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梁歡納悶, 自己能幫到什麽忙?
“歡兒,你還記得咱們小時候常吃的那個木蓮嘛?”秦慕言提醒道,大致比劃了下薜荔的形狀, 企圖喚起好友的幼時記憶。
“嗐,這有啥不記得的,咱村子四周都是這玩意兒,怎麽,你要找我商定的事情, 同這木蓮有關?”梁歡一下子問到了重點。
秦慕言同陸雲琛對視一眼,繼續道。
“是這樣的, 我和夫君在鎮子上開了個賣涼粉的小食攤兒,這涼粉的原料便是薜荔的種子,也就是咱幼時常吃的木蓮, 夫君想招人專門給薜荔剝皮取籽, 然後曬幹。我身邊能信得過的親友也就是你了, 所以才想問問你...”
“涼粉是什麽?”梁歡顯然對這個更好奇, 他可從來沒聽說過這木蓮果實還可以做涼粉。
“是一種小吃, 大抵..大抵...”秦慕言詞窮, 雙手在空中一陣亂舞, 不知該怎麽跟梁歡形容。
“我同阿言今日來得倉促, 未來得及給梁小哥兒和古兄帶一份,實在是抱歉, 改日若是得空去鎮上趕集采買,還請二位來捧個場, 到時許我們請你們吃上一碗。”陸雲琛接了話茬過去, 猶自反應過來, 說是來商量事情的, 竟連一份像樣的禮物都未置辦,當真是失了禮節。
“陸兄客氣 ,來日我同歡兒定當過去品嘗,只是聽秦小哥兒的意思,是想讓我和歡兒給你們提供原料?”古平揣摩道。
“對,我們想招人,按照一斤十文的價錢收購這個薜荔種子,但有個前提,要脫殼曬幹的。”陸雲琛見古平同是個爽快人,索性也不跟他藏着掖着,幹脆開門見山,将自己原本計劃好的事情直言道。
一斤就有十文錢吶,梁歡在心裏徑自算着賬,古平腿腳不好,幹不得重活,除了下地,便是幫村裏人蓋蓋房子,可蓋房子賺不着什麽錢,大部分都是請吃幾頓飯,給些辛苦錢,平日都是他從鎮子上接些繡活填補家用,打一個絡子才不過幾文錢而已,最近他日日忙到深夜,傷了眼睛,古平便不肯讓他繡了,這會兒,他正愁沒有什麽進賬呢。
想來這薜荔滿村莊遍地都是,随便摘,只需要将其中的果實挖出來,淘洗幹淨,擺在院子裏曬太陽便是了,雖費些功夫,但不須得投錢,在家就能賺銀子,何樂而不為呢。
“沒問題。”梁歡自己合計了一番,覺得這買賣實在是劃算,登時就應準了,古平見他這般感興趣,想着不過就是剝剝種子曬一曬的事兒,可不比他成日點着蠟燭做繡活輕松多了。
此事拍板,陸雲琛也了卻個心事兒,他同梁歡和古平商定好,每隔五日,便讓古平去竹西村送一趟曬幹的薜荔種子,如此,他和秦慕言也不用來秦家村了,只等着古平送上門便好了,沒了秦良和盧雲秀在眼前晃悠,秦慕言自然心裏舒坦。
要說起秦良,王婆自打見了秦慕言二人現身在秦家村,便急三火四地跑去了秦家,秦良正躺在炕上嘬煙杆子呢,聞言,立馬坐起身來,換了身像樣的衣服後,就四仰八叉地賴在家中,等着自家那好姑爺,上門給他送錢。
這左等右等,眼瞅着天黑了下來,村裏煙囪冒出袅袅炊煙,還不見他二人的人影,秦良有些着急,搬着個板凳兒,蹲坐在大門口,看來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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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你不在家給你家娘們做飯,杵在大門口作甚。”一漢子扛着鋤頭大門前過,見他這副賴唧唧地模樣,調侃道。
“去去去,男人怎麽能進庖屋呢?多沒出息。我這等我家姑爺上門呢。”秦良往掌心啐了口唾沫,将自己糟亂的頭發理順了一番。
“哎呦,怎麽,你家姑爺又要給你送錢?”漢子不齒道,秦良的名聲在秦家村早已經爛透了,從前初赫還在世時,好不容易賺點錢,都被他拿走,在外賭錢喝花酒,初赫藏着掖着,才将秦慕言好生養大,還未享福,人就一命嗚呼,這可倒好,五七還沒過呢,秦良便擡着新人進了門,再之後,就聽說他同這婆娘聯合起來,将秦慕言倒賣給別村沖喜,可算是要多缺德有多缺德了。
那日秦良從陸雲琛家回來,見人便炫耀他女婿有本事,不光是個秀才,還在外面做買賣,這不賺了錢就知道孝敬他老丈人。
村裏人聽得多了,都為秦慕言和他那口子惋惜,怕是秦良死皮賴臉仗着自己是岳丈的身份,打秋風來要的吧。
“老孫頭,那是我姑爺給我盡孝呢,你可別酸氣,這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好姑爺,可不是誰誰都有福氣能碰上的。”秦良拍拍自己空落落的口袋,眼都快高到天上去了,只等着陸雲琛上門,把他這口袋,拿銀子填滿。
漢子無奈地搖搖頭,暗自嘆息是哪家小子這般倒黴,碰上這麽個扒着自家孩子吸血的岳丈,“這福氣,我可不敢要,您老還是自個兒留着吧。”
“哼,老孫頭,我知道你就是羨慕我,有本事讓你家二丫也找個這種女婿...”秦良說起話來,越發沒個譜兒,漢子懶得跟他争論,扛着鋤頭走了。
秦良朝他走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那二丫長得跟個男人似的壯實,活該談不上親事...”
“你在這丢什麽人,還不趕緊回家去。”盧雲秀拉着個臉,急匆匆地趕回來,見秦良蹲坐在門口無所事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我幹嘛要回家,我等咱姑爺呢。”秦良不以為然,白了一眼,懶得挪地方。
盧雲秀“啪”的一聲,将菜籃子狠狠地摔在地上,“等個/屁,你那好姑爺,早帶着你兒子回去了。”
“哎哎哎,你胡說什麽?那王婆都說了,陸家小子來秦家村了,怎麽可能不過來看看他岳丈就回去呢。”秦良不信,同盧雲秀吵吵起來。
“開口姑爺,閉口姑爺的,你拿人家當姑爺,人家拿你當個屁,在梁歡那坐了坐就走了,誰還理你這個正經岳丈,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兒。”盧雲秀雙手抱臂,陰陽怪氣地揶揄道。
自個兒也是瞎了眼了,被秦良一通好話忽悠,來了這秦家村,什麽好處都沒撈着,到現在,最值錢的東西,就是這三間屋子,其餘的,都被秦良賣了拿去賭了,就連那當初賣秦慕言的五兩銀子,也就在她這過了過手,不見影兒了。
秦良這會兒才信了他這“搖錢樹”姑爺,是真的走了,就連走,都沒打他門前過,他忙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撿起地上的菜籃子,跟着盧雲秀進了屋。
二人又是一通好吵,滿屋子摔得叮當作響。
這些秦慕言都不知道,商定好事情後,梁歡要留他們吃晚飯,挂念着家裏的小攤子還沒拾掇,二人拜別了梁歡和古平,趕着天黑前回了家。
次日,有了第一天的打樣兒,涼粉賣得更快了。
因着陸雲琛只在晌午售賣,昨個兒沒吃上的人,早早地便等了過來,就為嘗嘗這稀罕東西,一時間,倆人忙的腳不沾地,恨不得自己三頭六臂。
涼粉賣的好,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李記面館二樓雅間。
李大頭将茶杯重重地摔在桌上,對着前面的廚役一頓數落。
“這都多久了,你們這群廢物怎麽連個像樣的主意都想不出來?”
廚役們一個個地低着頭,敢怒不敢言,面館也不是沒有推出過什麽新品,只是收效甚微,天氣熱了,大家都不愛吃那熱湯面,往年這個季節,也是面館的淡季,這是大家約定俗成的事情,只是今年多了個陸雲琛,才讓尋常變成了不尋常。
“掌櫃的,那小老板淨整些稀罕東西,您就說那涼粉,咱見都沒見過,您這讓兄弟們怎麽辦?”大師傅連連叫苦,這段時日李大頭像是吃了炮仗一般,動不動就發火,前天有個小二不小心給客人送錯了面,竟被他當衆辭退,連月錢都沒結。
不提還好,一說起來,李大頭感覺自己頭都要炸了,那涼粉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他叫人排隊買了一份,拿回來幾個廚役圍着研究了許久,也沒看出個道道來,這小老板一天天的,怎麽這麽多心思,偏偏他還拿這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涼粉,再好吃,就是個甜品,不頂饑的玩意兒,到底不成氣候,這天兒熱,大家不吃熱湯面,就不會想想辦法,整個涼面出來?我花那麽多銀錢養着你們是幹啥吃的?再想不出辦法來,你們就都給我收拾鋪蓋滾蛋!”
李記面館能開這麽多年,雖說也有些底子在的,但經不住這麽折騰。衆人皆知這是李大頭給自己下的最後通牒,一時間一個個愁眉苦目的,恨不得直接将陸雲琛挖過來,可誰知道掌櫃的開了那麽高的價錢,這人竟是連半點心思都沒有,就守着他的小推車,和那白淨淨的小夫郎忙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