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走後門
穆清對着打開又緊閉的房門,無奈的揉了揉眉心,他這是第二次遭受這樣的待遇了。
想到剛剛那驚鴻一瞥間宋源那張揚跋扈的頭型,穆清不禁覺得好笑,她是有多久沒收拾自己了?
大約過了五分鐘,門再次被打開了,宋源總算拾掇出了個人樣,拘手拘腳的把人請進去,一步一個抱歉,一聲一個對不起,待穆清站定在屋裏時,她已經點頭哈腰的到就差磕頭賠罪了。
是的,他是站着的,因為整間房裏就沒有一個可供落座的地方。
穆清從進屋開始,眉頭就沒有松開過,他環視一圈這個已經不能稱之為房間的狗窩,滿是不贊同的看向一旁宋源。
宋源接觸到他的目光先是虎軀一震,然後又立馬像洩了氣的氣球,微攏着肩像個小媳婦一樣立在一旁。
她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穆清倒不好說什麽了,要訓出口的話最終也咽了下去。
他心裏微嘆,今天來是來給小丫頭解決麻煩的,不能再像上一次那樣把她弄哭了。
提到那一次,穆清也有些無力,那天他的話确實說的重了,不過這小丫頭還真記仇,這一記就是四個月。
他剛要開口說話,眼角就瞥到了垃圾桶裏堆成小山的泡面桶,再瞥瞥那張宋源了鬧饑荒似的臉,他總算明白剛一進來那股刺鼻子的味道的來源了。
“你這幾天就吃這些東西?”語氣裏的嫌棄意味很明顯。
宋源好久沒見穆清了,說實話,自從她知道是自己理虧後,就更不敢見他了。
她曾經想,如果自己是穆清,遇到她這樣的小白眼狼,估計早就撥皮抽筋扔出去喂狗了,哪還輪到她在這潑皮撒野。
所以,當穆清問話的時候,她的态度比給皇上請安還恭順:“是。”
并且在回答這個是字時,她的腰明顯彎了一個标準的四十五度。
穆清眼睜睜的看着宋源煞有介事的給他鞠了一個,頭更疼了,他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把她吓壞了,後遺症拖久了把人變成神經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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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件衣服吧,今天我們出去吃飯。”穆清自己都能聽出語氣裏的無力感。
天地良心,宋源現在一點兒都不想忤逆穆清,可是,看着散落在沙發上的那一本本拉仇恨的天書,她又一陣肝疼,現在時間對她來說就是命啊,可是,如果穆清和書兩者必須選其一的話,那她......還是選第一個吧。
此時,宋源真的是揣着壯士斷腕的心思做的這個決定。
臉在笑,心在滴血。
穆清看她那副糾結的樣子就知道在想什麽,卻也沒多做解釋,讓她多怕怕也是好的,就當作懲罰了,這小丫頭前段時間是真的把他氣壞了。
宋源心事重重的換完衣服,又心事重重的打算出門,出門前想起廚房裏還有一桶估計已經完全不成樣子的泡面,就更加心事重重的上了穆清的車,等到車行很遠,才心事重重的問:“我們今天吃什麽?”
“日本料理。”穆清在開車,回答的很簡潔。
聞言,宋源難得擰了眉頭,感覺有點不對勁,她和穆清都不太喜歡吃日本菜。
“是不是還請了別人?”
“嗯。”
需要穆清去遷就的,那得多大的腕啊。
她支吾出聲:“如果你請了別人,我還是不去了......”吧。
穆清眼睛掃過來,宋源立馬閉坑不說話了。
到了那裏,宋源總算明白這個重量級的人物是誰了:闫老頭,她的統計學老師,那個害她陷入水深火熱的人。
穆清先跟闫老頭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将宋源從身後拉出來,訓她:“傻了?向闫院長問好。”
宋源當時真的傻了,傻傻的她那個時候才恍然大悟,乖乖,這個老頭竟然是他們商學院的院長,難怪一呼百應,惹得其他老師紛紛加入折磨她的隊列中來。
話說,她能一下就撞到槍口上,這運氣也真是滅頂的贊了,宋源想着,吃完飯她就去買彩票去。
穆清輕咳一聲,宋源才得以回神,連忙躬身請安:“院長好。”
闫老頭很認真的瞅了宋源一眼:“這孩子,比我那天見時瘦了好多啊,”随即又感嘆:“小姑娘,年紀輕輕的不要學人家減肥,傷身體,不好。”
宋源……這真的是夠了!
滿是委屈地看穆清。
穆清很不給面子的笑了。
落座之後,穆清開始跟闫老頭掰扯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宋源這才知道,穆清當年雖然是在國外讀的大學,恩師華安卻是華裔,而且跟闫老頭是很要好的朋友。
對于穆清這個得意門生,華安沒少在闫老頭面前顯擺,惹得闫老頭曾經一度氣得跳腳,這個老東西,隔着大洋都不想讓我安生!
不過,闫老頭倒是真的很喜歡穆清,穆清也不止一次被闫老頭邀請到N大做講座,一來二去,倆人就越來越熟識了。
這兩個人的話題太多,宋源根本就插不上嘴,只是到最後,闫老頭搖頭感慨:“我教書育人有三十多年了,有出息的的弟子也不在少數,卻都透着一股子躁氣,沒有一個能像你這樣穩當的,這一點,我比不上那個賊猴子。"
說着,他又嘆氣:"都說教書育人,教書育人,我只會教書,沒做到育人。”
穆清給闫老頭續了一杯清酒:“您過謙了,師傅每次提到您,都說您不僅學識淵博,還說您寬容大度,不僅是學術界的典範,更是做人的楷模。您教出的學生,又怎麽會差。”
闫老頭端起杯子,聞言倒是笑了,将酒一飲而盡:“你這個小子,拐着彎的奉承我,就是為了給這個丫頭說情吧?”
宋源心虛的笑了笑,要多缺心眼就有多缺心眼。
穆清也笑了,絲毫沒有被揭穿的尴尬,繼續給闫老頭斟酒:“宋源的事情我倒是了解一些,她連番缺課是她的錯,您作為長輩和老師,打她罵她都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何況只是小小的懲戒……"
宋源一臉菜色,這叫小小的懲戒嗎?這是要她的命啊。
闫老頭挑眉一笑:"我倒是更想聽聽下面的……但是?"
穆清倒酒的手一頓,眯着眼笑的如春天般溫暖,可宋源覺得,他此時就是只狡猾的狐貍。
果然,他說:"我一直都聽老師贊嘆您是個公平公正的人,既然您都覺得有'但是'了,我就不多說了。"
闫老頭……
哈哈大笑:"怪不得那賊猴子經常說,你看似一副純良無害的樣子,但處處透着詭詐,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宋源……
事罷,穆清讓司機開車先将闫老送回家,闫老下車的時候,看了看穆清,再瞅了瞅宋源,又搖頭笑了笑,那表情,在宋源看來,很二百五。
闫老頭下車後,一直正襟危坐,連大氣都不敢喘的宋源深吐了一口氣,扒着穆清的袖子問:"這就算完了?"
穆清撇了眼那雙蹂/躏他衣服的狗爪,倒是沒小氣的讓她住手,反問道:"不然呢?"
宋源不明所以:"那我還要考試嗎?"
穆清被她氣笑了,彈了彈她的額頭:"想什麽呢,試必須得考!"
宋源摸了摸自己發癢的額頭,小聲抱怨:"他神叨叨的什麽都不說,我哪知道他是幾個意思……"
穆清想到闫老剛剛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笑了:"闫老師這個人一輩子嚴謹,今天能松口已經很不容易了,你不僅要考試,而且不能考太低,否則他倔脾氣一上來,誰都攔不住。"
宋源聞言,剛剛有些雀躍的心瞬間就冷得跟冰渣渣似的,嘟囔着:"那不就是說我還要回去面對那些根本不知所雲的題目?概念什麽的我還能背背,高數和財務計算我是真的不會啊不會,尤其是那個統計學,我去聽了一節課,覺得比英語聽力都喪心病狂,英語聽力我是都聽不懂,可是這個數據分析是我字字聽的懂,連在一起,卻又句句聽不懂啊……"宋源現在真的是痛心疾首了。
“你現在鬧也沒有用,闫老那只能通融到這裏,留點心思好好複習才是真的,我聽說他每年出的題目都很難,基本上挂科率在百分之二十,你仔細算算,自己在不在這個範圍內。”
宋源仔細觀察穆清的表情,悲催的發現,他竟然不是開玩笑。
“別說百分之二十了,百分之一那個人也是我啊。”獨自嘀咕了一陣兒,她猛然坐起身,甩了甩拳頭作決鬥狀:“奶奶的,不就是幾個破計算嘛,老娘就不信了,它能讓我一題都做不出來。”
其實,宋源完全是打腫臉撐胖子,她覺得後門穆清已經幫忙走了,她現在不用把分數拔高到死都到不了的程度,已經算是天大的恩賜了,她不能不知好歹,還在這怨天尤人。
穆清盯着她這種自欺欺人的表情,沉默了一會兒,随後薄唇微勾,笑得溫暖,也很無奈:“不用那副英勇就義的樣子,不是還有我嗎。”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會犧牲一個星期給你複習,當然,如果你悟性高的話......”他頓了一下,似乎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只好嘆氣:“就一個星期吧,應該是夠了。”
宋源當時就愣在那裏了,心裏酸酸漲漲又甜甜的,那滋味實在是別扭。
“怎麽,感動的要哭了?”
必須的啊。
“可是,你平時多忙啊,我還是請一個家教老師吧。”
宋源覺得,她這點破事實在不值得穆清花浪費那麽長時間。
“一個星期的時間我還是有的,你還是把心思放在剩下的那兩門專業課上吧。”
提到剩下的兩門課,宋源開始樂呵呵了,一拍腦袋:“放心吧,這個腦子別的用沒有,背東西倒是一流的。”
于是,剩下的幾天,宋源既沒頭懸梁也沒錐刺股,雖然睜開眼不是背書就是聽穆清給她講題,然後晚上也會熬到十二點,但她竟一點兒都不覺得累。
其實,和穆清相比,她也沒臉覺得累。穆清說是要利用給她複習的時間好好休息一下,可是到了晚上,卻還是要批閱文件到很晚。
即便宋源不想知道,前世加今生所接觸到的人和事總是樂此不疲的向她灌輸穆家的財力,又有怎樣規模的商業帝國。
穆離安這種半路出家開的一個玩票公司在娛樂圈已經算是了不得的存在了,可是跟穆家的商業一比,就算只野雞,盡管這只野雞又肥又壯。
穆清的壓力與工作量到底有多大?宋源想不到也不願想。
宋源無力嘆氣,她好像一直都在給他添麻煩,一個接着一個的麻煩。
她不知道穆清會不會煩,可是她深覺,如果自己當初沒有答應穆離安作演員的事情,可能這後續的種種麻煩就不會出現。
她倔強,欠抽,憑着一股作死的自尊心選擇一條看上去對得起自己尊嚴的路,到頭來,卻連累他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