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的生活。
整場演出裏,Jenny惴惴不安地在黑暗中緊握自己的雙手,David被舞臺上追光燈下的吉納維芙歌聲所吸引。在換場的間歇,他才回過神去看Jenny,這個傻姑娘到底多久沒有呼吸了,他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她擡頭來看他,她的眼睛裝着滿滿的淚水,他摸摸她的頭,沒有說話,他看得出她有話要說。
“他就坐在我的前面,吉納維芙看到他了……”她緊緊握住了David的手,“就那麽幾秒,我真的希望可以看到一場盛大的婚禮。”
他仍是充滿着善意去注視她,Jenny得以繼續說,壓低聲線一吐為快,哪怕咬字不清,她只是想說出來而已,“不過,吉納維芙不會回頭的,他傷她太深了。”
“我知道一切。”Jenny笑了,夾雜着搖搖欲墜的淚珠,無端教他心口一陣鈍痛,David把胸膛亮了出來,e here.”
Jenny安安靜靜地窩了過去,安心地享受萬人迷的懷抱,沒有任何暧昧,幹幹淨淨的擁抱。
演出很成功,有笑有淚的一出現代戲劇,最後吉納維芙與所有的演員上場致辭,Frederica就站她的身邊,那一頭如火熱浪一樣的橘紅長發,吉納維芙在臺上致辭,眼光一直在梭巡,可Jenny猜得到她是在裝無所謂,她一定把絕大部分的目光都給了那個男人。
這樣看Frederica真的很美,那個男人一定會為自己的女兒如此完美繼承自己的基因而高興嗎,Jenny希望他是高興的,離開劇場之後想起的全是這晚“她”的精彩演出,留此記憶隽永。
Jenny拍了拍David的膝蓋,在他耳邊講:“我們退場吧。”
倫敦下起雨來了,大本鐘悠遠的響聲在空氣中回蕩着,仿似一曲慢拍的詠嘆調在孤芳自賞。
此刻離愁別緒還有各種各樣雜七雜八的情緒交雜在了一起,Jenny雙手插袋走在David的身側,大傘把他們兩個人的身子罩在雨傘底下,他們站在劇院外的街角,誰都不說話。Jenny看着對街的人,David在看Jenny,“這個雨天,我不會忘記的。”
“謝謝你永遠記住我。”David接過話來,兩人頗有默契地相視一笑,Jenny把衣服的拉鏈拉到頂遮住半張臉,聲音悶悶地從衣服後面傳來:“被Frederica知道我把她的形象敗壞成這樣,肯定會打我。”
“Frederica和我說起你的時候,可是誇過你,可我見本人并非如此。”David眼睛帶笑,Jenny照單全收,回答說:“因為我們兩國之間的時尚走向不太一樣。”
David想起自己送給Frederica的球衣,他們兩個認識這麽久,他今天才想到要問她球衣的去向。
“Frederica送過你一件我的球衣……”
Jenny從口袋裏伸出手來摸摸自己的鼻子,老老實實說了個大概,“我送給另一個David了,我讓他好好進球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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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Frederica說過,你那個好朋友是後衛。”微笑臉,David繼續盯Jenny,後者滿不在乎地回答他:“後衛就不能進球嗎,我看你們的比賽……”
“嗯,好像是沒有你進球多。”
“……”暴打熊孩子判幾年,在線等。
☆、如不開心就看海
“如無聊就看海,不必追逐真愛,間中孤單亦可愛。”
散場後David和Jenny還在劇場外的馬路邊上閑聊,David知道Jenny是想要拖時間,她居然願意聽他解釋了十多分鐘後衛和前鋒的區別。
在David滔滔不絕地詳盡解釋的過程裏,Jenny豎起領口遮掩了她打哈欠的動作,微眯着眼贊許地看向他,止不住地點頭表示“我受教了”,可David又沒眼瞎,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你這裏,流眼淚了。”
“噢噢,”Jenny連忙去揩幹淚花,“沙子眯了眼。”
David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麽大的雨,哪裏來沙子進眼睛,“Jenny,我發現你的英語變好之後,睜眼說瞎話的能力也越來越溜。”
Jenny提着一口氣想要反駁,可最後還是承認了這個事實:“這次我沒有忘詞,我是真的沒辦法否認這個事實。”
雨勢變小,觀衆也都從劇院裏散盡,行人、車子三三兩兩地離開劇場外,Jenny把雨衣的帽子戴上,拿下David手裏的傘,說:“我們到那裏去。”他順着Jenny的手指看過去,搖着頭否定這個提議:“我不認為我們躲在那裏可行,來跟我到那邊去。”
Jenny乖乖地點頭,抓着傘柄背過手拿住,亦步亦趨地跟在David身後,說:“你怎麽知道我想幹嘛?”
David把眼鏡取了下來放進口袋裏,回眸朝Jenny笑道:“我就是知道。”說完,朝Jenny眨了眨眼,他們貓在別人家的窗臺下,視線牢牢鎖定劇院門前的倆人。David在Jenny旁邊作掩護,她從他身後伸出手指,給他介紹情況——
“你看,那個白裙子的是我娘,白襯衫西裝褲是我爹……”Jenny尚未說完,就被David打斷,“作為你的語法啓蒙老師,我務必打斷你一次,Jen.”
e on David,你這個态度很容易失去我的。”Jenny回擊,“總感覺,我們的相處越來越像是專家與求助者。”
“別得意,我是專家,你是求助者。等着吧,我會幫你把未婚妻追回來的。”
“……”他心裏苦,但是不說,“有勞費心了。”
他們在昏黃的街燈下,雨水偏愛微風,吉納維芙把耳邊的碎發別到腦後,擡起頭去看自己昔日英俊筆挺的愛侶如今飽經風霜的模樣,他已經不再年輕,往日種種有如東逝水,不堪追。
Lew從遠方來赴這一面之約,她仿佛可以從這樣子的場景裏嗅到一絲絲當年看Lew架機在空中表演的回憶的氣息,不得不承認,她也在慢慢的老去,獨自撫養Jenny的這些年裏,無數次看着女兒那與他一樣的發色,想,如果他們還在一起會怎麽樣?
Lew會留在巴西陪她生活,還是她和他留守南非?
可事實是,她不會離開巴西,他也不會為她放棄理想。
野心勃勃的吉納維芙怎麽可能願意跟随他去素不相識的地方生活,喜歡熱鬧,想要千萬人簇擁
本來就不是一段健康開始的感情,滋養它、灌溉它的一切都是不符合常理的,可又怎麽樣,當時她年紀尚輕,誤以為要轟轟烈烈才算是真感情,非要感天動地才算值得。因為在Frederica的父親身上找不回當年為了愛情和他家族對抗的激情,與初戀的飛行員重逢之後,如同電影一樣心醉神迷的開端——
于是這部惡俗的八點檔在他們三人之間輪番上演,直至她懷孕,Lew離開這場定義為鬧劇的糾葛結束了。如果不是發現Jenny生父是Lew也許她可以繼續相安無事跟Frederica的父親過下去,但是不行,裂痕已經無法彌補,她不能繼續這個錯誤。
……
對視仿似把所有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他們禮貌問候,溫言告別。
“She is beautiful.”
“當然,她是我的女兒。”
Jenny離得遠沒有聽清,就這麽遠遠看着,已經很滿足,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大團圓結局,留點遺憾也許就不會輕易忘記,她對着David說:“這就是我所希冀的全部重逢劇情了,怎麽樣,俊男美女搭配,恰好是雨天,多應景……”
說實話,他沒有遇到過比她更……David望着Jenny真心實意為此高興的表情,說:“該怎麽形容你最貼切?正常情況下,你不應該過去和你父親說說話嗎,既然你們關系并不惡劣?”
“吉納維芙說他有他自己的生活,而且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是我媽的女兒,不是他的。我純粹呢,是出于對吉納維芙個人情感的尊重。”
“別嘴硬,你說實話。”
“好吧,我有那麽一點點,一點點,想知道我父親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如果可以讓我有時間和他一起相處,度過一個假期……也好,不過,得不到也沒關系,反正我都習慣了失望。”Jenny皺着眉頭說,“假如他不歡迎我,那麽糟糕的回憶可是會跟着我一輩子的,我還是遠遠看着就好了。”
“不用你說,我承認我是膽小鬼。”
“你也未必要把事情看得那麽壞,你才多大,以後多的是壞事等着你。”話音剛落,Jenny就用傘柄敲了他的頭一下,說:“吐口水說過!”
David轉過身來,一臉寒意,Jenny第一反應掉頭就跑,David頂着雨追了上去,無奈Jenny跑步速度并不遜色于他,雙方戰況一度膠着分不出勝負來。
在Jenny和David跑出去許久後,Frederica從巷子裏的陰影處走出來,她單薄的身子被大雨淋濕,頭發貼在額頭處,臉上還帶着舞臺妝,睫毛膏被雨水沖刷着在臉上肆虐,她雙手握成拳頭不放松,渾身發抖了好一會兒終于哭出聲來。
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Frederica看到的他并無異樣,Jenny和他對話的字裏行間也聽不出任何暧昧的訊號,一目了然的幹幹淨淨,挑不出錯處來,可她看到了他的眼神,和她每次從鏡子裏看到的自己是一樣的。
她愛着的人是他,她不可能不知道不了解那樣子的眼神。
騙不了任何人,她身臨其境,她無能為力,滿眼都是他看着Jenny時的臉色,她用了十多年的時間想要去攻陷的人,在短短的一個月裏面愛上了她的親姐姐。
世界上哪裏去找比這還要狗血操丨蛋的故事?
——
到底最後是怎麽跑到海邊來的,Jenny也記不清了,只記得自己是被石頭栽倒吃了一嘴的沙子,然後被人從背後扛起轉了好幾圈。
海邊沒有下雨。
海風一吹,Jenny的頭發就亂得一塌糊塗,David的也不例外,對視的瞬間大家都笑了出來,然後熟門熟路地互相給對方整理頭發。
“真該讓你的那些追随者看看你現在的樣子——”Jenny打趣道,“無與倫比的好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我同意你的後半句話,但是前面的那一句,我得問問你,到底是誰的錯?”
Jenny唯有轉移話題:“我們怎麽回去?”
David看了看四周,“也不遠,我們走回去好了。”
“等等!”Jenny從口袋裏拿出一部一次性相機,“留個紀念,這可是我第一次出國。”
一邊嚷嚷着:“現在才記得拍照留念會不會太晚了。”一邊自動自覺拿過相機自拍的David故意擺出不高興的樣子拍了一張,想了想,照片曬出來後她只有這麽一張不太好看的他……于是又高高興興地拍了一張。
“這片海……嗯嗯……還不錯,有機會到聖保羅,我帶你去看海。”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對他爹沒什麽感情,英國這一塊基本是翻篇了,下回倫敦線的主角就是堆堆了
這就是一個惡搞向的足壇bg都不要認真,就當是一場泰劇別帶腦子一起嗨吧!
☆、聖誕後離別了他
“我是街上的游魂,而你是聞到我的人”
讓她降落,讓她離去,讓她就此消失于晚風雨內,光是這樣的念頭從心頭爬上來就似刀子般剜了自己一下。David想不通,明明有些人出現在他生命的時候,時間恰好,天色也未暗,他亦是動情,可為何總是說不愛就不愛了呢?
而Jenny不過是來了那麽一下子,天色昏暗,沒有恰好的時間,他還是在她快要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對她不止是萍水相逢這麽簡單。
可他想破腦袋,都沒有想得出自己為什麽會喜歡她,也許因為當他低下頭來的時候,對上的是她嘴角的梨渦,就是一瞬間,不多不少的那幾秒。
幸好這心動并引起任何地震,她走了也好,不然總擔心她會走。
“诶,我們再拍一張。”Jenny執鏡,把手伸得老長的,“這樣臉看起來會小一點。”David因這句話對着鏡頭笑得甜膩,拍完後他對Jenny說:“月兒。”
“什麽,新詞嗎?”Jenny一臉好學的表情,David拍了拍Jenny的肩膀,回答:“你的臉和月兒一樣圓。”
這次他先跑,Jenny在他背後追。
“我……我……都說了,年紀大就不要這樣瞎跑!”Jenny追到David的第一件事就是揪住他的背包,另一只手撐着自己的膝蓋大口的喘氣,“你是想……想……累死我啊!”
抱怨的話才說完,David回過身就把Jenny單手抱進懷內,他把額頭抵在Jenny的肩窩。
如果此刻是電影裏一個場景,那麽導演一定會把這裏設計成慢鏡頭,男主人公把即将要離去的女主人公在大街上猛然地抱入懷裏,這個動作被鏡頭從不同的方向拍攝在電影屏幕來回放送,最後定格在遠景裏的兩個人。
也就只有在這部由他們兩個主演的電影裏才是深情相擁的情節,但若是以Jenny的視覺來講述——
Jenny第一個念頭是,原來自己跟David身高并沒有差很多,第二個就是他也許在為自己的離開而難過。
第二個想法讓Jenny有些感動,沒想過相處時間并不多,感情卻可以深厚到這個地步。“哭吧,小夥子!不要難過,有緣再聚。”
David失笑,像對待好哥們那樣揉了Jenny的頭,“誰是你的小夥子,別亂用稱謂。”
這下子換Jenny露出苦惱的小表情來,“說真的,你像我這個年紀的時候,比較喜歡哪種類型的女孩子,談戀愛又是怎麽樣的心情?”
“你回家……回家以後,還要去跟那個喜歡的人約會?”David對于自己口中定義的“喜歡”只是一般男球迷對他的喜愛之情,Jenny忙不疊送地搖頭,“我不會再傻的了。”
“等你足夠成熟的時候,再去談戀愛。”
“不見得足夠成熟就可以處理好戀愛關系,你看你們這些大人……”
“嘿,小鬼頭,你一口一個你們大人,別忘了,你以後也會變成‘我們這些大人’的。”David毫不留情地拆臺,Jenny自知失言,朝他做了個鬼臉,“就問問嘛。”
他只是別過臉,沒有再說話,時間并不能成為難題,空間的距離也不能,如果她對你沒有動心,那就是難題。
他心裏明白着,她還年輕,還沒有和誰一起堕入愛河,也沒有為了愛情今宵不冷靜,她滿眼都是未來的希冀,她心裏沒有他,她的未來也沒有他。
向來,他都無需為了讓別人動心這件事而苦惱,可對Jenny……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說:“我們散步回去開車吧,來,把傘給我。”
“喏。”Jenny把傘遞回去,躲進了他撐開的傘下。
她頭發上淡淡的香氣,回程的路一步步,再下場雨,這些痕跡就會失去。David低頭去看Jenny的發旋,他心口像是塞滿了棉花,軟綿綿的,如果被人捶一下也不會有任何感覺,可是當被抽走了,那空蕩蕩的感覺就會明顯起來。
他預感得到,Jenny離開之後,他應該是空蕩蕩一下子,然後還會有人再填補進來。
“David,謝謝你,認識你很高興。從你包容還有照顧Frederica,可以看得出你的品行、從你對職業的專注程度,可以看得出你……”Jenny說的話又被David打斷,他說:“你在寫英語作文嗎?”
“你這是對待一個初學者應有的态度嗎?”Jenny不滿起來,然後用力踢踏把水濺到他的褲腳,然後得意地挑眉笑道:“給個機會我誇誇你嘛,也許以後我就會變成一個特別混蛋,而且沉默寡言的大人,你想聽都沒機會了。”
“我的好朋友,說過,當你十分濃烈地想要對某人表達感激、喜愛、和贊賞之情的時候,就說出來,因為以後未必還會有比這個更好的機會去說出口了。”Jenny說,“我認為這個說法非常對,所以我一直都是這樣說的,我才不管你們聽到之後因此感到不好意思呢!”
“因為,不是每個人從別人身上得到一模一樣的情感的,這些都是獨一無二并且限量發售。”
“Jenny——”他用這樣好聽的聲音喊她的名字,Jenny鼻尖泛酸,聲音也發緊,她凝着眼淚去看他,“我朋友不多,所以我都會很珍惜每次相處的時間的,雖然一開始你說的英文我都聽不太懂。”
“反正認識你很高興……你剛剛打斷我,我又忘詞了。”
“有沒有人說過你傻?”David心裏又酸又澀得不行,卻只能像平常那樣去揉她的頭發,“你還會長高嗎?”
“廢話。”
“不是說,還會再多留一陣子嗎?”
Jenny把被弄亂的頭發整理好,回答David說:“不,我想家了。”
“你以後還會到歐洲來嗎?”
這讓Jenny困惑起來,認真思索了很久,“你這個問題,我還不知道,以後的事情,都很難說的。”
“也是。”
你只是來過一下子,我就疼了好一陣子。
Frederica回來了。
在某個訓練日,他從草地朝看臺望過去,那裏沒有抱着書躲在椅子邊背莎士比亞的小姑娘,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意氣風發的小姑娘,她門門功課全優,她很小的時候就熟讀莎士比亞,說一口流利、抑揚頓挫的倫敦腔。
Jenny才離開。
怎麽思念已經開始變長了呢?
他好像猜得到,哪天她抱着他送的少兒讀物在窗邊背起來,然後想起他來。
“你留下這深海一樣的夜,将淡淡月光一并帶走。”
作者有話要說: 把Jenny的歲數加了兩三歲這樣,不然14上線就差太多了【沒有嫌棄14歲數大的意思:-D
我明天還要繼續申榜嗎?
既然收視不高我們自己關門耍好了,我有好多不為人知的梗嘿嘿嘿
☆、不理會路過蜻蜓
“一開始總是幸運地識到這個人,到結尾總是順利地安穩過一生。但其實真實命運,很少寫得這麽吸引。”
這兩個國家的天氣是如此的不同。
酷熱是鋪天蓋地直直打下來的城市,她的名字叫聖保羅。Jenny在自己的暑假作業上寫下這句話後就擱下筆,托腮望窗臺的花,左眼眨三下,右邊的眉毛挑三下……風夾裹着熱氣呼呼而來,Jenny像是焉了似的花趴在大理石做的書臺上,将臉貼在冰涼的桌面上散熱。
煩悶的事情不多,就是生活變得無聊起來,每次當她想要靜下心來做某事的時候,思緒就好似坐上了太空飛船在宇宙裏四處游蕩,不曾着陸一直在飛。
吉納維芙又去了桑托斯港,前些日子在家的時候都是一副甜滋滋、正在蜜運中的樣子,Jenny一邊拖地一邊看着她來來回回換了幾趟衣服,最後又把第一套穿上才出門赴約,把私家車開得虎虎生威,生怕別人不知道她要去約會。
然後偌大的房子就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了。
看電視太無聊,一個人彈琴房子太空回聲好大,寫作業的話又無法安下心來,于是她開始在房間裏發呆,把窗都打開讓風進入房子裏,吊扇在天花板上轉圈,Jenny盯着它一直看一直看……假期所剩無幾,不想出門,不想思考,如果這樣可以讓時間靜止就好了。
她躺在房間的地板上,手往頭上一撈,拿過來一本書,在飛機上看了一半的童話故事書,裏面夾着貝克漢姆留給她的電話號碼,Jenny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總算找到一個出門的理由了。
Jenny趿拉拖鞋跑到外面去打越洋電話。
可還沒等她走到電話亭,就看到此時應該在俱樂部訓練營訓練的路易斯站在自己家的大門,給家裏的狗洗澡。
“Hey!David!”Jenny想着反正他們之間還隔着時差,還是不要因為無聊打電話過去吵醒別人的睡眠。她像一陣風地跑到路易斯的門口,“什麽時候帶回來的狗崽子?”
路易斯給安安靜靜任由自己順毛的金毛噴水,一邊回答Jenny的問題:“上個月,爸爸的朋友送的。”
“長得可真俊。”Jenny也蹲了下來,和金毛大眼瞪小眼,“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不是說這個假期不回來了嗎?”
路易斯撓了撓頭,不大好意思說:“回來補作業。”
“真不明白,為什麽畢業了還要寫作業。”Jenny抱怨起自己這幾天在家無聊到快要發黴的境況,“既然你回來了,不如我們一起去玩吧,你都不知道,我自己在家多無聊。”
“吉納維芙呢?”往常Jenny都是跟在吉納維芙身邊在國內到處跑的,路易斯關上水,原本站得好好的金毛開啓脫水模式,把水全抖在了距離最近的Jenny身上,別提多酸爽了。
Jenny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回頭對呆在原地的路易斯,說:“David你家的狗還自帶降溫功能,借我一個夏天好嗎?”
“Jenny,你能不能把你臉上那副想吃了我家狗的表情收起來。”他對金毛吹了一聲口哨,金毛立馬屁颠屁颠跟到了他身後,Jenny也站了起來,上下打量了路易斯一眼,然後涼涼地說了一句:“我好像又長高了,還是你變矮了呀?”
“Hazlitt,咬她。”
Hazlitt搖着尾巴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Jenny麻溜地爬上他家院子裏的大樹上,卻不料Hazlitt委屈地從樹下仰着頭望Jenny,嘴裏發出“嗚嗚”的傷心喊聲,于是向來在路易斯面前自我感覺良好的她特得意地朝他,說:“David Luiz,看到沒有,連你家的狗都喜歡我。”
路易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Jenny,在枝繁葉茂的樹葉背後是天邊的火燒雲和夕陽,介乎于橘紅和淺紅之間的顏色落在她的皮膚上,紅色的齊耳短發耀武揚威的,他對她喊道:“下來,Hazlitt不咬人的。”
“我知道。”Jenny咧嘴一笑,牙套在閃着光。
路易斯不放心地等在樹下,“別摔着了,跳到我這裏來。”
晚飯過後倆人帶着Hazlitt去散步,街頭巷尾到處都是喧鬧的人群,滿是人間煙火的氣息。悶熱、短袖、拖鞋、汽水,組成了他們在聖保羅一個又一個夏天,每年都要重複着同樣的天氣,相熟的人和事每天都在這條街上上演,青春時期的日子就這樣消耗或者流逝掉。
從英國回來之後她發現自己腦子裏總是冒出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想法,它們聚集在她的身體的每個角落,只要有一點點缺口它們就要洶湧着冒出來,她感覺自己好像快要和以前的生活斷裂了。
多麽可怕的一次旅行,她翻來覆去地回味。
吉納維芙寫過一個小小的劇本,裏面有句話,現在拿出來細味,也正好應景——“這趟旅程若算開心,亦是無悔這一生。”
可一生和一趟旅程是不對等的,Jenny想了想還是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就不去想。
她用手肘去戳了戳路易斯的肚皮:“我聽雷吉納說你練了腹肌,踢球要那麽辛苦呀?”路易斯在流動攤檔挑玩具,打算買一個給Hazlitt,聽到Jenny的說話,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說:“不辛苦,說真的,最近有不少女孩子來訓練場看我。”
“這應該跟我最近練出肌肉有關,隊友和我這樣說的,我想……也是。”他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一口大白牙,襯着板寸頭看起來特別乖巧純良,Jenny沾沾自喜起來,誇贊道:“那是自然,你可是雷吉納的兒子呀,小夥子!”
“……”路易斯氣惱地瞪了她一眼,“Jenny,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小夥子!”
“為什麽?”Jenny說,“小夥子——”
“聽起來像是比我大很多似的。”路易斯一臉不屑,“別忘了,你只是比我大兩歲而已。”
“不!”Jenny伸出食指擺了擺說,“準确來說是三歲。”
“可是你跟三歲小孩子有什麽區別。”路易斯空出一只手去捏Jenny的臉,“答案就是,沒有區別。”
這個時候,路易斯和Jenny還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有很多細枝末節,他日後拿出來翻開,才知道。
他們相視笑着,什麽也不說,都是快樂的。
作者有話要說: 文案換了哈哈哈哈我們來玩玩文藝風
夏天快到了,還沒有痩下來,躺倒大哭。
今晚寫好戴花的大綱,明天恢複三千日更麽麽噠
☆、只怕上帝會顯靈
作者有話要說: 20160308修句子
“日記和《來自中國北方的情人》裏的泉園夜總會真實存在過,老的西貢人還能記起塗脂抹粉的白種女人乘着那種城郊才有的加長的汽車來了,已經喝得醉醺醺的法國人在等她們。如今,泉園不複存在。”
--第二次離開聖保羅前--
假使她是一名旅人,随時上路無牽無挂,把自己如同标槍一樣擲向地圖上任何一個坐标,擲向任何一個未知的終點,然後指着那裏的路牌說這是自己的歸宿。
“一個真正的旅人,是不會有歸宿這回事的,Jenny.”開口說話的是Jenny的同班同學Archibald,順帶是她的男朋友。
是的,Jenny終于在成人禮前交了自己第一個男朋友,安然度過高中時期的雀斑、牙套、不善交際的窘況。
--第一次離開聖保羅回來--
那個假期從曼徹斯特回到聖保羅Jenny就好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餘下的假期裏都在反思以前自己做過的一些讓周圍人苦惱,自己又受了不少皮肉哭的事情。
作為好友的路易斯不是不感到奇怪的,可同時也是對此喜聞樂見。
并不是說什麽諸如“女孩子該有女孩子的樣子”的世俗偏見,而是一個人之所以有力量,是他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又或者,他知道人之所以為人是他懂得思考,知道節制。從前Jenny只是憑着一股子的蠻力,誰欺負了她便要加倍奉還,只要誰對她好,就單一地認定這個人是好人,以致于當對方從身後推了她一下,才知道人心叵測。沖動行事,對人際關系疏于思索。
這些都是很久以後聊天他才知道的事情,可在那個時候其實是圍繞在她身上時常發生的事情。
別人的故事溫馨暖意融融,她的故事算不上慘淡,但都算得上比較……與別不同,他問過Jenny一次她是怎麽忍受的,當時她是怎麽回答的,她說:“就那麽過呗。”
說完又從他的手上拿走他的零食,路易斯搖搖頭,說:“以後有什麽打算?”
“我最近在看一本書。”
--第二次離開聖保羅回來--
夏天的雨總是沒有章法的,忽然而至,又戛然而止,讓人猝手不及難以招架。它出現的時間總是沒有定數,有時是清晨六七點,有時是下午的兩點半,它出現的時候往往是伴随着窗棱、瓦面的大聲喧嘩。
雨水墜落在地濺起水花,行人撐起的傘在路上,每把傘下都是一個故事。
Jenny在語言班補習,寫作課上的老師讓他們寫一篇文章來描述熱帶雨林氣候的生活或者景象。
百無聊賴的下午,Jenny看着窗外轟轟烈烈的陣雨發呆。
同桌遞過來一張明信片,底下墊着一個本子,上面寫着,“在收發室順便幫你拿過來了。”
Jenny用口型說了謝謝,把明信片翻了個身……
他寫的字并不好看,在Jenny看來是這樣的,卡紙上的筆墨途徑好幾個國家地界才抵達她的手上,筆墨在濕熱的氣候裏洇出淡淡的墨藍色來,明信片的邊角已經皺了,蓋在郵票上的郵戳都已經快褪色。
Jenny耗費了很大的力氣都無法去忍下這雷霆萬鈞的難受,它毫不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