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穆清番外(1)
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是跟着奶奶長大的,奶奶很溫暖的,她總是喜歡把我抱在膝上細細的講故事。
只不過,別人小的時候聽的都是童話故事,而我,聽的是祖輩們如何辛苦打下穆氏江山,并且讓她延續發展的故事。
我最喜歡聽的是父親的那一段,每次奶奶講到父親,我總是眼睛睜得很亮,即便很累很困,也會撐着眼皮聽完。
奶奶說我這是偏愛,明明父親的故事沒有祖輩們那麽驚心動魄,甚至有些寡淡,可是我就是喜歡。
哦,忘記說一點,我一生下來不久就沒有父親母親了,據說他們是在一次意外的車禍中去世的,可是究竟是不是意外,大家都心知肚明。
當我長到足夠大的時候,曾經冒出過要讓那些人血債血償的念想,後來被奶奶狠狠打了一巴掌,她說,我的責任是守住穆家的基業,不是整日想着自相殘殺。
我答應了,卻還是假借他們太過張狂的名義,廢了他們所有的心血。
話說回來,在我約莫四歲的時候,就被家中的一些長輩從奶奶的懷抱中奪了出去,開始了各種接班人的訓練,從那時候開始,我的身邊只有喊我少爺的人,沒有親人。
奶奶可能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會有這樣的遭遇,她怕我變得冰冷,所以從小就給我灌輸很多愛,希望我能寬容,溫和。
我知道奶奶怕什麽,可是,經歷過一年的訓練,我還是讓她失望了,我不想和任何人說話,我讨厭他們,我想要奶奶,可他們只讓我周末見,我唯一一張爸爸媽媽的照片也被他們收走了,他們中有人心虛了,害怕了。
我當時很憤怒,咬傷了那個奪走我照片的伯伯,我恨他們,非常恨。
後來家裏就流傳着一些關于我自閉的言論,他們中有些人是比較喜聞樂見的,但是那些忠于穆家的人擔心了,他們怕自己精心培養出來一個廢物,就幫我找來了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最後怎麽說的我不太清楚,後來,我身邊就多了兩個小夥伴,源源和瑤瑤。
我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源源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她,明明林叔說,瑤瑤更會哄人開心的。
源源很笨的,在瑤瑤已經學會用英語完成一些簡單的對話時,她還停留在記憶ABC階段。不過她很會強詞奪理,她說,她在媽媽肚子裏的時候讓着瑤瑤,讓她吸收了屬于她的營養,所以,她現在這個樣子只怪自己曾經太善良。
看着她嘟着嘴撒嬌的樣子,我總是想笑,也總是笑,家裏的那些人都覺得不可思議,我卻懶得理他們。
我希望源源每天都能跟我在一塊兒,我喜歡看她掰着手指頭數數笨笨的樣子,喜歡看她因為争辯不過瑤瑤臉氣得通紅的樣子,喜歡看着她因為想吃林叔做的菜刻意讨好的樣子,我好像喜歡她所有的樣子。
可是,我不能天天跟她在一起,我還要學習做一個合格接班人該有的技能,就像他們說的那樣,将來整個穆家都是我的,我需要在适當的時候擔起這個責任。
可是那個時候,我一點兒都不想要那個責任,我只想每天都能跟奶奶和源源在一起,僅此而已。
可是我知道,奶奶不會同意,我怕她不高興。
有一天,我正在書房裏看書,突然房門被小心翼翼的從外面推開了。
會做這種事,而且還會傻傻的堅信別人不會察覺的,除了源源不會有別人。
我端着書本,壓住笑意,裝作完全不知道的樣子。
源源從一進屋,就趴在地上,慢慢的往前爬,完全不在意地毯被多少人踩過。
她總是這個樣子,所以,我經常會讓林叔換地毯,生怕她吸入一些不幹淨的東西。
源源鬼鬼祟祟的爬到桌腳,看了一眼正在“認真看書”的我,鬼鬼的笑了,猛的爬起來,撲到我身上,想要吓唬我。
難為我每次都要配合她,而她這個小笨蛋竟然沒有一次察覺到我是在哄她。
源源鬧了一陣兒,瞄了瞄門口,偷偷摸摸的從衣服裏拿出來一張照片,是那張被長輩們收走的爸爸媽媽的照片,獻寶似的遞給我,說,這是我在一個阿伯的房間裏偷的,厲害吧。
我當時很想哭,卻還是忍住了,說很厲害,我的源源是最厲害的。
最厲害的源源接着又從兜裏拿出一張照片,指着一個漂亮的阿姨說,這個是我媽媽,她一直在天上保護我的,你也拿着,她也會保護你的,我都跟她商量好了,讓她把對我的保護分你一半。
然後,她又拿出一張自己的照片,她扭捏着說,這是我,如果有一天我也去天上了,我也會保護你的。
我當時心裏一驚,第一次對她發了火,這種事情怎麽能亂說!
她被我吓哭了,好久才哄回來,這個小丫頭還是很記仇的。
可是我沒想到,有些事情真的會一語成谶。
當我知道源源患了很嚴重的病時,整個人都僵掉了,那個時候家裏的長輩正謀劃着将我送出國,我反抗了,我跟他們說,我要留在國內,我說如果真的讓我出去,我就死給你們看。
真可笑,那個時候,這竟然是我唯一的反抗方式。
我不知道他們害不害怕我死,但是我知道奶奶怕,所以,在我的逼迫下,奶奶拿出了當家主母的威嚴,将我護了下來。
我知道那一次真的難為奶奶了,但是我很開心。
我贏了。
我每天沒命的學習,就是為了能多擠出一些時間陪源源,她喜歡花,我就把最美的花都搬到病房,可是後來,源源越來越嚴重了,連這些花的香氣都會讓她過敏,它們又被搬出去了,放到了我的書房。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從那個時候已經感知到,這些花也将是我想念源源的一部分。
源源走的那一天,是有預兆的,她總是想睡,卻又不願意睡,我看着她強撐着睜開眼睛的樣子,很心疼,我爬到她的床上,吻了吻她的眼角,将她抱在懷裏,輕聲哄着,你好好睡吧,別怕,哥哥會一直陪着你,守着你。
源源笑了,很安心的睡下,就再也沒有醒。
那個時候,我在一旁親眼看着一黑一白兩只鬼将源源帶走,我拼命叫喊,想要他們注意到我,可是他們好像都聽不見,也看不見我。
我一路跟着他們,來到傳說中的地府,面對那些沒下巴,沒頭沒腿的各種鬼,我一點都不怕,我對自己說,我要救回源源。
後來我被一個長着棺材臉的人抓住了,他徑自嘀咕了一聲,你這個小家夥,還是挺有能耐的嘛,說着他叫來了黑白無常。
能随意差遣他們的,我想我猜出了他的身份。
這下,黑白無常又能看見我了,很奇怪,明明剛剛看不到的。
他們兩個看見我都很詫異,問我是誰,怎麽來的?
我說我是跟着你們來的。
白無常當時就不淡定了,他捶着胸口說,難道我在抓一個的時候,我又多套了一個?我怎麽老是犯錯!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個白無常是個笨蛋,親自在老板面前承認自己無能,要是我,早就開了他。
聽他這麽喊完,黑無常猛一咳嗽,問站在一旁不說話的棺材臉:“您看?”
棺材臉看了我一眼,笑了:“我們想現在将你送回去,你覺得呢?"
我是個商人,我問:"這樣就算完了?那我豈不是太吃虧?不用賠償什麽損失之類的嗎?我被吓壞了。"
官材臉點頭:"既然錯在我們,想道歉,當然該拿出應有的誠意。”說着,他問我:“你說你想怎麽辦?”
我想了一下,說:“現在我還沒想好,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
棺材臉說好,然後便離開了,黑無常似乎有事要跟他商量,也一同離開了。
我轉過身對白無常說:“我想四處走走,這裏有什麽地方是不能随便進的嗎?”
白無常聞言倒是很熱情,他說:“十八層地獄是不能讓我這種半人不鬼的亂闖的,這是禁令,不能違背。”
我聽完,滿是遺憾,問,可是我想去看看怎麽辦?
我看得出來,這兩只鬼中,白的更好拿捏一些。
白無常愣住,連忙擺手:“不行不行,這個一定不行。”
我說:“我現在不是在這麽,我還沒想好要不要還陽呢,說不定我覺得這裏好,留了下來,你的困擾不就沒了?我又說,即便我當真要回去,你删了我的記憶不就行了,你們沒有這一能力嗎?”
白無常猶豫:“有是有,可是如果你到時候不願意被删怎麽辦?我們是不允許強制删去人的記憶的,我們老大都不行,我不能聽你的......”
他倒是耿直的無可救藥,什麽都說。
“我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我家世代經商,靠的就是這個信字屹立百年不倒的。”
我說的沒有錯,經商要有信,可是商人的本質卻在逐利,一時的信也好,世代的信也罷,都是為了追逐更大的利益,當有足夠分量的東西超過信時,它就什麽都不是了。
對我來說,那些東西跟源源比,一文不值。
見黑無常有些動搖了,我就裝出一副要哭的樣子,那個時候我八歲,扮可憐還是有人能相信的,反正我知道白無常會相信。
他果然帶着我将十八層都走了一遍,結束時,我說,我想好要怎麽辦了,我要見閻王。
閻王見我來了,眯着眼看了我一瞬,說:“你想的倒是很快。”
我其實心裏早就急得冒火了,那十八層也都是走馬觀花似的看完的。
“要我還陽,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個條件。”
“哦?”閻王挑眉,“你說說看。”
“我要剛剛被你們帶回來的女孩兒跟我一塊兒回去。”
閻王還沒說話,黑無常倒是怒了:“這不可能!”
“那不然我就不回去了,你讓我和她一起投胎吧。”我不知道我不回去對他們有沒有影響,或者有多大的影響,我只是想搏一搏,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
閻王倒是淡定了很多:“你剛剛看完了十八層地獄?”
“嗯。”他知道的倒是挺快的。
“為什麽去看?”
我也沒想瞞他,直接說:“我想談判的時候多個籌碼。”
“哦,那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将你困在這裏,你的籌碼根本就不算什麽?”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會這麽做。”
我從小學習最多的,就是如何做一個商人,我知道,手裏的籌碼越多,勝算就越大。
以小博大這種事,雖然是迫不得已,但是也不能讓自己太被動。
白無常聽完我的話之後,直跺腳,說我不講信用,我點點頭,沒有否認。
作者有話要說: 跪求收藏,看見的,沒收的小天使們,動動你們的金手指吧,在下不勝感激,不勝感激。還有,完結前每天我都會這麽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