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插花.把戲
插花是一門高雅的藝術, 它分為禮儀插花和藝術插花兩種;風格方面又分為東方式插花和西方式插花, 東方式插花又有中國插花和日本插花之分……
阮飛花聽得昏昏欲睡,一連幾天她的小葉助理都在給她講解什麽是插花, 她真的很想跟她說,你說再多也沒用,我記不住啊!
前期的插花藝術基礎知識講解終于結束, 葉素正式教她學習如何插花。
“在中華花藝中,我們把最長的那枝稱作“使枝”, 以“使枝”為參照, 基本花型可分為:直立型、傾斜型、平出型、平鋪型和倒挂型……”
“配色不宜太多, 顏色相距較大花色應該做好呼應與穿插的調和工作,多色相配應有主次之分……”
“學會善用瓶、盤、碗、缸、筒、籃、盆等七大花器……”
手提竹編小花籃裏,阮飛花把它塞滿了五顏六色的鮮花,末了還系上了紅色的絲帶。
桌上散了一堆折枝落瓣的花卉,阮飛花還想挑一些, 加進她的花籃裏。
葉素攔着她:“夠了, 阮小姐, 這樣就很好看了。”
阮飛花捧着她的花籃問:“小葉子, 你覺得我插花有天賦嗎?”
葉助理口是心非:“當然,阮小姐在插花方面天賦異禀。”
阮飛花放下花籃,扯掉那些多餘的花和絲帶,很嚴肅地拆穿葉素的無腦恭維:“不,我沒有天賦,我需要參加一個專業的插花培訓班學習。”
葉素大驚失色:“阮小姐, 我真的是專業的,雖然我沒有考過花藝師的資格證書,但我真的系統學習過插花。”
阮飛花當然相信她的能力,王瑞找來的人怎麽會差。
葉素這位名校畢業的研究生,專業陪聊陪玩,三百六十行,不是都精通也基本樣樣懂一點,還不會生氣,不會嫌她笨。
但是很遺憾,她要再次下崗了,阮飛花想出門,不想總是待在屋裏,只跟她和王瑞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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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王瑞回來後,阮飛花奉上了她一天的學習成果。
“看,好看不?送你呀。”
王瑞沒說好看不好看,瞧了她的花籃幾眼,順手增減了幾支花,調整了一點高度,整個花籃的格調立時提高了。
阮飛花:“……”
阮飛花默默無言走了,品味這種東西真是玄之又玄,學不來的。
晚飯後,阮飛花重振旗鼓,把自己的要求提了。
“那個……是你說的,有什麽事就要跟你說出來的……我說了,你答應嗎?”
王瑞雙目波瀾不驚,低聲道,可以請人過來專門教她,不用出去學習。
阮飛花一聽,那還了得,學插花是假,她想出門才是真的,要不然誰喜歡插花這門高雅的藝術啊。
“你這麽重視隐私的人,怎麽好叫人來這裏打擾你呢,而且……我什麽都不會,總要出去學點東西……我保證,五點半一定回來。”
她對他說話的語氣和用詞都少有的柔軟,王瑞聽完也少有的慨然應允了她。
“既想學,就要正經地學好,時間給你延長,18時30分,我回來後要看到你。”
阮飛花喜出望外,放風時間她只會嫌少不嫌多,而且只要在王瑞回來前,她能趕回來就行,如果王瑞有宴會必須出席,她待在外面的時間還能再延長一個半小時!
幸福!阮飛花簡直樂開了花。
随後王瑞吩咐衛佑給她找了一個插花培訓班,每周四節課,小班教學,來學習的除了她,都是名門貴夫人大小姐的那種。
這個插花班隸屬的培訓機構設立在一棟大廈內,裏面美容護膚會館和各種供女性休閑娛樂的店面齊全。
但阮飛花對這些不感興趣,她只注意到,大廈旁邊有一個少年宮。
少年宮是個好地方啊,給孩子們看節目、做手工、做游戲、學科學,蓮塘縣這樣的小地方還沒有少年宮呢。
前世她就想送小湯圓去參加個什麽興趣班,學個繪畫樂器什麽的多好,只苦于沒有錢。
阮飛雪小時候要是能進這樣的地方,肯定很高興,現在也會變得更優秀。
可惜,現在阮飛花進少年宮也不是為了玩或者學習,一切為了生活。
天氣漸漸轉涼,幾次降霜落雨,幾次朔風寒流,半個月又悄悄過去了。
阮飛花裹着棉襖,戴着圍巾,利索地把國畫班的教室打掃幹淨,再鎖好門出去。
邊走邊哈了口氣,暖暖被冷水凍得冰冷的雙手,阮飛花從兜裏掏出手套重新戴上。
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北方的鬼天氣真是冷死個人了。
路過閱讀班的時候,年輕的女老師叫住她:“阮姐,能幫我個忙嗎?”
“什麽,你先說。”
女老師很不好意思湊過來,小聲解釋:“還有一個孩子的媽媽沒來接他,可我那個……內急,想去洗手間,你能幫我送他去大門口等他媽媽嗎?他媽媽已經到了,就來了。”
阮飛花挑眉一看,這怕不是內急的問題,是突然來大姨媽了吧。
同是女人,阮飛花理解她的苦惱,大方應下了:“行,你去吧,孩子交給我,我保證送到他母親手上。”
“謝謝阮姐,這孩子叫毛毛。毛毛,過來。”
躲在門後的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探頭探腦,阮飛花蹲下來就沖他打了一個招呼,給了顆大白兔奶糖,小孩立馬喜歡上了她,放心跟她走了。
阮飛花和小湯圓多年的相處經驗不是蓋的,她敢說,哪個小孩子都愛親近她。
外頭夕陽西下,收起了最後一絲溫暖的餘晖,馬路兩旁的路燈悉數亮起。
阮飛花抱着小毛毛走出少年宮,在大門口的花壇邊坐下,摸出一根紅繩,秀了一手高超的花繩技巧,把小孩唬弄得忘了等媽媽這回事。
正玩着花繩逗孩子笑時,毛毛指着一個方向突然喊:“媽媽來啦!”
阮飛花順着他的小胖手看過去,看到街角一個打扮靓麗的女人,着急忙慌向他們跑來,以及還有馬路邊,靠在白色轎車旁邊長身鶴立的王瑞。
她驚呆了,不知道王瑞站在那裏看了她多久。
懷裏的毛毛掙紮着,想從她的膝上跳下去找媽媽。
阮飛花放下他,囑咐他慢點跑,再起身時,就看到王瑞向她走過來了。
她手足無措地愣住,不知道自己是該當作沒看見轉身跑掉,還是主動迎上去認罪。
小孩穿着臃腫,跑得像只企鵝一樣,搖搖擺擺就撞上了王瑞。
然後阮飛花就看到了大跌眼鏡的一幕,王瑞竟然後退一步,躲開小孩的碰觸,任他摔了一個狗啃泥!
“哇!”小孩哭得驚天動地。
王瑞巋然不動,沒瞥小孩一眼,移動腳步繼續走向她。
阮飛花不再猶豫,迎了上去,和王瑞擦肩而過,扶起倒在地上哭得慘烈的小孩。
“不哭不哭哦,阿姨吹吹不痛痛了。”
靠!王瑞是怎麽狠得下心,不接住就要摔跤的小孩子的啊!他潔癖就嚴重到了這種地步嗎?!連小孩子都不能碰!
“王瑞!你是沒戴眼鏡,近視到看不到有小孩撞過來了嗎!你……你這人……”
她氣到說不出話來,恰好小孩的母親趕過來了,抱起孩子,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樣。
阮飛花等着她開口,加大炮火,一起指責王瑞的狠心沒愛心。
“這位先生,真是抱歉,小孩子走路不看路,沒碰髒您的衣服吧?”
阮飛花臉上得瑟的表情頓時破裂了,不敢置信。
“我們可以交換一下名片,您清洗衣服的費用由我負責。”
阮飛花再度震驚,她親耳聽到了什麽,一個母親拿兒子當踏腳石來勾搭野漢子,這可真是親兒子啊!
“不是!這人……你知道他幹了什麽嗎?”
“這位小姐,請你別多管閑事好嗎?”
小孩的母親翻她一個白眼,一臉“你就是想通過我兒子來和那位先生搭讪”的表情。
阮飛花用力拍臉,打斷自己的腦洞,那位母親正羞澀地偷看王瑞呢,哪有空賞她一個表情。
阮飛花被王瑞箍着肩膀帶上車,她偷偷扭頭後瞄,小毛毛很開心地沖她揮手說再見,他的母親則目瞪口呆,不可置信于,她居然和王瑞這樣的人有關系。
“王瑞?”
她的肩膀被王瑞箍得生疼,卻不敢喊一聲痛,王瑞正生她氣呢,她再沒眼色也看出來了。
這人上了車後就端坐一旁,閉眼假寐沒再看她一眼。
阮飛花交叉摩挲着發冷的雙手,暗暗忖度該說什麽。
她的插花課六點多結束,王瑞也六點下班,但他一直沒有來接她一起回家的意思,她也不會厚臉皮提出來,更不會自作多情地覺得,他應該來接她。
這次王瑞來接她絕對不是什麽好事情,難不成,他是發現了她隐瞞他的事?
他都看到了她從少年宮走出來,而不是從隔壁的大廈出來,想來是發現了她的暗渡陳倉。
那她是不是應該主動認罪?他一直不說話就是在等她自首嗎?
雙手忽然被另一雙修長的大手包住,阮飛花忐忑地擡頭看王瑞。
他一雙顏色極淺的眸子,冷冰冰地凝視着她,神情陰郁愠怒,還有一種恨鐵不成鋼之意在裏面。
阮飛花不知是怕的,還是羞愧地低下頭去,回去的全程都默然無話,雖然她很想說,他的手比她浸了冷水的手還冰,捂也沒用。
下了車,王瑞丢下她,一個人走在前面,進屋脫鞋換衣服。
阮飛花因為心虛特意落後他一步,進屋見他換衣服時,終于想起來,身為小情人是不是應該幫金主脫衣服挂衣服啊?
可王瑞明顯不需要她插手,自己換好了家居服,放了文件包,倒了一杯水喝完就要上樓去了。
阮飛花亦步亦趨跟着王瑞進書房進廚房,在他要上樓洗漱時,終究挨不住他的冷暴力認輸了。
“我認罪!不,我認錯,我是瞞了你事,沒有老老實實上插花課,反而到隔壁的少年宮去……做零工找活幹。”
認罪的第一要義就是,不要給自己找任何理由借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認錯就對了。
王瑞漠然無話,盯着她陰晴不定了好一陣,才從薄薄的嘴唇裏吐出幾個字來。
“就這樣。”
他應該是在用疑問語氣反問她的,可她聽着,莫名覺得是用陳述句在威脅她。
阮飛花實在慫得不行,一五一十地就道出了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