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想他,他便來了。◎
戴玥姝沒有野外生存的經驗,雖然在莊子裏生活過,但大小事情沒有落在她一個小姐身上的。
她此前沒有想過自己還會有這樣特別的經歷,心中幾分驚懼沒有散去,那股子擔憂也被她拼命壓下,只餘下滿腔的迷惘。
她不懂林子裏有什麽能夠吃的,也沒有火苗,身上衣着單薄還破洞不少,好的是大體手腳健全,雖有小傷,但走路還勉強沒問題,另外夏天再怎麽也不會凍死她。
唯一叫她擔心的,是晚上林間出沒野獸或是毒蛇,她沒法子,只能自己取了唯一一根金簪,把一端對着石頭磨了又磨。
手指上又蹭了兩個水泡,但總算是削尖了。
她不敢就這樣把不多的糕點吃光了,沒有水也只能忍着。
她坐在山洞與外頭暮色晚霞光暗交界不遠,躲在陰影裏,掩飾地鋪了鋪洞口的雜草,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如何。
只能在這裏等待。
也許正因為她什麽也不能做,才叫她覺得時間過得那樣漫長,腦子裏什麽胡亂的東西都想過了。
她想。
“如果我叫人抓住了,他們想非禮我,我就用那根簪子反擊。”
做了一通把歹徒刺瞎眼睛或是捅穿喉嚨的白日夢,她又順着想下去。
“但我到底是女子,力氣不比男人,恐怕是掙紮不過,逃不走的話……”
戴玥姝一瞬間更茫然了。
也許常理,她該為了殿下“守節”,更直白說,她應該自盡,以保清白,不叫她這個太子良媛被人侮辱而堕了殿下的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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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實在沒有辦法——
說她貪生怕死也好,說她心裏藏着其他親人,沒法叫殿下占據她心裏所有也好,她着實下不去手。
她不願意自盡,叫戴家的親人們為她傷心,叫她好友為她難受,她年紀還小,年華便停在這裏,着實是不願的。
但衛卿珩對她确實很好,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将他放在了很重的位置,不單是因為他是太子或是他是她的“夫君”。
不只是因為那個名頭,而是一些,叫她說來也有些羞澀的——
她應該是喜歡殿下的,也願意為殿下的理想努力。
他是那樣閃亮又高潔的人,哪個女子會不傾慕呢?
何況他對自己,也不是毫無感覺。
彼此心有相映的滋味,着實好極了。不論今後,且說當下,他們對對方都有感情。
“那麽,”她對自己發誓般地說着,“如果我被抓住了将被淩辱,我願意為了殿下……也為了自己,自毀容顏。”
她看了看手上的簪子,終是下定了決心。
對那些人來說,不過是食色性也,她姣好昳麗的面容叫他們心生惡念,但她本身并沒有那般看重,她自知美貌,反而不那麽憐惜鄭重。
如果這樣能叫他們被她鮮血淋漓的醜陋面孔吓怕吓退,保住自己,保全性命,她是願意的。
“不過,這樣大概是做不成太子侍妾了。”她笑了一下,覺得有點遺憾,但又沒有惶然到不可生存的地步。
她是叫人用愛灌養大的,雖然聽着有些不可置信,畢竟她雙親都不在身邊,随着祖輩長大,叫人看着便覺得她缺的不是一星半點。
但她一貫覺得自己幸運,也從不自持自傲這份運氣,不論如何處境也不覺得自己可憐或可惜,便是沒了這一身容貌,她應該也不會走到整日以淚洗面的地步——
唯獨,有些遺憾,衛卿珩是個讓她歡喜的好夫君。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尤其是這種不知盡頭、使人不安的寂靜等待,她不敢多動作,怕耗了自己僅剩不多的體力,身邊只有幾塊糕點,也不敢随意消耗。
想來想去,她便也只能迷瞪瞪地睡一會,以此保全精神了。
直到簌簌的聲音傳來,她從打盹中驚起,不敢出聲,只能往山洞裏躲了躲。
向外看去,外頭天已經黑了,彎月還沒升到樹梢,但看着時間也不短了。
戴玥姝心裏很有些沒底,又怕遇見追兵歹人,只能抓緊了手上的簪子,大氣不敢出一下。
“阿姝?”嘉(麗)
那是一聲略有些遠,但十分清晰的呼喚。
聲音不大,卻叫她一下精神了起來。
戴玥姝猛地擡起了頭,試探地向外頭看去,果見影影綽綽一熟悉的身影過來。
“殿下!”
戴玥姝一下聽出了他的聲音,叫她意外的是,他怎麽好似是一個人來的。
想到這裏,她心裏陡然一沉。
戴玥姝走出來,手心裏死死地抓着那根磨尖了的簪子,正看見了衛卿珩一身狼狽,站在月色明朗處,好叫她看個清楚。
她狠狠地松了口氣,忙上前去。
“殿下!”戴玥姝有些克制不住情緒。
“你沒事便好。”他亦是松了口氣。
一口氣卸下了,他整個人都打了個晃,把她吓壞了,忙上前去扶住他。
戴玥姝湊近了上去,才聞見他身上濃重的血腥氣,都不敢想自己手心摸到的那濕漉的手感會是什麽。
“殿下受傷了?!”
“劍傷。”
他有些支撐不住,只能把大半的重量壓在她的身上,戴玥姝早先迷糊睡了一會,現在可清醒了。
她扶他到山洞裏坐下,剛好石頭夠大,讓他能靠着牆壁歇一口氣。
戴玥姝借着月色,又趁他還清醒,問了清楚。
是錦衣衛裏出了叛徒,那蔣大人竟然是帶頭的一個,但最後一刻衛卿珩怒斬匪首,殺了他突圍,但對于收買他或者說他們這群人背後的主子,他也沒有肯定的猜測。
“左不過那些人。”他眯了眯眼睛,像是見了她便松了口氣,也好養足了精神。
“朝廷控制鐵器,能叫他們拿到那些精良的武器裝備,要麽是他們私自開采了朝廷不知道的銅鐵礦,要麽是兵部和掌兵的人裏頭出了叛黨,叫東西漏了出去,還熔去了編號印記。”
“別怕,我沒事,這是小傷。”
戴玥姝不太信,但叫他脫了衣服再看,卻發現他所說也沒有錯,是沒有她想的那等誇張。
最後時刻,錦衣衛護着他從林子裏離開,他第一時間就想着戴玥姝,騎馬追着他們馬車的痕跡而來,還奪了弓箭處理了兩個追兵。
但他身後同樣有追兵在趕,能去的地方有限,山林之中反而不利于搜尋,馬匹作用也能被削弱。
他上了山,巧合遇到了追趕茜色他們的那幾個匪徒,不過沒遇見茜色幾人,他将人殺了,獨自上山來尋她,這期間才受了些傷。
“殿下……”戴玥姝眼睛都紅了,淚珠在眼眶裏打轉,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衛卿珩說的輕巧,只說當時他也有些訝然,第一反應就是她們這一車都沒個保護的人,錦衣衛都出了叛徒,他不敢信,但追殺的人又如此多,他只顧着擔心她,追着便過來了。
“上山之事也是。”他輕笑一聲,“都說我有成算,但這種時刻反而沒了分寸,一點理智都沒剩下,明明還有許多極好的處理法子,卻只想着過來尋你,怕你這樣嬌弱的姑娘在林裏遇了危險,一個人在這荒野地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可我是你的天——”
“別哭。”見她眼淚水徹底止不住,他這才慌了神,忙安慰她。
但他又少有這般情緒外露、主動又直白地表明名為“愛意”的心計的時候,他反而有了幾分嘴拙,到最後只得叫她側臉貼在他手心裏,乖得要命地抽噎哭泣,明明出了聲,卻讓他覺得她安靜得叫他心疼。
“孤真的沒事,不過是皮外傷,你都瞧見了,傷口都沒有指節深,包紮上了藥便沒事了。”
“可眼下哪有藥……”戴玥姝咬了咬下唇,只覺萬分後悔,她都想起來了叫茜色收拾,也預感到了一些事情,卻沒預料到要備一點金瘡藥、白玉膏,眼下便是帶着金銀也什麽用都沒有。
“別咬,嘴唇都要破了。”他伸了手來,手指放到她嘴邊,不許她咬嘴唇,卻叫她吃到了他手指尖。
兩人都是一般的狼狽,從未見這樣的時候。
她當即品到了他手上的那股鹹腥苦澀,衛卿珩亦是反應過來自己手上髒得很,泥土灰塵、血跡汗水,忙抽了手。
“哎。”
衛卿珩在她幫助下,勉強重新包好了傷口,換了還算幹淨一點的布料,其實也就是身上衣服撕下來的布片,不過确實比先前他潦草弄的好一點。
沒有藥就只能先将就着止血,好在确實看着傷口多,但實際上并不深,反而是戴玥姝又是磨出血、又是水泡,還有各種蚊蟲叮咬,看起來更恐怖一些,又惹得他連連嘆聲。
“本以為萬無一失,結果卻叫你跟我出來一趟吃了大苦頭。”
“這世間本無完全之策。”戴玥姝也有感慨,但确實沒有怪罪他或是埋怨不公的意思,“就是天上的神仙也不定能算盡世間之事,殿下出行前已經做了準備,但亡命之徒兇猛,亦是費盡心思,如今殿下與我皆性命無恙,難道不該高興一下嗎?”
衛卿珩轉頭看她,她眼中雖仍含着淚光,但一雙黝黑的眸子在月光下晶晶亮的,仿佛是皎潔月色全都盛在了這一抹柔情中,他憤懑不平的心緒一下便平靜了下來。
“說來也是。”他微笑着撫了撫她的側臉,“我該學學你,凡是往好處看,有這一遭,那些藏在後面的小鬼也是不得不浮現出來了,又叫他們失手,回頭便有的查了……若等之後,沒有這次機會,恐怕等孤繼位,還有的鬧騰呢。”
“亂臣賊子。”他冷笑一聲,視線看到她身上傷口尤其面上脖頸叫蟲子咬的紅包和腫包,又是忍不住嘆息了。
戴玥姝将糕點給了他,衛卿珩将将用了一塊墊墊肚子,便不打算再用,只讓她先收着。
“你倒是機靈。”衛卿珩搖搖頭,見着那做成錦鯉樣子的金擺件萬物亦是心緒繁雜,感慨良多。
“孤準備不足于你,以後合該更謹慎些,萬不能再如此自傲了,便是孤是當朝太子,也自有障目不足之處,還有的學啊……”
休整一番後,趁着夜色,他們一道向山林另一側尋路出去,為防止敵人追尋,他們也不好原路回。
所幸衛卿珩是聰穎之人,打獵、生存等都還算熟練。
本該苦乏難忍的逃亡路,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是“兩個人”,他們竟都不覺得悲觀難受,反倒是在其中品出了一兩分滋味,倒真是苦中作樂,且樂得真心。
衛卿珩自己都覺得自己松乏了不少,但又不是那等失了警惕的輕松,他覺得自己前所未有得能幹,為了保護他們兩個,他好似充滿了力量,五感都被調用到了極致。
但與此同時,他不僅沒有為這急劇消耗精力的行為而感到疲憊,反而始終輕松自如,以最放松自然的心态面對最大的難關。
他還有功夫偷想,這大概就是一些神仙話本子裏的“頓悟”功夫。
他甚至覺得自己此次回去,方方面面都能夠提上一截水平。
最重要是換做以前時候,他少不得為了這種“失敗”而感到羞惱憤怒,要知道他極少失敗,便也被父皇說過極可能經不得“挫折”,實在尋常事情難不住他,可真正要吃苦頭的事……父皇反倒不願意叫自己愛重的嫡子流血流淚了。
但他現在心态平和得叫他自己都吃驚。
“這種,是能止血用的。”
衛卿珩指了給她看,親自摘下這草,放到她手心,好叫她借着月色看個清楚,甚至十分自如地給她背了一段醫術裏的描述,分毫不差。
也許是傷口的疼痛,也許是別的原因,他覺得自己神思清明,感知敏銳,一心多用更不是問題。
尤其見了她笑容,這讓他覺得自己仍“無所不能”,而不是個無能地叫自己女人陪着自己受傷,在山林裏受罪的廢物。
“該怎麽用,殿下?”
“子璟,”他道,“這是父皇為我起的表字,到底是在外頭。”
“子璟?”她歪了歪頭看他。
衛卿珩卻覺得自她口中說出的熟悉的名字是那般滾燙,他吞咽了一下,隐約有些羞澀,仍故作平靜地應了一聲。
“嗯。”
“回去給你也起個小字。”他道。
以他才學,哪裏想不出來一個姑娘的好字,但他就是覺得“阿姝”也很好,叫着親昵,為她起個小字也好,可他腦子裏略過好些,都不夠好,不夠合她,該好好想想才是。
“好啊。”戴玥姝自不無不可。
草藥當然是處理之後才有最好的效果,不過這種粗糙外敷也可以,沒有藥杵和藥缽,衛卿珩便自己嚼碎了,然後将草藥敷上去。
起先戴玥姝還有些擔心,雖然相信他,但她也知道他是精細人,很容易有“富人病”,怕他身體不适應這種外頭野地裏直接摘的草藥。
衛卿珩一面笑,一面應了她的意思,半分不反駁。
只先取了些,在傷勢最輕的手臂上敷了一點,兩個人繼續往前走,見确實止了血,戴玥姝才讓他全用在了身上傷口處。
“來,你的腳。”衛卿珩自己上藥包好了不說,還要給她敷,戴玥姝猶豫了一下。
“等下還要走路……”
“我背你都行。”
“不可。”她一口拒絕,退了一步,“那好吧。”
見了她腳上的傷,衛卿珩愣怔了好一會,她都有些不安了,他才滿目憐惜地輕輕撫上,動作極小心細致。
常理來說,大的水泡該挑掉,擠出膿水,再敷上傷藥包紮好靜養,但他們現在沒有這個條件,這種粗糙的止血草藥也不是适合處理水泡的。
“……唉。”
衛卿珩自己用着無所謂,卻不忍心叫她用這些潦草的東西,還怕随便挑破用藥,處理過于粗糙叫她留了疤。
哪怕戴玥姝說了無事,他仍只選擇給她把腳後跟磨出血的地方擦了一點草藥汁,然後仔細地用軟布料包好了腳,勉強不影響行走。
但疼,還是疼的。
只不過全程戴玥姝在他面前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叫他真的以為她身上無恙,只是被蚊蟲叮了幾個明顯的包。
“是我不好。”衛卿珩生起了濃濃的悔意,恨不能錘死那個自傲自大的自己。
“是匪徒的錯,子璟不要自己亂擔責。”戴玥姝搖搖頭,分毫不讓。
她心中無怨,脫了一個人時候的那種迷茫,有他在,她現下心定,一點不覺感傷難受。
她知道他心思敏銳敏感,多疑是他的一個表現,當然還有他天然的那種自傲和自信,她不覺得這是大問題,更不認為這次事情是他的錯。
戴玥姝說了一通,講了自己心裏想法,反叫衛卿珩臉上愈發憐惜,抓着她的手不肯放開。
兩個人想往山下走,但到了不知道哪條路上,一路的痕跡他都處理了,現在走的大概是尋常獵戶山民開辟出來的路,沒別的原因,就是她腳不方便,他不忍她多疼,又知道她不許他背,主動放棄了小路頂着風險走主路。
戴玥姝心知這份溫柔好意,也不叫自己露出怯懦的神色來。
那根磨尖了的金簪落到他手裏,左右他有功夫,比放在她這裏靠譜多了。
他突然停下腳步,擡眼看了看天,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多時不見追兵,他們應是确實走遠了甩開了他們。
他們人雖多,但衛卿珩确實戰鬥力強悍,一身功夫不是瞎話,這一路他少說也殺了三四十人,放錦衣衛裏都是頂尖。
“怎麽?”
戴玥姝小聲問他,就被他拉到了樹蔭裏。
“有人……”
衛卿珩眯了眯眼睛,手上金簪和拿飛镖暗器似的拿着。
戴玥姝不敢探頭,叫他壓着她,衛卿珩觀察得認真。
看清了人,他明顯松了口氣。
“是個小孩。”
戴玥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覺得這幅尊榮确實狼狽,想了想問:“能不能……?”
“且試試看。”衛卿珩立馬做了柔弱之态,裝成不行了的樣子,把簪子在了袖中。
戴玥姝試探地出來,那一看便知道是農家貧苦小孩的男孩子亦是吓了一跳,舉起了破鏽鋤頭對着她。
她明顯感覺衛卿珩抓着她的手緊了緊,有些不悅。
幾番來回,大概是她親和力不錯,他們也确實狼狽,小男孩對他們不太相信,但不知出于什麽心思,仍然首肯了。
“那你們跟緊我……這個男的……”
“這是我夫君。”她溫柔地笑笑,發現小男孩好像對人的善意有些不習慣,見她笑便會撇過臉去,語氣仍兇巴巴的,但卻都是好意。
“好吧。”
見衛卿珩雖然虛弱,但依靠着戴玥姝,還能自己行走,小男孩忍了忍,假裝沒看見,一蹦一跳卻始終警惕地走在前頭下山。
衛卿珩只是假裝靠着她,還沒傷到走不動的地步,戴玥姝攙扶着并不那麽累,只是被石子絆了一下,他立馬就穩住了她。
“你怎麽這麽笨,像是個蠢豬一樣……”小男孩皺起了眉頭,看着她,對上她面孔,神色又緩和了些,“跟牢了。”
但戴玥姝确定衛卿珩很不高興,他不樂意見她被小屁孩嘀咕。
這小男孩禮儀粗鄙,三兩句裏就夾雜了好些髒話,戴玥姝雖不能完全聽懂這方言,但完全明白這都是很難聽的語句。
若只是如此便算了,他身形瘦削看着便是日子困難人家的孩子,甚至因為過于瘦弱,她也辨不清他年紀,背簍裏也是裝的一點枯柴和野果,想是日子不算好過,不能苛求,但他還天生帶了股惡意,眉宇間一股戾氣,第一眼便叫人覺得不喜。
戴玥姝想的是,他一個男孩子,穿的卻好像是姑娘家的衣服改的,裙子随便裁了,多的地方卷了卷,一身髒臭,十分不講究,再加上其他行為品貌——
這才叫衛卿珩十分看不慣。
她安撫地撓撓他手心,叫他一把抓住了作弄的手指。
兩個人小心地交流過了,一并跟着小男孩往前走。
戴玥姝又發現,原還蹦蹦跳跳走着的髒乎乎小男孩十分心細地放慢了步子,讓她能不吃力地跟上,還都走的是相對好走的路。
她便覺得心頭暖暖的,果然還是又遇見了好人,以貌待人不對。
上天待她不薄。
結果轉眼,衛卿珩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重的一下,一把将這小男孩死死地按在地上。
當下這小男孩什麽粗鄙言辭都冒出來了,一雙眼睛裏滿是兇狠的惡意,像是發瘋的狼崽一般,恨不得把壓住他的衛卿珩生生咬死,他拼命掙紮,卻逃脫不開。
戴玥姝驚呆了,隔了一會才磕磕絆絆地問:
“子璟……怎、怎麽了?”
“你要帶我們到哪裏去?”
衛卿珩一臉陰沉,死死地盯着這男孩。
作者有話說:
如果是游戲,這時候該打個CG,就叫做【林中重逢貼貼】,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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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好喜歡兩人攜手共進的感覺】
【我是不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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