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林威停住了筷子，像是想起什麽，将筷子放下，“你們課程很多啊？”
“還行，一周四十節課，不算多，也不少了。”檀玲玉說。
“那你幾時有空給我打電話，我上次不是給你發了我的手機號碼？”
林威這麽一說，她想起上次發的那條朋友圈，昨晚她設為了僅自己可見，有些發在網上的東西，過了一段時間回頭看，會有莫名的羞恥感。
“恩。”檀玲玉夾着一口飯送進嘴裏，嚼了嚼。
吃過飯後，檀玲玉本想去買單，老板推開她的錢幣，“和男生吃飯，不要搶着給錢，會讓男人丢份的。”
檀玲玉拿着錢，放進錢包不是，走也不是。剛出衛生間的林威及時過來救場，安慰她幾句，“老板就想坑我，不是針對你。”
說着林威便遞了錢過去，對她笑笑，用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你快去拿包，我少給他十塊錢，我們走。”
檀玲玉懵懵懂懂，被他一推，想着趕緊背上包走人。
林威趁老板還沒有反應過來，牽着檀玲玉小跑出去。
兩人跑了一小段路，慢慢停下來，檀玲玉太久沒有運動，上氣不接下氣，撐着膝蓋緩了幾口氣，“老板，不會找你嗎？”
林威轉了個身，靠在附近的欄杆上，“沒事，他不會介意的。”
“為什麽？”
林威看了她一眼，笑道：“因為那是我家的地盤啊。”
“啊？”
林威踮了下腳尖，雙手一撐，坐上欄杆上，雙腿曲着。對她伸出手，“要不要上來坐？”
檀玲玉朝他身後看了眼，護河堤大大小小石塊亂糟糟堆放着，下面十米懸空，她擺擺手，“我恐高。”
林威不勉強，不過和她說話的時候，彎着腰，白襯衣的衣領吹起來。
“這條街曾經是我家的，不過，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林威看起來一點都不悲傷，他好似無時無刻都帶着笑，真是暖入人心。檀玲玉悄悄在心裏給他拍了張照片，湛藍如洗的天空，天際邊上殘留一抹斜陽餘光，照着他年輕的身體，他坐在欄杆上，手指輕輕敲打着鐵欄，對她笑。
“對不起。”
林威愣了下，随即笑笑，“話說，你也夠大膽了，敢自己一個人出來和男生吃飯。”
林威打量着她，臉小，眉毛卻濃密得很，鼻子小，卻也直挺挺，有股英氣在裏面。
檀玲玉捏着背包帶子，說出心裏面的想法，“其實，我是想着你有沒有時間教一下我的日語？”
林威頓時恍然大悟，檀玲玉擺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要是，要是不方便的話，就當我随口一問。”
後面一句聲音變得小小，像是一下子被人抓住了把柄。
林威了然，道：“可以啊，日語的初級入門我還是可以教你的，五十音蠻簡單的，就是你要下功夫背單詞。”
“真的？”檀玲玉回過頭，她仰着張神采奕奕的小臉，有驚喜挂在嘴角。
一時間，林威心癢癢的，他摸了摸鼻子，道：“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檀玲玉算了算自己的空餘時間，真是少得可憐，不過為了學習大業，她可以忍痛将工作的時間縮少一天。
“你不用太着急，什麽時候得空就給我發條短信。”
檀玲玉翻着本子的手停下來，林威倒是想起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你前次發的朋友圈，是什麽意思？是不是有人欺負你，需要我幫忙嗎？”
檀玲玉捏着筆記本，裏面夾着一本燙手的東西，鼓起來，像是合不上。她知道是什麽，趕緊塞進包裏。她說道：“一時興起發的，沒有什麽大事。”
林威手一撐，雙腳利落着地，“真的沒什麽事嗎？”
“沒有。”
陳婷婷一大早情緒顯得很高昂，挑了半天的衣服，給檀玲玉來了個時裝展。其實她穿什麽都不錯，身量高，骨架小，穿着簡潔自帶氣場。
不過陳婷婷還是沒什麽信心，放下一件衛衣，“我應該買些女人味的衣服。”
檀玲玉欣賞她的服裝風格，像個大男生那樣，又帥又酷。如果不是自己身高限制，她也想嘗試一下男朋友風。
“你就好了，穿件針織衫小家碧玉，軟綿綿，真想摸一把。”陳婷婷說着伸手輕輕拍了下她的頭頂，“軟綿綿。”
檀玲玉縮了縮脖子，手肘靠在凳子邊緣，下巴墊上去，道：“你還要挑多久？”
陳婷婷将一件外套扔上床，從皮箱掏出一件，道：“別催，我這就好。”
檀玲玉微微嘆了聲，轉回去坐好，收拾背包，紙巾和鑰匙都要帶上。還有手機，一本筆記本和黑色水性筆。
傘也要帶上，今天降溫，一旦下雨就有可能會變得冷飕飕。要是沒有傘，淋雨就會感冒。檀玲玉收收撿撿，陳婷婷試了好幾套衣服，終于選定了一條長裙。
陳婷婷轉了個身，“好看嗎？”
檀玲玉：“·····”還不是開始那套。
陳婷婷穿着短靴配米色長裙，要是身高不夠，真難穿出味道。
“好看。”檀玲玉背上背包，“不是說好十點鐘在廣場等，趕緊去吧，別讓人等久了。”
陳婷婷恍然，從抽屜拿出一個單肩包背上，一看檀玲玉鼓囊囊的背包，打趣道：“玲玲，我們是去參加聚會，不是野營。”
檀玲玉擺擺手，“我知道，我知道，有備無患。”
陳婷婷前兩天就打算要去應晴老師家，幸好檀玲玉提醒她是不是該發個郵件确定下時間，不然要白走一趟。果然，應晴這個星期出差，要她們下個星期再去。
檀玲玉聽後，莫名松了口氣。
陳婷婷當然還有備選方案一二三，挑了最重要的那個，就是她所在社團的聚會。陳婷婷有些事情不好瞞住檀玲玉，就直說了。
“你還記得，帶我們去報名的男生嗎？”陳婷婷從抽屜拿只唇彩輕點嘴唇，對着鏡子抿了抿，轉頭對檀玲玉說：“不記得了？”
她說的應該是林威，檀玲玉還沒反應過來呢，陳婷婷撈着她小小的肩膀走出宿舍，“我發現我又有新目标了。”
“恩？”
陳婷婷啧了聲，戳了下她的太陽穴，“你啊，怎麽又呆又傻的，将來可怎麽嫁人吶！”
檀玲玉捂着頭，不甚明了。
她不想聽有關結婚的一切字眼，故意轉移了話題，“我懂的啦。”
“好好好，你什麽都懂。”
陳婷婷半拖半拉檀玲玉，兩人終于在最後一分鐘趕到了廣場。
四五十個人站在廣場邊緣外等着大巴，此時小團體聚攏很明顯。檀玲玉對騎行社的人說不上熟悉，只好跟着陳婷婷到處晃。
陳婷婷認識的人還挺多，一路打招呼過去，眼光逡巡，好像在找誰。
忽地，陳婷婷好似發現了目标，停下了步伐，檀玲玉的速度有點沖，一下子撞到她的後背，腦門嗑了下。
陳婷婷瞄了眼衆人圈中的白襯衫，“招惹。”
檀玲玉順着她的眼光看去，女生堆裏的不就是林威？他正在和三五個女生交談，看起來很有耐心。
不多時，衆人等待已久的大巴終于姍姍來遲。陳婷婷盯着林威的背影看了好半會兒，氣着轉身抓住檀玲玉的手往車上擠，口中還嘀嘀咕咕：“可惡，混蛋。”
檀玲玉好不容易從嗑了腦門的疼痛中緩過神來，沒怎麽聽清她說什麽呢，一下子，人又被扯上了車。
她踉踉跄跄好幾步，沒站穩，上大巴的時候被擠了出來。她有點好笑又有點無奈地看着陳婷婷着急萬分在車裏頭的樣子。
陳婷婷索性放棄了剛搶到的座位，下了車，和她站在一塊，“我們等下一輛吧。”
“好啊。”
檀玲玉揉揉肩膀，陳婷婷将她的背包帶順下來，道：“我幫你拎吧，小綿羊。”
第二輛大巴來了，彼時人已經走了大半，剩下的人就是她們還有站在遠處交談甚歡的林威和女生們。
這次沒幾個人，說不上搶座位，林威請女生們都上了車，然後，對一旁等待的檀玲玉說道：“女士優先。”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威的态度誠懇萬分，陳婷婷一下子心情好了大半，仰着下巴，嘴角輕帶笑容，牽着檀玲玉上車。
檀玲玉趁機回頭和他彎了下腰，笑笑，算是打招呼。
陳婷婷選了後排的座位落座，後面上來的林威，有許多女生故意空出了一個座位，想讓他同座。他一一謝過，走到最後面。
林威落座，陳婷婷倏地抓緊了身旁檀玲玉的手，檀玲玉不經意朝他看了眼，還是笑笑，兩人并沒有明着說話。
檀玲玉低聲問陳婷婷：“你不舒服？”
“不是。”
林威坐過來了一個位置，相當于和陳婷婷并肩，陳婷婷的手勁兒更大了。檀玲玉低呼了聲，她趕緊放開手。
林威投來詢問的眼神，檀玲玉無奈地搖頭笑。
“暈車？”
陳婷婷也是服了她，低低跟她耳語：“也不是。你啊，怎麽呆成這樣，快救我于水火之中。”
檀玲玉再度用眼神打了個大大問號，陳婷婷心裏仰天嘆了口氣，扯着她衣服道：“和我換個座位，我現在心跳好快。”
檀玲玉不敢怠慢，連連說好。
兩人換了座位之後，陳婷婷總算安分點了。
陳婷婷手肘放在車窗邊緣上，眼神雖然望向外邊，可耳朵一直豎起來聽聲音，可惜檀玲玉像個悶葫蘆，沒有跟林威搭上話。
預備到要聚會的公園，男生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再起身下去。
恰好檀玲玉搶了一拍，走在前面。
陳婷婷落在白襯衫男生後頭，心裏正激動不已，卻不經意看見男生好似将手放置檀玲玉單薄的肩膀上，很沒落下。
陳婷婷一下子斂了笑容，她輕易地就從車窗玻璃看到了自己情緒的變幻。她從縫隙中和白襯衫擦身而過，喊着檀玲玉，“玲玲，等等我。”
檀玲玉哦了聲，自然而然抓着她的手。
陳婷婷走了好遠，才往大巴上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說：“玲玲，你有男朋友了沒有？”
她從包裏拿出一個保溫杯，看了眼陳婷婷，邊倒水邊說：“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