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張嘴啊
鞑靼城是人族和矮人一同修建的城池, 建築風格具有明顯的矮人特色，和當初的加布利爾精靈部族很不一樣。
他們還沒走到城下，元菱就看到城市中央的建築物層層疊疊，最內層的塔尖最高, 牆面灰白色, 頂部還鑲着精致的人型銅像。
越往外層建築高度越低, 整體呈圓環包圍狀, 到了城牆附近，已經能看見裏頭髒兮兮、亂糟糟的平屋。
元菱和巴頓一起跟随着人流緩緩靠近城門，鞑靼城的城門并不像精靈族一樣是巨大的圍牆，只是一排石頭屋子圍起來，上面開着小窗，供人通過的部分則是一扇大木門。
有幾個穿盔甲的男人在檢查過往的行人車輛, 元菱衡量了一下這些人的武力值。
根據他們的走路姿勢和氣息，她粗略估計守城士兵的戰鬥力應該＜訓練後的艾達。
阿布和維爾斯的戰鬥力差不多≈15個艾達，巴頓似乎要高一些≈20個艾達, 但她最看不透的還是那個‘隐身魔修’了, 感覺不管多少艾達加起來也不能和他匹敵。
元菱從高大的狼人身後探臉來, 她輕輕撩起頭上的兜帽，一雙烏黑潋滟的眼眸望着身邊走過的形形色色的‘人’。
這裏的……非人族群可真多呀。
那些綠皮膚的小矮人長得尖嘴猴腮，叽叽喳喳叫着一窩蜂湧入城內，聽說是叫哥布林。
身上纏着枝葉, 頭發綠色的類人生物是林妖，總感覺下一刻他們就要鑽到地裏去。
還有長着明顯獸類特征的人，豬鼻子的、狗尾巴的、鹿角的、還有貓耳朵的……
巴頓察覺到元菱看到毛茸茸過于火熱的視線, 把她翻了個面正對自己。
男人壓低聲音，将嬌小的女人攏在自己身邊：“你累了嗎, 我們可以先去那裏坐一會。”
他指的是城外支着的飲水鋪子。
鋪子裏賣的就是一些放了薄荷和花草煮開的白水，僅供過往的客商和路人歇歇腳解渴用，也拿不什麽像樣的食物果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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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的食物是很珍貴的。事實上會在這裏坐着的也都是窮苦的人，富人是不會停在這樣的店裏的。
元菱找了張空着的長椅子坐下，巴頓不知道用什麽東西換了兩罐薄荷水過來，一手一個拿着坐在她身邊。
他們兩個披着鬥篷毫不起眼，沒有驚動路過的任何人。
元菱注意到就算是人來人往的大城市，路上也很難看見女性。
她就只發現了一名纏繞着頭紗的人類女子，她身邊跟着起碼三個兄弟保護，然後路上所有的行人幾乎都在看她。
這種吸引力還是有些可怕的。
“什麽？拿你這些破爛抵錢？”
城門處，一名守城的士兵和平民産生了矛盾。
“沒聽清嗎，入城費一人一個銅幣，只要錢！”
“老子又不是做慈善的，誰要收你的破爛貨！”
吵了幾句，那名背着背簍的男人被踢了幾腳趕到一邊，低垂着頭走了。
元菱沉吟片刻，問身邊的狼人。
“你有錢嗎？”
巴頓一愣，搖了搖頭。
那他們豈不是也身無分文？
元菱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修真界是不流通貨幣的，他們用各種靈石和物資以物易物。
靈石是萬萬不會給去的，最後，元菱在腰帶上取了枚黃色的珠子下來：“試試用這個換幾枚銅幣吧？”
珠子就是門派制式道袍上的扣子，成色一般也沒有特殊用途，只是上面刻的紋路瞧着有些好看，下面還挂着條精致的穗子。
巴頓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不行。”
元菱耐心勸解：“可是沒有銅幣我們就進不去城，你放心，這個不值錢的，我拿着也沒有用。”
“反正，不能拿你的東西換。”巴頓完全不接受，他甚至将珠子塞進了衣襟裏，一副拒絕商量的模樣。
“你放心，我會解決的。”
昆伯勒的男人，就沒有讓自己的女性貢獻財物的道理。
他們拉扯孩子、做雜活重活、賺錢養家都是天經地義。
如果有，那這個雄性會被整個族群看不起，會被認為照顧不好妻子家人，走在路上也會被指指點點。
【看，就是那個人，連自己的妻子都養不活。】
【真是沒用的家夥。】
巴頓不想将來被狼人部族的人這樣說，于是在稍作休息之後，他二話不說拉着元菱加入了排隊的人群。
兩人擠在一堆行色匆匆的人類中間顯得并不起眼。
輪到他們的時候，守城的士兵慣例詢問：“進城幹什麽？”
巴頓啞着嗓子：“買東西。”
士兵打了個哈欠撓撓頭，他轉了轉眼睛，忽然發現巴頓身後還藏着一人。那人被身材高大的男人一擋，只露帽檐一點尖尖。
身材這麽矮小，少年嗎？
士兵下意識歪頭多看了兩眼，沒想到巴頓忽然目露兇光，猛地朝他一呲牙，發“吼吼！”的警告聲。
差點被咬到脖子！
那士兵猛地後退，這才注意到巴頓頭上兩個收不進去的毛耳朵。而食肉野獸的氣息讓周圍的牛馬都受了驚，不停地尥蹶子，發哼哼的噴氣聲。
守城士兵幾乎就是這裏的地頭蛇，哪裏被旁人這麽驚吓過，他惱羞成怒：“你！”
他指着巴頓的狗耳朵，“區區一只半犬人，你知道這裏是誰的地盤！”
巴頓根本不想理他，從牙縫裏擠兩個字：“滾、開。”
那士兵被激怒，大叫着抽腰間的鐵刀就揮過來，閃着銀光的刀刃眼看就要砍到巴頓的臉。
所有人都別過頭，不想看血濺三尺。
随着“锵——”的一聲清脆撞擊。
那揮刀的士兵瞪大了眼，他背脊發毛，用力想要把鐵刀抽回來，但根本動不了。
因為刀刃被面前的男人死死咬住了。
巴頓把元菱護在身後，他鼻端皺起，黃色眼眸泛着殺意，從他的喉嚨裏發憤怒的吼聲，一口鋒利尖牙狠狠咬住刀刃。
随着巴頓逐漸用力，鐵刀發悲鳴，最後被“嘎嘣”一聲咬碎成幾斷。
士兵傻愣愣地望着手裏一截斷刀，還有地上的碎鐵，想要後退，但是雙腿仿佛被焊在地上似的根本挪動不了。
他僵硬回過頭，見身邊其他幾個士兵只往後退，沒有一個敢上來的。
士兵：淦！
連刀都能咬斷，他也能輕易咬斷他們的脖子！誰瘋了上去送死！
巴頓沒有想打架的意思，他呸了一聲，從口袋裏掏一個東西丢過去：“這個，換我們兩個的進城費。”
那士兵下意識接住一看，是一把小小的匕首，通體雪白泛着銀光。
這是……狼牙刀！
他驚恐擡頭：所以那根本不是狗耳朵，是狼耳朵！
給了入城費，城門自動徐徐打開，其他幾個士兵沖過來把他拉走：“閉嘴吧你！快走快走！”
“是狼人族……惹不起。”
“好兇……他們不吃哥布林吧？”
作為兇猛的肉食動物，巴頓早就習慣這些人懼怕的眼神，他拉着元菱進入了城門，将吵吵嚷嚷的聲音甩在後面。
士兵們圍觀地上的殘骸：被咬成好幾段的鐵刀。
此時一個身穿絲綢長袍、挺着大肚子的男人走過來：“發生什麽事了吵吵嚷嚷的，你們這群蠢人又在做什麽好事！”
幾個士兵連忙湊過去，點頭哈腰媚笑着：“布蘭登大人您來了！剛才這裏有兩個狼人鬧事，已經被我們擺平了！”
“是的是的，一切正常！”
“狼人？”布蘭登擡頭看了看，只望見一高一矮兩個披着鬥篷的身影遠去，逐漸被街道上其他的行人掩蓋。
他沒把這小小的騷動當回事，随手招呼親信：“說起來，派去精靈部族探路的哥布林呢？”
“大人，我給他們配了行動速度最快的馬車，算算日子應該快要到了。”
手下眯着眼笑起來，“哥布林的手裏還有魔通訊書，雖然只能用一次，但足夠我們掌握情況了。”
魔通訊書類似修真界的傳訊符，不過是羊皮紙做的。通訊符在元菱眼裏是很基礎的符箓，但在這個世界可是相當昂貴的消耗品。
布蘭登滿意地點頭：“很好。等他們送回訊息我們再行動。”
如果精靈族毀滅，他們可以順理成章地派人去收割財富，如果他們還活着，想必從夜魔手中撿回一條命也是半死不活。
半死不活的精靈是做奴隸的最好選擇，比人類和其他種族的奴隸昂貴多了。士兵和地下交易市場早就有勾結，誰都指望能發黑財。
布蘭登嘿嘿嘿笑起來，他根本沒考慮過第三種情況。
而在鞑靼城集市上，元菱被巴頓拽着往前走。路上行人衆多，她來不及查看四周的情況，只能看到巴頓腦袋頂上兩只一晃一晃的毛耳朵。
終于來到一處行人較少的地上，元菱拉住他。
“等一下。”
她繞到巴頓面前仰頭：“剛才你咬碎了刀刃，鐵片鋒利，口中應該有傷，我檢查一下。”
巴頓垂着頭沒有說話，只是拽着她手腕的大手稍微捏緊了一些。
元菱翻了翻儲物袋，取一個小瓷瓶。
她舉在掌心裏放到巴頓面前。
長着狼耳朵的男人低頭皺着鼻子嗅了嗅，沒說什麽，黃眼睛平靜地望着她。
元菱嘆了口氣，認命地替他打開瓷瓶。
“裏面是藥膏，可外敷可內服，效果很好，我只有這麽多。”
她用手帕擦幹淨自己的手指，望着一臉無動于衷的某狼，示意他：“張嘴啊。”
巴頓挑了挑眉，順從地張開嘴。
元菱靠近一些，順着他柔軟的唇縫伸手進去。指腹先是觸摸到整齊的牙齒，前面四顆犬牙格外的尖銳，但此刻都乖的一動不動，不可能劃傷她。
她什麽也看不見，只能依靠觸覺小心尋找潛在的傷口。
巴頓一直垂着頭溫柔地望着她，眼眸裏倒映她的模樣。
元菱的手指離開鋒利的牙齒，接觸到他溫暖柔軟的口腔內壁，觸手一片光滑濕潤，沒有傷口。她又摸了摸，突然感覺一條靈活的舌頭卷了上來……
巴頓眯起眼，合上嘴含住她的手，牙尖輕輕咬在指節上，像逮到了什麽好吃的獵物。
元菱臉色一下子紅了，她拍拍他的胸脯，巴頓這才依依不舍張開嘴。殘留的唾液從二人分開的地方淌下，順着他的唇線勾一條細細的銀絲。
那雙弧度優美的薄唇泛着水光，昭告剛才某人對他做了什麽事情。
元菱尴尬極了：“說好了不舔手的呢。”
巴頓別開臉：“我沒有。”
事實證明狼人嘴巴裏好得很，根本沒有被刀刃劃傷。
而元菱看着自己手上的牙印和口水：……
作者有話要說：
巴頓你不如改名叫鋼牙吧？
元菱沒想到所有人都想幫她拉扯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