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再見黑白無常
宋源怎麽都沒想到，在她有生之年會再見到黑白無常。
又或者，其實她比較悲催，已經死掉了。
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壞的可能。
黑無常黑着一張臉盯着宋源不吭聲，白無常見到她則像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宋源......我才是見了鬼好吧。
今日的白無常不像原來那麽風騷，跟着黑無常一起穿上了戲文裏描述的那種長袍，此外，兩只鬼頭上竟然各自佩戴一頂長帽，上面還有字：白曰：“一見發財”，黑曰：“天下太平”。
宋源……這兩只難道不是來拿人性命的？這些帽子上的吉祥話又是什麽鬼。
不過，她腹诽歸腹诽，整張臉卻是冷的，仿佛要凍死誰。
在這場大眼瞪小眼，比誰先說話的環節中，白無常注定是輸家。
他先是繞着宋源轉了一圈，問：“你......不就是那個誰，你怎麽會在這？”
這話該我問你吧，宋源繼續冷着一張臉。
白無常也不生氣，繼續問：“咦，你怎麽還是那麽高冷？按理說，你這重生後的日子有人庇佑，不應該養成這樣......”陰翳的性子啊。
見宋源眼刀射過來，白無常識相的閉了嘴。
這個人不太好惹。
見宋源的眼睛最後落到自己頭頂的那盞帽子上，白無常委屈的解釋道：“很難看對不對，沒辦法，這頂帽子也是工裝之一，上班期間必須帶上，我和小黑以前嫌它醜，自動選擇遺忘，不過最近地府正在進行儀容儀表大檢查，為了免于罰款，只好帶上了。”
嗯，宋源點頭，直想笑，卻很好的忍住了。
她想，裝*不說話果然有用，至少能從白無常這個話痨口中套出更多的信息。
她現在不想死，她想活，非常想，所以，總是要耍些手段多套些有用的信息來牟利的。
不過，剛剛白無常說的都是廢話，她還要繼續玩深沉。
她這樣想着，突然天空中一屢白光乍亮，刺得她眼睛生疼，她下意識的閉了閉眼，睜開時，葛明明就站到了她面前。
這可是半空中啊，宋源來不及問葛明明她怎麽會升上來，現在不是打招呼的時候，她詫異的看向黑無常：“我們都死了？”
說正事，還是小黑管用的。
黑無常面無表情：“沒有，你沒死，她死了。”
宋源似乎想從這句話中找破綻：“我沒死怎麽會見到你們？是不是你們又失職搞錯了？這樣，我不計較了，你把我們都放回去就行了。”
宋源再次發揮她厚顏無恥的本色，企圖再來一次大酬賓，順帶着友情贈送。
黑無常看她的眼神中充滿鄙夷：“看來你這些年沒有白活，臉皮是越發厚實了！”
宋源......你大爺的！
她一睜眼就看到兩只鬼心情就已經很不好了，現在被鬼一呲噠，就有些壓不住內心的暴怒了，噌噌往上頂火。
白無常看着宋源，感覺自己要愁死了，到別人那裏，就是勾魂走人那麽簡單的流程，怎麽到了她這，想辦點兒正事兒就那麽難呢。
見她一副躍躍欲試想要跟黑無常幹架的模樣，白無常只好硬着頭皮勸架。其實，他是不敢說黑無常的，只好從宋源身上下手。
他說：“你為什麽會魂出竅這個事我們不清楚，不過，當你想回到自己身體裏的時候，自然可以回去，跟我們無關，但是，”他指了指葛明明，“我們今天是來接她的，這個真的改不了。”
白無常都說的那麽堅定了，宋源才意識到這次可能真不是人家的錯，說話也就沒有那麽硬氣了。她降了降姿态，順便緩了緩自己的語調：“就不能再通融一下嗎？”
白無常面露難色，搖了搖頭，黑無常直接嘲諷：“你以為閻羅殿是你們家開的？”
宋源！！！
她現在無比的希望是。
“還有”，白無常看了葛明明一眼，猶豫着對宋源開口：“你即便想救她，也要看看她究竟願不願意活。”
什麽意思？宋源皺眉看葛明明。
此時，葛明明卻笑了，她牽起宋源的手：“宋源，謝謝你。不過，你回去吧，我的命該如此，不能強求的。”
宋源追問：“可是，難道你真的不想活了嗎？你和......穆離安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即便不是誤會......也不能不想活啊。”
她想說活着總是比死了要好的，可是看着現在的葛明明，她又說不出那樣的話了。
曾經，她也有相同的感受，經歷過同樣一心求死的階段，所以她無比清楚，葛明明現在的痛苦與絕望。
她不是不想活下去，是不敢活下去。
如果說當初将葛明明從地獄拽回了天堂的，是愛，那麽這一次，讓她痛不欲生的，仍然是愛。
葛明明苦笑了一聲，低頭看了看抱着她的屍體近乎瘋狂的穆離安，長嘆一聲：“是啊，不想活了，太累了。”
她的這半生，前半段糟母親遺棄，在孤兒院飽受欺淩近二十年，她忍了；而之後的歲月，她被愛人欺騙，吃了一份甜蜜的毒藥，她雖至今仍然甘之如饴，卻也是真的死了心。
心死了，人還怎麽活。
宋源百般勸說，葛明明卻仍然不改初衷，宋源氣得直跺腳，你怎麽那麽傻啊！
黑無常在白無常的安撫下，勉強忍下自己所有的脾氣，一直黑着臉聽宋源啰嗦。
不過，他的耐心終究是有限的。
見宋源實在沒完沒了了，就忍不住挖苦：“這位姑娘，我想提醒你一句，即便你把她說動了，到最後她還是要跟我們走，你這麽做只能是白費力氣。便宜偶爾占一次那叫形勢所迫，每次都想占的，就是貪心不足了！”
宋源......這只鬼又叫什麽來着，對了，“範無救”。
看來他是真的是刻薄到無救了，這樣的性子，活在人類圈裏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宋源這廂正在腹诽，葛明明卻突然化作一陣清風不見了。
宋源瞠目，看黑無常：“她人呢？”
黑無常指了指自己身上挂着的一個布袋，說：“在這裏。”
宋源怒了：“你收進去？”
黑無常根本不願意搭理她。
白無常這個老好鬼只好中間調停：“不是，她自己進來的。這個布袋屬陰，專門吸附女性魂魄。如果她一心求死，甘願跟我們走，就會不自主的鑽進去。”
說着，他指了指手腕處的鎖鏈，說：“這個是專門來索無理取鬧，蠻橫反抗的惡鬼的，一般用不上。”
宋源冷笑：“我記得你曾經想用這個鎖我來着。”
白無常......這麽久她竟然還記得，主要是那時這姑娘身上的戾氣太重，他只是拿出來有備無患嘛。
想到葛明明真的不能複活，宋源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她沒有再小白的問一句還有沒有別的出路，閻王要的人，誰又能真的逃脫？
這一點，葛明明比她看得更透。
可是即便如此，她還是忍不住掉了淚。
黑無常見慣了生死，對這種東西本來就無感，也無法理解她究竟苦大仇深個什麽勁兒，白無常卻更有人情味一些，他試圖安慰宋源：“其實吧，這世間萬物，各有各的緣法，死了可以說是生，生了也可能是死。”
宋源......這鬼是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嗎？
黑無常......撫額嘆，這個笨蛋，這些經常拿來騙鬼的話，對着這樣一個連鬼都不怕，鬼主意一個比一個多，膽敢挾制鬼差以牟利的小丫頭真的不起作用的！
不過出乎黑無常的預料，宋源并沒有出言諷刺，而是擦了擦眼淚，頗為贊同的點點頭：“嗯，你說的對。”
白無常以為自己勸解有效，得意的笑了。
而黑無常則擰眉，這畫風不對。
“那麽，我父親的事......”她滿是期盼的看着白無常：“我記得當初你們說如果處理得當，他是可以得救的，對吧。”
說着，她又轉向黑無常：“這十幾年來，我一直在想，究竟如何做才算‘處理得當’，又該如何做才能夠真真正正保住我父親的命，我很愚鈍，始終都沒有答案。不過現在，我想我找到了。”
白無常很好奇，伸長脖子：“你知道什麽了？”
宋源沒有回答他，卻看向了黑無常，冷笑道：“你肯定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對不對？其實倒是你點醒了我，閻羅殿既然不是我們家開的，那麽究竟人能活或者不能活，哪裏是我這樣一個肉體凡胎能決定的？所以，只有一種可能了，我爸當初跟我有了同樣的遭遇，你們那一次也收錯了人是不是？”
白無常連忙搖頭不對不對，你說的不對。可是他又不能随意透露枉死城的事。
黑無常心裏則是一驚，白無常不清楚，他是知道怎麽回事的。
雖然她中間猜測有些偏頗，但是結果竟然是對的，他不禁對宋源又戒備了幾分。
白無常說不對，宋源也沒有争辯，她只是看着一直面無表情的黑無常問：“我只想知道，我爸究竟會不會有事，我要一個準确的信息，如果你們不願意，那我就鬧到閻羅殿找閻王評理去！”
黑無常不知道宋源是哪來的狗膽竟然叫嚣着要去地府，對她的撒潑耍賴也根本就不想搭理，你想去閻羅殿，也要有人帶路才行。
他長袖一挽，拉着白無常就要走。
宋源見人家不買賬，也急了，剛要學潑婦罵街，就看到一個身着黑色戲服的男子從空而将，翩翩而來，這人約莫三十多歲，鳳眼，高鼻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加上一張棺材臉，真的是不怒自威。
宋源雖然猜不出這位鬼兄出自哪裏，但是，看到黑白無常頓時恭謹的态度，心中立馬警鈴大作，應該是個大官？
來人确實是個大官，來人自稱是閻王爺。
宋源聽完這位仁兄的自我介紹後，腿有些軟，又有點想哭，我只是吓唬黑白無常說要去見你，沒想讓你真的現身啊。
見閻王這種事，聽着風光，可是都是要命的，她覺得自己現在玩大了。
閻王爺自我介紹完，為了表示親民，又頗為禮貌的對宋源招招手，以示友好：“你好。”
宋源冷汗，我不好。
卻還是硬着頭皮打招呼：“你好。”
“關于你剛剛說的你父親的事，我的手下他們礙于地府的條規不能多說，我卻可以告訴你，你可以安心回去，他沒事。”
“真的？”她不是想質疑，只想确認。
閻王很有愛的笑了笑，是的。
黑白無常同時哆嗦了一下。
宋源不知道閻王平時一副什麽德性，見他對自己笑，也沒覺得有什麽不正常，鞠躬道完謝，還是忍不住問：“我真的可以回到自己的身體裏面嗎？你們确定我沒有死？”
閻王大人點頭：“你的身體現在在醫院，我送你一程吧。”
說着，手一揮，宋源就失去了知覺。
宋源走後，黑白無常随侍閻王左右與他一同回殿，他們兩個都有同樣一個疑問：老大今天有些不正常啊，他老人家興師動衆跑這一趟就只是說一句話，賣一下萌？
閻王仿佛背後長眼一般：“不要在肚子裏瞎嘀咕，當然，也不要問出來，你們的疑惑我是不會回答的。”
黑無常......
白無常......
作者有話要說： 閻王的出現是有原因的，最後會有專門一章來解釋。下一章是穆清的一個小番外，給你們揭露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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