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骨折.發洩
王瑞是不是嫌棄她了, 阮飛花不知道, 反正她是心存芥蒂了!
早上起來,王瑞的态度一如往常, 反倒顯得她陰陽怪氣的。
随後接連兩天,阮飛花冷着一張臉,就是不給王瑞一個好臉色看。
王瑞好言好語和她說話, 讓她吃飯慢點,看電視不能湊太近, 她明知他是對的, 卻故意要跟他對着幹。
阮飛花心裏有氣, 又因為王瑞出差回來後,一直休假在家,更惹她煩,滿腔不滿全發洩在他身上了。
王瑞又怎麽會是當出氣筒的角兒,頭天知道不能把她逼得太緊, 還哄着她, 第二天就翻臉了。
阮飛花膈應他的碰觸, 他就直接拉着她上床, 阮飛花再不配合,他也有的是法子對付。
焦灼對峙的氣氛在這層房子裏持續了好幾天,遲早要面臨一個爆發點。
這天,廚師送了各式月餅過來,給阮飛花試吃。
紫薯月餅、冰皮月餅、水晶月餅……它們擺在水晶子盤裏,雕刻着月桂蟾宮和嫦娥, 精致得像是藝術品,讓人不忍心下口破壞。
蓮蓉餡火腿餡,還有水果蛋黃餡,阮飛花饞得快流口水,又不知道該先吃哪個。
旁邊的廚師助手看着,還以為她是在擔心月餅熱量高,吃了容易發胖。
“阮小姐放心,我們自己做的月餅,不比外面的,絕對嚴格控制熱量,您要喜歡就留下,每天吃兩個,養生又保健。”
潛臺詞是,絕對不會給身體增加多餘的脂肪含量。
“嗯嗯嗯,留下都留下。”
吃之前,為了以示鄭重,阮飛花決定拍照分享一下,給藍田玉他們秀秀。
Advertisement
瞥見王瑞出了書房,正向她這邊走來,阮飛花故意避開他,躲到休息區發彩信,剛巧劉東的短信進來,就回了他幾句。
短信才編好發出去,眼前一黑,手機被抽走了,阮飛花一時手快,按鍵鎖了屏,倒像是她做賊心虛似的。
“王瑞!快把手機還給我!”
“不是做賊心虛,你怕什麽。”王瑞高高舉着手。
阮飛花墊腳也夠不到,氣得直罵:“卧靠!誰是賊!你才是強搶良家婦女的山賊頭子好嗎!”
王瑞一手環着阮飛花制止她跳腳,單手翻開手機蓋,打開最近的通訊錄,都是和阮飛雪、藍田玉的通話記錄。
再打開信息,最新的一條短信收件人,□□裸顯示着“劉東大哥”四個字。
王瑞靜止了幾秒,才點開信息,不長的幾句話,他卻看了許久。
緊箍着阮飛花的手臂一松,她猝不及防就被推了出去,倒在柔軟的地毯上,一臉懵懂。
我去!就是墊了地毯,摔得也很疼啊!
反應過來的阮飛花怒不可遏,爬起來,反手也推了王瑞一把,王瑞沒防備,可又比她幸運,摔倒在沙發上。
“你這家夥……!”阮飛花叉着腰,指着王瑞氣得簡直要說不出話來,他竟然敢對女人動手!
“王瑞!我告訴你,老娘忍你很久了!是,你是幫過我很多,我謝謝你。”
“但這是你挾恩圖報的理由嗎!?我欠你的,我可以還,但絕對不是以被你欺負的方式來還!”
“我想和誰發信息,打電話,你都管、不、着!你愛跟誰逞大爺逞去,我不伺候了,老娘要回家!”
阮飛花轉身就去收拾茶幾上的東西。
“我才不要跟寵物似的被你困在這,我這就回家去相親結婚。”
“嘭!”
阮飛花聽到手機砸牆的聲音,剛想回身親眼看看她的手機屍體,她再一次摔倒在地毯上,以面朝地的姿勢,她被王瑞撲倒了。
臉頰陷在柔軟的毛毯裏,雙手被反扣,唯一能動彈的小腿胡亂撲騰,對她無濟于事。
“你放開我!放開啊!”
阮飛花奮力反抗,想解放自己被抓疼的手。
她背上的王瑞沒口頭反應,手上的力氣還越來越大,抓得她更疼了。
阮飛花感覺自己的手都要斷了,情急之下做了一個錯誤的自救行為,她妄圖扭轉手臂,掙脫王瑞的桎梏。
一聲清脆的骨折聲,阮飛花的右手斷了,當然,這是她以為的。
王瑞起身退了兩步,看着躺在地上的阮飛花,疼得想打滾。
阮飛花咬緊牙關靠在沙發上,沒喊一聲疼,王瑞蹲下來想碰她,她就抱着手臂往後蹭。
“別動,阮飛花,讓我看看。”
阮飛花更加害怕地躲開了,她畏懼他。
勻速的腳步聲漸遠,一陣混亂急切的腳步聲靠近,是王瑞把家庭醫生叫過來了。
阮飛花被護士移到沙發床上,手臂打上了夾板,綁上了繃帶。
“王先生,阮小姐的右手臂是輕微骨折,屬于骨皮質斷裂,這種情況應該沒有錯位。”
“具體說清楚……”
王瑞和醫生去了客廳談話,護士幫阮飛花包紮好了手臂也走了,很快,這層房子裏又只剩下她和王瑞兩個人。
知道她的手沒有斷,一個多月就能恢複,阮飛花松了口氣,同時心累地直打瞌睡,可她還不敢睡,王瑞還沒過來呢。
牆上電子屏的數字跳到13:26,到了王瑞午休的時候。
王瑞終于走過來,伸手碰碰她受傷的部位。
“去樓上休息吧。”
阮飛花不受控制地打了一個哆嗦,沉默地爬起來跟着王瑞上樓,完全沒注意到,王瑞的話尾多了一個語氣詞。
一個午覺後,阮飛花整個人由裏至外,很明顯地頹廢了。
像路邊的野花,也許并不美,但她原本開得好好的,抗過了多少風雨炙陽的摧殘,一朝被人摘下,盛放在室內的花瓶裏,不用外力的侵蝕,她自己就會慢慢地凋謝。
她很聽話,王瑞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再不跟他對着幹。
醫生制定的複健計劃,她一字不漏地遵守,一日三餐的西藥會吃,王瑞給她端過來的中藥再苦,也會毫不猶豫地一口灌了。
她也不抵觸王瑞的親密動作,他的摟摟抱抱、親吻喂食,她都毫無感情地接受。
可她越是這樣,更進一步的動作,王瑞越不能進行下去。王瑞再饑渴,也做不到對着一具死屍發情。
她眼裏沒有光彩。
一周後,衛佑奉命來接王瑞去上班,随便還帶了一個生活助理過來。
“你的右手不方便,生活上的任何事,都可以讓她幫你做。”
阮飛花正艱難地用左手握勺子挖飯吃,聽到王瑞的這個安排,頓了一會,随口答了一聲“噢,好”。
王瑞的臉色不好看,眼裏明顯流露出了幾分失望之意。
阮飛花就是意思意思,說一句“不需要”,至少能證明她還有反抗之意,她會反抗,代表她的心還沒死。
可她就這麽毫無排斥地接受了,讓王瑞頗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他并不希望,他和阮飛花兩個人之間,還有多餘的人存在,安排生活助理只是一個試探之舉罷了。
現在,這個助理必須要留下了,畢竟王瑞還要出門工作,不能全天留在這裏,阮飛花右手不便,也需要人照顧生活起居。
“阮小姐,您好,我姓葉,您叫我小葉就好,很高興能來照顧您。”
這個生活助理看着年紀也沒比她大多少,口口聲聲稱“您”,聽着阮飛花着實難受。
“叫‘你’就好,不要說‘您’。”
“好的,阮小姐,都聽您……你的。不過阮小姐是王先生的人,我尊重阮小姐是應該的。”
阮飛花聽着她叫“阮小姐”更難受了,這個小葉,還有衛佑和那個陳保镖、羅助理,他們哪個不是有學歷有文化,比她優秀一萬倍的人吶。
他們這樣畢恭畢敬地對她,她實在受不起。
她也知道,他們尊重她,是因為王瑞看中了她,還要她,還對她感興趣,要是王瑞煩了她,她有什麽臉讓他們刮目相看?
這位小葉助理不愧是名牌大學心理專業畢業的,知道阮飛花和妹妹最親,就把自己定位成阮飛雪的角色。
不僅做事細致體貼,幫阮飛花克服生活中沒有右手的不便,閑暇時還能跟她東拉西扯,說一大堆話。
人又長得俏皮可愛,讓人厭不起來,相處久了,真有一種面對鄰家妹妹的感覺。
半個月以來,中秋節悄悄過去了,阮飛花不知不覺就把她看成了阮飛雪,人也被她帶着開朗了不少。
“阮小姐,我們出去逛逛吧,心情好了,傷口也能好得快。”
“不,不想動。”
“阮小姐,我們有空去置辦些衣服吧。”
“不用,我有衣服穿。”
“阮小姐,女人哪裏夠衣服穿,而且您……你的這些衣服也太舊了,該換換了。”
小葉助理還在勸她出門,非要給她買衣服,換行頭,好像她穿自己的衣服出去,就是丟了王瑞的臉。
阮飛花收回前言,這個小葉才不像她的妹妹,飒飒可不會像她這樣庸俗,看重身外之物。
王瑞回來了,小葉助理就該離開了。
牆上的電視還沒關,正播放着那部很火的女主劇,化着濃妝的女主哭得聲嘶力竭,妝也沒花掉一點。
阮飛花半躺在沙發上,偶爾瞄兩眼電視,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王瑞掃一眼電視,在阮飛花旁邊坐下,他的記憶力好,對這個電視上的女明星還有印象。
“明天讓醫生過來給你拆夾板,還是我來?”
阮飛花的手臂骨折不算嚴重,養了半個月已經可以拆了夾板,只用繃帶吊着,慢慢複原就行。
王瑞托着她的手臂仔細查看,阮飛花不應他的話,他就耐心等她回答。
可是阮飛花還是沒反應,偶爾看兩眼她的電視,更多是無所事事地望天花板。
今天從王瑞進門,她就沒看他一眼。
這是好事,王瑞覺得,說明她不怕他了。
自從阮飛花受傷,她就像驚弓之鳥,總是用一種驚懼的眼神看着他。而他一走,她就躺在沙發上,呆呆地看外面灰藍的天空。
現在,她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她恢複了一點生氣,又開始和別人談笑風生……
當他一回來,她又恢複了死氣沉沉的樣子。
王瑞轉過她的臉,看着她沉下嗓音:“有什麽事就直說,阮飛花,你不能和我置氣。”
“直說?我說我想打你,行嗎?!”
阮飛花打掉他的手,嚯地從沙發上爬起。
廢了這麽長時間,她也算想明白了,雖然要強并沒有用處,可是毀掉自己,也不并見得有多麽高明。
這一反省,對王瑞誤折斷她手臂的憤恨,以及這些日子積累下來的不滿,全都爆發了。
她的話音落地,王瑞幾乎是立刻回答道:“不行。”
阮飛花氣急反笑:“好!好!真當我打不過你是吧!”
幹架方面阮飛花确實不是王瑞的對手,她只好掄起一個花瓶想砸,既為壯壯膽氣,也為出口惡氣。
花瓶剛舉過頭頂,她又反悔了,恨恨地掄到一半,變成小力猛放在茶幾上。
“茲拉——”
陶瓷花瓶底和玻璃茶幾擦出刺耳的聲音。
或許窮怕了的人總有這種通病,就是把自己氣壞了,也舍不得拿東西出氣。
尤其是阮飛花這種,活得扣扣搜搜的人,打小氣急了,也就到外面踢踢石頭,踹踹樹,怎麽會狠得下心來砸壞自己家的東西?
雖然這裏的一只凳子腳都和她沒關系,那她也不舍得。
她不舍得,王瑞舍得,王瑞來替她砸。
名貴的花瓶被他一把扔遠,裂成了碎片,然後是茶杯、琉璃燈、靠枕、玉雕像,還有博古架上的各種古董擺件。
他每砸一樣,都會對阮飛花示意,要不要她來,她不接手,他就繼續撿一樣東西砸。
阮飛花剛開始看着都愣了,随後見王瑞這個主人毀了這麽多東西,都不帶可惜地皺一下眉頭,那她還有什麽顧忌的?
橫豎這一屋子都不是她的財産,那她就砸個盡興吧!
噼裏啪啦,博古架倒了,屏風碎了,連桌子也被掀翻了,屋子裏一片狼藉。
砸到最後,王瑞伫立一旁,靜靜地看着阮飛花盡情搞破壞,只在她一只手使不上勁時,上前幫她一把。
他不能再讓自己受傷,因為他是王家人,他受傷了,最後受到教訓吃苦頭的,還是阮飛花。
他不能還她一條骨折的手臂,便用這一屋子的東西給她出氣!
“王先生,您沒事吧!?”
衛佑和雷諾帶人破門而入,看到像被戰火摧殘了的場景,深深地震驚了,可是臉上又不知道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畢竟,這裏不像是有歹徒闖入的樣子,王先生也沒有遭遇威脅,相反,他們才是多餘的闖入者。
阮飛花砸累了,正扶着牆休息呢,看到他們突然闖入,才是真的受到了驚吓。
雷諾首先反應過來,揮手讓保镖出去。
王瑞冷聲命令他們:“都出去。”
“是,王先生。”衛佑立刻應下,又忍不住問:“那……需要叫人來收拾嗎?”
“不用,留着。”
晚上睡覺時,樓上第一次關了所有的燈,窗簾也拉緊,沒有一絲光線。
阮飛花在黑暗中躺在王瑞的懷裏,睜着眼睛想,樓下的傑作可是王瑞推波助瀾的結果,明日他回想起來,萬萬不能叫她賠償。
唉!黑暗裏,阮飛花又嘆了一句,明知道王瑞是個神經病,她怎麽還陪着他發瘋呢,他讓她砸東西她就砸啊,也太沒原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