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樂之俞的眼睛又圓又大,瑩潤剔透,眼尾卻又有些微微上翹,這就顯得他認真看人的時候,總像是帶着幾分潋滟的脈脈情意,輕易間就能令對方蕩魂攝魄,心馳神往。
秦知亦從不覺得自己是個會被美色所動的俗人,但是樂之俞對他而言,卻是獨一無二的特別存在,讓他終究也是不能免俗的心動了。
“和我成親,只有我一個。”
他重複了一遍樂之俞的話,眼底溢出點愉悅的笑意。
“不後悔?”
大丈夫一言九鼎,說出去的話哪有反悔的?
樂之俞覺得自己要在未來妻子面前樹立起一家之主的威嚴形象,頓時連小身板都挺直了幾分,神情格外的嚴肅正經。
“我既認定了你,就絕不後悔,要不,我也給你發個毒誓?”
秦知亦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像水波漣漪一樣蕩漾而開,蔓延到了唇角眉心,如春風拂過了枝頭新綻的桃花,使人心曠神怡,不自覺的就萌生了愛慕之情。
“發誓就不必了。”
他俯身上前,輕輕的抱住了樂之俞。
“我相信你。”
樂之俞的心“砰砰”亂跳了起來。
秦知亦的嘴唇貼着他的耳朵,說話時的溫熱氣息灑在上面,有酥酥麻麻的感覺從耳廊一直萦繞到了他的心裏,也讓他的臉頰再一次的緋紅滾燙了起來。
如果能和秦哥哥一直這樣親親熱熱的過下去,好像也是件挺不錯的事情。
可是,他如果知道了我一開始就是存了欺騙的心思來接近他的,以後,會不會再也不願意相信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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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現在要是趁早坦白認錯,他能原諒我嗎?
要是他不肯原諒我,反而就同當初那個夢裏一樣,恨死我了,我又該怎麽辦?
樂之俞有些患得患失,窩在秦知亦的懷裏,雙手回抱住了他的腰,聲音悶悶的。
“秦哥哥,你不問我為什麽要跑去縣衙,又為什麽會去言朱樓嗎?”
“問這個做什麽?”
秦知亦抱着他笑了笑。
“你想說的話自然會告訴我,如果你不願說,我一直逼問,得到的也只會是謊言,那我又何必多問呢?”
樂之俞被戳中了心病,秦知亦如此開明通情理,襯得他更覺得自己卑鄙無恥了,實話到了嘴邊,愣是怎麽也說不出口。
“秦哥哥,要是有一天,你發現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好,你會失望嗎?”
秦知亦感覺到了懷中人的不安和惆悵,把他抱的更緊了些,安撫似的順着脊背拍了拍。
“沒有人是完美無缺的,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而且······”
他頓了頓說道:“我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好。”
樂之俞聽着這句話的語氣有點異樣,好似暗含漩渦的河流,帶着平靜又危險的意味,仿佛是在向他昭示着些什麽。
莫非,秦哥哥要先向我坦白身份,告訴我他就是寧遠承了嗎?
說不清是激動還是忐忑,樂之俞不由的仰起頭,眼巴巴的看着秦知亦,心髒跳的如同擂鼓一般。
“我覺得秦哥哥你哪裏都很好呀,你為什麽要這麽說自己?”
要是他攤牌了,那我就跟着把實情都吐出來,橫豎以後都躲不過去,幹脆早死早托生,給個痛快吧。
樂之俞在心底不斷的為自己打氣,盤算着待會兒該怎麽說才最合适,才能讓秦知亦不讨厭他,至于這麽早就攤牌會不會影響他的複國大業,已經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了。
秦知亦垂眸與樂之俞對視,眼前人滿心滿眼都是他,表情期待而熱切,仿佛就等着他說出自己的缺點,然後立馬大度表示這算不了什麽,你什麽樣子我都會喜歡的。
樂之俞總是自以為把心思掩藏的很好,殊不知他根本學不會逢場作戲,所有的情緒都擺在臉上,教人一眼就能看穿。
這樣的性子,也許有時會顯得不那麽聰明,可更多的時候,秦知亦會覺得他十分的純粹可愛。
畢竟如今這世上,臉上不帶着假面具僞裝自己情緒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為什麽呀······”
秦知亦稍稍拖長了些聲音,用指腹擦去了樂之俞嘴角殘留的藥汁,輕笑了一下。
“因為像剛才那樣的苦藥,我還要逼你喝上三天,若是不肯喝,我可是要罰你的。”
“啊?”
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樂之俞準備了一肚子的真心話頓時毫無用武之地,跟噎了塊糕點在喉嚨裏一樣難受。
“你要說的就這件事?”
秦知亦長眉微挑,又笑了笑。
“當然不止這一件事,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告訴給你知道。”
來了,來了!
樂之俞複又立刻緊張起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秦知亦的嘴唇,生怕自己錯過一個字。
秦知亦低頭,離他靠的越發的近,近到兩個人的鼻尖都靠在了一起,讓樂之俞都以為,他是要過來親自己了。
“還有一件事就是,昨晚,什麽都沒有發生。”
樂之俞連耳根都紅了,呆怔着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他這次本來都已經做好了被親的準備,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什麽都沒有發生?
離的這麽近,他終于是發現了秦知亦嘴角細小的傷口。
原來,所謂的“疼”指的是這個?
樂之俞頓時瞪大了眼。
一切都是我誤會多想了?
那我剛才還對秦知亦說什麽會對你負責,成親只要你一個之類的話,豈不成了我自以為是,自作多情了?
啊,好丢人啊······
樂之俞下意識的又想用手捂臉,躲進被子裏去藏起來,但秦知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抱着他的手絲毫沒有松開,不給他任何逃走的可能性。
“你難道是失望了嗎?”
秦知亦調侃了句,微笑着在樂之俞柔軟的唇上親了親,呼吸也與他交織在了一起。
“來日方長,該發生的以後都會發生,剛才你說要負責的,我可是當真了。”
樂之俞臉上通紅,心中亦是滾燙,種種複雜的情緒糅合成團,憋的他有口難言,竟有點莫名想哭的感覺。
“秦哥哥······”
他貼在秦知亦的頸側,像是害羞了一樣把臉埋了進去,半響,小聲又飛快的說了句。
“我會負責的。”
秋日的午後,太陽暖洋洋的,光線透着窗紗灑進來,暈開了遍地金黃,把整個屋子也烘托的閑适溫暖了起來。
樂之俞吃了頓簡單又可口的早飯後,倦意上來,又睡了個回籠覺,直到現在才醒。
秦知亦倚在床頭,就守在他身邊,手裏拿着幾張寫滿了字的紙在看,高挺的鼻梁在側臉上投下小片的陰影,真如那本小冊子裏寫的一樣,好似山脊般傲然俊秀。
樂之俞悄悄的盯着他看了會兒,心情也跟着變的美好了起來。
“秦哥哥,咱們中午吃什麽呀?”
秦知亦聞言,邊将手裏的紙張折起,邊看着樂之俞說道:“吃慶功宴。”
慶功宴?
樂之俞怔了下,這才想起來從昨天到現在,自己還沒顧得上和那群孩子們說幾句話,也沒問問蘇一,拿了錢有沒有給他們買好吃的吃個飽。
那可是他親口承諾過的事情,總不能叫一群小孩子失望,罵他言而無信。
“我這就起來,秦哥哥的慶功宴,我可不能缺席。”
秦知亦取過幹淨的衣物遞給了他,卻是糾正了他的說辭。
“不是我的慶功宴,是你的。”
“我?”
樂之俞驚訝道:“我有什麽值得慶功的?”
“當然有。”
秦知亦勾起嘴角,笑的有幾分意味深長。
“你不顧自身安危,引青丹會的賊子出洞,協助朝廷一舉搗毀了青丹會的據點,為雁城除了大害,這功勞難道還不值得慶祝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