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是嗎？為什麽會不負責任呢？兩人互不幹擾，不就說明是獨立行動權。我不打擾對方，對方也理應不打擾我，這難道不對？”
“別。”陳婷婷說，“你還是忘了我說的那種畸形戀情，你千萬別付諸實踐，否則你的男性伴侶肯定恨死我。”
她沒有細問下去，對感情之事迷迷糊糊。她想道，既然此事如此錯綜複雜，沒必要庸人自擾。
陳婷婷說的沒錯，兩個女生吃完兩盤菜，還喝了一盅湯的确撐的很。檀玲玉飯後難得沒有去發傳單，和陳婷婷逛了一圈的校園往宿舍走回。
陳婷婷給她分析了宿舍剩餘四位女生的脾性，小阮和大英是B城人，不經常住校，為人友善。
檀玲玉深有體會，她時不時會收到小阮和大英的短信，告訴她哪裏有兼職信息。
另外兩個女生則是外省過來，其中一個家庭情況和檀玲玉差不多，也領着貧困生補助。但是為人嬌氣得很，寒門出嬌子這句俗話說得沒錯。
以前越是活得窮過頭，現在非要穿着高仿來掩飾自己自卑的內心。
說到這裏，陳婷婷不禁感嘆道：“人和人怎麽差別就這麽大呢！你對物質一點都不看重，任勞任怨、也不會背後說人壞話，她卻像個豪門養出的嬌滴滴公主，只可惜有公主外表，沒公主命。辛虧你不是這樣的人，否則，我也不同你說話。”
檀玲玉說：“崔燕不壞的，她只是追求更高的生活水平。每個人追求不一樣，沒有誰對誰錯，她認為好的自然遵循。”
“哎呀，你幹嘛幫她說話！你知不知道，說你清高的人就是她！那天她以為宿舍沒人，和小李子說起的，我躲在床簾後面聽到。”
小李子是宿舍另外一個外省的妹子，柔柔弱弱的小女生，不光外表柔弱，內心也像牡蛎脆弱的內裏，軟的一塌糊塗。
陳婷婷沒想到，崔燕和小李子完全不同性格的兩人能湊一塊兒，看樣子，小李子沒少被強勢的崔燕壓榨。
“沒事的了。嘴長她身上，要說我還能給她貼個封條？”檀玲玉安撫她，“謝謝你了，實在沒必要為這種人生氣是不是？我想起某個朋友說起，情願自己聽不見好話，這樣不會迷失自己。也情願自己聽不見壞話，這樣不會懷疑自己。”
陳婷婷仍不甘心，後續說了許多崔燕的事情。說她剛到學校兩個月，已經有車在宿舍樓下接送，過不了多久一身名牌出現。
不過，手中拎的還是高仿香奈兒。
檀玲玉也有所耳聞，她在某天傍晚親眼看見崔燕上了一輛小轎車。
因為還是大一，崔燕沒敢明目張膽出去外面住。即使玩得很嗨，晚上仍回宿舍睡覺。每當她回來時，差不多十二點，檀玲玉那時候發傳單累的很，早就睡下了。
檀玲玉不太想接受負能量的信息，于是巧妙轉移話題，“你說她拎的包是高仿香，香奈兒。你怎麽知道？”
陳婷婷被問住了，不過她對朋友一向不怎麽隐瞞，問到了就說：“我媽的櫃子裏放了二十幾個香奈兒，我從小摸到大，對高仿品只用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檀玲玉接收到的時尚訊息不多，大多是陳婷婷在她耳邊唠嗑時記住的。對香奈兒也有點見識，她像發現新秘密一般，“啊，原來是隐藏的富豪之家。快說，你又擁有多少個香奈兒？”
陳婷婷頗為不屑，“切。現在香奈兒爛大街了，我有但是不會背。寶格麗有兩個，愛馬仕有三個，都是我媽送的。我對這種東西不看重啦，背這種包包在學校裏只會拉遠我和同學的距離，還不如不背。”
檀玲玉像上課一般，認真聽她講。
陳婷婷怪不好意思，“你別另眼看我。其實，我從小到大的零花錢真是少得可憐，連偶爾上網買點東西都要考慮幾天。”
檀玲玉：“你也不想靠父母？”
“沒錯。我勵志開一家比我爸還牛的公司，你不懂，生活在父母的光環下，我需要多大的壓力！商業雜志随手抄一本，可能會有關于我爸的訪談錄。累死了，也不懂要多少年才能擺脫父母的影響。其實，我和家裏鬧翻了。本來家裏計劃讓我出國，我不想再按部就班，所以故意填了個本省的學校。我爸氣死了，罵了我一頓，四個月都沒理過我。”
檀玲玉說：“沒事，你受的苦将會照亮你的路。我們要相信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在前進中有曲折，在曲折中前進！”
陳婷婷還是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說起她的苦惱。她知道檀玲玉不會因為她的家庭而對她疏遠，也不會冷嘲熱諷。
檀玲玉的激勵讓她更加堅定自己的立場。
分享完自己的故事，同時迫切得知同伴經歷，這是說知心話的必經旅程，仿佛只要同伴對過往經歷諱莫如深就對不起方才自己的誠意拳拳。
陳婷婷挽上她的手臂，“你剛剛說‘你也不想靠父母’，難到你也遇到難題了？吶，好朋友要分享，不許藏着掖着。”
檀玲玉為難了半天，突然看見不遠處宿舍樓下停了一輛車，車外站着一個男人。身高很是惹眼，插着口袋望着宿舍樓。
陳婷婷也看到了，評論道：“現在來接人已經如此明目張膽了？這些女生真是不知羞，靠出賣自己賺來的錢，花着心安嗎？這種皮肉生意看了就惡心。”
檀玲玉一眼認出了那人是張志與，立馬慌了手腳，拽着陳婷婷往宿舍前門走去。
“哎哎，幹嘛從前面進。我們宿舍在後門，我還想靠近看一下那男的張什麽樣兒，沃爾沃載的女生是不是膚白貌美胸大腿長！”
檀玲玉沒心思跟她磨叽，“從前面進，我想喝果汁。”
陳婷婷找到了更加新鮮的料，“咦，轉性了。果汁能抵你一頓飯錢，你要喝還是我請你吧。”
檀玲玉和陳婷婷走到自動販賣機前選飲料，陳婷婷半蹲着看飲料品種。
“你要哪種？橙汁，還是水蜜桃？”
檀玲玉正焦急地發着短信，邊發邊瞄外頭，見陳婷婷轉頭問她，慌忙轉回眼神。
“啊，橙汁。”
她發了一條短信：你為什麽會來？
張志與似乎接收到她的信息，低頭查看，四處搜尋她的身影。檀玲玉隐去了販賣機旁邊，着急等着他的短信。
陳婷婷投了一個硬幣，吞了，什麽反應都沒有。再投，又吞了。
她懊惱拍拍販賣機，“怎麽回事，吃了我的錢一點反應都沒有。”說完，看了一旁魂不守舍的檀玲玉，奇怪得很，“你怎麽了？”
檀玲玉手機震動了下，剛想點開，立馬收回背後，“啊，買，買不了？我給你紙幣試試。”
“說好，這十塊錢是借你的。我回到宿舍會還你，這次應該我請才對。”陳婷婷得到檀玲玉的保證，放心投幣。
檀玲玉點開短信，找你有事。
有什麽事，為什麽不能在手機上說，非要在宿舍樓下。
這回陳婷婷終于買到了橙汁，遞給檀玲玉。自己選了一瓶牛奶，兩人在原地喝了幾口。陳婷婷望出宿舍樓外，“人還在，我們去觀光一下。”
檀玲玉說：“不要！”
陳婷婷問道：“怎麽了？”
檀玲玉機智地彎腰，裝得很痛苦萬分樣子，狠狠地捏痛手心，擠出幾滴眼淚。“肚，肚子疼。可能吃錯東西了。”
陳婷婷驚慌失措，“呀，怎麽回事，是不是小炒有問題？我扶你去校醫院看急診？”
“不用了！”檀玲玉扶着她的手勉強伸直腰，“回去宿舍待一會兒，我想喝口熱水。”
檀玲玉心虛地低頭抄小道從另一個樓梯上宿舍樓，陳婷婷一秒都不敢停歇，扶着她到宿舍。
崔燕正在化妝，看樣子要出去。小李子站在崔燕旁邊觀摩，時不時贊美一下。
崔燕見到她們回來也只是瞥了眼，複又繼續描着眼線。
陳婷婷蹲在她床上，着急問道：“有沒有事，是不是大姨媽來了？”
檀玲玉不适合演戲，捂着肚子，臉色稍作緩解，道：“不疼了，就剛剛疼那一會兒。”
崔燕停了一秒鐘，哼了一聲，意味不明。接着畫右眼。
陳婷婷倒了杯溫水給檀玲玉，坐在她床邊。等檀玲玉喝完，接過她的空杯子，道：“今晚先不去發傳單了，休息一晚上。”
手機在口袋裏震了又震。
陳婷婷也有自己的事情，爬上床去敲鍵盤。
崔燕畫好了妝拎着包包出門，小李子相送。
檀玲玉躺了一會兒，上了個廁所。陳婷婷問她：“感覺好點沒有？”
“好多了。”
她坐回床上，掏出手機。
有幾個未接來電，一看，是母親打來的電話。這個月家裏人都沒有給她打過電話，父母親可能也心知肚明她心裏有股怨氣下不去，不好直沖風口浪尖。
檀玲玉不曉得母親找她有什麽事，放在以前肯定着急撥回去。現在她卻猶豫半天。
檀玲玉走到走廊，往樓下看，黑色的沃爾沃已經開走了。張志與也不見人影，估計是不想等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