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玉石.靠攏
阮飛花第一次出國到的國家, 別的沒什麽好說的, 玉石市場倒是一個知名的旅游景點。
王瑞用了兩三天時間處理完公務,這天帶她乘車來見識一下, 這個小國家國內規模最大的玉石市場。
玉石市場位于一個市區的西南方,他們還沒下車,她就從車窗裏看到, 這個地方極其簡陋,是露天場地不說, 衛生狀況還堪憂。
市場外圍的道路并不寬敞, 買賣玉石的店面一個緊挨着一個, 每家店鋪前門口,都堆放着一些雜亂的石頭。
阮飛花有問題就問,無知者無罪嘛:“店家堆些石頭在門口做什麽?”
但是問誰就有文章可做了,她不想被王瑞看笑話,所以下車後, 她是偷偷落後問的羅助理。
羅軍一點沒有看不起她的意思, 細致給她講解了一番。
原來那些不是普通的石頭, 而是玉石, 只看玉石的外表,就跟普通的石頭沒什麽兩樣,但切割開來,那紋理,那質地,還有顏色, 立刻就跟普通的石頭拉開了差距。
“阮小姐,等會進去,你就能看到他們切割玉石了,嘿嘿,還可以讓王先生出錢,玩一把賭石。”
“賭石也是賭博的一種嗎?”
“差不多。”
“石頭怎麽賭啊?”
……
王瑞站定,回頭看咬耳朵的兩個人。
阮飛花摸摸鼻子,自覺走過去,羅軍則被衛佑拉到一邊批評去了。
“你怎麽回事,竟跟王先生的人走這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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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軍也摸鼻子,答非所問道:“阮小姐能被王先生看中,說不定就有賭石的運氣呢。”
衛佑深深看了羅軍一眼,念在往日同事的情誼上,送了他三個字:“好自為之。”
進入交易市場竟然還需要交錢,并不多,除了留守汽車的司機和部分保镖,他們一行五人進去,一共交了當地的錢幣5000多,換算成人民幣也就30多塊錢。
進去後,阮飛花深刻覺得這個錢再不多,花得也不值。
市場裏面人頭攢動,摩肩接踵,上百萬的玉石原料就扔在路邊,雜亂不堪地擺在地上,淩亂無秩序的地攤,更是給她一種逛菜市場和鄉下集市的錯覺
但是她逢圩去小仙鎮趕集,還要花錢買門票嗎?
阮飛花大失所望,這裏根本沒有高大上的商鋪,也沒有落地的櫥窗,鎂光燈下寶石閃爍的展覽櫃。
倒是有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還能看到一些化緣的僧侶。
王瑞沒帶她過去人擠人,只在外圍站了一會。
等她站在一家店鋪前,看完用機器加工處理玉石的整個過程,包括切割、抛光等等,就見雷諾接了一個電話,到一旁和王瑞低語了幾句。
王瑞聽完神色如常走回來,阮飛花扭頭問:“是有事嗎?”
王瑞只道了一聲“無妨”,潛臺詞是讓她繼續看她的。
阮飛花便說看完了,王瑞就牽着她去一個賭石場,讓她挑幾塊石頭試試。
阮飛花沒挑,只道自己氣運不行,挑不中好的。
光看那些賭石人憑着自己的經驗,依據皮殼上的表現,拿着手電筒仔細鑒別,反複進行猜測判斷,再估算出價值,她就替他們揪心,又哪敢浪費王瑞的錢。
羅軍剛才說,玉石原料買回來一刀剖開,可能裏邊色好看,還水足,立時價值可以達到成百上千萬,但如果裏邊無色無水,也可以瞬間變得一文不值,這就是賭石的風險。
用他們行內人的一句話概括就是,做這個行業的,全憑運氣,天財地寶,人想要還得天給。
阮飛花雖然看得大開眼界,嘴上還是說:“這邊也沒什麽有意思的,我們回去吧。”
王瑞臉色頓時難看一瞬,他不喜歡她拒絕他,更不喜歡有人打斷他的安排。
一路無話回到車上,靜默等了一會,有個西裝革履的大胡子中年男人,低頭哈腰跑過來,請求和王瑞見面。
衛佑攔住人:“我們的合約已經商定好了,至于合作的對象是哪個集團,并不是王先生決定的。”
那人用一口蹩腳的普通話解釋:“我不是來談生意的,就是想招待好客人,聽說王先生來挑玉,想請王先生莅臨指導一下我們的采玉礦場。”
車上的王瑞聽到了卻沒說話,手指有節奏地輕點膝蓋。
阮飛花和他,也算親密接觸了幾個月,很容易看出了他的不悅。
這人在外面遇到天大的事,照舊不慌不忙,風度翩翩,也就在她面前會顯露真性情。
大胡子男人執着要見到王瑞,衛佑阻攔不了,過來請示王瑞。
王瑞下了車,談吐舉止一如往常,溫文儒雅又客氣有禮地與那人說話。
阮飛花看着很是感慨,身為上位者,再不喜不悅,也要學會掩飾,藏在心裏。王瑞在這方面絕對是滿分。
她感嘆着,忽然聽到王瑞過來敲車窗,問她想不想去這邊的礦場看看。
她傻愣愣就點頭了!回過神來,直錘自己胸口,這種去不去的事怎麽能由她來決定呢!
過度的殷勤只會引起反感,甚至讓人懷疑不懷好意。
也許王瑞問她,就是希望她搖頭否決,以此作為理由,擺脫外面那人的糾纏呢?
那個大胡子男人聽到王瑞答應他的邀請,腳步都飄了,樂呵呵地親自開車,在前面帶路。
一個小時左右到了玉石采礦營地,周遭已經戒嚴,一群礦區負責人迎上來,衆星拱月般,圍着王瑞等人進了礦洞。
在這裏,阮飛花真切感受到了玉的廉價和神奇。
整座大山裏都埋着玉,裸露的石縫裏露出一點綠色,一堆堆灰撲撲的大石塊,被運往各個地方加工售賣。
玉本來就是普通的石頭,是人賦予了它們價值。
阮飛花回頭看,那一群人走走停停,和王瑞說着她聽不懂的話,即使他們說的是漢語,可用的是術語。
她無聊地探索這個礦洞,就被地上那些漂亮的小石頭吸引了目光。
随手撿了一顆,放在照明燈下看,有種獨特的美感,再撿一顆看,又是另一種顏色,不一樣的漂亮。
她玩得不亦樂乎,頗有一種小時候在河邊,發現、收集漂亮鵝卵石的樂趣。
礦洞的一邊,大胡子男人正抓緊機會和王瑞說話,忽然就發現王瑞的視線偏移了。
他順着目光看過去,原來是在看之前車上的那個女人。
阮飛花又撿到一顆顏色獨特的石頭,正和手上的另一顆對比,一時手滑就掉了一顆,滾落到王瑞他們那邊了。
她沒準備過去打擾他們談事,不想那個大胡子男人竟親自撿了石頭,給她送過來了。
“您喜歡這些小東西嗎?”
阮飛花猶疑道:“還好吧。”
“那就好,那就好。”
阮飛花不懂這人意思,看他樂不自禁還迷茫,回了酒店就煥然大悟了。
那人居然派人送了一匣子玉過來!是想通過賄賂她,讨好王瑞嗎!?
阮飛花心虛地瞅王瑞,她當時應該說不喜歡的,她又沒幫上王瑞的忙。
王瑞擡眼回看她:“喜歡就收着。”
王瑞說這種句式時,她通常只有兩個選擇,接受和不拒絕。
抱着一匣子玉回了房間,阮飛花故意找話題聊:“你是來談生意的,互惠互利的事,他們為什麽還要讨好感謝你?還上趕着想跟你合作。
而且這些天她還發現,這裏的人都很尊敬王瑞一行人。
不只是高層官員和集團負責人,連普通民衆遠遠看到王瑞他們,都會停下行禮注目,激動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王瑞坐下給她倒了一杯水,難得解釋了一次。
“這個國家通過玉石銷售所得的收入,只有很少一部分用于國民,大部分都被當地政府的軍事将領、毒枭以及親信的控制。
我們和他們的玉石與能源貿易,既直接為當地公民創造了穩定的的工作機會,又給這個國家帶來了他們急需的健康、教育以及經濟基礎設施的投資。”
他端茶一飲,似乎是說,他們何樂而不為?
阮飛花聽着心有戚戚:“他們擁有這麽多名貴的玉,百姓生活還這麽慘,就沒法子解決嗎?”
王瑞當真給她想了一個法子:“這個國家的主要收入來自玉石貿易,玉石領域的改善,不僅需要當地的政府,制定合理的收入分配措施,設立獨立審計,以及增強公開政府支出的意願。
但在最近幾年,沒有國際夥伴政府的支持所帶來的動力,以及對外國投資談論的封閉,這個政府向公平治理的方向采取的很多措施,尚未有可行性。
或許,這個國家的政府日後能抓住動力,加強對玉石領域改革的壓力,人民的生活水平才有提高的希望。”
王瑞難得說上如此長一段話,可惜這一番高談闊論沒人應和,阮飛花根本跟不上節奏,她只好給王瑞奉上一杯茶。
王瑞喝完她的茶,似乎說話的興致也被調動了,讓她打開那個匣子,就着裏面的玉,又給她科普起玉石的知識來。
什麽,金絲玉,是獨有的珍貴玉石品種;緬甸翡翠玉,被稱為“玉中之王”;冰種翡翠,質地透明的翡翠;帝王綠,也稱“祖母綠色”,還有白底青翡翠等。
老坑玻璃種,翡翠中的上品或極品;芙蓉種翡翠,油青種,冰糯種,各種翡翠品種……
阮飛花聽他談得頭頭是道,默默用心記住,努力向他靠攏。
“這邊的加工技術不行,這些玉只能算半成品,回國後,叫人給你更精細地加工。”
“嗯嗯嗯!”無論王瑞說什麽,阮飛花都點頭應是。
其實匣子裏的玉已經很好看了,不加工她也喜歡的。
王瑞把匣子還給她,看着她挑選玉石,放在陽光下對比色彩,樂得跟個孩子一樣。
阮飛花忽然就流淚了,舉着一塊翡翠,僵坐不動。
那塊拳頭大的翡翠,在陽光的照耀下,隐隐顯出一個坐蓮觀音像來。
王瑞有一瞬間心顫,幾乎不能自已,看她此刻流淚,生出一種瘋狂擁抱、進入她身體的沖動,只有這樣,她才不會消失,永遠屬于他。
暗暗調整呼吸頻率,王瑞從身後輕輕環抱阮飛花,在她轉頭問他怎麽了時,迅速奪過她手中的翡翠。
“哎!王瑞,給我吧,我就要那一個!”
“我可以給你更好的東西。”
“我不要!”
王瑞臉色一沉,只手壓制住阮飛花,學着她的動作,舉在陽光下看了許久,在她緊張開口要回時,揚手就把那塊翡翠扔出了窗外。
這種會轉移她注意力的東西,不要也罷。
阮飛花掙脫開他的束縛,就想去窗口看,王瑞攔腰一抱,把她扔上了床。
“你總是在意這些東西。”
他緩緩向她走來,語調深沉,短短一句話,是一字一字吐出來的。
阮飛花心悸:“沒有沒有,我只是……只是看它挺神奇的,是陽光刺痛了眼睛!”
王瑞立在床邊俯視她,眼裏的清明不複,已然失去了一貫被人稱頌的自制力,解了腰帶就壓上來。
阮飛花自覺她剛才的反應奇怪,好好的就哭了,也忒瘆人了。
愧疚之下,默默忍受王瑞一點不溫柔的撫弄,咬牙承受着他的激烈沖刺,任他發洩不滿和愠怒。
要換以前,她非嘴硬罵上他幾句不可。
一場大汗淋漓之後,阮飛花腰酸腿軟,還得撐起來,把該說清楚的說清楚。
只是那句,沒有不在意你,始終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