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挺進大萊莊
【“坐地鐵這麽危險嗎?”】
許時徽想了想, 自己對類似的物件并無特殊記憶。又或者,母親的首飾收藏浩如煙海,許時徽已經分不清具體的樣式。
“如果她的戒指沒有遺失, 那只可能在我們家的老宅子裏。”許時徽擡頭看看時間, “走吧, 事不宜遲, 我們現在需要去一趟萊莊。”
“哪裏?”
“闵店。”許時徽給了太子斑一個在對方看來解釋力約等于無的回答。不管怎樣,太子斑姑且理解為銀牙郡主存放圖章戒指的地方。
“好的。”他精神抖擻站了起來。一旁的幽熒感知到主人的行動,跟着從地板上起身張了張背上的翅膀。
“幽熒?”許時徽轉頭看了戰鬥獸一眼, 伸手在對方額上摸了摸, “你不行, 你太惹眼了, 留在這裏。”幽熒生氣地朝許時徽哈了口氣, 它側目看了看主人的表情, 委屈地又坐下。
因為主人不識路,幽熒一身空間折疊的特技本領施展不開。
“不要有怨氣,廚房裏有罐頭肉你可以吃一點。”許時徽大方地開了一罐梅林午餐肉。幽熒沒有抵抗住誘惑,欣然接受了嗟來之食。
許時徽戴上機械表,抓過餐桌上的車鑰匙, 突然又遲疑了片刻,問:“如果我本來應該處于失蹤狀态,但今天我的車從車庫裏被人開走了,是不是也算觸動了演算模型?”
太子斑點頭:“大概率會。”
FUXK。許時徽放下鑰匙,叉腰, 低頭, 重重地從鼻腔裏噴了一口氣。“乘出租車和坐地鐵,哪一個更不容易觸動演算模型?”
“坐地鐵。”太子斑迅速做出了判斷, “沒有特定交流對象,沒有定制化路線産生,最大程度避免産生現實變革。”
“好,坐地鐵。”許時徽點頭,伸手去摸錢包——失去了手機的他只能靠鈔票傍身。數了一兩千在手上,大概也許是夠了。早已重度依賴電子支付的許時徽,竟對攜帶有限的現金産生了嚴重不安全感。他來回在家裏巡查一圈,像一頭雄獅巡視自己的領地,迅速做出各種判斷。“幽熒留在家裏,窗簾拉好不要給鄰居看到。你,去把這身衣服換了。”他覺得太子斑一身霍冬星皇族禮服仿佛是要去演舞臺劇。
換成……什麽?太子斑眼中升起了疑惑。
“我去找找看有沒有你能穿的衣服。”許時徽撓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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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穿你身上這種松松垮垮的。”太子斑嫌棄地提出聲明,跟着許時徽走進了卧室。
“這套。”太子斑一眼相中了51樓通用商務條紋襯衫馬甲西服三件套,低調的黑曜石鍍金袖扣精精致致擺在一旁,看來霍冬星太子骨子裏就是個講究人。
“行吧随便你。”非工作狀态的許時徽還是寧願穿運動服出門。他雙臂環抱斜倚在門框上看太子斑拿着自己的衣服在身上比劃,突然嘴賤起來:“你能穿嗎?我看我比你高很多。”
太子斑不悅地轉頭:“沒有很多,我和你一樣高。”但是他承認,許時徽身材比自己好一點點,上次在騎士團更衣室……不,想到這裏,太子斑強迫自己停止了回憶。
“麻煩你回避一下好嗎?我要換衣服了。”太子斑用眼神指了指門外,許時徽用手勢表示了“我也不想看”,轉身走向客廳。
*****
二號線中央公園站,西裝革履的太子斑,和穿着松垮舊運動衫的許時徽,低調出現在自動售票機前。
許時徽專心投幣買着票,太子斑警惕地掃視着檢票口排隊過安檢的人群,心中開始默背地球局編纂的《前星際時代地球風俗指南》,神色中逐漸透出一股不安。
“我身上的脈沖槍會被發現嗎?”太子斑在隊伍裏伸手接過許時徽遞過來的單程票時,壓低了音量詢問。
許時徽頭皮一緊:“你帶了脈沖槍出門?”
太子斑默默摸了摸腰間的G5000。許時徽看到這個動作,覺得要心肌梗塞。前面還有兩個人輪到他們。
“可是我判斷,你們現有的安全檢測技術應該探測不到脈沖槍。”太子斑小聲辯解。
“我們沒有帶包,不會特別檢查,你跟着我不要說話。”許時徽不與他多做争辯,緊緊拽着太子斑胳膊,幾乎是扛着對方,飛快地走過安檢口。
安檢員眼皮都沒擡一下,直接看向下一個背着雙肩包的乘客。
哇,成功通過。太子斑臉上還帶着驚喜。
“刷卡。”許時徽提醒對方。
好好,冷靜一點。太子斑給許時徽一個不耐煩的手勢,掏出單程票在刷卡處一貼,冷靜地等着閘門自動打開。
許時徽已經進到了站內,看太子斑還站在閘機口等待。“你幹什麽?快點進來。”
“這個門沒有開。”太子斑指了指面前的三輥閘機門。只見識過寫字樓電梯間雙開門閘機的太子斑,對這根橫在面前的鋼管毫無頭緒。
霍冬星上沒有三輥閘機嗎?許時徽感到頭疼:“你往前走。”
“這個擋住了我。”太子斑高傲地指着面前橫着的鋼管。
“你快點過來,一會兒安檢員要來了。”許時徽頭上冒出冷汗,伸手幫太子斑推開了鋼管,另一只手趕緊把太子斑抓過來。對方毫無配合概念,一下子和許時徽撞了個滿懷。
許時徽條件反射地扶住太子斑腰間,抓到了結結實實的一把脈沖槍,兩個都同時低叫了一聲。許時徽看到一個安檢員已經在看這邊了。
“趕緊上電梯。”許時徽一把攬過太子斑肩膀,站在他配槍的一側,強行挾持着他步入扶手梯,心跳還處在加速狀态。
為什麽坐個地鐵都像在拍間諜電影一樣?許時徽猛薅了一把頭發,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從現在開始,一切聽我指揮,不要亂動,知道嗎?”他緊緊地固定住太子斑肩膀,生怕對方又有什麽突然動作。
“我已經很配合了。”太子斑不爽地瞥了眼自己肩頭上許時徽的大手。
“噓。”許時徽把太子斑朝自己這邊又按緊了點,感受到難易忽略的脈沖槍輪廓抵在自己身上,實在是讓人心慌。
兩人保持着勾肩的緊繃姿勢,并立在站臺上等車。太子斑緊貼着許時徽臂彎,沉默半晌開口:“我發現你心跳很快。”
許時徽盯着到站通知,沒有搭理。
“坐地鐵這麽危險嗎?”
“不要說話。”
地鐵到站,許時徽夾着太子斑步入車廂。如連體嬰一樣的兩人自然沒有順利搶到座位,許時徽費力地把太子斑帶到兩節車廂之間的不起眼位置,讓太子斑在角落裏站好,自己面對着牆,牢牢把對方圈在方寸之間。
“你能不能讓我透點氣?我又不是犯人。”太子斑感覺自己下巴幾乎就要磕到許時徽肩上。
魚貫而入的乘客立馬讓太子斑感受到自己的天真,很快兩人站立的角落就快被擠得沒有了。許時徽用手護着太子斑的腰,努力不讓其他乘客擠到那把脈沖槍。他腦海中幾乎已經在構想脈沖槍在二號線上被擠到擦槍走火的恐怖畫面了。
“你說你帶這個出來幹什麽?”許時徽保持着狼狽的姿勢,幾乎無法與太子斑保持目光交流,勉強對着車廂壁問話。
“保護我們兩人的安全。”太子斑撇嘴。車廂随着地鐵運行輕輕搖晃,時不時将許時徽的體重帶一點點壓在他身上。如果排除掉車內的其他乘客,此時兩人的姿勢簡直是深情地擁抱在一起,讓太子斑感到一陣耳根發燙。更糟糕的是,意識到這一點後,心髒居然不争氣地劇烈跳動起來。
太子斑幾乎要在心裏罵
髒話。如果有用的話,他已經在腦子裏下了一百遍命令讓心髒停止跳動。
“你不要那麽緊張,搞得我也很緊張。”許時徽低頭說道。
“我沒有緊張。”
“你心跳那麽快幹什麽?”許時徽對着車廂壁質問。
“我控制得了嗎?”太子斑扭過頭,“煩死了,不要說話了。”
心髒貼心髒的兩個人,沉默地度過了接下來的路程。在時代廣場換乘一號線的時候太子斑明顯乖順了很多,不再需要許時徽緊貼着護航了。一號線一路開往終點站萊莊,天色已晚,兩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到了南廣場。
“跟着我,這邊。”出站後的許時徽心态終于放松了一點,考慮到二人饑腸辘辘,甚至還停下來在街邊買了兩份牛肉卷。
“如果可以的話,盡量減少和特定對象接觸。可以使用自動販賣機的時候,盡量使用販賣機。”太子斑啃着熱氣騰騰的牛肉卷,嘴上依然在說教。
好好。許時徽心不在焉地答應。
兩人在夜色中步行了十多分鐘,拐入一條幽靜的小徑,許時徽家的老宅就在小徑盡頭。老宅門口樹影綽綽,人煙稀少,二人的進入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許時徽開門後拉起遮光窗簾,徑直走向父母的卧室。
太子斑注意到牆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相框,展示了這個核心家庭早年的一些生活風貌。
銀牙郡主旁邊的男子應該就是許時徽的父親。太子斑回想起神神秘秘的光裔圖玺元帥,悄悄在個人終端裏調出了前任元帥的照片比對——照片裏這個男人和獅王一般的光裔元帥毫無相似之處。他面對相框長久地凝視,心中的疑惑逐漸蔓延;趁許時徽不注意,太子斑迅速用移動圖像讀取設備掃描保存了牆上的所有圖像。
“你把你戒指拿過來,我比對一下。”許時徽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太子斑依言走到梳妝臺前,看許時徽打開了一個巨大的首飾盒。兩人一樣一樣地看過去,不得不折服于郡主的首飾收藏數量,但搜尋了一圈,沒有類似圖章戒指的東西。
“會不會不在這裏呢?有保險箱之類的地方嗎?”太子斑問,“畢竟也是一個比較重要的東西,不和日常首飾放在一起很正常。”
“保險箱倒是有,不過他們飛機失事以後我打開看過,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許時徽起身走到衣帽間,找到角落裏的的保險箱,再次打開确認了一下,只有一些房本之類的法律文書。
太子斑在房內踱來踱去,這裏敲一敲,那裏踩一踩,試圖找出類似于暗格密室的機關。許時徽看着太子斑在房間裏瞎轉,突然想到點什麽,疾步走到牆邊的相框前,手指伸進縫隙裏一摸,在厚厚的積灰間摸到了一把鑰匙。
在這之前,他從未想過相框後面還藏着一把鑰匙。霍冬星王室內部的儲物方式真是代代相傳。
啊!太子斑發出驚喜的叫聲。下一步已經無需許時徽提示,兩人迅速來到卧室床邊,合力把床墊擡開,露出床板下一個專門的儲物空間,一個樣式質樸的舊木箱靜卧其中。
兩人在沉默中将床下的箱子搬出來,許時徽拂去表面的灰塵,将鑰匙插進鎖孔,咔噠一聲,不出意外地,箱子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