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為、為什麽要圓房?”……
肌膚相貼,密密的酥麻癢沿着脊背朝上攀升,譚清音腿腳有些發軟,她努力忽視這樣奇怪的感覺。
墨汁幹涸,沾在手上很難洗掉。裴無換了三盆清水,才将譚清音的手洗幹淨。
譚清音膚色白,稍微一捏便能留下痕跡。洗的時間久了,如今根根細長玉指紅紅的,說不出的可憐。她手伸到鼻端,湊近嗅了嗅,淡淡墨汁味道混着澡豆香,有些沖鼻。
裴無拿出一方帕子遞給譚清音,譚清音眸子閃爍,心中浮起些羞澀,自然不好意思再讓他給自己擦手。她接過帕子,道了聲謝謝,拿着帕子仔細擦擦拭去指縫間殘留的水珠。
屋門沒有合上,剛放晴沒多久,外面又下起了細雨,潺潺不絕,看樣子一時半會也不會停下。
秋風起,天漸涼,一場秋雨落下來,明顯比往日冷了不少。
裴無擡頭看了眼天色,鎮府司被陰雲密布的天際籠罩。
外面灰蒙暗沉,重樓飛閣徹底被雨霧湮滅。若是晚上回去,只怕夜路不好走。
他目光微凝,看着譚清音淡聲說:“走吧,今日天不好,早些回去。”
譚清音點了點頭。
臨走時,裴無将裏屋書房那件披風拿上,罩在譚清音身上。
回廊上冷風穿堂而過,裹着密織雨絲,吹在面上涼涼的,譚清音攏了下披風。
裴無走得并不快,譚清音跟在他身側,步履輕淺。
“後日是你父親生辰。”裴無淡淡道。
譚清音微怔,前些日正想與他說來着,這幾日因着唐钰的事給忙得忘了。
“大人與我一起回去嗎,我們就回去吃頓飯便好了。”因為剛哭過,譚清音說話聲音悶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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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想要裴無和她一起回去的。
裴無定定看了她一眼,少頃,他“嗯”了一聲,沒說什麽。
譚清音唇角微微上翹。
回到府中時,裴無将譚清音送到院門外,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廊庑夜色處,裴無才轉身向書房走去。
譚清音身上并未被雨水打濕,但到底沾了寒氣,雲秋怕她生病,帶她去隔壁泡了藥浴。
譚清音這幾日起的都比往常早,如今一泡在溫暖的湯池裏,熱水包裹着身體,整個人昏昏欲睡。
她趴在湯池石階邊,微閉雙眼,雙頰被熏得酡紅,浴室裏熱氣騰騰,她檀口微張,小口小口喘着氣。
朦朦胧胧隐在水霧間,美人鬓發松散,亂亂堆疊在玉頸、鎖骨上,再往下依稀可見不斷起伏的雪白豐腴。
雲秋怕她凍着,她輕輕捏了下譚清音臉頰,嗔怪道:“小姐別睡着了,萬一凍着生病。”
譚清音閉着眼哼哼:“知道啦。”
她懶懶睜開雙眼,将擱在石階上的手臂收回,慢慢縮回水中,溫水浸沒過肩頸,頓時一陣舒适感緩緩傳來。
唯一不好的就是這藥浴實在有些難聞,泡久了便覺得渾身發苦。
譚清音沉在水裏沒多久,她捏着鼻子,聲音囔囔問:“到時辰了嗎,這藥熏得我腦袋有些昏昏的。”
盈月算了一下,“差不多也有半個時辰了,夫人出來吧。”
譚清音站起身,石階有些打滑,她小心翼翼赤足地走上岸。
水順着她玲珑的曲線滴在木質地磚上,地上一片深深褐色,雲秋拿着幹淨的布子替她擦了身子。
“小姐的身子倒是比以前長了不少。”雲秋欣慰。
雖然小姐看着瘦,但是腰是腰,腿是腿,該有的地方都有。
“真不知道姑爺怎麽想的,都這麽久了,還不與小姐圓房。”
雲秋嘆息,兩人成親這麽長時間,至今還是分房睡的。
譚清音微微瞪圓眼睛,疑惑問:“為、為什麽要圓房?”
都是姑娘家的,躲在屋子裏,關上房門,也沒什麽不好意思說的。
臉上因為沐浴染上的潮紅還未褪去,長睫上挂着霧氣,譚清音手指攏了幾攏肩上垂下的布子,她倒是覺得,如今與裴無這樣挺好的。
盈月拿了布子給她擦拭濕發,順嘴說道:“不圓房怎麽生孩子呀。”
生孩子……
譚清音長睫眨了眨,她沒有想過自己要生孩子,也沒有想過自己要做一個母親。她總覺得,這些事好像離她很遠。
熱氣熏着她薄薄的臉皮,想起成親那會兒,娘親給她看得那些小冊子,要她與裴無做圖上那些親密事,她做不來。
況且裴無也從來沒有提過這回事,她一個姑娘家,哪有上趕子說的。
——
譚家人過生辰,向來都是一家三口吃個家宴,如今桌上多了一個人。
他們家沒有那些“食不言寝不語”規矩。席間,譚清音與林氏說說笑笑,倒是兩個大男人只顧着吃飯,譚方頌不時會應和妻子幾句。
一頓飯下來,譚清音總覺得有些地方奇怪,她想了想,是父親與裴無之間的氣場不對,兩人好像從一見面便有些不對付。
林氏自然也瞧出來了,她以為是丈夫和女婿二人官場上不和,但是到了私底下還不都是一家人。她暗暗給了丈夫一個眼色,要他正常些,奈何被他輕飄飄躲過去了。
午宴後,譚清音被母親拉着回到院子裏。
聽音苑陳設還一如她出嫁前那般,每日都有下人打掃,不落一絲灰塵。案上的錯金小香爐細細噴出煙來,與屋外透過窗棂的光線交彙在一起,在地上倒映出一片斑駁光影。
譚清音倚着窗坐在榻邊,靜靜地看着自己的閨房,腦海裏浮現往日光景,竟覺得恍若隔日。
林氏取出楠木衣櫃中的小匣子,推到女兒面前,“娘前些日子給你做了些小衣。”
譚清音打開瞧了眼,裏頭疊放着幾件小衣,綢緞的料子柔軟,每一件衣服上都繡了不同的花色。
翻到下面幾件時,譚清音目光有些凝住,那款式新穎,上面貼繡五福連生貴子紋樣,中間是镂空的,露骨得很。
“怎麽樣?好看吧。”林氏對自己的手藝一向滿意。
譚清音含糊地嗯了聲,紅着臉移開目光。
她今日穿了件鵝黃色蝶花百褶如意月裙,更襯的膚盛白緞,如今臉一紅,整個人嬌嬌媚媚的。
林氏伸手摸了摸女兒的發絲,左看右看,發覺女兒成了婚更是顧盼生輝,她心下甚安。
她忽然想起回門那日,清音說兩人還未圓房,也不知現在如何,她拉着譚清音的手,凝眉小聲問道:“你與他圓房了沒?”
“娘!”
母親直白的話,問得譚清音心口微亂,面上嬌嗔。
怎麽一個兩個都在說這件事。
譚方頌與裴無約定的那件事,并未告訴任何人,就連林氏也不知曉。
林氏起先也看不慣裴無這個女婿,總覺得他惡名在外,女兒嫁過去會受欺負。如今幾次見下來,越看越滿意,相貌好,對女兒也很好,并沒有外面傳聞的那樣惡劣。
譚清音跺了下腳,她抱住林氏胳膊晃着,企圖以撒嬌混過去,“娘,你別管這麽多了。”
林氏被女兒晃得頭暈,只得擺手叫停,她輕嘆口氣,目露無奈:“算了算了,你們小夫妻倆的事自己決定。”
到了晚上要回裴府時,林氏不忍與女兒分開,硬是留着二人在譚府過夜。
在大晉朝,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女婿回娘家是要與妻子分房睡。林氏倒不在意這個,她笑眯眯地對裴無說:“女婿啊,家裏空房少,也沒清掃,你今晚便宿在清音的房裏吧。”
譚方頌壓低聲音,對林氏說:“家裏空房明明這麽多,你為何讓他睡在清音的屋子裏。”
林氏剜他一眼,“那你今晚別睡我的屋子!”
說罷,扭着頭離開了。走幾步林氏又折回身,将杵在原地的譚方頌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