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就回你自己的房間睡。”
後者還是繼續閉着眼,用鼻音來抗議,Jenny繼續說:“你以為我會搬你進房?”
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Jenny站了起來,“真不起?那我走了。”走到窗邊,屋子外面壓根就沒有Frederica家司機的影子了,David躺在沙發上半眯着眼看Jenny的反應,見她快要氣炸的樣子不禁有些得意,随即忍不住笑出聲來。
Jenny回過身來看他,叉着腰氣呼呼的。
緊接着她走了過來,坐到了地上,捧着臉看他,說:“Frederica經常這樣?她的家裏人還有朋友不會說閑話嗎?”
Jenny戴着牙套說話不清不楚的,David想了好一會兒才理解她的意思,回答說:“Frederica的父親很放心Frederica,我的家裏人也很喜歡她。”
“他們很喜歡她,很心疼她小小年紀就沒有了母親,桑德拉非常喜歡Frederica.”David把手放到眼睛上,Jenny起身就把燈關了,繼續坐到原處,問David:“沒有人不喜歡她吧,你呢,你為什麽不喜歡她?”
Jenny這次說出來的句子清晰緩慢,她把玩着他的手表,漫不經心地舊事重提。
在昏暗的房間裏,在只有黯淡壁燈的空間內,Beckham閉着眼連呼吸都是輕微的,他猜想Jenny一定是垂着眼,偶爾撩起眼皮自下而上地掃視他的臉,他可以感受得到,她的表情一定是淡淡的、無所謂的,可是他怎麽會猜不出她這樣表情下的深思熟慮、步步為營?
于是他笑了,笑Jenny窮追不舍,笑Jenny打破砂鍋問到底,笑Jenny太過年輕以致于不知道成人世界的規則,可他又怎麽能用成人的度量衡來要求她,她只是誤闖。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不愛就是不愛。”
“嗯,這樣子。”
Jenny忽然就沒有了聲息,她沒有喋喋不休地追問,沒有繼續找出各種各樣的例證去反駁他的說話,更沒有說他今天是這樣想,也許明天就不會這樣想了的話。
他還有許多話,等着她開口問,然後說出來。
可是她沉默了,他也就沒有理由繼續說下去。
“我今天很開心的。”Jenny的聲音又再度響起,她的口音已經改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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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放下橫在眼睛上的手,視線在黑暗中輕易确定了Jenny的位置——她耳朵上的飾物在窗口透進來的月光下發出光來,她的聲音像是呓語一般,“我想我清楚,為什麽我的好朋友,我喜歡的人,我的妹妹都喜歡上足球,和那個踢球的你。”
“How about you,Jenny”Jenny以為他已經睡過去,而David卻問,“那麽你呢,對我……對足球有什麽看法。”
“你呀,”Jenny的呼吸就在此處,David對上她的眼睛,她都能在這昏暗裏感受到他橄榄綠的眸子裏純然的詢問,而Jenny只是緘默,因為她真的沒有太多想法,“很好,一切都很好。”
“我只是對這項運動不感興趣而已,它很好,你也很好。”Jenny頓了頓,說,“我并不是在敷衍……我只是不知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
“太古怪了,我只在電視上看到過你,還有這樣瘋狂的人群,第一次身臨其境,我甚至連球場上的人都看不太清楚,他們呼喊的聲音太大了……我還沒有适應這種熱鬧……”
等她說完,沙發上的人又沒有了反應,她認命地嘆了口氣。站起身把袖子撸上去,用毯子将人卷起,拖着毯子往樓上走,因為曾經照顧過醉酒的吉納維芙,所以這對Jenny來說駕輕就熟。
David比吉納維芙要重,但是比起吉納維芙要安靜許多。
總算搬到了床上去,Jenny坐在床沿大口大口地喘氣,這時床上的人有了動靜,一副難受的表情,她心中警鈴大作,連忙抓起他的領子把人從床上扶起,抱着他的腰挪到了洗手間……David抱着馬桶大吐特吐,Jenny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給他順後背,“總算有點醉酒的樣子了,你知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就連酒醉都讓人挑不出錯處呢!”
“你這姑娘!”他暗嘆一句,繼續上一個動作。
Jenny捧來一杯咖啡,“喝一口,別上頭了。”真是形象全無,Jenny看着David坐在洗手間的地板上,“還能起來嗎?”Jenny伸出手,可對方只是把杯子遞給她,她拿過杯子轉身要讓路,下一秒就被人壓在了洗手間的門背,“Hey!你是真醉還是假醉,不行就別硬撐。”
回答她的是一連串不着調的笑聲,“我好着呢!”
“那就站直了!”
Jenny把人背了回房。
☆、請你當呓語來聽
“從《情人》到《印度之歌》,包括《抵擋太平洋的堤壩》,女瘋子、女乞丐,大呼小叫的女人,從瓶子裏跳出來的妖豔女人,寧可喜歡帶有惡臭的金魚,也不要天堂裏的水果的女人,這些形象一直充斥着杜拉斯的世界。在《吶喊》這副蒙克畫中,畫面上的男人滿懷激情地投入恐懼與害怕之中。在杜拉斯筆下,女人搖晃着、抽搐着,處在瘋狂的邊緣。”
她打來熱水把毛巾徹底浸在了水下,扭幹水,然後按在他的臉上,做這一切的過程中,她都是沉默的,細心、專心致志地給他擦臉,擦手,仿佛這是世上最重要的事情一樣。這樣安靜下來的Jenny,讓David很不習慣,但在經歷了剛剛一系列略有些丢人的事情後,他不認為自己開口就能終止這樣的尴尬。
可這樣的沉默,打破的人總是Jenny,她在擦幹淨他的手指後,第一句話就是:“David,你是在感到尴尬和無所适從嗎?”
“……”
David沒有回答,Jenny輕輕地笑了起來,說:“我對醉酒的人可是很有研究——你大可放心好了,我不會對別人說的。”
“喝不了那麽多,就不要喝——通常是不會被記挂在心的一個忠告。”
“如果這是你說的忠告,我以後都會記着的。”David悶悶的聲音從枕頭處傳出來,他趴睡在床上,Jenny朝天上翻了個白眼,探過半個身子,跪坐在床沿去把David翻邊:“別趴着,小心待會吐出來的東西堵住……”
他沒有給Jenny機會把餘下的話說出來,擡手把Jenny的嘴巴捂住了,“別說了,Jenny,你說得我又想吐了。”
“喂!你——等着我去拿桶,我可不想第一次來你家就要給你洗床單。”Jenny直接把David的手拿開,等她踩着拖鞋噼裏啪啦地把桶拿過來的時候,David又睡了過去,雙手交握在一起,就連夢裏都是甜滋滋笑着的。
Jenny提着桶,頂着亂糟糟的頭發笑了,她也不知道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大概就是他睡着的樣子很招人發笑吧,Jenny放下手裏的東西,去幫他把鞋子和外套脫下來,蓋上被子,然後裝模作樣地說上一句“晚安”,離開房間關上門。
Jenny在鏡子前把自己盤起來的頭發解下來,仿佛這是她身上的一件盔甲,拆掉橡皮筋、然後就是辮子,最後用梳子把蜷曲的頭發梳直,服服帖帖地垂在腦後。要把短發盤起來需要許多駁接的假發,Jenny把它們從自己的頭發上取下來費了好些時間,頭皮被扯得沒有了知覺。
她凝視着鏡子裏的自己,用肥皂把遮蓋了雀斑的化妝品洗幹淨之後,擠滿了臉頰的雀斑,加上牙套,對于一個正直青春期的花季少女來說,簡直是災難級的,但是她樂意,似乎這樣的糟糕,這樣如別不同能帶來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褪去所有僞裝,她就是一個正在過着過着別人生活,性情古怪的青春期學生,這樣想,讓她得到許許多多實實在在的快樂。
生活真的有太多值得去細味,以及認真解決的問題,原來一個人是不會有那麽多時間去為舊日的悲傷而拖緩生活的步伐,但願不久之後的某天,有人問起Luke是誰,她可以說一句,“他是誰,容我想想。”
David在黎明前醒來,宿醉讓他整個人都混混沌沌的,從床上坐起身來,捂着額頭回想昨日的種種。他掀開被子朝門外走去,他記得昨晚Jenny是和自己一起回來的,不知道她現在睡在哪裏。可他找了好幾個地方就沒有看到她的影子,他撓着頭疑心自己記錯,卻在細心辯聽之下聽到了Jenny小聲讀書的聲音。
他穿上鞋子往天臺走,此時天空下起雨來,滴滴答答砸在地板上,雲層厚厚地積在遠處的天邊上,他看着那片雲順着風一直往他們此處卷來,像是要吞噬所有一樣。
晦澀的、暗沉的天色,她在天臺的燈下、綠色爬山虎的纏繞底下讀書。
棕色的頭發被主人粗暴地別在發夾裏,把無比淑女的裙裝穿出落拓不羁的氣質來,這是他第一次生出——還能這樣穿的感覺來。
他皺着眉一直站在Jenny側身即可見的位置,凝視她半垂的睫毛,還有桃粉色的嘴唇,有時候看着她,David會忘記她還沒有成年這件事,除了牙套和臉頰上的嬰兒肥,她的眼神總是那樣嚴肅或者充滿看透一切的戲谑。
那次在看臺抓到正在念莎士比亞劇本的Jenny時,她也是這樣的安安靜靜的沉着摸樣,盡管臉上有種在偷偷做某事的焦灼神情,而陽光鋪灑下來落在她半邊身子上……
那就不一樣了。
是的,已經不一樣了。
在這個時候Jenny發現了David,那副迷惘的表情,就好像他們是陌生人一樣,等她眼神聚焦,對他說一句:”Good morning!”
“你昨晚沒有睡?”他問,Jenny點點頭,回答:“喝了咖啡,睡不着。”她從椅子上下來,從耳朵裏拿出一只耳塞,輕易地塞到他的耳朵去,“綠洲樂隊。”
雨水不斷地墜落,砸破此刻的寧靜,然後凝聚成一汪蜿蜒而下,濕漉漉的天臺,濕漉漉的空氣,他的鼻子裏滿是這樣濕冷的味道。
明明感覺到了熟悉,卻又覺得十分陌生,好像第一次嗅到這樣的味道。
“你在看什麽小說?”
“不知道,我在沙發底下看到的,沒有封面,沒有開頭沒有結尾。”她在模仿他平常說話的語氣,還有口頭禪”You know……”。
這使Beckham發笑,他低低地笑出聲來,Jenny不明所以地擡眸看他,在暗沉的日光底下呈現出蜜糖顏色的雙眸,他心口猛地一下搖晃起來,耳機裏是密集的鼓點,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那是他自己的心跳聲。
“Jenny——”他很想去問,Jenny你聽到了我的心跳聲嗎?鼓手還在繼續節拍,貝斯手solo、主唱聲嘶力竭,一個無與倫比的現場不插電版本的搖滾樂。
她還在看他,說:“你笑什麽?”
David拿過Jenny手裏的書,在手裏掂量着,粗糙的紙張,撕碎了的封面和封底,沒有前因沒有後果的故事。
內心的鼓噪、漸漸平靜的雨水聲,混雜着耳邊起起伏伏的貝斯、鍵盤合奏聲,在同一刻降落,他聽着、思索着,沒有說話。
宿醉的感覺還殘留在體內,Jenny把耳塞從他耳朵裏面取走,“你還宿醉着呢,別聽這個。”
David把耳塞又拿了過來,放到耳朵裏面去,“你可以播下一首。”
“下一首是抒情。”
Jenny半信半疑地按下一首,果然是一首足夠安靜抒情的音樂,她把頭抵在他的肩膀輕輕的笑了起來,然後她擡起頭來,眼睛裏盛滿了愉悅,她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的一副歡欣表情,對他說:“David,在路上我看到我的爸爸了。”
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又說,在一片安靜的鋼琴伴奏裏,“我的預感成真了。”
“你真的是在開心嗎?”
Jenny擰着眉,回答:“當然,我不是苦情女主角,我媽媽也不是那樣教導我的。”
這換David皺眉,“你們見面的時候,我得在場。”Jenny笑起來的時候微微往後仰着頭,說:“我跟你說這件事,本來就是想你陪我去看看的。”
“你怎麽就确定他是?”
Jenny很是得意,“我在吉納維芙的書裏看到過他的照片。”
“By the way,Frederica和我媽媽也到了倫敦……”她漫不經心地又甩出一個爆炸性的信息,鋼琴聲還在繼續,沒有任何鼓點伴奏,歌手哀戚的聲音一直在繼續着,她的下一句該不會就是,我很快就要走了。
他心底蔓延出一股想要抓住風的念頭來,“你和Frederica之間的事情,是時候解決了。”Jenny如是說。
可他卻想講,誰在意那些,誰在意那些拒絕和隔閡。
這個念頭在腦海跳躍着出現的時候,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Walkman裏的歌曲又跳了,這次是首流行歌。惶恐在身體內快速走動,和血液一樣在經脈裏行動,他捉住了Jenny的手臂,她去拿他手裏的書,“吉納維芙和Frederica相處得很好,我猜我還得在倫敦待一段時間……”
她冰涼的手指從他皮膚上滑過,仰起臉來朝他笑,“把書還給我呀。”
“嗯。”他松開拿住書的手,轉而扶住她的後腦勺,沒有什麽難度吻住她的額頭,在聽到她要離開的瞬間,那股想要抓住從料理臺跌落下來的杯子的心情越發堅固起來,他想留住她。
“Why……”為什麽吻我,Jenny不解地看着他,就差捂住額頭露出一副被人砸中腦袋似的表情來。
“當我在聽這首歌的時候,我會想要親吻。”David聳聳肩,絲毫不見害羞的神情。
Jenny點頭,表示接受這個答案。“你放心,我下次會親回去的。”
“幼稚!”真不知道到底是誰幼稚。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愛省圖【這是個廣告
《杜拉斯傳》我最近在看的書,還有爵爺的自傳【這個真的很搞笑
自傳寫得好,翻譯的好,就真的好好看,當然主角的人生得足夠精彩
☆、突然醒來的黑夜
“原諒把你帶走的雨天,在突然醒來的黑夜,發現我終于沒有再流淚。”
這不是Jenny第一次聽到Frederica的故事。不同的是,這一次Jenny是從Beckham一家口中聽來的版本。他們都喜歡這個從小跟在貝克漢姆屁股後面長大的小姑娘,對Frederica也是贊不絕口,可Jenny總覺得哪裏不對——尤其是在觸及David姐姐Lynn的眼神時,她就知道她沒有猜錯。
Lynn眼神裏的轉瞬而過的敵意讓Jenny捕捉到了,盡管她是那麽的彬彬有禮,無可挑剔,也沒有在語言上為難過Jenny,但總有一點怪異的感覺存在心頭。
結束早餐後,Jenny繼續發揮在凱西家的特長——以洗碗之名打入廚房內部,廚房裏只有Jenny和Lynn兩個,簡直是天助我也,Jenny輕聲地打招呼,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具有攻擊性。
然而,Lynn只是客氣禮貌疏離地回應,這就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沒有任何的效果,得不到任何的實質性回應,Jenny開始為自己的疑心而汗顏。
Jenny表現出來對家務的娴熟,顯然讓Lynn詫異,Jenny察覺到這些,便揀了些好聽說給Lynn聽,可對方并沒有因此而放松她眉間壓得極低的冷漠,反而朝Jenny露出嘲諷的笑容來。
就在Jenny快要以退為進的時候,Lynn開口了,“別想着你這樣就能欺騙所有人,Frederica,你距離成年已經不遠了,就不能成熟一點?”
“Stay away from my brother.”
這樣标準的對白,Jenny沒有絲毫意外,她甚至在Lynn看不到的瞬間偷偷咧嘴笑了——這樣的情景在她的中學是經常上演的,通常這樣的對白會換成——
“讓你媽媽離我爸爸遠一點!”
不過很抱歉,我媽媽根本不會和你們這些人的爸爸Date,不如叫你們的爸爸離我的媽媽遠一點比較有作用。
但是她一向不說廢話,她們亦然,撩起衣袖幹一架,對這樣的狀況而言才是最實際的。
所以,Jenny打心底裏喜歡這個有話直說的姑娘,可Lynn必定是無法讓Frederica乖乖聽話的,于是Jenny滿不在乎地把洗碗布平平整整地擺放好,說:“Why We’re so perfect match——”
表情、語氣滿滿的欠揍,Lynn把手裏的東西清洗幹淨,對Jenny說:“我們談談。”Jenny就差求之不得印在額頭上招搖過市,于是在客廳與父母、Joanne說話的David便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姐姐寒着臉和挂着笑意的Jenny從自己面前走過……
她們這是要去決鬥嗎?
她們在房子外的千秋旁停下了腳步,四周靜谧無人,清晨的露珠還砸在了她們的頭頂,Jenny摸着自己的頭發生怕這劣質的染發劑會掉色。這讓Lynn好笑又好氣,她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還能對着已經有些厭煩的人笑起來。
“Frederica,我們都知道你的身份……”Lynn的開場白會繼續上文的耳熟能詳,Jenny認認真真地看着這個比自己矮不少的姑娘,想知道還有什麽比她說話的方式還要勁爆的東西,從她口中說出。
“但你不能因為你是誰的女兒,就這樣對待我們家的David,你是如此專橫并且充滿嫉妒心,你還要這樣掌控我的弟弟多久。”
Jenny的心開始狂跳起來,越是接近真相,她就越發緊張,像是有什麽稀世寶物要在她眼前掀開一直遮蓋住的幕布那樣,她屏息靜待。
Jenny的沉默在Lynn看來是一種,介乎于生氣與惱怒之間的情緒,她打鐵趁熱,繼續說:“從David開始戀愛以來,你自己想一想……你難道就不對此感到抱歉,和不安?你就以為你背地裏做的那些事情,沒有人看在眼裏?當時念你年紀小,以為不過是被搶走玩伴才鬧脾氣。萬萬沒有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
Frederica是什麽樣的人,Jenny是斷沒有發言權的,而Lynn也算是看着Frederica長大的一個見證者,她說的話應是可信的。
可是,Jenny內心還有一個念頭在苦苦掙紮,私以為,哪怕是你本人都未必完完全全通通透透了解自己,更何況別人?
Lynn的話還沒有結束,她把最後一棵稻草,放在了Jenny對Frederica這門功課的書脊上,最終把整個書架壓垮了——
“David都快要與一見鐘情的女友緣定此生,你為什麽還要不遺餘力去破壞,去得到根本不屬于你的東西。”
“Frederica,你想過沒有,一旦被別人知道了這件事,毀的不止是你自己一個人,還有你的一家人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人情脈絡。你這樣精明的一個小姑娘,怎麽會不明白?”
——Lynn苦口婆心地說出以上一席話。
Jenny和David相處的時間裏,越來越多的處于沉默的境地,并非無話可說,而是在不斷深入交流以後發現了有關Frederica從來沒有在她面前展現過的一切。
不意外吧,Jenny問自己,但這次真的讓她不緊緊是意外那麽簡單……然而除了用“十分意外”來形容之外,她實在想不出其他。
她怕是今後都無法忘記,那最後一棵稻草壓下來的感覺,就好似有千萬根針密布在她的臉周圍,卻又不刺下來,整張臉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變得麻木,失去知覺。
因為在那一瞬間,作為雙生子的羞愧感被放大了,不知已經和她身處同一城市的Frederica是否也是如此感覺。
“原來,所謂的爛攤子是這個。”
光是想到自己的妹妹Frederica……Jenny就有點整個被shock到,混混沌沌的,哪怕丢給她一個指南針她都可以指着北方喊南方。
就真的那麽愛他?
Jenny看向開車的David Beckham,這個人就那麽有吸引力,吸引一個被精英教育理念教導長大名門淑女施以如此手段去得到,吉納維芙平日看的書裏面可沒有這樣教導過為人處事。Frederica的所作所為這些對Jenny來說,是不可想象的。不過,世事是難料的,往後曾經植根于她自己身上的美好品質會漸漸被生活打磨,然後明白,這對雙胞胎一直都是唱片帶的AB面,對誰來說都是循環往複。當然,這已經是後話。
Jenny可沒有忘記,Frederica也是和自己是同一天出生、比路易斯小一歲的同齡人。
到底是性格決定命運,還是命運決定性格,大概這些她一直都喜歡的那位作家都無法就這樣的狀況進行解讀,人生真的是一盤複雜的棋局,每時每刻都是變化,而她是局中人還是觀棋不語的真君子。
對不起,她真的糊塗了。
David一邊開車,一邊用他橄榄綠的眼眸留心Jenny的頭發,她一會兒托着腮看沿路的途人,一會兒憂心忡忡地看他,一會兒又苦惱不已地揪着她那亂得可以的頭發。
這迫使他不得不停下車來,對上Jenny的臉,認認真真地詢問:“Jenny,你生病了?”
“不!”Jenny看起來快要苦惱到哭了,她只能胡編亂造一個理由,注視着明顯被她吓到的貝克漢姆,放緩了聲線:“你開車太……快了,我都快要看不清這些街上的商店了。”
“如果你想要下車去逛逛……”本來還想帶Jenny到外面去走走的David順着Jenny的手指看出去——阿森納球迷商店,還有利物浦的……他不發一言別過頭踩下油門直奔目的地而去。
對此一無所知的Jenny繼續保持之前的狀态,作為一個第一次出國,第一次處理處吉納維芙所有問題以外的巴西姑娘,她沒有跳一段桑巴來平複心情已經很對得起Frederica的身份了。
“David你的女朋友呢?”
她記起那趟從倫敦到曼徹斯特的火車上,座位預留的報紙鋪天蓋地都是曼聯的萬人迷與前女友婚約解除的消息,她怎麽現在才後知後覺起來,大概是對英國人的臉盲才讓她在快要回家之際才想起這個消息。
“Jenny,我以為你知道。”David的語調聽不出什麽來,而且Jenny現在心緒淩亂哪有時間去分辨,“我可是看到了你那些剪報,全都是我的——‘花邊新聞’。”
“吉納維芙說過,要分析一個人,除了他的專業領域,還有他的其他新聞。”扯起借口來,已經不是什麽難題,事實上她的确是想要分析一個人,只是那個人是Frederica,不是他David Beckham而已。
“分析我,分析我是要制定戰術防守我嗎?”David看着Jenny,“不要再找借口了,你跟教練借了錄像帶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Jenny就差捂着臉哀嚎了,她只是想看看主場比賽會不會有Frederica的蹤影,并不是想要看比賽,要知道她可是放慢了的播放速度,看到足球場地都想吐的地步。
“我只是想分析一下Frederica為什麽會喜歡你這件事,她對你的迷戀,就好像命中注定一樣非你不可。”Jenny一本正經,這次她不是說假話,“這不是愛戀,是執念吧!”
“天啊,我已經被你們的故事,弄成一個行為分析專家了。”
“Hey,你該不會是認為我沒有辦法處理這種情況吧?”
Jenny擡起頭去看他,顯然是認為你沒有辦法處理,不但是她會這樣認為,就連你的姐姐Lynn也是這樣認為。
甚至,很有可能,你的前女友也是這樣想。
而她只是輕輕搖頭,“我很相信你作為一個成年男子的所有處理人事的能力。”
“我們還是先去看你媽媽在倫敦的首場演出,以及,你即将要面對的父親吧。”David對于參與這件對Jenny來說,算是生活中十分重要的場合,感到喜悅。
縱然分別,往後回憶起這一塊(他抱住她不會忘記)都會牢牢占據一席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 在趕榜單……更新時間比較飄忽并且密集
求收藏求留言
一切都是純屬虛構嗷嗷嗷
順便祝隔壁隊長7歲生日快樂
☆、間中孤單亦可愛
“你心裏明白着,她還年輕,還沒有和誰一起堕入愛河,也沒有為了愛情今宵不冷靜,她滿眼都是未來的希冀,她心裏沒有你,她的未來也沒有你。你看在眼內,你別無他法。”
David開車,Jenny安靜了下來,不再發出任何聲響來打擾他。她有自己的事情要煩,Jenny撐着自己的腦袋,斜眼看過去,沒忍住又開口,才說了一個字又覺得自己有點太多事,複而閉上嘴巴。
中間Jenny來來回回別過臉嘆氣無數次,David抽空擡起手去揉她的頭發:“人小鬼大的,嘆什麽氣?”她撥開他的手,再次幽幽嘆氣,“出于一個好友的立場,我為你和未婚妻鬧翻而感到難過。”
“好友?”Beckham目視前方挑眉,Jenny也目視前方,回答他說:“Yep——”
他不知什麽時候咬了咬牙,“不然呢?”Jenny又說,“難道身為後輩,關心前輩也不可以嗎?”
“難道……”Jenny側過身,說,“你——”
車停在目的地,David從背包裏拿出帽子還有一雙老土的眼鏡框,對着鏡裝扮好,再繼續剛剛她沒說的話,“我怎麽了?”
Jenny解開安全帶正正對上了裝扮成書呆子造型的David,一時間愣在原地,David伸手去捏她的臉,才碰到Jenny的臉,她就笑得前俯後仰額頭磕在他的下巴上。
她從不可抑制的笑裏捂着肚子恢複過來,摸着他的下巴道歉:“我很抱歉——不過,你沒發現這有多好笑嗎?”
“Jenny,也許你該知道我……you know……”他聳聳肩,然後就看到Jenny一臉了解的表情,說:“我知道,我知道的,她們絕對絕對,認不出你的。”
“如果真的認出你是誰,記得給他/她獎賞,那必定是最愛你的粉絲。”她還要在這個為了她出現在倫敦鬧市區的他心口插一刀,David把另一頂帽子罩在Jenny的頭上把帽檐蓋住了她的眼睛,一手壓住她的帽子,一手掐着她的腰把人搖晃了好幾下。然後才大笑着把她放開。
Jenny掀開帽子露出眼睛,扒拉眼前的亂發,氣呼呼地瞪着始作俑者,圓臉紅撲撲的哪裏還有平常冷冰冰的樣子。
David見她好像氣到說不出話來,以為真的惹Jenny生氣了,讨好地伸手去幫她整理儀表,Jenny的氣焰只維持了一下子就結束了,“我又忘記那幾個單詞了,我可不要再跟你生氣。”說完朝他露出八顆牙齒的假笑。
“哼!”
明明就還是小孩子,總是板着臉,像個不茍言笑的大人,真不知道她是怎麽長大的。
“笑一個嘛,姑娘,笑一個就很漂亮了。”David那雙好看的眼睛哪怕被醜陋不已的眼鏡框遮蓋住,仍是無法阻擋它如冉冉發光的啓明星那樣閃爍着迷人的光芒,可惜Jenny都沒有留意到。
她揉了揉自己被凍僵的臉,朝他真心實意笑了一下,“我知道的。”這句話我會記住的,此時,Jenny還沒有意識到,David給她的這句話會成為日後在絕境處給她以希望的曙光一樣的存在。
只是,那個時候他們互相退出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