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修錯字) 在想你身體是不……
入了冬, 天氣是一日比一日嚴寒,那肅冷的寒風恨不得要鑽入人們骨髓中,侵襲全身。
屋子裏地龍燒得暖和, 譚清音身上只穿了件豆綠薄錦衫, 細條的身子更顯得弱柳扶風。烏濃濃的發髻, 松松的挽着, 半邊身子倚靠在在軟塌邊,像只慵懶的貍奴。
她面上神色淺淺,支頤着腦袋, 長睫彎彎翹翹, 正極為認真仔細地盯着盈月手上動作。
盈月坐在她的對面,手指間運針自如, 一會兒鋪針, 一會兒接針, 針線穿刺間, 一朵折枝玉蘭圖樣刺繡便慢慢浮現在繡面上。
玉蘭淡雅素潔,周圍綠枝點綴,看上去細膩逼真傳神。
譚清音瞬間睜大眼眸, 黑白烏亮的眸內藏着羨慕,那股子懶散消失殆盡。
她當真是佩服盈月, 這雙手既舞得了刀劍, 也拿得起繡針。
從前因為怕疼,這些刺繡和一些女兒家的掌家手藝她都是學了一半, 便抛在腦後再未拾起過。
如今也就能堪堪能繡上些小字, 根本拿不出手。
譚清音看得心癢癢,躍躍欲試地伸手,“我也想試一下。”
聞言, 盈月将繡繃遞給她。見她針法笨拙,便輕聲指導她排針走線。
譚清音抿了下唇,忽然細聲問:“盈月,你往後能不能教教我這個?”
她記起在家時,娘親會給父親裁布縫衣,衣衫上紋繡青竹松柏,她也想給裴無繡上些,可是實在是醜,這回她肯定好好學。
輕輕柔柔的問語,盈月微微頓,面上羞赧,“奴婢這方面也就是半桶水,夫人別嫌棄。”
“肯定是比我厲害的。”譚清音眉眼染笑,身子微微後仰,看向手中繡繃。
針線團繞在一起,隐隐能看出是朵花的雛形,譚清音心底嫌棄,果然是很醜,真是糟蹋了一旁神韻生動的玉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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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坐一會,譚清音輕蹙眉頭,伸手輕撫小腹。
因着來了葵水,身下黏黏的不爽利,腰肢也是酸軟得厲害。
一旁盈月察言觀色,瞧着夫人恹恹模樣,旋即想到了什麽。
昨夜裏屋叫了水,那換下的被單擱置在一旁,織錦緞面被揉的皺皺巴巴,芙蓉刺繡上還沾着點點鮮紅的印記。
早間收拾時,她便與雲秋對了個眼色,二人心下生喜,盼了這麽久,兩位主子總算圓了房。
盈月問:“夫人,可要奴婢幫您揉揉腰?”
譚清音手下針線停頓一刻,有些心動,便點點頭道:“要的。”
這次雖然不像往常那樣疼,卻是渾身酸乏,更為難受。
盈月坐在身旁輕揉她的腰肢,手下動作柔緩,直揉得譚清音眉目舒展。
适時,雲秋将熬好的補湯端來,她見小姐低頭認真模樣,便遞到她唇邊喂她喝。
手中絲線纏繞在一起,針腳越發淩亂起來,譚清音有些慌亂,餘光瞥見面前白瓷小碗,她便稍稍側身,眼也未擡,就着雲秋的手抿了一口。
湯水入口剎那,譚清音被嗆得低低咳嗽兩聲,她擡了眼眸,眼中濕漉漉的。
她垂首望向碗中湯水,湯底清澄,微微泛着琥珀色,譚清音呆了呆,凝眉後縮脖子,撇嘴道:“這是什麽?”
她還當是紅糖姜水呢,一口悶下去,那濃烈的味道直竄上鼻腔,回味苦中稍帶甘甜,一點都不好喝。
雲秋欲言又止,解釋道:“奴婢念着小姐昨夜初經人事,便讓東廚熬了些阿膠山參水。”
這還是當初小姐出嫁時,那個宮裏老嬷嬷告知她的方子,說是宮裏的娘娘也會喝這個。只是沒想到,今日才煮上。
初經人事……
譚清音大腦空白,思緒僵硬,聽了半天,只聽見了“初經人事”四個字。
她緩緩擡頭,眼睛盯着兩人。
反應過來後,她耳尖和面頰一點點紅了起來,吞吞吐吐道:“……我昨夜只是來了月事啊。”
怪不得從早起時,她倆看她的眼神就不對勁,便是一種苦盡甘來的滋味,直看得她身上發毛,不知哪裏出了問題。原來竟是鬧了這麽大個誤會。
聞言,身前兩個小侍女面容呆怔,噎了半天,繼而一聲同步惋惜嘆息。
三人面上俱是刷的一紅,雲秋先聲開口打破尴尬:“小姐,你、你熱嗎?要不稍稍支個窗子?”
這地龍燒得是挺熱的,譚清音覺得身上滾燙一片,還是莫名從心底騰起的,話音剛落她便連連點頭。
那股子湯水怪味還在嘴裏,譚清音想吃顆蜜餞壓下喉嚨裏的苦澀,順便降降燥熱。
她伸手在軟塌下的屜盒裏摸尋了一番,直至伸到裏頭也沒摸到,她疑心地抽開,一些無用的絹帕首飾放在裏面,根本不見琉璃小罐的蹤影。
譚清音登時吃驚地看向她們。
“我的糖呢?”
昨日她吃完了,明明塞在這個屜盒裏的。
雲秋目光轉向她,回道:“姑爺今早拿走了,說您要是再想吃,得從他那兒取。”
譚清音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氣憤與委屈一點一點地爬上心頭。裴無他昨夜信誓旦旦地答應她,他又騙她。
……
書房內燈燭通明,耳畔幽阒。
彼時譚清音正趴在桌案上睡得昏沉,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将她抱起,她在困頓中睜開了眼睛,一雙濛濛的清瞳望着俯身而來的男人。
燈影搖晃,眼前男人面如冠玉的清冷模樣虛虛浮浮。
好似還在夢中,她遲疑地擡起了手臂,輕輕地環住他的脖子。
細嫩的手臂如同纏枝藤蔓一般,小心翼翼勾上,繼而慢慢收攏,緊緊攫住他的心髒。
兩人換了位置,裴無坐在椅上,将她抱坐在懷裏。
“怎麽在書房睡了?”
他一回來便去了後院,沒見到她的身影,便猜想肯定是在書房。甫一踏進書房,就看見她伏趴在桌案上,呼吸淺淺,睡得正酣。
譚清音身子軟乏得厲害,整個人沒骨頭似的靠在他肩上,借以支撐。
聽此問話,這才想起自己為何要來書房等他。
心頭怄了半天的氣騰地又升起,她從他懷裏坐起,控訴地看他:“你昨夜分明答應我,不收走的。”
許是剛睡醒,說話尾音拖的長,聽起來軟糯糯的,饒是一張小臉再如何正色,也是看着嬌憨,一點威嚴力都沒有。
裴無眉頭幾不可見地一蹙,望着譚清音,長指微頓,輕輕戳了下她昨夜腫起的腮畔,這會兒已經消了,觸感柔嫩,他語氣嚴肅直言問:“那你真的只吃了幾粒?”
譚清音微愣,低下首來,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她确實也騙了他。
裴無擡起譚清音的下巴,她輕咬紅唇,還是目光哀怨地望着他。
兩人視線相對,裴無眼中晦暗不明,良久他輕嘆一聲,緩緩地道:“我并非是不給你吃,可你一日便吃了半罐,牙齒受得了?”
他知道她嗜甜,前些日子每晚回來,都會買上一包蜜糖,再放進罐子裏,因而對那罐子裏還剩多少多少一清二楚,可今早打開一看,少了大半。
見她面色松動,裴無擡手将她睡亂的額發攏在耳後,又作出讓步,“往後還是給你買的,只不過一日只能吃一粒。”
聞言,譚清音再憋不住,她抿了抿唇,還是彎起眉眼笑了。
一日一粒也是可以的,總好過什麽都沒有。
長指并未收回,漸漸下移到她耳垂邊,白嫩的耳垂上并未墜飾物,宛若上等的羊脂玉,還透着潤。
指腹下細膩柔軟的觸感叫他眼神暗了暗,她的耳垂極為敏感,只是稍稍揉捏,便已紅的鮮豔欲滴,像是夏日成熟櫻桃,讓人想咬上一口,細細品嘗。
譚清音被他捏得耳朵隐隐發熱,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耳垂是有多紅。
只是裴無現下實在溫柔,讓人恨不得溺死在其中,她不忍打破,便由着他一直揉捏。
心一沉下,她便容易胡思亂想,腦海中浮現白日裏雲秋說的初經人事。
她與裴無兩人同床共枕也有了些日子,但他還是不曾逾越半分,有時也會吻得她面紅耳赤,氣喘籲籲,卻是從不與她提起圓房。
如今想想,真是蓋着棉被純睡覺。
她忽然想起,之前他受傷失血,自己給他煮了補血的湯藥,那時他反常半夜來找她,第二日便說自身問題,喝不得。
譚清音早已神游天外,她思維跳躍的厲害。
自身問題,他該不會是……
譚清音心裏咯噔一下,眸內震顫,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她家夫君看着清風朗月,端方自持,怎麽可能呢。
懷裏小姑娘起先微微垂着眼,低頭沉思,不時會擡眸打量他,漂亮的眸子裏水波流轉,最後突然睜大眼睛,一臉愕然地盯着他。
裴無知道她那小腦袋瓜裏整日想得多,便問她,“在想什麽?”
在想你身體是不是有問題,譚清音咽了下口水,沒敢開口說。
譚清音下意識眨了眨眼睛,遮住眸內震驚,搖了搖頭,溫順道:“我要回去泡湯浴了,你別捏我了。”
說罷,她便從他懷裏跳下來,飛也似的跑出了書房。
指腹下柔軟突地離去,裴無注視她纖瘦的背影離開視線,心頭一陣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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