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陳婷婷走了好遠，才往大巴上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說：“玲玲，你有男朋友了沒有？”
她從包裏拿出一個保溫杯，看了眼陳婷婷，邊倒水邊說：“沒有。”
陳婷婷随即笑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攀着她的肩膀，“沒有就好。改天我給你介紹個。”
檀玲玉心裏還煩着張志與那件事，巴不得避開亂七八糟的事情。
“不用了。”
“是不是真的？”陳婷婷說，“你要是戀愛記得告訴我，我可是把從幼兒園到高中的對象都告訴你了，你要是不說就不是真心相待。”
檀玲玉低着頭，将保溫杯放進背包。拉鏈的時候像是卡住了，頓了頓。
她反複拉了多次，終于合上背包，“恩。”
一群人的聚會就是無數個小團體的合體，要是沒有集體活動，會自動分裂成小小的組合，三五個，一兩個，聊得心花怒放手舞足蹈。
陳婷婷則一直拉着檀玲玉說話，捱過了集體活動的環節，陳婷婷的心氣蔫了許多。檀玲玉稍稍擔心，“婷婷？”
陳婷婷回過頭，“你看，他坐在那裏。”
檀玲玉順着她的眼神看去，林威獨自坐在湖邊扔石子，波紋一蕩一蕩。光是幹淨利落的背影就相當引人遐想，難怪連見慣世面陳婷婷也會展現小女生一面。
檀玲玉問：“你喜歡他？”
陳婷婷恩了聲，“好像真的找到了喜歡的人，就像一眼就相中的那種，就是，也不懂怎麽跟你講，有一天你遇見了覺得非他莫屬就對了。”
這麽神秘，還憑感覺。檀玲玉一個頭兩個大，“好深奧。”
“你和他熟嗎？”
陳婷婷轉過臉，盯着她，臉上沒什麽表情，檀玲玉一愣，脫口而出：“沒，不怎麽熟。”
檀玲玉下意識想補充點什麽，卻又沒再說出口。要是說起林威給她朋友圈評論的那件事，好像又必須得牽扯出張志與，而她不想讓周圍人知道張志與的存在。
她最怕說到張志與，大一就結婚，這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沒必要讓陳婷婷知道，也沒必要扯東扯西。
“那，就，好。”
陳婷婷了然點點頭，開心地笑了起來。她問完後，整個人又開始活躍起來，和檀玲玉說說笑笑，仿佛方才的陰沉沉臉色沒存在過。
陳婷婷的小夥伴遠比檀玲玉想象中的還要多，她去拿個烤串的功夫，已經聊了半個小時有餘了。
反觀檀玲玉這邊，冷冷清清的，她不善于和人打交道，在人群中會手足無措，最害怕成為衆人焦點。所以，她等了一會兒，陳婷婷還在和其他女生聊得嗨。遠遠的，檀玲玉起身和她對視上，無聲地做了個出去的手勢。
檀玲玉自己一個人逛了下公園，漸漸遠離了聚會的人群。
她望着公園最高的紀念碑頂端，周圍都是叢林圍繞，只剩一個尖頂。要上去不容易，起碼得爬三百多階樓梯，眼下聚會不可能散得快，她一上一下時間應該掐的剛剛好。
剛邁出第一步，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下。
望向左邊，沒人。
林威神出鬼沒在她的右邊，“嗨。你要爬上去？”
檀玲玉笑笑，“恩。”
“我陪你。”
林威走在前面，她望着他的背影沒動，他轉過身，“跟上啊。”
石梯陡峭，爬上去較為費勁。兩人走至左邊的護欄，攀着一步一步爬上去。林威走至前面，不時回頭跟她講兩句話。更多時候，兩人都是沉默。
檀玲玉喜歡這樣的氛圍，安靜利于思考，雖然她大多時間都在神游發呆，可心靈卻是受到福澤最多的。
陽光懸挂在紀念碑後方，林威擋住了多數的陽光，她微微偏頭，光線照得他的頭發輕飄飄，照進她眼裏，這時，林威恰好回頭了。
“你笑什麽？”林威打趣。
檀玲玉指着他的頭發，“落花掉在美人發間，你是桑葉落在發間，也算有意蘊。”
林威依言摸了把頭發，果然好多落葉在頭發上，他笑着撲朔下去。
檀玲玉超過他走在前方，林威看了眼地下的落葉，再看了眼遠去兩三步的檀玲玉，不禁笑笑跟上去。
等兩人爬完幾百階石梯，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鐘。看得出來，林威特地遷就她的體力，不然他恐怕早就走了一個來回了。
林威還站在最後一階石梯上，悄悄地伸手在她的頭頂上方，覆蓋下一片陰影。
“玲玲。”
檀玲玉一轉頭，他縮回了手。
陳婷婷站在石梯下面仰着一張臉，纖長的手指在眼睛前方掩出一片小陰影，她複又叫一遍：“玲玲。”
檀玲玉瞥了眼林威，對陳婷婷招招手，“上來嗎？”
她的聲音不大，自然傳不到下面。陳婷婷掏出手機指指，下一秒，檀玲玉的手機響起來。
“你在上面做什麽？”
檀玲玉接起電話，不太自然地看了眼林威，他跑到了紀念碑前。
“我想上來看看，沒來過。”
“那你可以叫我陪你去啊。”聽得出陳婷婷微微不滿，“你自己跑開算什麽回事。”
檀玲玉：“那我下去了，這裏也沒什麽好看的。”
說着就要挂斷電話，陳婷婷幽幽傳來一句：“也叫林威下來吧，反正你和他一起來的，不能丢下他一個人走吧。”
檀玲玉聽着她陰恻恻的語氣，莫名其妙轉頭看了眼林威，他看見自己淡淡笑了笑。她道：“好啊。”
陳婷婷站在石梯下面的石獅子旁，往上看。
檀玲玉走在後面，一直低着頭看路不敢有一絲懈怠，倒是林威和她好像對話了好幾次，她望向自己一次，随後低頭，不回答林威。
林威怪怪地回頭打量她神色好幾眼，不再追究。
檀玲玉走到下面，陳婷婷走過去牽着她的手，道：“回去吧，我剛剛找你好久呢，還以為你回學校了。”
“你們兩個感情很好啊。”林威看着陳婷婷說道。
陳婷婷面無表情望着前方，不回答，林威臉色稍顯尴尬。檀玲玉側過頭對林威說：“她今天有點不舒服，平時不是這樣的，你不要生氣。”
“誰說我不舒服，我好得很。”
檀玲玉低聲在她耳邊道：“是不是積食了？”
陳婷婷屬于空有吃貨的心，沒有吃貨的好胃。有次，陳婷婷吃得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積食胃脹氣，難受好幾天，看誰都是這個臉色。檀玲玉去藥店買了胃藥給她，吃了兩頓才好了點。
方才陳婷婷吃的烤串太多，汽水飲料和水果沒少吃，檀玲玉擔心她胃病又複發了，不免擔心問兩句。
“要是胃有毛病千萬別忍，記得去醫院看看。”林威一旁出謀劃策。
陳婷婷對他語氣不善，狠狠道：“我的胃很好，你是我的誰啊。瞎操心什麽，不如管好你自己吧！”
說得林威一愣一愣，也不曉得如何就得罪陳婷婷了。
陳婷婷仿佛為了證明自己身體非常好，拖着檀玲玉跑起來，剩下林威在原地摸着頭無言以對。
陳婷婷一路狂奔，速度未減，檀玲玉跟不上她的速度和腳步。中途檀玲玉試着扯開手，可惜陳婷婷攥的太緊，像塊磁鐵。
直到大本營陳婷婷甩下她的手，走到一邊坐下。
“你故意的吧。”
陳婷婷将保溫杯的熱水倒出來，遞到陳婷婷的面前，陳婷婷低頭看了眼冒煙的熱水，眼睛就濕潤了，聲音哽咽了些：“我知道我太矯情，可是我控制不住。”
檀玲玉将水杯塞在她的手心，道：“喝口水再說，你吃的太多不消化就會難受了。”
陳婷婷越過半米的距離，抱着她，在她耳旁低聲道：“我明着告訴你吧，我喜歡林威。我愛他，我受不了別的女生靠近他，就算是你我也會很嫉妒，很嫉妒。你懂不懂？”
感情方面檀玲玉諱疾忌醫，她諱莫如深，對陳婷婷能開口說出“愛”即佩服又擔心。佩服她的勇決，又擔心飛蛾撲火般的單戀會燒掉她僅存的理智。
“你為什麽會和他那麽熟？”陳婷婷說，“我和他聊天總感覺走不進他的心，他對所有的女生都熱情，讓我很不爽，可是我沒有立場不爽啊。”
檀玲玉頭疼地拍着她的後背，不斷地說着沒事的，沒事的。
“可是他對你不一樣，我看出來了。”陳婷婷雙手抓着她的肩膀，“他看你的眼神，很虔誠，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認識他了？”
檀玲玉更頭疼了，說起來，她不過和林威聊過兩句，然後偶然的機會兩人見了一面，吃了個飯。她甚至還沒得向林威讨教日語呢，這是她和林威見的第三面。
陳婷婷怎麽會認為她和林威很熟呢，檀玲玉搖頭：“我和他說過兩句話而已。”
陳婷婷依舊不相信，盤問她和林威到底說了哪兩句話，檀玲玉不得已說了她和林威吃過一次飯，說的什麽內容均一一托出，除了和張志與有關的部分都說了。
“那，你們下次去吃飯，上日語課帶上我好不好？”
檀玲玉不忍拒絕，“好吧。喝口熱水吧。”
陳婷婷破泣而笑，撈着她的肩膀，吸着鼻子道：“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