣稱犯人已經抓捕了。”面對着熟人的試探,百慕達顯得異常興奮,他本來就是個不正常的人,天生更喜歡看見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短小的手指覆蓋在滿是繃帶的臉上,百慕達咧開了嘴巴,稚嫩的聲線低低的笑道。
“這樣鬧下去只會兩敗俱傷,不管身處于哪個時代,他依然是彭格列Primo。”
耶卡,這樣也好啊……
七種屬性中大空的人選不用再考慮他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補完了這章【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