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當晚,承汐宮,燈火通明的宮女寝室。
綿绮、婉瑜、左思、左言在床上盤腿而坐,興致高漲地談論着。
“我覺得還是容妃娘娘好,溫柔又婉約。”這是左思在稱贊容妃。
“嗯嗯,我也是這樣認為的。雖然幸妃娘娘最美,但她不好相與,還是溫和的容妃娘娘比較好。”婉瑜搗杵般地點頭。
“那當然了,容妃娘娘向來是深受我們愛戴的妃子。”左言也參一腿。
“好像是,我聽其他人也這樣講。”綿绮如是說道。
“幸妃和容妃是宮裏人談論的最多的,不過她們性子截然相反。”
左思感嘆,“記得有一次,太子殿下受寒,我跑去太醫院的路上,撞到了容妃娘娘,她都沒有怪我。見我擦到手,還讓她的宮女幫我上藥,替我去太醫院。”左思一臉崇拜。忽而,她又滿臉憤憤,“不像幸妃,刁鑽潑辣得很。上次她來承汐宮,我不過不小心将茶倒出,,她就大聲訓斥我,還差點命人打我……”
“咳咳……”門外傳來咳聲把左思的話打斷。
聊得起興的衆人一致朝門看。原來是青争。她嚴肅地看着屋內所有人,狀欲斥責私下談論妃嫔是非的她們。
“宮裏娘娘主子的事豈是我們這等身份的人能夠說的!”話是義正言辭,面上又不免露出的對她們的關心,“膽子都長上天了,不想活命了?”青争擺頭,走進屋子“大老遠就聽到你們的聲音。”
“呃……”左思上前認錯,服軟,讨好地挽青争的右手,“嘿嘿,我們錯了,我們知道錯了。青争姐,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我們這回吧,我們下次不會了。”左思親昵地蹭着青争,撒嬌,涎笑。
“次次都這樣說,哪次見你們改過。真是不讓人省心。”青争撇嘴看着信誓旦旦的左思,不滿地戳破她的“保證”。
“呃,那我保證我們下次講會小心的,不會這麽大聲,真的。”一“證”不成,左思又保一“證”。
綿绮,婉瑜,左言也趕前求情。
半推半磨下,青争放過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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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争姐,難道你都對宮裏的妃子沒有什麽看法嗎?”左言好奇地問出聲。
“主子們的性格各異,我當然也有比較欣賞的。”
“快說快說,你喜歡哪一個?”左思來了勁,不停搖晃青争的手。
“真要說喜歡的應該是幸妃。”
“為什麽?”左思驚得張大嘴。
青争走進房中,拿出桌下的凳子,坐下,幽幽道出原因:“雖然容妃很溫柔,但我比較羨慕的是幸妃。她是嚣張,但能夠大聲、直接的說出自己的喜惡,不必顧慮太多。至少比我們做下人的顧慮的要少。這不很讓我們羨慕的嗎?不用受衆多宮規束縛和看人眼色行事。”
衆人臉上顯出幾絲贊同的神色。
“看來,幸妃娘娘也不是那麽一無是處嘛。不過,我們還是得遠離她,免得觸了她的黴頭。”左眼總結性地發言。
“夜深了,我回去了。綿绮、婉瑜你們休息,左思、左言你們也快回你們寝室歇息。”
“是……”
……
三日後午分,承汐宮內又一次沸騰。
傲南在寝室午睡被人下毒。
綿绮發現時,他處于昏沉狀态,面上青紫,不時呓語,伴有嘔吐症狀。
綿绮大喊,叫來宮內人。
主事的青争當即吩咐左思左言前往太醫院請太醫,她和婉瑜負責把事情禀告帝釋天,而綿绮則留下照看傲南。
不消半刻,商莫修趕到。
疾步如飛來到傲南床前。
未等綿绮反應過來,他就已經開始替傲南把脈。
探額,翻眼,看舌苔,動作十分利索。
檢查過後,商莫修有所悟,松了緊繃的神情,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後,才着手施針。
施完針,他在房內慢慢踱步,左右張望。
“莫太醫,怎麽了?在找什麽嗎?”綿绮跟在他身後,急切想知道傲南的情況。
“在找元兇。”商莫修聞言,停步折回床邊,打開醫箱,抓了幾貼藥遞給綿绮:“綿绮,你去叫侍衛在門外守着,別讓人進來。再去廚房拿藥煲仔過來,把這貼藥由五碗水蒸為一碗水。”
綿绮拿過藥離開。
商莫修繼續在房內掃視。當看到窗口旁櫃子上的褐色花瓶,就停住動作。他眼睛微眯盯視它,花瓶裏插着一簇絢麗的粉色牡丹,間夾幾株淡黃小菊花。
綿绮拿藥堡子回來,煎藥。見商莫修一直看着窗口的花,正想詢問他那花是否有問題時,一抹明皇色出現在門口,其後跟着的是一襲紫衣的邵琮。
帝釋天平日裏的成熟穩重現被緊張、慌亂替代。
他匆忙走到床邊,心疼地看着昏迷在床上,額頭滿是虛汗,臉色蒼白的傲南,“莫修,傲南現在怎樣了?情況嚴重嗎?他到底中了什麽毒?”
“殿下已無大礙,方才臣替他施過針,毒素已經褪去。只是身體有些虛脫,待喝過這藥就沒事了。”商莫修指着桌上小爐的藥罐子。
聽完,帝釋天松了口氣,繼續問:“傲南中的是什麽毒?”
商莫修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口花瓶前,伸出手從花束中抽出一枝紫紅色的六瓣小花。它不妖嬈,也不迷人,只如路邊小野花一樣平凡,樸素,分毫不起眼。
商莫修抽出花,伸出手與肩齊平,攤開手,淡淡地說:“就是它。”
看到商莫修手中普通至極的花,帝釋天和邵琮難免驚異。
邵琮仔細端詳,方言:“這不是西域的迷幻花嗎?!”
商莫修點頭。
“只是,朕聽說,迷幻花雖會使人産生幻覺,神智不清,可也算不上是毒。”
“陛下,你忘了,尋常的迷幻花不是毒不致性命,是因為它沒有遇上龍涎香。”
……
左思左言一幹人在傲南門外等了一個下午,萬分焦急。
終于,綿绮出來了,卻是一臉悲痛。
她傷心地同她們說傲南中的毒太罕見,連商莫修都束手無策。傲南很可能活不過今晚。
末了,又見帝釋天、邵琮和商莫修滿臉慘淡出來,她們才相信綿绮的話。
承汐宮哭聲陣陣。
……
是夜,,一個黑影趁傲南房外侍衛換班之際,潛入內裏。
他看了一眼床被上的拱起,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臺旁的花瓶,在花束中尋找着什麽。
他把花束翻了兩三遍,都沒有找到要找的東西。
突然,身後響起一個溫潤中夾帶淩厲的聲音,“是在找這個嗎?”
邵琮靠着房間另一邊的牆壁,把玩手中的紫色小花。
黑衣人迅速轉身,抽出腰中的劍,向邵琮砍去,同他拼個魚死網破。
就在這時,藏在被窩、床底,房梁的暗衛倏地全部現身。
黑衣人脖上瞬間架滿了劍。
大勢已去,黑衣人認命地放下手中的劍。
“說,誰派你來的?”邵琮把花放到桌上,淩厲地逼問他。
黑衣人未作聲。
“不說是嗎!”邵琮沉着聲音,沒有同他廢話,直接讓暗衛把他押入天牢。
……
邵琮向帝釋天報告後,又回到承汐宮。
沒進大門,就聽到了隐隐抽泣聲。
推開門,第一個看向他的是綿绮,面上是悲傷。殿內其他人也都還抹着眼淚。
邵琮看着綿绮,臉上止不住的溫柔。
綿绮迎上來,問:“人抓到了?”
“嗯,抓到了。”邵琮淺笑,點頭。
“太好了。”綿绮轉悲為喜,大呼一口氣,露齒一笑。
“能抓到人,也有你一份功勞呢。”
“這沒什麽,”綿绮頭搖得像波浪鼓,“能幫上忙我就很高興了。”
見狀,殿內其他人不禁疑惑。
“看,我給你們帶來了誰?”邵琮從身後拉出一個身穿華服的可愛男孩。
男孩看着屋內人,露出大大的笑容。
喜壞了屋內人。
“萬幸,殿下無事。”
她們迎上前,圍着男孩。
把他上下左右看了個遍,詢問他身體有無不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