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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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意外來得很快,吉納維芙巡演目的地更改,她要回家幾天,正巧她回來的那天就是路易斯要回俱樂部報道的時間。路易斯對Jenny平常跟吉納維芙的相處模式一無所知,此刻一籌莫展,Frederica擔心一陣子就釋然了,“我也是她的女兒,沒關系的。”
他盡管不放心,但也沒有法子,“吉納維芙對Jenny挺放心的,應該……不會有什麽事吧。”
Frederica對即将要見面的母親不是不害怕的,但是思念和期待占據了大部分的情感,可她還是開始有些慌亂起來,在見面之前無數次幻想各種狀況,比如她沒有把自己認出來,對自己不聞不問,就像那些專注于自己事業的女明星那樣,直接倒頭呼呼大睡,等到約會對象登門接送丢下零用錢,離開時帶過一陣香水味的風。
又或者,将她認出來,驚訝于她與自己女兒如出一轍的樣子,全然忘記自己還有一個遠在大洋彼岸的女兒,Frederica天馬行空地為接下來的劇情安排對白,場景還有背景音樂。
比起Jenny,Frederica和吉納維芙要更加相似,在Frederica這個年紀吉納維芙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好家庭出生,受過良好的教育,對自我的約束也是基于對自己要求高這一性格特點。
後來離開原生家庭,二十來歲結婚生子息影,到後來離婚再離鄉背井到巴西,那段時間的清貧生活鍛煉了她性格中名為堅忍的一部分,也讓她的作品成就得以提升,苦難造就了她的成功,可以這樣說。
她們的生活才得以起色,她又過上了和Jenny父親結婚以前的生活,而且比從前更優越。
當晚吉納維芙回到了家,Frederica正在看吉納維芙從前獲獎的角色的錄像帶,門被打開的時候她還沉浸在劇情中,直到聞到一陣香氣,緊接着是行李箱的滑輪與地面接觸的聲音,然後才是玫瑰金色的洋裝裙擺,吉納維芙将色彩斑斓絲巾當頭巾戴着,煞是好看。
只見她猶如置身舞臺一般輕輕扭動脖頸,任由絲巾自然從頭上滑落,疊在肩膀上,配着淡雅的裙子更是翩然,她取下太陽鏡,朝Frederica張開雙手:“我的小寶貝,Jenny,好久不見。”
Frederica當即懵逼了,路易斯沒說過,Jenny更是沒有說過,自己的媽媽在家是說西班牙語的!作為資優生并且小小年紀游遍歐洲的Frederica拿出了為數不多的知識,流利地應答:“媽媽,我真想念你。”
這下換吉納維芙呆住了,她快步走向沙發旁邊的Frederica,先是摸了摸她的頭發,然後是捏着她的下颌仔細打量,“Oh!讓我想想你的名字……Frederica——你父親後面的姓氏很抱歉我已經忘記了……”
“真是倉促,我們的見面。”吉納維芙意指自己現時風塵仆仆,而Frederica她突然出現沒有任何預兆地,“Jenny呢?”
Frederica舌頭打結說不出話來,吉納維芙的英文很流利,典型的美式英語,甚至在這句話裏出現了美式俚語,她也沒想過自己一眼就被看穿。
似乎是猜到了Frederica的疑惑,吉納維芙摸了摸她的頭發,“你的發型師欺騙了你,這個顏色次了點,偏橘紅,不夠深。So, Where is Jenny”
Frederica,說:“She——she is in my house.”她沒敢把她和Jenny的計劃說給吉納維芙聽,而是折中地回答,哪知吉納維芙興奮地拍手,很是高興的樣子說:“簡直太棒了! 等我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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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納維芙跑到酒櫃處抽出一支香槟,拿來兩個杯子倒下一杯遞給Frederica,“巴西沒有未成年禁丨酒條例,My little girl,Let's get drunk.”
兩杯酒下肚的吉納維芙開始控訴Jenny的種種惡行,“她就沒有一天讓我省心的!”
☆、舊日回憶的山丘
“我老了你也大了,想飛始終飛不了,這山丘被埋沒于鋼筋不太緊要。”
兩杯酒下肚的吉納維芙開始控訴Jenny的種種惡行,“她就沒有一天讓我省心!”
“從小到大她被班主任叫家長的次數,比我在XX藝術大獎拿到的次數都要多。”吉納維芙說,“那個獎,只要我那一年有作品就會拿到!”
“打架單挑、聚衆群毆,每次開家長會遇到的影迷沒有幾個的孩子不是給Jenny收拾過的……”吉納維芙想起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女兒咽下大半杯的酒,這時Frederica抿了一口就放下了酒杯,拉過吉納維芙的手,說:“可是你也別忘了,Jenny成績可是從來沒跌出年紀前三呀!”
“而且,Jenny的學校可是有名的重點中學。”
她們坐在沙發上執手相看淚眼,仿似一對感情深厚的母女,如果忽略他們之間斷裂的十幾年的話。
吉納維芙也握住Frederica的手,“我都不知道她是怎麽學習的,我在家從來都沒看過她寫作業,雷吉納同我說她總是泡在那個車行裏,每次都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的,有時候我真的會懷疑她是不是我女兒。”
“Jenny喜歡上那個車行的老板……”Frederica出賣姐姐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吉納維芙聽完故事後義憤填膺Frederica聽着心潮澎湃,更是對自己母親有種相逢恨晚的閨蜜感,于是緊接着Frederica也把自己的苦戀故事說出來,想聽取母親的意見。
吉納維芙以自己的親身經歷現身說法,Frederica聽取指導意見過程中除了拍手稱同之外就是如小雞啄米般點頭,許多信條用醍醐灌頂來形容自身感受也不為過。Frederica與吉納維芙十指緊扣,此刻只有天知道她有多麽想要永久保存下來。
等得太久了。
Frederica的父親從不許家中有任何關于她親生母親的物品存在,如果不是在父親的書房裏無意中找到吉納維芙寫過的信,那些明明應該轉交給她的信件都被藏了起來,她偷偷複印了一份,在學校選修葡萄牙語後才把信件看明白,順藤摸瓜找到自己的姐姐Jenny.那個時候吉納維芙已經不再寫信,大概是知道她根本不會收到。
為了查清楚父母之間的恩恩怨怨,她更是偷偷去學了西班牙文,就是為了找到往日的報紙新聞窺斑見豹。Frederica以為吉納維芙會排斥自己的出現,甚至會拿出對待虧欠女兒的态度去讨好她。
幸好不是,幸好她不是那樣的母親,Frederica埋在吉納維芙的胸口,終于像個躺卧于媽媽懷抱的姑娘那樣笑出來。
聖保羅的深夜,Frederica自有記憶來第一次和母親吉納維芙同床共枕。
吉納維芙這次回到聖保羅就是為了要帶Jenny跟自己出去巡演,到巴西摩基達斯克魯易斯市去,“知道我為什麽要帶她出去嗎,就是怕她趁我不在家惹是生非,既然她現在要在家學習當一個淑女,那就由她去,憋不死她。”
“我們都沒有在一起玩過,我得帶你去血拼、做指甲、做美容……哇,光是想象就讓我激動不已——你還沒有到巴西其他城市游玩過吧,這次我們一起去。”
“好!”這都是她盼望了很多年的心願,吉納維芙拉着她坐到梳妝臺面前,說:“讓我來給我家的小姑娘做個造型。”
這又何嘗不是滿足了吉納維芙一直以來想要擁有美麗溫柔的女兒的心願?
吉納維芙以時下巴西流行的審美給Frederica打扮,完全有別于她在家時的端莊典雅,卻又不同于Jenny的随意街頭混搭風。
“喜歡嗎?”
“Of course!”Frederica對着鏡子裏的吉納維芙說,就像是新生一樣,這才是她離開英國真正想要得到的東西。
“Frederica,他不愛你,是他的損失。”
內馬爾·達席爾瓦·桑托斯最近陷入了一種自怨自艾的情緒中去,這并非與他中二病息息相關的。
他喜歡上夏令營裏的一個姑娘。這在他身上是常有的事情,他總能快速地墜入愛河,可這次有些不一樣了。
這姑娘不但比他高,還比他大好幾歲,所以在她面前他從來都只是“那個發型很特別的小孩”,就連父親都看出了他的愛意,而她卻是渾然不覺只把這當成他的待人特點,甚至她的母親都來安慰他,繼續加油越挫越勇。
好像大家都認為他追不到她。
“Frederica,來吃我烤的肉吧!”內馬爾把正在和一個高高壯壯的男孩聊天的Frederica喊了過來,Frederica聽到他的聲音回過身來,這些動作自動在他眼內慢動作進行着,頭發絲飄揚的順序他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迎着風走過來,那雙眼眸仿似深蜜色的幽潭,輕易擒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長及肋下的卷發,她把右邊的一撥別在而後,俊秀的眉眼帶着和煦的笑意,即将落到海底的太陽,把他的光線毫不吝惜地賜予了他的姑娘,将她如同美妙的藝術品般包裹起來,內馬爾在她的頭發梢裏嗅到夏日晚風的氣息,似甜美的桃子溢出的果汁來一般。
可後面那個跟着來的人是要來幹嘛?!
一把年紀還來參加夏令營,真不要臉!
內馬爾把烤焦的那一塊“友好”地讓給了那位高大的男青年,以此來維護自己的自尊心。對上Frederica的時候臉上又是那副天真無邪的正太表情,男青年憨厚地咬下一口肉,才後知後覺那苦味。
私以為,Frederica的媽媽也是支持他的,內馬爾這樣想着。
“我聽爸爸說你是一位很出名的演員,所以Frederica以後也會成為演員嗎,就像我會像我爸爸那樣成為一名足球運動員。”
如果Frederica是位演員,他成為一名帥氣的球星也是可以與之匹配的,這樣想着都忍不住笑起來,“可我都沒有看到過任何Frederica的電視劇。”
吉納維芙對這個人小鬼大的男孩子很是喜歡,揉着他的腦袋,說:“小Ney,我可不是電視劇演員哦。Frederica以後會成為什麽,我也說不準。”
“不過Frederica這個假期之後就會回到她在倫敦的家,照我說,你這個戀是失定了。”
內馬爾聽到這個消息才沒有被吓到,而是拍拍自己的肩膀說:“照我說,Frederica我是追定的了!”
“祝你好遠咯,小夥子。”吉納維芙朝內馬爾舉杯,內馬爾氣呼呼地把杯子裏的汽水一飲而盡,說:“吉納維芙,我知道你在用激将法,因為現在正和你女兒約會的男生一點都不優秀。”
“噢,我真喜歡你的性格。”吉納維芙由衷贊嘆,總算有當媽的自豪感了,Jenny是誰,拜托,她還要想一想才記得起來。
在夏令營期間他唯一一次展現過自己的男子氣概,而不是一個小尾巴小正太的形象。
Frederica的約會對象并不會騎摩托車,所以內馬爾主動請纓,說他會,并且知道怎麽教別人。
抱着,我終于可以在你面前有所表現的心情,內馬爾如時赴約。
噢,Frederica聲音真好聽。
呀,我家Frederica可真聰明。
嘻,Frederica好勇敢,開車好好看。
正太身,癡漢本體的內馬爾冒着桃心地看着Frederica,等Frederica學會拐彎對着他笑的時候,心頭裏的小人已經開心地開始打滾起來。
“Frederica,吉納維芙說你假期結束就要離開,你要離開你的母親嗎?”內馬爾舔着手裏的甜筒問,Frederica在喝可樂,一口酸澀甘甜的氣泡在喉嚨裏滑下去,經過心口直抵胃裏,那些情緒也好似這汽水一樣,透心的涼。
“我還會回來的。”Frederica說,“只是不得不消失一段時間。”
看到自己家姑娘不太開心的樣子,內馬爾也有些過意不去,在心裏罵自己笨,伸出手去揉Frederica的腦袋:“我也會等着你,就像吉納維芙那樣等你。”
當然,我會比她更多。內馬爾在心裏補了一句。
“就算我是一個很壞很壞的姐姐,你也會等我嗎?”
“是的,我才不管你是很好很好的姐姐,還是很壞很壞的姐姐,你只是Frederica,”說起話來還有些奶聲奶氣的內馬爾紅着臉表示,“我喜歡的人。”
Frederica把手裏冰涼的汽水瓶去摩丨擦內馬爾的小臉蛋,說:“喂喂喂,別害羞呀!”
Frederica把內馬爾摟緊懷裏,“這孩子。”內馬爾心想,總有一天,你會把我當成真正的男子漢,而不是“這孩子”。不過此時此刻,先把懷抱蹭夠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 想到自己乖乖存稿就好萌的2333
Jenny要跟貝殼暧昧得暴風雨般猛烈【這是預告
關于摩托車的梗……就當平行世界,雖然摩托車在巴西是挺流行的哈哈哈不過我不知道內馬爾會不會
啊好想出去旅行呀
☆、沒有傘的下雨天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領了工資但還是窮到沒心情講故事,下周見。
“當天陰要下雨,好戲便上演。只因動情過,從一刻得到永遠。”
這裏是英格蘭西北區曼徹斯特郡曼徹斯特市,他是這座城乃至這個國家的知名人士,Jenny在一架子的報刊雜志裏随意一撥開,便是David Beckham的近景照。Jenny湊近了去看都沒有看到毛孔,這時身後走上來幾個女生從書架裏抽走好幾份雜志、報紙。
“David又被拍到跟那個誰一起了。”報紙被其中一個人抖得“噼啪”作響,讓Jenny無法不注意到她。
“噢,又是在卡靈頓訓練基地。那天我也在,都沒有見到***,讓我看看***的**臉。”報紙被另一個人拿走,“真醜!”
Jenny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那一份,連她的臉都看不清,哪醜了?她把帽子摘下來,因為經典而變得毛茸茸的紅發,抱着一堆有Beckham的書籍報刊站起來,扮作一副狂熱粉絲那樣去問這幾個高中生,有關他和Frederica的花邊新聞……
紅發、雀斑、牙套,還有那蘇格蘭口音的英語,這幾個女高中生吱吱喳喳地取笑Jenny,開了一堆蘇格蘭的玩笑,可惜Jenny根本就聽不懂,大概是可憐這個剛出城來的鄉巴佬,七嘴八舌地給Jenny科普起來。
——
David是在字典陳列區找到Jenny的。
看到他出現的時候,她從書堆裏擡起頭來,眼睛還要聚焦了一會兒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她揉了揉腿,他拿開她手上的字典:“還能起來嗎?”
他臉上的關切不摻假,可Jenny卻覺得有些慌亂,她點頭撐着書架要站起來,他紳士十足地握住她的手臂,“謝謝。”
Jenny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什麽異樣,她揉了揉自己的膝蓋,把他手裏的書拿過來翻看:“都是什麽書?”
“有童話、寓言、字帖、小學課本……就這些。”Jenny掂了掂量自己的學習能力,再看向手裏的書,露出苦惱的神情來,David噙着笑意凝視她說:“這可是最基礎的,Jenny.”
她側過臉來看他,那樣好看的一張臉,他此刻臉上燦若晨星的笑,讓她想起整個城市的燈光在水中倒映的景象來——并非一模一樣的景象,而是相同的心情。
這個人很有名,她對自己說,她的妹妹是他的俘丨虜,甚至整座城市熱愛曼聯的人眼裏,他就是王子一樣的存在。
多麽奇怪的感受,她無法感同身受,卻又清晰明了這種感覺。是因為雙生子的心電感應?
她把手裏的書輕輕放回他的手裏,“你們什麽時候比賽呀,我可以去看嗎?”
“當然可以。”David表示可以拿到位置最好的票,“賽前訓練你會來看嗎?”Jenny對這個邀請并沒有其他想法,點頭說:“我會去看的。”
她的口音還是沒有什麽改善,David以為她在為此苦惱着,揉着她的腦袋攬過Jenny的肩往樓下走。
“你平常和Frederica也是這樣相處的嗎?”Jenny狀似不經意地說起,她從他臂彎微微仰起頭來看他,上揚的嘴角有那麽一瞬間讓他想要低下頭去捕捉。
“有什麽不對嗎?”David說,這只是從小時候一直延續到現在的習慣而已。
Jenny沒有說話,繼續假裝自己是個毫不在意的傻姑娘,可在心裏已經皺起眉頭來,除非是David對Frederica的所有行為反應遲鈍,否則就是Frederica刻意為之——牢牢占據他生活裏的重要地位,采取欺瞞的手段。
她不願意這樣去編排自己的妹妹,可事實快要以她無法預計的速度往這個結果走去。
他們每并肩走下一級階梯,Jenny都覺得那腳步聲像是敲在她心上,不斷地催促着她去掀開Frederica想要掩蓋或者是想要讓她知道的所有,她拒絕不了,出于好奇,出于關心……直覺告訴她,在身為姐姐的她面前的Frederica和在其他人面前是截然不同的。
她是該繼續維持同一印象,而是去看看,另一個Frederica?
回去的路上下起雨來,猝不及防得似就似被醉駕司機開車在拐彎處撞上,Jenny心裏突然冒出這樣的比喻來。她抱着手裏的書包茫然地望着雨點在車窗爬行,車窗外是被雨濕透的街道。一路回去天慢慢變暗,璀璨斑斓的燈光布滿沿街的商店。
順着車流望下去,俨然一條燈河。
這樣的沉默有種詭異的安靜,David發現Jenny這刻詭異地安靜了下來,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她抱着書包一動不動地看車流、看燈飾、看高樓大廈,就是不看他。David抿唇,眉頭在他沒有意識到的時候聚到了一起,最後一個紅綠燈,車停了下來。
維持呼吸思緒正常,Jenny這樣告誡自己,那些都是Frederica的自由,與她無關。
于是他們都同時扭轉頭過來,面對對方——
“David——”
“Jenny,what's wrong with you”
Jenny僅有的生活經驗來自己所經歷的,或者是從書中得知的,所以對于這個陌生的國度,還有原本熟悉此刻變得陌生的Frederica感到無力,她想要從這個青年身上得到一點點支撐,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依賴。
而對于David來說,Jenny開始不那麽像是另一個Frederica,她就是冷鋒過境時下的那一場冷雨,他隐隐地看到這場雨過境後他會是如何狼狽的姿态,類似零度下飲冰的壯烈舉動。
在這紅綠燈的間隙裏他們靜靜地對視,誰都無法從對方眼中看到這件事即将會走向何種結局。
Jenny攥住口袋裏的紙條,昨夜趴在臺燈下奮筆疾書的情景歷然在目,可這分鐘她不想提問了,那會讓她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我今天在一本詩集上看到這樣的一句詩,”Jenny清了清嗓子,“‘我在你眼中看到一條銀河,看到一億光年以後的我們。’我看不懂,所以很苦惱。”
這看起來的确像是她們這個年紀的姑娘會思索的問題,紅燈結束,車子重新啓動上路,David目視前方,得知她的不愉快并非來自己要她學習,而是其他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就放下心來。
“我想,詩人只是想表達他所贊頌的對象——眼睛非常美麗,至于一億光年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這個閱讀理解,Jenny給滿分,不過這本來就是她拿來忽悠他的借口,管他呢。
終于捱到天色灰暗,萬籁俱寂的時間。Jenny蹑手蹑腳地打開床頭燈,把今天從書店帶回來的報紙雜志一本本攤開擺在床上,取出自己的随身小本本記錄重要信息。
“與青梅竹馬同游藝術館——揭貝克漢姆分手秘聞”
“我和他結束了,維多利亞默認其與萬人迷婚約解除”
“貝克漢姆新歡——球隊贊助商的掌上明珠”
“細數被Frederica拆散過的萬人迷前度”
……
裏面真的一本足球雜志都沒有,“我果然很讨厭足球。”Jenny自言自語地念叨了自己一句,反正她對他踢球這件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Frederica把他們都騙了,Jenny心裏有把聲音在這樣說着,而她自己則是輕輕捂上了Jenny的耳朵。
然而,生活替Jenny做了另一個選擇,以無法抵抗的姿勢。
“Frederica和二隊的小子什麽時候混得那麽熟了?”吉格斯在David旁邊做着熱身運動,眼神看的卻是不遠處正在和二隊說話的Frederica身上,David也跟着看了過去,那姑娘也穿着和他們一樣的紅色,他這才留意到她遠比同齡人要修長的身材,站在一米八左右的二隊小子中很是和諧。
她看到了他,那抹明亮肆意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有種原本只屬于自己的東西,成了是大家都能輕易得到的東西。
那為什麽Frederica不會讓他有這樣的感覺?
David是個努力的運動員,天賦與勤奮都不分上下的人。
在Jenny看來他的确如是,場上是得分好手,場下是努力訓練的隊友,上至教練組下至球場管理員無一不稱贊的完美先生萬人迷David Beckham,關于感情、緋聞、八卦的邊角料卻怎麽也無法從這些人嘴裏得知。
況且,她現在是Frederica,難道要直接開口以采訪的形式,問——
“請問你對我有什麽看法?”
“我是不是經常出現在David Beckham身邊,我是不是一個控制欲很強的人?”
“David Beckham的女友和我關系好嗎?”
甚至,Jenny可以感受得到,這片球場上的人都抱着“Frederica早點和David成了吧”的心态看待她出現在這裏,出現在他身邊,和他說話、互動。
多麽可怕的一種氛圍,這種氛圍她以為離開了弗格森家就不會有了,哪知到了訓練場只增不減。
可見,Frederica和David這對在大家眼裏是契合的,所以即便哪天在一起也是意料之中。
所以,Fredrica根本就不是報紙媒體上說的那樣,而那些中傷她的女高中生完全是出于嫉妒而已。
得出這一結論的Jenny放下心來,至于說因為Frederica的一句不喜歡,David就甩了某某某的事情,Jenny并不認為這有什麽。
訓練結束後他們繼續留在球場上聽教練組的說話,Jenny在球門邊上望着遠處的那群人。
David的後腦勺背對着Jenny,她抱着雙臂沉思,難道就沒有人發現,David對Frederica其實沒有男女之情嗎?
可Frederica也不過是和她一樣的年紀,能有這麽大的能力去營造如此宏大的支持力?難道David就沒有參與這份錯覺的制造?
Jenny無意識地揪住運動服的拉鏈扣子,她無法控制自己腦內千萬種猜測了……
☆、所有妳該清楚的
作者有話要說: #每個人都想讓Jenny愛上足球
求收藏麽麽噠
“書本裏耳提面命的信條、前人以血肉之軀得來的教訓,都是應該在她遇到愛情前就從頭武裝到腳趾甲上的,可是慢了一步,他比這些信條先出現了。”
Frederica會時常出現在曼聯球迷聚集的看臺上,無論主、客場。
她的父親是倫敦知名富商,小報記者愛将他父親稱之為“暴發戶”,一個“來自阿根廷的鄉巴佬”,他們有許許多多難以入耳的稱呼——Frederica對此早已免疫,而Jenny幹脆是聽不懂。
她父親赤手空拳在英國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下,盡管一開始是依靠爺爺的遺産發跡。現在為了融入這個國家,于是投資球隊、捐資醫療等等,可還是無法從這些無良媒體裏獲得尊重,但是在球迷群體中可以。
尤其曼聯球迷基礎龐大,加上他的善舉,總算在社會上獲得了好名聲,而Frederica時常出現在球迷群體裏去“親民”更是促進她父親對外名聲,當然還有企業的。
從球員通道去往球場中間那道半開的門裏望出去,光線通過狹窄的門縫進來,潮水一般的躁動聲也從這門縫進來,這裏站着對方球員,球童,還有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他就這麽站着,感受這來自球場,來自自己腎上激素為此沸騰……
終于,風起了。
盡管看過了那麽多的報道,不同記者、講述者筆下的David Beckham,都不及到現場看他一次。
David Beckham不再是小電視裏的一抹紅色,他實打實地就在這球場內,在那綠茵場內,私以為,他本該屬于此處,而非別處。雖然他一向将球場內外的事情都處理得非常好,面面俱到,但最适合的還是在這裏,在這片綠茵場。
Jenny坐在這裏,走神地看着屏幕,攝影師無疑是貝克漢姆的粉絲,一次又一次地把鏡頭對準這位萬人迷先生,他每一次展現笑顏,起腳、躬身、跑動都被攝錄下來。
上天真不公平,給了他俊美無匹的容顏,還給了他堅韌的秉性,那些被印在紙上的鉛字不斷在她眼線浮現,像是有個人在她的耳邊不斷地重複着這些句子,重複着他是多麽的招人喜愛,又是多麽讓其他人嫉妒、羨慕,或者是恨得牙癢癢。
無怪Luke會喜歡他,她再一次這樣想,還有Frederica,在這樣的一個他身邊長大,以後誰都看不上眼了吧。
旁邊的人都在為這場比賽最後15分鐘曼聯再次絕地反擊而振奮,只有Jenny興致闌珊附和着裝出興奮的表情來,導播把鏡頭切到她這裏來,這個反應父親會很滿意,球迷也滿意,但是Beckham注意到Jenny這裏來,她沒有投入到他們中間來。
足球的意義就是在這九十分鐘裏讓球迷忘記所有煩惱,在接下來的一周裏為這場勝利慶祝、讨論,如果足球不能為你的生活帶來這些還有什麽意思?
賽後慶祝Jenny躲開了。
這群小夥在倫敦的酒吧裏大肆慶祝,David整場時間裏都在尋找Jenny,可想起她還沒有成年,Alex是不會讓她出現在這裏的。不過他總感覺她是那種突然出現在你面前的人,哪怕是不可能,她也可以将其變成可能。
就像個魔法師,是的,一個魔法師。
歡慶結束了,他到外面去開自己的車。
“你确定你現在還能自己把自己送回家?”
噢,Jenny,David Beckham在心裏叫道,他回過頭,Jenny坐在車子裏,從半開的窗裏看到她的側臉,頭發變成了棕色,規規矩矩地盤在腦後,戴着耳環還有項鏈,他記得昨天她連耳洞都沒有,真不知道凱西還有亞力克斯是怎麽被她糊弄過去的。
“好吧,我不确定我自己是否還能把自己送回去。”
“那就上車。”她那說話的腔調已經很标準,如果忽略她的鬼臉和牙套,這會是一個非常優雅的大家閨秀。
顯然,他知道她不是,她自己也知道她不是。
他家沒有人。
“他們應該都出去慶祝了。”David徑直躺在了沙發上,閉着眼手按在額頭處,Jenny環顧了他們家一圈,放下自己的外套走到David身邊去,扯着他外套的領子說:“要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