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是你◎
次日周二, Nana晚上過來的時候,周和音正巧在換床單、被單。
白天上班去太急,沒來得及整理住處, 就明明那個男人走了,周和音始終覺得, 處處都有他的氣息。
Nana這個死女人過來正好撞見這一幕, 浮想聯翩,摁不住的腦洞,“這得多激烈啊, 多少子子孫孫灑上頭了?”
啊啊啊啊!
周和音拿床上的娃娃丢Nana,說自己倒了血黴了, 怎麽盡認識流氓了!
說Nana色批她認嘛,她從來不否認她喜歡戀愛的感覺就是性愛的基礎啊。
但是還有誰嘛?
“傅先生看上去可不像哦。”Nana打趣小音。
中午午休的時候, 周和音在線上告訴了好友最近的進展,Nana啊了滿屏的啊, 說也就兩天都沒跟你碰面,我的天, 這是什麽神速。
小音卻不以為然,“成年人自然而然的速度。”
她對着閨蜜也不藏着掖着,“就……我知道他想,我也很想他想。”所謂想他想,是喜歡他這樣眷戀自己的感覺。
晨起,傅雨旸要去趕八點的飛機,他一早起來,周和音這裏的廚房太簡單, 他想喝杯咖啡都沒有。
只用現成的材料給她做了份三明治。
周和音趴在枕頭上, 迷蒙裏聽他的動靜, 他在給她手機多定幾個鬧鐘,來免得她今日再遲到。
床上的人嘟囔,“你不碰我,我就不會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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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把她的手機擱回床頭櫃上,房間小,冷氣又圍了一晚,裏頭的氣息很暧昧。傅雨旸再伸手去揀地上的杯子,是夜裏喂水給她喝的時候随手擱在地板上的。床太小,折騰一通再緊着她睡,傅雨旸壓根沒睡着,肩膀還被她枕麻了,他也要來念叨她, “有個小孩明明都饞壞了,口水都淌到我身上來了……”
周和音躍起來就來夠他瞎說八道的嘴,再幹脆任性些,不肯他走,昨晚逼供般都不肯說的話,眼前倒了一籮筐給他。
壞心思學許抒誠妹妹的口吻,喊他,大哥哥。
傅雨旸并不滿意,說那是許家兄妹喊的,“不是你喊的。”
“我比許先生妹妹還小兩歲,為什麽我不可以喊?”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
周和音被他縱壞了,幾個回合下來,她習慣在他腿上和他說話的感覺。喜歡他抱着她,不安分的手,扪住些什麽,仿佛扪住她心跳。
時間緊迫,他再催促她,“喊我什麽?”
他說過,他寧願阿婆當年帶着爸爸北上,這樣他就可以更早見到她,可是那樣,“叔叔。”周和音提醒他,“那樣我就要喊你叔叔了,你願意嗎?”
“願意。”傅雨旸阖阖眼,由着呼吸去停勻,與昨晚沉迷的樣子判若兩人,眼前的他已然穿上善良的外衣了,是冷漠的鎮靜的,纖塵不沾的。他面上處變不驚,手去拈取她,拈取她的赤忱與熱情,再出口的話,與睜開的眼一樣篤定分明,“小音,無論如何,你要相信,他們始終是他們,你是你。”
司機已經在下面等着了。忙正經事務的人當真要走了,周和音偏這個時候和他鬧,鬧得他一身邪火,她自己也不痛快。
傅雨旸再一次半真半假道,“要麽你跟我去,嗯?”
才不要,周和音決計搖頭,也有點不快他一而再這樣的念頭,“那樣的我,你當真喜歡嘛?”
“什麽?”
“完全依附一個男人的女人。”
“我喜歡。”傅雨旸預判到她的情緒,趕在她掙開前,滿懷圈留住她,濃情淡意地說些閨房趣味,“你不願意依附我,我還披星戴月地去忙活什麽,我就要你全心全意地依附我。”
說話間,某人決定要做昏君,不事生産了,偏偏他給她設的第一個鬧鐘響了。
周和音這才從他身上下來,去關鬧鐘。
傅雨旸撲了空,懶散笑意,怪她,小孩脾性,想得多,做得少。
他赴早班機是要趕上中午的宴請,實在不能耽擱了,明知道床上人有點小脾氣也由她去,起身去行李箱裏翻防塵袋。
周和音看着他利索的打領帶結,她認真告訴他,“我還不會打領帶。你過來,我要看。”
某人瞥一眼她,警告的嘲諷,“少耍花招。”
再去掖襯衫下擺,先前他的襯衫沒掖進褲腰裏去,任由周和音坐在身前,眼下下擺處拂到了什麽,濡濕的,傅雨旸拈在指尖,笑問床上的人,是不是,是不是饞小孩?
啊,周和音被他取笑得燒紅了臉,拿床上的娃娃丢他,也要他換一件!
“不準穿出去。”
某人才不聽她,忙活着掖襯衫下擺,再去拾外套,合行李箱,“就要把你帶到B城去!”
周和音氣得罵人,“下/流!”
傅雨旸臨走前,把腳邊的娃娃揀回給她,他只知道是個動畫裏頭的豬,正好,和他的豬寶寶再見,“好好吃飯,佩奇,等我回來。”他拍拍那個玩偶的腦袋,卻是過來吻周和音的臉頰。
“他是喬治。佩奇的弟弟。笨蛋。”
“我管他們是誰,我只管你。”
Nana一言以蔽之,“妖精。”
老妖精帶壞了小妖精。
又點評他們當真是老冤家和小冤家,不碰在一起苦大仇深,碰到一起又激情四溢。
也就只有傅先生了吧,能這麽牽掣小音的情緒。
周和音喊Nana過來就是,邊上那兩禮袋的耳飾和那枚戒指,“你看你喜歡哪個,挑幾個,其餘先放你那邊吧。”
傅雨旸一下子給她買了這許多,即便是耳飾,周和音也怕父母過來會露餡。
“我天,傅先生好會。”Nana也不禁感嘆,因為确實是小音喜歡的牌子到款式。
“你這能瞞住多久啊,我可警告你啊,再膩歪也不能懷孕啊。”Nana說,你倆弄出人命來,你爸不殺了傅某人我跟你姓!
“不會的。”小音跟Nana講傅雨旸父親和阿婆的事,前車之鑒,傅雨旸不會肯再有一個孩子受這種無辜的罪。
周和音把床單被單拆下來,抱着往洗手間去的時候,床沿防塵罩的縫隙裏有一張塑料的包裝紙,過來人一打眼就知道是什麽。
Nana跟着小音後頭膽戰心驚,“我求你們了,偷情也偷得謹慎點吧,我跟着緊張。”
這頭話音還沒落,外面有敲門聲。
Nana玩笑,“傅先生太想你,殺回來了?”
周和音叫好友住口,“我點的外賣啦!”
于是,還沒來得及去拿掉那片安全套的包裝紙,周和音先去拿外賣了。
開門那一刻,傻眼了,父母齊齊站在門口,邵春芳手裏提着幾個保鮮盒,而周學采手裏提着一個外賣袋子。
周和音的外賣。
邵春芳不會開車,她過來,勢必周學采車她來。
這兩天剛下過雨,懊燥的熱,春芳女士站在門口就感受到裏頭的冷氣多低,“打這麽低,要傷風的。”
說着,春芳女士也不等女兒開口,側身就進來了。
再指着丈夫手裏的外賣,“電梯上碰上人家小哥了,我就知道是你的。”
裏頭坐在床邊的Nana看清來人,學着小音甜糯的江南口音喊了聲,“春芳媽媽!周爸爸!”
然後不着痕跡地一屁股移到那處安全套包裝紙着落處。
周和音的心短短幾秒跟做了趟過山車,冷空氣裏一身汗。
邵春芳看到Nana也在,連忙招呼一起吃燒臘,都是熱騰騰剛叉出來的,“你周叔叔讓斬了好多豬頭肉還有豬腳,素雞,這東西一冷再上冰箱就不好吃了。”
邵春芳招呼Nana比女兒還熱情,知道人家有男朋友,“喊你對象一起來吃呢!”
Nana笑得跟朵花似的,悄默聲地把那薄膜紙扣出來,在掌心裏揉了揉,揣進褲口袋裏。
“不了,春芳媽媽,他在家打游戲呢。我就是過來……和小音說一下,我下個商務廣告想請她寫文案的。”
說着指指邊上那兩袋印着品牌Logo的禮袋。
邵春芳勤苦半輩子,唯一的首飾也就脖子上那條金項鏈是周學采買的,連個像樣的戒指都沒有。她哪裏看得明白什麽奢侈品牌子,以及這兩大禮袋裏負荷得滿滿當當的首飾代表的價格。
只誇Nana有本事,再殷勤招待人家吃東西。
晚飯也好,夜宵也罷。“就是送過來給你趁熱吃的,原本她爸爸說明天送過來,我想了想還是過來一趟呢。”
周學采那頭掂量着手裏的外賣,問小音這吃的什麽東西。
“麻辣香鍋。”
老周頭一個不樂意了,不談幹淨不幹淨,“這忙活一天,吃這個東西就沒營養。”
周和音從善如流,抱着手裏的床單被單往衛生間去,又要Nana拿冰箱裏的冰可樂,要好友一定嘗嘗,這家燒臘店做的時間趕上我爸的年紀了,特別好吃。
邵春芳看女兒這麽晚洗四件套,又怕洗衣機洗不幹淨,要過來幫忙洗頭一道,周和音哪裏肯,三下五除二地全塞進洗衣機裏,“哎呀,你不要操心了呀,你這樣,人家Nana會笑話我的。”
“笑話什麽,有什麽好笑話的。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
周日那天,邵春芳出去打牌了,回來的時候小音已經走了,周學采跟她學了女兒下午的事,示意這些時間過去,父女似乎有轉圜了,從前的小音又回頭了。
老父親收了女兒一千塊的轉賬,當真跟捂在手裏的鈔票一樣實在呢。
邵春芳笑話丈夫,只有你還當她沒有長大,一味勒住她。
事實你女兒老早長大了,這姑娘大了,心思就跟園子的花一樣,不冒頭也要冒牆頭去的。反過來,再過個幾年,你家花兒不冒牆頭去,你又急了。
周學采不服死,說她就是三十歲不嫁,我也養得起她。
邵春芳嘆氣,說當初啊,就該再生個小二子的,這樣你就不會一門心思全在她身上。現在的實情就是,誰來跟周學采說個纖媒的事,都沒商量,老父親就是覺得他女兒是最好的!
這兩天都是小音白天給他們打電話,晚上老夫妻倆輕易不打電話給她,一是怕她忙,二是怕太晚她睡着了。
今晚是邵春芳看透丈夫的心思,幹脆過來望望。
說來也奇怪,邵春芳對于兒女心思反而看得開,起碼比丈夫曠達些,她自诩,哪怕小音是兒子,我也會是個好婆婆的,絕不摻和兒女的事,好壞憑他們自己去。是為清醒可愛。
周和音用的是那種洗衣凝珠,她把凝珠投進去,邵春芳就好奇,“就可以了?它自己會化開?”
“嗯吶。你要不要試試,我買給你。”
母女倆在這研究洗衣新大陸呢,外頭,周和音的手機響了,是微信,語音和視頻的提示音是一樣的,周和音一看時間,心上不大好。
連忙出去尋手機,那頭帶着工具過來要給女兒換一個插頭面板的周學采正巧離她手機最近,手機插頭正插在那個活動了的面板上充電呢。
周學采把充電器拔下來,目光無意瞥到手機屏幕。鎖屏情況下的是看不出誰打來的,但是周和音濕手走過來,一時困頓,就逼仄的地方,倘若真是傅雨旸打過來的,她接了這通電話,避無可避的破綻;
不接的話,更是明明白白的,此地無銀三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